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日子 1968年9月的一天是我插队的日子，三年后还是这一天，我的命运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从此以后每当填写履历的时候我都会重复地填写上这个日子。 那一天，送知青下牧区的卡车装满了人和行李，此刻卡车正行驶在草原的“公路”上，后车帮上方一条牵拉两侧车帮的铁链子晃晃悠悠，我坐在那上面竟然打了好几个盹。 头天的夜里，当我最后盖上行李箱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两点左右了，凌晨四点多钟我就被一种莫名的亢奋唤醒，怎么也睡不着了。但是从天麻麻亮来学校到车队在喧闹声中开出校门，大约是亢奋后的疲劳，我一直木木呆呆的，只记得出发前挤了满车的人，除了少数是送亲的家属，多数是跟去想看看的同学，管事的老师刚把那些同学轰下来，一转眼车上又挤满了人。 因为车内太拥挤了，出城上了公路后我和另一位同学就坐在那根铁链上面。在公路上还平稳，车开到了草原后就不行了，那种路就是车轱辘压出来的沟，两道沟中间还长着草，有的地方路沟能比旁边的草地低了半尺多，大约雨天沟里面积水多了过路的司机怕陷在泥浆里，又紧挨着边上开辟出一条新路，新路在青草的掩盖下时隐时现，不一会儿就又归回到主路上。这样的路高低不平、坑坑洼洼，就是大家常说的搓板路，我坐在那链子上打盹没有掉下来真是万幸。 车队在来到草原之前就开始分队了，分走的是下农区同学们乘坐的车，来到草原后车队又一次拆分，分走的是下牧区其他公社的同学，分到最后只剩下我们孤零零一辆车，跟着前面开路的吉普一直向北开着。 这里的草原已经不是一马平川了，一些地方应该算是丘陵，有着不高的山丘，一些地方就是老乡说的“漫坡坡”，草地变成了一个个鼓包一样的缓坡，高度从几米到十几米不等，这些鼓包或相连或远隔。 草原上车辙压出的路经常出现分岔，有的路看起来压得光溜溜似乎是通往人员密集之处的，其实开到终点只是到了一个牧民家门口而已，因此不熟悉的人跟着这些乱七八糟的路走就很容易迷路。果然，黄昏的时候在前面开路的吉普车停下了，这车是军管来送我们的，他们大约以前来过探路，现在他们也糊涂了。等了一会儿小车又飞快地爬上了远处的一个高坡，停顿了一下又飞快地消失了。等它回来的时候我们的车又跟着它继续前进，当我们到达公社的时候天已经蒙蒙黑了。 我们先被安排进了公社的会议室，公社食堂早就准备的晚餐很快就送上来了，吃完饭后马上又上车，这一次没走多远，但到了目的地时天已经黑透了。大家稀里糊涂被安排进了屋，满满登登挤了一炕人，很快就都进入梦乡了。 这里还有个小花絮，我们刚进公社会议室时饭还没送过来，大家一进屋就闻到一股浓烈的羊膻味，以后我们再去那里就没有感觉了。后来我们回家探亲，家里的人都说我们身上有一股羊膻味，叫我们赶紧换洗衣服，等我们在家住过一段时间后再回到公社又能闻到那股味道了，这种情况不知过了多久就不知不觉地消失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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