函谷关

戎小熊

函谷关

从河南的三门峡市出发去陕西的西安，这是一条不错的路线。车程一天，一路上看窗外的风光本身就是一种享受。翻开地图可以看出我们所经之地是一片历史厚重的土地。

适逢入冬时节，已经降过了一场霜，万物凋零的原野上早没了绿色。七点钟，太阳刚刚离了地平线，脸上红红的，湛蓝色的天空配着凹凸不平的黄土地，像一幅巨大的油画。要是路边出现一个半个庄户人家，那景色就更好看了。门前的柿子树上光秃秃的，没有一片叶子，却挂满了通红的柿子。在蓝色与黄色之中，那红色会让你觉得眼界中的世界有一股柿子一样的甜味。

这景色一点儿也不现代，却是那么有魅力、那么迷人。我相信，自公元前221年至今以来，这蓝、黄、红的的基调没有发生丝毫的改变，只是这条被今人编了号的310国道原来是土道而已。穿行在这样的环境里，你会深切地体会到，这片黄土地上有一个黄皮肤的民族在这里生存了许多许多年，而我们是他们的后代。

过了潼关就是地理上所说的关中地区，就是人们耳熟能详的八百里秦川。秦川的概念本是泛指陕西全境，也就是秦国旧地，但历史上战国时期的秦国不仅仅是现在的陕西。秦川最初的概念是指秦岭以北的平原地区，它是富庶地区的代名词。这里是秦国重要经济来源的粮食产地，是秦国对外征伐所必需的粮草生产地。没有它，可以说没有秦国，更没有秦国的强盛。

这里的平原是相对山地和丘陵而言，就海拔来说，这儿已在500米以上。身处其中还会体会到陕西人说的“塬上”是什么意思。“塬上”是高处的平原，“塬下”是深谷中的平地。无论是“塬上”还是“塬下”都是黄土地，都可以长庄稼。在关中的气候条件下，只要平整，就是良田。这块土地孕育了一支强大的军队，这支军队强大了一个诸侯国，这个诸侯国在400年中培育出一个伟大的灵魂，那就是统一中国，它在这个诸侯国最后一个帝王的手中成为现实。行走在这片土地上，我无可名状地激动着，而最让我激动的是函谷关。

出三门峡，西行20多公里，到达河南灵宝。战国时它属于秦国的版图。在灵宝东北有一个历史上著名的天险——函谷关，与潼关并称秦国咽喉。后人分析战国七雄为何是秦国统一六国，而不是其他诸侯国，除去政治经济原因外，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秦国所处的地理位置。它东面有黄河作为屏障，东南有潼关和函谷关的天险，进可攻，退可守，在军事上具有先天的优势。

我们到达函谷关的时间是上午11点左右，冬天的太阳照耀在公路两侧的山隘上，愈发显出地势的雄险，黄土地的颜色和早晨出来时不一样，已由接近酱黄变化为接近于明黄。

函谷关之所以为天险是因为它的地势，它的面前有一道深深的沟谷，因其深险如函而得名。放眼望去，除了这条310国道可以从两山之间穿过，其他地方都是深谷和不可逾越的悬崖。关隘上的守卫者手持弓箭当关，下面的人都会在他的射程之内。

我们的车子从高高的山上驶入沟谷，驶入关隘。过关时，在函谷关下面的我打开车窗探出头，想上望一眼，竟没有由来地紧张了一下。要是从上面扔下一块石头，下面的人会被砸成肉酱。春秋战国时期的400多年中，不知有多少秦军从这里出征，经这里凯旋。公元前241年，楚、赵、魏、韩、晋合纵攻秦，打到函谷关大败而回。公元前207年，刘邦西入咸阳，遣兵戍守此处以拒诸侯。这里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有太多的诗意，又有太多的铁血，在这儿饮恨而死的人们留下了太多的遗憾。

我也有遗憾，因为时间仓促，我不能下车饱足眼福，不能细细地品味它的厚重。如果让我下车，我一定会把耳朵贴在路面上，听一听被这块土地收录下的军队步伐、悲壮的厮杀，听一听送军队出关时的父老对子弟的叮嘱，听一听胜利之后的古代战歌，听一听这个民族在文明历程发出的呼喊。我相信，我能听得见。

龙行天下

历史重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