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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猴石山》32（上）
作者：我的第二故乡（曹振声）
第十章 探秘问天星
32（上） 不知什么时候，北风停止了呼啸；挂在天幕上那寥寥的几颗星星收起了它们挑逗的脸，不知躲进了哪座星宫；绽出新叶的树冠不再摇晃，见风就低头的小草也挺直了腰。大山里一片沉寂，只有返回石山县城施工指挥部吉普车的马达在轰响，还有远处工地偶尔传来的“隆隆”爆破声…… 这一趟没白跑！尽管石裕山没看到配属施工连战士的档案，但是，他还是《武装连战士审批表》上看到了他急于得知的情况。他不仅进一步了解了令她牵魂动魄的肖卫东，还出乎意外地得知了庞新花母亲的姓名，那极有可能是他尊敬的“茅大姐”，是他二十几年前的老战友哇！ 吉普车在峭壁耸立的盘山路上奔驰，车身不住地颤动；车头时而朝上，时而朝下。“咳咳。”两声清咳后，石裕山在摇摇晃晃中闭上了眼。他很奇怪：这座山为什么叫“猴石山”？那山的主峰上为什么有只酷像等候亲人归来的猴子？难道……难道它的亲人……？难道它也在祈盼与它的亲人团聚吗？ “隆隆隆……”大山里施工工地传来的低沉的爆破声令他浑身振颤。他睁开眼，把头伸出车窗，借着吉普车的远光灯远眺，看到的只是笼罩在夜幕下的山峦起伏。虽然他没看到炮火，但那山中回荡的炮声却将他带回了二十几年前战火连天的岁月…… 被国民党特务追赶，跑上大安山悬崖峭壁的石裕山一手执枪回击，一手推着他护送的北平地下党老杨往山上跑……他们身边枪弹呼啸、石渣飞溅；身后国民党特务紧紧追赶，不时传来他们得意的狂吼。再往上爬，陡峭的山路快到尽头了；往下看，眼下是两棵直耸入云、笔直松树的树尖…… 绝望之际，一只手将他们拉进了浓密藤叶遮掩的山洞。 “是你？怎么是你……？”拉他们进洞的女人问。 进了山洞，定了定神，石裕山认出了眼前的这个女人就是前天夜晚掩护他躲避国民党特务追捕的恩人。他很奇怪：她怎么在这儿？这当儿，洞外的枪声、叫嚷声依然清晰不断，不容他多想。他迅捷地贴身洞口，手拨藤条往外观察…… 俄而，枪声停了，呐喊声也远去了，大松了口气的石裕山返身走回来，抑制住剧烈跳动的心口，惊异地问那女人：“秀娥，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儿？”此时的石裕山只知道她叫“秀娥”，还不知晓她的姓氏。 “我……？”杜秀娥没看他，两只射出惊异目光的大眼死死地瞪着他身后的老杨，“他……他跟你……？” “哦，这是我的远房亲戚，杨大叔。”石裕山向前推着老杨，心怀感激，“谢谢……” “你骗人！”石裕山道谢的话刚出口，杜秀娥像变了个人似的横着从嘴里甩来一根木棒，“你骗人！我眼瞎了，咋……咋救了你这个大骗子？”她说话的声音语调从激动转向呜咽，像满腹委屈一般，抽噎着，几滴泪珠儿在脸颊上流淌。 “你听我说。”老杨拉了拉犹如丈二和尚般的石裕山，笑着面对正在抹眼泪的杜秀娥，平和地说：“他没骗你，在他面前我是姓杨。”他看她松开了抹眼的手，接着说，“在你面前，我还是惠家三少爷……” “这……？”老杨的一席话，将杜秀娥，还有石裕山都带进了迷宫。 “来，咱们往里走走，找个地方坐下说。”言罢，老杨举步向前，顺着山洞的走势转了个弯儿，看见地上有一堆像是有人坐卧过的杂草，招呼道：“这有草，这儿坐！” “这么隐蔽的山洞，哪儿来的草呢……？” “你还好吧？”老杨没理会石裕山的警觉与思索，看着坐在对面的杜秀娥问了一句，对石裕山说：“先不管它了，你也坐吧。我祖上姓惠……” “你等等。”石裕山侧耳听不见外边的动静，在老杨身边坐下后拦住了他，无限感激地冲坐在对面的杜秀娥说：“我得先谢谢你，又一次让我……还有老杨摆脱了那帮狗腿子！”他看杜秀娥头低垂，没有吭声，看了老杨一眼，笑着对她说，“咱们也算有缘了，先认识认识。我叫石裕山，是二区支队的队长。告诉我，你姓什么？前天晚上，为什么你们救了我，你奶奶却不让你说出你的姓氏？还有，你们俩咋认识……？” “我姓杜。”杜秀娥轻轻地说罢，抬起头看了一眼石裕山，“奶奶不让我说，是不想让你找我们，我们要走……” “走……？去哪儿？” “不，不知道。” “不知道去哪儿为啥要走？”石裕山更觉得奇怪了，“难道是因为你们掩护了我？” “不，不是。”杜秀娥的脸突然红了，喷出满腹闷气，喊道，“还不是他们老惠家！” “这……？”石裕山顺着她的话，疑惑的两眼看着老杨。 “还是我说吧。”老杨像是理解石裕山的懵懂，拍拍他的手，坦诚地讲起了他的家世，“我家是老山镇的大户，我爹曾是光绪、宣统两朝管河的官……大哥惠延松死于早年的军阀混战；二哥惠延柏死在喜峰口；我叫‘惠延椿’，排行老三，自幼求学，大学毕业后在北平城里工作，化名‘杨乙轩’；老四惠延槐去了美国；你们要警惕是我家老五‘惠延枫’，他现在是老山镇军统特务的小头头……咳！我爹不知犯了哪门子邪，非要在八十大寿前娶个二八年华的少女填九房……” “你家有什么？跟了惠老爷，吃香的喝辣的，一辈子不愁，多好哇！我呀，我家祖坟可没冒这青烟！”在惠家后院的西厢房，一胖一瘦两个中年女人站在手脚捆绑的杜秀娥面前，浪声浪气地劝慰。 “呸！”杜秀娥眼中喷射愤怒之光，喊道：“滚！” “别呀，小姑娘，拜了堂我就得尊称你‘九太太’，乖点儿，快把衣服换上。”头插鲜花的胖女人手捧红嫁衣言罢，脸一沉，厉声喝道，“别他妈的不识抬举，让老娘动手！” “住手！”就在两个女人扭着、按着杜秀娥，撕扯她衣服的时候，门开了，走进一个身着长袍的中年男人，喝住了她们。 “三少爷？你来干啥？”瘦脸女人一手按着杜秀娥，扭过脸惊愕地看着惠延椿，颤抖着声音问。 “还不快滚！” 听到惠延椿的一声断喝，两个女人瞪了他一眼，心怀忐忑，很不情愿地走了出去。 惠延椿走过来，三把两把解开了杜秀娥身上的绳索，轻声说：“你快走吧。” “什么……？”面对瞬间变故，杜秀娥简直不敢相信，睁大眼睛迟疑地问，“你……放我走？” “你走吧，别让我爹再作孽了！”惠延椿搀起了瘫在地上的杜秀娥，推着她的后背往外走。 杜秀娥突然转身，抬脸看见惠延椿坚定、平和的眼神，深深地鞠了一躬，“谢谢三少爷！”言罢，迈开了大步…… “回来！” 听到耳后一声喊，杜秀娥吓得浑身一哆嗦。她转回头，瞪着站在廊檐下的惠延椿：“怎么？你反悔了？” “走大门你是出不去的。”惠延椿三步两步走到她面前压低嗓音说，“我送你出去吧。”他领她穿过房后的小花园，将她送出了惠家大院的后角门…… “那晚，我跑回家。噢，我和奶奶靠给瑞祥成衣铺做针线活儿生活……”杜秀娥的言语有些慌乱。她不好意思地先看了一眼老杨，又看了一眼石裕山，满脸通红，垂下头接着说：“奶奶说，咱惹不起还躲不起？明儿交上这件活儿，跟陈掌柜告个假，咱们就走。谁知，我们这话说过不大会儿，你就敲门……” “怪不得呢。”石裕山心中豁然，“原来，你们认识，还是老杨帮你逃出了虎口！” “我爹呀，也真是作孽！”老杨回味说，“那天傍晚，我爹听说我放走了他要迎娶的九姨太，脸都气绿了，将我骂了出来。其实呀，眼看快到接头时间了，我正不知道怎么脱身呢！”他攥起石裕山的手，眼放感激、幸运之光，“还真得谢谢你们！那晚，我还没走到古城书店，就听见了枪响和特务的呐喊，我就知道出事了，返身去了备用联络点。再后的事儿，你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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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5-27 13:2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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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5-28 07:48: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