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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年前的回忆---陇东插队记实(1)

2018-8-11 16:52| 发布者: 开心| 查看: 579| 评论: 0|原作者: 宇卓

摘要: 五十年前的回忆---陇东插队记事(1)我是68届初中毕业生,1968年11月首批从兰州到甘肃崇信县黄寨公社下乡插队,算起来已经是50年前的事。其实比起大多数知青,我们这批人是很幸运的,我在乡下只呆了两年就抽调到当地 ...
五十年前的回忆---陇东插队记事(1)
我是68届初中毕业生,1968年11月首批从兰州到甘肃崇信县黄寨公社下乡插队,算起来已经是50年前的事。其实比起大多数知青,我们这批人是很幸运的,我在乡下只呆了两年就抽调到当地的一家陶瓷厂当工人,后来调到国营大厂,再后来参加77级高考、读研、出国,最后当了一名大学老师,一辈子忙忙碌禄竟然很快过去了。尽管有过奋力拼搏沉浮、有过不少喜怒哀乐,但大部分记忆在慢慢淡去,而不知为什么,短短两年的插队经历,却深深刻印在脑海中,比其后的几十年印象都更鲜明。当年的许多事仍然历历在目,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与今天的情况相比,却又恍如隔世。有时候我自己也觉得似乎不可理解,一辈子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怎么偏偏插队那几年的事记得最清楚、经常浮现在脑海中呢?随着年纪增大,我终于明白,我怎么会不记得那些岁月呢?那是我最宝贵的青春岁月,是我走入社会的最初人生体验,是我们这一代人仅有的青春记忆。我们把一生最宝贵的年华永远留在了那黄土高坡上、留在了土窑洞里,从而这段时光也在我们生命的年轮上占据了一个最重要的位置。以下记述的插队生活片段,是当时插队知青的真实写照,是一段真实的历史,也反映了半个世纪前陇东农村的状况。
上路
1968年11月21日,初冬一个阴霾的早晨,我背着铺盖卷离开家向学校走去。母亲跟在身后送我出家门,但我始终没有回头,不忍心看见母亲的泪水。那时我父亲还在“牛棚”里,姐姐也马上要下乡。这一天,结束了我的少年时代,那年我16岁。兰州六中180多名被分配首批插队的“知识青年”,分乘5辆卡车,离开兰州向甘肃平凉地区的崇信县驶去。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大潮的第一波开始了。
与其它多数省市不同的是,当时在兰州市,并不是所有的“老三届”学生都要上山下乡,实际上真正下乡插队的只是一小部分人。六中老三届学生六个年级一共一千多人,被分为五类。第一类人当然是“出身好、根红苗壮”的一类,包括家庭出身贫雇农、工人或正在掌权的革干(被批斗的不在此类)等,分配到兰州市区的石化公司、炼油厂、石油机械厂、阀门厂等大型国营企业。第二类人属于家庭出身较好的一类,如下中农、市贫等,基本上也分配到兰州市的国营单位,但大多都是市属、区属的小厂了。第三类人通常家庭出身就不如前两等人了,但也没有大问题,如中农、上中农,或略有些小问题,但父母当时在单位中还有一定地位,这些同学分配到外地的工矿企业。我知道的一个初二同学,出身是市贫,他被分配到天水公路总段做了一名养路工。第四类人就基本上都属于家庭出身不好的了,如富农、小业主等等,其中也有少部分家庭出身中等但在学校比较捣蛋、在工宣队挂上号的人,这批同学被分配到农建、林建,即农业生产建设兵团或林业生产建设兵团。农建主要在安西、酒泉一带,林建在陇东地区,虽然很艰苦,但每月有工资,可以吃饱饭,刚去时一般月工资是18元。第五类人则包括家庭出身地主、资本家,或父母在文革期间被批斗、蹲牛棚的,也有一些“革干”出身,但当时父母尚未被“解放”的。这批人在当时被认为是出身最差的,被归类于“可以教育好的子女”,因此被分配到农村插队,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当然,这五种人之间并无严格的界限,因此工宣队和学校革委会的人就掌握最终的生杀大权。实际上,兰州六中老三届毕业生一千多人中,下乡插队的分为两批总共只有不到200人,各个年级的都有。我们68届初中生是最小的一届,被称做“知识青年”实在是被高抬了,我们这一届学生,初一还没上完就闹起了“大革命”,贴大字报、批斗老师,大串联,然后就在校园里混了两年多,学的那点儿东西早已还给老师了,比小学生的水平高不了多少。那时我父亲被打成“反动技术权威”,正在蹲牛棚,我自知去“接受再教育”是毫无疑问的事。曾经也奢望过能够分到农建或林建,也算有个职业,但插队名单一公布,我被列在本班的第一位。不过后来反而因祸得福,插队没几年就获得了招工返城的机会,而分到农、林建的同学,返城则非常困难,这是后话了。所以我们这拨人从来也没有像其它省市的一些知青那样慷慨激昂、自愿要去广阔天地同贫下中农结合,只是知道我们低人一等,命运如此,没有其它选择。留城的同学毫无疑问地相对于我们具有一种优越感,而我们后来也尽量少去主动接触他们,以免人家觉得不自在。这种精神上的隔离对于许多插队同学实际上几乎延续了一生,我们回城以来几十年,来往最密切的还是当时一起插队的朋友们。记得插队二十多年以后的一次全班同学聚会,大家彼此打完招呼后,插队同学们不自觉地就坐到了一起,其中一位女生在谈起其他同学时仍然流露出“人家是留城的....”云云,可见当年的自卑感和精神创伤之深。实际上,也有极个别的自愿报名下乡插队的同学,我知道的一位老高三生,忘记了他的名字,外号叫“陕北”,身体强壮,家庭出身好,本来不会分去插队,他是真正自愿报名的,去了崇信县的木林公社。但他的命运最不济,仅一年多后因为到山崖边采集烧火柴,失足落下深渊,不幸落难,时年21岁。
1968年11月19日,在全校大会上宣布了插队名单,名单据说是工宣队和年级掌权的老师共同拟定的,我们班有七、八个人。在兰州市所有“老三届”学生中,最早分配的就是我们这批下乡插队的。学校大概是为了安抚我们,当时的说法是大家都要去插队,我们属于第一批,随后还要有第二批、第三批等。但是实际上真正下乡插队的只有我们这一批,我们走后,第二批分配的是去农建、林建,再往后就是分到工厂企业了。其实当时我们大部分人心里很清楚,不管愿不愿意,你都得去,不然会给自己或家庭带来更多的麻烦。我们这第一批下乡名单中有少数人当时因为种种原因没有随我们一起走,但在学校、街道以及家长单位等各方面压力下,不久后仍然免不了下乡插队的命运。
我们第一批下乡插队的安排非常仓促,19日在全校大会上宣布插队名单,21日一大早就要出发,因此大家都来不及做任何准备。临走前一天母亲提醒我应该带棉鞋,但平时我们在学校冬天也只穿一双解放鞋,根本没有棉鞋,那时父亲的工资被扣,每月只按家庭人口发放生活费,哪里有买鞋的富余钱!当天母亲找到父亲的单位,好说歹说,单位同意借了20元钱。拿到钱时已经很晚了,当晚我和同学小殷骑车出去,找了好多家商店,无奈人家早已下班,最后好不容易找到牌坊路一家商店有人值班,我们敲开门说了许多好话,值班人员可能是同情我们就要下乡,就打开商店卖给我们每人一双翻毛皮鞋,价20元。这双鞋对我们度过陇东的寒冬起到了重要作用。但我后来才知道,我一下乡,父亲单位第二个月就给我家减少了一个人的生活费,同时又扣去了这20元,使得家里的生活更加捉襟见肘。
我们第一批下乡的有180多人,分别乘坐5辆卡车。卡车是平凉运输公司往兰州运货的车,到兰州卸货后,正好把我们再运回到平凉。180多人加上每个人的铺盖卷和行李,5辆卡车挤得满满当当,每个人只能得到蹲坐的一小块地盘。出发前,学校发给每人一张“喜报”:“xx同学坚决响应毛主席“四个面向”的伟大号召,奔赴农业生产第一线,特此报喜”,还发给每人一套毛选四卷和一个毛主席石膏像。有人把石膏像塞到行李里,也有的同学没地方放,就码在行李上。出发不久,离开东岗镇后就进入山路,汽车一路颠簸,竟把好几个石膏像颠碎了。几个同学吓得要死,本来出身就不好,这下弄不好罪名就大了,赶紧报告带队的工宣队员。这可是一个重大事件,整个车队于是停车,工宣队王队长过来查看,一看也不知所措。由于大家的石膏像都堆在一起,摔碎的石膏像属于谁无从分辨,大家谁也不敢作声,最后王队长只得自己动手将碎石膏末扫清并丢到山谷中,嘱咐大家不要再提此事,结果是有惊无险。
兰州到平凉只有大约400公里,要是现在只要半天就到了,但那时路不好走,我们总共走了两天。一路上主要是盘山路,要翻越华家岭和六盘山,大部分是硬土或渣石路,还没铺上柏油,车队一路上扬起漫天尘土。我们坐的卡车上装了篷布,但车后部是敞开的,尘土从车后灌进车厢,每个人都成了土猴。由于准备不足,大部分人身上都是一件小棉袄,哪知道陇东山区的冬天异常寒冷,大家挤在一起还是冻得嗦嗦发抖。第一天晚上,到了静宁县城,停下住了一宿,下车时不但腿脚、连大脑几乎都麻木了。静宁当地的烧鸡很有名,记得当时的价钱是1元8角一只,我们刚离开家,家里再困难一般总会给带上几元钱,当天晚上把静宁饭店的烧鸡一扫而光。第二天乘车继续东行,出了静宁城不久就要翻越六盘山,那时六盘山的盘山路都是渣土路,路窄弯急,遇到对面来的大车,错车都很困难,还时而有故障车停在路上,我们的卡车用了几个小时才翻过山去,中午时分到达平凉。在平凉用过午餐后,再分别坐车向目的地—崇信县黄寨公社(那时叫东方红公社)和木林公社进发。自平凉向西约五十公里处,汽车开始爬山,原以为要翻山过去,却不知上了山顶后是一片平地,几乎看不见一间房屋,树木也很少,这是陇东地区特有的地貌--塬,就是山上的大块平地。我们要去的黄寨公社到了。因为我们上车时已经按分配的生产队配置好,几辆汽车开始分别向不同的方向分流,当其它汽车都陆续消失以后,我们的汽车开到一片空场上,带队老师宣布,我们到了。这时天已擦黑,只见四周空空荡荡,没有一间房屋,也看不到一丝灯火,村子在哪儿呢?一会儿呼啦啦来了一大群老乡,拉着架子车,带队老师宣布分到各个生产队的名单,老乡们扛起我们的行李,让我们跟着走。这时天已完全黑下来,那天恰好没有月亮,伸手不见五指,我们跟着老乡的脚步,只知道一路在下坡,约摸走了二、三里地的工夫,进了一个院子,老乡说:到了。进了房门,借着一盏煤油灯的光亮,这才知道,原来不是房屋,而是窑洞。
山村概况
我们5个男生和5个女生分别分到两户人家,各住在房东家空余的一眼窑洞中。男生中大尹是68届高中生,解平和方头是66届初中生,我和小尹以及5名女生,都是68届初中生。当晚在老乡家吃了一顿长面,由于旅途疲倦,很快熟睡。第二天一早,起来出了院门,却大吃一惊:出门几步远就是山崖,尤其是昨晚过来的路,其中有一段路边是百米深崖,路面不过两、三米宽,想想当时在漆黑中浑然不知,只是跟着老乡的脚步,如果向旁边跨上两步后果就不敢想象。老乡们摸黑走夜路的本领也确实令人惊叹。
村子由上下错落排列的几排窑洞构成,怪不得在塬上看不到房屋。这是一个很小的山村,一共只有二十几户人家。每户人家的格局大致差不多,背后依托一片直立、较平整的崖壁,在崖壁上开出几口窑洞来,窑洞前面有一小块平地作为院子,用黄土打起院墙。我们的房东名刘世凯,四十多岁,只有一个儿子,叫有仓,时年15岁,没怎么上过学,个子也很矮,应该是从小就下地劳动的结果。他家有三眼窑洞,其中一眼让给我们住,旁边还有一眼小窑洞是他家的猪圈,也兼作我们的厕所。


3

鲜花

握手

雷人

路过

鸡蛋

刚表态过的朋友 (3 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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