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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苍苍野茫茫》第五十章二

2022-6-15 08:50| 发布者: 韩凤华| 查看: 121| 评论: 0|原作者: 韩凤华

摘要: 二 蒙凯老师的阿爸阿妈来到草原的消息第二天就传遍了罕河两岸,传遍了罕乌拉草原,牧民老乡扶老携幼都来看望两位尊贵的客人。白乙拉的老父亲双手捧着洁白的哈达走到蒙书勋夫妇面前,说:“尊贵的客人,我们罕乌拉 ...
                                               二
    蒙凯老师的阿爸阿妈来到草原的消息第二天就传遍了罕河两岸,传遍了罕乌拉草原,牧民老乡扶老携幼都来看望两位尊贵的客人。白乙拉的老父亲双手捧着洁白的哈达走到蒙书勋夫妇面前,说:“尊贵的客人,我们罕乌拉的牧民感谢你们生养了这么一个好女儿,感谢你们让她来到草原上,她让我们这片古老的草原飞出了金凤凰!”
    说着把两条哈达分别敬献给蒙书勋夫妇。这时候,牧民们有抬着白条羊的,有提着草原二锅头酒的,有端着奶食肉食的,纷纷放到蒙凯的家门口。老乡们的真诚让蒙书勋夫妇感动得热泪盈眶,他们知道,这是这片古老土地上的人民对女儿最高的奖赏。虽然听不懂老乡们在说什么,但是从他们真诚热烈质朴的目光中,他们看出了牧民对女儿的信赖,爱戴和期望。
    时隔二十多年,蒙书勋一家终于在冰天雪地的罕乌拉草原得以团聚。面对蛮荒的原野和恶劣的气候,在低矮破旧的小土房里,在熊熊的牛粪火旁,他们老少三代尽享着天伦之乐。
    蒙书勋有三个可爱的外孙陪伴着,这三个小家伙每天陪着外公到罕河凿冰拉水,灌满了水车,他们就在冰面上玩滑出溜,玩打雪仗。蒙书勋像个老顽童,无拘无束地和孩子们尽情戏耍。拉回的水,把两家能盛水的锅盆壶桶都灌满,然后再去给老弱畜饮用。之后的时间爷四个便围坐在火炉边,三个孩子轮流着给外公讲他们永远讲不完的故事。这些故事有童话,这当然是他们的妈妈一年又一年在夏季的月光里,在冬季的炉火旁讲给他们听的;有草原上美丽的传说,这无疑是朝克爷爷和乌尼尔奶奶讲给他们听的;还有他们妈妈的故事,这是孩子们对妈妈的爱,这些故事真实而又生动,充满了童稚和对妈妈的敬重。正是从这些故事中,蒙书勋深深了解了女儿在草原上十几年生活的情景,体察了女儿生活的苦难、艰辛和她对生活的坚定信念,对后代的希望以及对他们付出全部心血的教育。这些故事中,还有讲述朝克爷爷和乌尼尔奶奶以及他们一家人的,看得出这三个孩子对这两位老人以及他们一家人有着深厚的感情。当然还有他们自己包括姐姐清华的许多故事。
    蒙书勋从孩子们的言谈话语中,从他们平时的言行动作中更深深了解了女儿对孩子们的严格教育。这些天,他从方方面面的观察中,看出这几个孩子绝顶聪明,尤其是北航,这孩子活泼好动,酷爱飞行,许多地方和自己小时候惊人的相似。他有一种感觉,这个孩子将来有可能成为他航天事业的最佳继承人。
    有一天,蒙书勋在三个孩子的簇拥下,来到他们屋后山坡上的桦树林里。这是北航的主意,他拿着朝克爷爷给他做的兔夹子,非常自信地让外公看他如何下夹子。他要套只野兔给外公和朝克爷爷烤兔肉。北航像个有经验的猎人仔细辨认着依稀的兔子脚印,就在脚印旁边的树根底下放好了夹子。他们出了树林,在雪地上等待兔子上钩。这时候一只秃鹰从树林上空掠过,北航就问外公:“外公,飞机是什么样子的?妈妈说飞机就像这秃鹰,能飞很高很高。”
    “飞机可比秃鹰漂亮多了,它比秃鹰飞得更高更快。大飞机都在几千米以上的高空飞行,钻在云层里,地上根本看不到它们。”
    “真的?外公,我最喜欢看秃鹰飞翔。秃鹰飞的时候,两个翅膀张开,那么自由自在。尤其是它往下俯冲的时候,两张宽大的翅膀架着它的身子,那么威武,那么凶猛,让人又害怕又羡慕。秃鹰俯冲下来抓狐狸,抓老鼠,一抓一个准。有一次我做梦,梦到我抓住秃鹰的两只爪子,秃鹰一张翅膀就把我带着飞起来。我飞呀飞呀,飞过了罕河,飞过了草原,飞上了罕山最高的山顶,落在一块大石头上。站在山顶,我把一切都踩在了脚下。我想使劲使劲大喊一声,刚想喊,秃鹰就飞走了。我怎么回家呢?一着急我就醒了。乌尼尔奶奶说那是我在长个儿。外公,我要是有秃鹰那样的大翅膀,就不会让妈妈吃那么多苦,受那么多累。”
    蒙书勋摸着北航的头,脸上痛苦不堪,像是对北航,又像是对自己说:“妈妈的苦难都是外公带给她的!”
    “外公,您不高兴了?”
    “哦,没有。北航,外公帮你实现梦想,将来不仅开飞机,还要载着宇宙飞船上天!”
    “外公,什么是宇宙飞船?它比飞机还先进?”
    “当然!宇宙飞船是比飞机性能高级得多的一种飞行器,它能帮助我们人类实现上天的梦想,苏联的宇航员已经乘坐宇宙飞船登上了月亮。”
    “真的?”北航那双明亮的大眼睛流露出惊喜、神奇而又羡慕的目光。
    “太好了!外公,您怎么帮我实现开飞机的理想呢?”
    “外公就是研究飞船的。”
    “啊?真的?”北航兴奋地在雪地里打起滚儿来。从那天起,他和外公更是形影不离。
    林清漪时时和女儿厮守着,仿佛要把十几年来母女分离的损失全部补回来。小凯是她唯一的女儿,来内蒙之前,女儿没离开过她一步。尤其是丈夫被发配到新疆以后,母女俩相依为命,女儿便成了她唯一的希望。当女儿绝情地离开她的那一刻,她知道自己那颗破碎的心已经被女儿带走。十多年来,不论是被剃阴阳头,蒙受着极大的羞辱,还是被关押被批斗;不论是扫街道,掏厕所,还是被押送到湖北进行不堪重负的劳动改造,唯一支撑她活下去的力量就是她的小凯。当娜仁花千辛万苦找到沙洋时,她的那份狂喜溢于言表。可是当娜仁花把她带到女儿面前时,女儿那破旧不堪的异族装束,那憔悴的容貌让她万箭穿心般难受。

前几天,当她问起女儿为什么过早地结婚,又为什么嫁给了一个蒙古人,女儿才把她被人强暴怀了孕,不得已才嫁给巴图其林的悲惨遭遇告诉了母亲。听着女儿的血泪哭诉,她五内俱裂,悲痛欲绝,一连几天吃不下睡不着,就像大病了一场。
    再看看女儿这个家,这哪里像个家啊!眼前这个家徒四壁的小土房只是他们母子的临时栖息地,而她真正的家就是丈夫留给她的那顶破旧的蒙古包,那是她唯一的家产。有一天女儿打开蒙古包让她进去参观,蒙古包里空空如也!她想象不出,丈夫去世后,女儿一个人带着两双幼小的儿女是如何艰难地苟活着。女儿坎坷的境遇和生活的艰难,让林清漪痛彻得像是自己死过一回。小凯啊,你已经被命运的坎坷和生活的重负压弯了腰,压驼了背。夜里她睡在女儿身边,摸着女儿骨瘦如柴的身子,心痛得直掉眼泪。所以,她下定决心这次无论如何要把女儿带回北京,她要给女儿最好最大的补偿,给那几个可爱的小外孙最好的教育。
    晚饭以后,林清漪坐在小弟身边,看着渐渐睡去的小弟,不无担心地对蒙凯说:“小凯,我们回了北京这孩子你打算继续替方倩抚养吗?”
    “妈妈,您是说,让我也跟您回北京?”
    “是啊!这还有疑问吗?小凯,我们不能再让你在这个落后的地方这么艰难地待下去!你爸爸已经彻底平反,恢复了工作,妈妈的问题也得到解决。我们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从今以后妈妈再也不许你离开我们一步。回了北京,你的孩子们能得到最好的教育。收拾一下跟爸爸妈妈走吧!”
    “妈妈,马上就要开学了,我走了,我的这些学生谁教他们呢?”
    “小凯,你妈妈想你盼你,我回来的这段日子,她跟我谈的全部内容都是你,你要理解你妈妈的心情。”
    蒙凯看了看爸爸。蒙书勋觉得女儿的目光里有一种怨恨和怜悯交织在一起的情感。父女俩二十多年未得谋面,她和父亲生分了许多。何况这么多年,父亲带给她的痛苦远远多于欢乐。因为父亲,她从小就生活在一种无形的压力之下,随着长大成人,这种压力愈来愈强烈,就像一座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又像一副带血的枷锁和镣铐,让她时时滴血难以前行;因为父亲,她丧失了进入高等学府科学殿堂的机会,成为一名科学家的美好理想也破灭了;因为父亲,她远走大漠荒原,在人迹罕至的大草原上书写着自己悲惨的人生;因为父亲,她没有过美好幸福令人陶醉的爱情,而是迫不得已匆匆忙忙嫁给了一个蒙古人;还是因为父亲,使她的儿女们没有了幸福的童年,在大草原深处陪着她忍受饥寒交迫的煎熬,承载着本不应该承载的艰辛。可以说,父亲改写了她的人生轨迹,父亲改变了她一生的命运。
    前些年,她一直怨恨父亲,父亲既不是一个负责任的丈夫,更不是一个负责任的父亲,父亲是她和母亲的罪人。直到巴图其林的死,才让她慢慢明白,人世间存在许多不平和冤屈,巴图其林是个纯正无邪的青年,却因为一腔正义被王天信诬为内人党而失去了性命。那么父亲呢?父亲是抱着一腔爱国热情放弃了国外的一切优厚待遇毅然回来报效祖国的,他没有理由去反党反社会主义。那么,他的冤屈又是谁造成的?父亲蒙冤二十多年,一腔热血化作冤屈,这些年他除了失去自己为之奋斗终生的事业,更背负着对不起妻女的自责,父亲活得更加沉重。在大西北,父亲孤苦一身千里外,未知归日是何年,那苍老的面容和斑白的头发,镌刻出他的悲哀和苍凉。在她的记忆中,父亲高大伟岸,英俊潇洒,知识渊博,慈祥可敬,是处处受人尊敬的科学家,是曾经在航空航天事业中叱咤祖国大地的风云人物。世事沧桑,而今在他的身上再也看不到当年的风采。坐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和朝克大叔一般的牧羊人。她的心中不由自主升腾起一种对父亲的怜悯。但是,父亲仍然那么豁达,二十多年的磨难没有消磨了他的意志,也看不出任何冤屈和艰辛对他的伤害。一个月来,他像个老顽童,和三个小外孙同出入共枕眠,享受着天伦之乐。父亲的坎坷和自信让她看到,人活在世上,形之正,不求形之直而影自直;声之平,不求响之和而响自和;德之崇,不求名之远而名自远。她忽然觉得父亲又成了这个家的强大支柱。
    于是她说:“爸爸,妈妈,女儿能理解你们的心情。我对当初绝情地离开妈妈至今懊悔不已。可是我已经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了十四年,十四年几乎是我生命的二分之一。这儿的乡亲们真诚善良,待我极好,在我生命和生活最危难的时刻,是他们给了我活下去的勇气,给了我第二次生命,可是他们的后代连识字学文化的机会都没有。为了报答他们,我提议创办了这个教学班,再有一年,四十多个学生就要升入中学,我无论如何也要把他们送进中学的大门。”
    “小凯,别让妈妈再过那种揪心揪肺的日子了,妈妈再也承受不起了。”说完这句话,林清漪已是两眼含泪。
    “妈妈!”蒙凯为妈妈擦去眼泪,“容我想想办法。”
    “小凯,别拒绝妈妈!”
    “时间不早了,先休息吧,明天咱们再商量。”蒙书勋见妻子和女儿这么肝肠寸断越说越伤心,就劝她们说。
    月亮在寒冷的夜空中挪移着身影,将它那冷冷的光洒向荒漠的皑皑雪原,也洒向荒原上这间低矮的小屋,在土炕上躺着的三个人身上留下斑斑驳驳的碎影。蒙凯躺在妈妈身边,看着妈妈那张苍老而又苍白的脸颊,心中一阵阵酸楚。更令她伤痛的是二十年前爸爸离开她,滴在她脸上的两行苦涩的眼泪,还有离开北京那天妈妈站在大门口那望眼欲穿孤苦伶仃的身影。此刻,两位老人就躺在她的身边。她感到他们那衰老的躯体需要她去温暖,去关怀,去体贴,去给予不尽的回报。是该回到他们身边的时候了。回到北京,一家三代老少七口,何等的其乐融融!老人有了幸福温馨的晚年,孩子们得到最好的教育,他们的家又回到了从前。想到这里,蒙凯的心中美美的,甜甜的,冷峻的月光似乎也变得温暖柔和起来。
    窗外传来草原狼的声声嚎叫,蒙凯心头一震,又回到严酷的现实中。屋外是乌尼尔大婶一家那顶破旧的蒙古包,此刻三个儿子就住在那里。这个给予她第二次生命,给予她十几年来人世间最无私、最真诚帮助和关爱的贫穷的家庭给她留下多少刻骨铭心的记忆。还有,老额吉,巴图其林,罕乌拉所有的乡亲,她的学校,她那四十多个学生……一起涌入她的心中。我的学生再有一年就要升入中学,我能走吗?走还是不走?蒙凯陷入两难。她辗转反侧,心中的郁闷恨不能让她狂奔到原野上大吼一声。
    转天,天气晴好,太阳暖融融的,春的脚步已经悄然而至。蒙书勋拉着妻子要她到后面的桦树林里去散散步。林清漪知道丈夫有话对她说,就跟着他出了门。两个人手挽着手,像是又回到了从前。但是,此刻两个人的心情不尽相同,林清漪为说服女儿继续绞尽脑汁,而蒙书勋却改变了想法,他约妻子出来就是想说服她。
    “书勋,我们该怎么说服女儿呢?昨天我一夜没睡。”
    “我知道,翻来覆去的,生怕你把小凯弄醒。”
    “怎么,你也没睡好?”
    “我能睡得着吗?”
    “怎么办呢?”
    “清漪,我看就依了女儿吧。”
    “你说什么?”林清漪刷得变了脸。
    “清漪,你别着急,也别生那么大的气,听我慢慢说,咱们不是在商量嘛!”
    林清漪不再说话。
    “你知道,小凯从小就是个志向高远的孩子,天赋又好。可是正当青春年少实现自己理想的时候,她却被抛到了社会列车的外面,她的爸爸给了她深深的伤害。在她人生绝望的时候,来到了这片生疏的土地上,十多年中,又遭受了那么多坎坷和磨难,一般的女孩子恐怕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可是小凯她又勇敢地站立起来。她没有被政治泰山压倒,也没有被生活的重负击垮,她经历了凤凰涅槃般的重生,终于又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从她给她的孩子们起的名字,就可见她的心迹。她自己没能上大学,但是她要让自己的孩子上大学,让更多的孩子受教育,这就是她渴望的理想,她毕生的信念。”
    “小凯回了北京从事教育不也一样吗!”
    “不一样,回北京从事教育是站在别人的基石上。而这里是她历尽艰辛亲手创建的一块园地,她珍惜它,又在不断的培育它,并且等待着收获它。朝克跟我说,在停课闹革命的那几年,小凯一直没间断地教她的三个孩子功课,才让他们家一下子出了两个大学生,让罕乌拉这片土地从此觉醒,传统的牧民才重视了对后代的教育。”
    “书勋,这里的条件,小凯的家境你都看到了,我们能让她再这么苦下去吗?”
    “清漪,我们当初在美国的条件优越不优越?可是我们为什么放弃了那么优越的条件,而且是冲破了重重阻力,义无反顾回到祖国,这难道不是一种信念促使我们这样决定的吗?”
    林清漪没有说话。
    蒙书勋继续说:“清漪,女儿已经经受了太多的坎坷和磨难,就让她做自己最想做的事吧。”
    沉默了许久,林清漪终于说道:“我们能为女儿做些什么呢?”她不再那么坚持自己的意见。
    “我们的任务就是全力以赴帮助她,让女儿实现她的夙愿。”
    “除非我们也到这里来,否则远隔千里我们怎么帮她?”
    “你这么大度这么聪明的一个人竟一时糊涂起来,小凯她现在最困难最急需的是什么?”
    “是什么?”林清漪看着丈夫不解地问。
    “她最急需的是尽快改变她的学校的教学环境和条件,最担心的是咱们那几个可爱的外孙没学可上。这段时间我从各方面对三个小家伙进行了测试,他们现在参加中考完全不成问题。这次我们就把他们带回北京,想办法让他们插班上学。他们姐弟四人都在我们身边,女儿没了后顾之忧,这不是对女儿的最大帮助吗?”
    蒙书勋看了看掠过的秃鹰,又接着说:“这次你我都恢复了工作,能得到一笔不小的补偿,除了留下外孙们的教育费,其余全部给小凯,资助她办学用。”
    “可是我无论如何放心不下女儿,你看她现在的境遇!”
    “小凯不是还有两个假期吗?她可以每年两次回去看我们。”
    林清漪黯然神伤,叹着气说:“孩子们都跟我们走了,小凯连个伴也没有了!”
    “你看不出朝克大哥老两口对小凯多好!再说还有小弟在,这孩子一时半会儿是不会走的。”
    说起小弟,林清漪又皱起了眉头,“他现在可是小凯的一大累赘。自己已经不堪重负,还为别人抚养个孩子!”
    “放心吧!相信你的女儿会安排好的。”
    “书勋,还有一个更大的问题难道你没考虑吗?小凯才三十三岁,不能总这么独自一个人过下去!”
    这下倒把滔滔不绝说服她的丈夫问住了。停了一会儿,他说:“我看她目前根本没考虑这个问题。”
    “不能总不考虑吧!”
    “我们再和她谈谈。”
    开学了。小学校一下子热闹起来,牧民们骑马的,赶车的,都把自己的孩子送回学校。学生们的到来顿时使蒙凯的家热闹起来,给小小的土房带来了无限生机。第一天上课的时候,蒙书勋和妻子悄悄站在窗外,听着女儿朗朗的讲课声,他们认定女儿是个出色的教育家。看到众多的牧民对女儿那么敬重,学生们那么听话,两个人十分欣慰,林清漪不再那么担心。
    中午休息的时候,林清漪把女儿拉回房间,对她说:“小凯,昨天我和你爸爸认真商量过,你有你的事业,妈妈不再勉强你回北京。”说这话的时候,蒙凯看到妈妈眼圈又红了,她知道妈妈忍着巨大的痛苦。
    “今天看到牧民老乡和学生们对你那么尊敬,那么喜欢,妈妈也就放心了。”
    “妈妈!”蒙凯一下子抱住母亲,亲着她,就像小时候那样。
    “小凯,你答应妈妈,一年两个假期必须回北京看我们!”
    “妈妈,我一定答应!您知道女儿多么想念您?有时候想得我的心都痛。”
    “小凯,妈妈还有一件事不放心,你的个人问题怎么办?总不能老是一个人,你才三十三岁!”
    “妈妈,这些年,顾着一堆孩子,哪有精力去考虑这事。我已经半老了。”
    “小凯,三十岁才是女人的黄金期,我和你爸爸就是三十岁才结的婚。”
    蒙凯黯然神伤望着妈妈:“妈妈,您和爸爸的结合是爱情催生,而我则是不得已!我已经是四个孩子的母亲,您就别为女儿操心了,这件事就随它去吧!”
    看着女儿因痛苦而扭曲了的脸,她再也说不出话来。
    四月上旬,娜仁花和莫日根专程来接蒙书勋夫妇。大地已不再是白茫茫一片,变得斑斑驳驳。露出地皮的草墩子,向阳的地方已经泛青,天不再那么冷。林清漪也喝惯了奶茶,吃起了手扒肉,对牧区的生活渐渐习惯起来。可是,他们也该离开这儿了,他们还有各自的工作,更重要的是回北京尽快为三个外孙联系就读的学校。
    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蒙书勋夫妇带着三个外孙,惜别了女儿和朝克夫妇,离开了罕乌拉。莫日根和娜仁花一直把他们送到盟里,又送他们上了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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