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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第二天上午，田齐和灵子到汽车站买票回岸堤，不料票已经卖完。这是从界湖到蒙阴的班车，一天一趟，两头对开，买不上就只能买第二天的票。灵子问：“要不要买明天票？咱在界湖再住一天。” 田齐不想在界湖再住，问灵子：“你走过远路吗？” “俺去过垛庄。有时上临沂会到垛庄坐车，那里车多些，也不用换车，就是要从孟良崮西边绕，有小三十里。” “咱能不能走回去？六十几里路，日头偏西就能到家。” 灵子立刻拍手赞成。田齐脚上穿着小车轱辘皮做的鞋垫子，灵子穿的是旧布鞋，都适合走路。他把灵子的黄挎包拿过来，将《毛选》和两人带的煎饼放进去，背到自己肩膀上，领着灵子上了路。 田齐一开始不敢走快，怕灵子走累了。走了两顿饭功夫，见灵子兴致勃勃，走得挺来劲，便渐渐加快步子，从每小时七八里提高到八九里。他不能在路上花费太长时间，又不能让灵子走得很累，这个度得把握好。 路面铺着沙石，鞋底踩在路面上，每走一步都沙沙作响。路上不时有拖拉机迎面开来，或从后面超过他俩，偶尔也有卡车、马车、小驴车驶过，间或还有推小车和步行的人从对面走来。马车和驴车还好些，要是汽车和拖拉机经过，会扬起漫天灰尘，两人呛了几次，有一次灵子还迷了眼。再看到或听到汽车拖拉机开过来，他俩便急忙跑离大路几丈远，避开呛人迷眼的灰尘。 日头慢慢升高，两人虽然戴着席角子，还是渐渐热起来。路两边有时都是山坡，有时右边是山坡左边是河滩，路边的树时有时无，就是有树也大小不一。遇到两边都是山，南北风都吹不过来，就会更加闷热。走了大约一个时辰，田齐看到前面有一片树荫凉，便提议休息一会。谁知灵子正走在兴头上，不愿休息，田齐只好依着她继续走。 田齐瞅个机会说：“我讲个故事，你想不想听？” “啥故事？瞎编的俺不听，不是瞎编的俺就听。” “不是瞎编的。” “那你讲吧。” 田齐开始讲述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的故事。讲他们如何认识，如何一起上学，如何一起玩耍，如何过家家，如何互相救助，如何…… 他把两个孩子的故事娓娓道来。灵子边听边走，两个孩子的友情和亲情让她感动不已。突然，她好像明白了什么，停下脚步，盯着田齐问：“这两个小孩是谁？男孩是不是你？” 田齐也停下来，坦诚地说：“是我。” “那个女孩是谁？”灵子接着问。 “我的发小。” “你们那时多大？” “分开那年，我俩不到十一岁。” “你一直忘不了她，是吗？” “是的。” “你们有过应承吗？” “有，我们办家家成过亲。” “办家家成亲算啥应承？” “别人不算，我们算。” “为啥？” “她家后来遭了难，要去很远的地方，我说长大后去找她，她答应等我。” 灵子沉默不语了。田齐看她，她偏过头，不让田齐看，眼里的泪水簌簌地往下流。停了一会，她依然偏着头，一声不吭地抬腿走路。 接下来的路走得很沉闷。灵子赶在田齐前边走，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脸。田齐几次开口想打破沉默，可灵子始终不答腔。看着灵子一声不吭地低着头走，田齐心里一阵阵绞痛。是他伤害了这个小妮子，可不这样不行。灵子已经为他放弃了去县宣传队的机会，放弃了上高中的名额，回大队干起赤脚医生，以后不知还会做出什么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来。为了这个前途无量的姑娘，田齐昨晚下定决心，必须斩断情丝，不能优柔寡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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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3-2 07:2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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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3-3 07:48: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