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如果哪个家里有一个人挨批斗,一家人都跟着抬不起头来,他们的亲戚朋友在政治待遇上都要跟着受牵连。
靠着猪圈的是牛棚,里面拴着一头耕田用的水牛,这牛是生产队的,生产队里没有集中饲养耕牛,由生产队把牛交给队里的社员喂养,队里面统一安排使用,牛粪就作为有机农家肥向队里投资,用当地社员们一句通俗的话来说:“牛脑壳是生产队的,牛屁股是社员的。”
当我搬进这个小木屋的当天,就发现这么一个情况,我的窗口外面是一片陡坎,陡坎立面上长满了野蕨藤和杂草,泥土表面长满绿色的青苔,陡坎上面是一块很大的水田,这块水田的田坎就在我的小木屋窗口前转过一个小弯,再向后面的高山深处方向延伸,站在窗口前,我就能感觉到;这水田的田坎上沿与我眼睛的视觉水平高度差不多。这在这转弯处的陡坎侧面上,斜长着一棵弯弯的黄蜡杆枯树,在这棵黄蜡杆枯树的下面,有一块面积大约有六七平方米的三角形斜坡空地。与我的小木屋窗口,直线距离不超过两尺。站在窗口前伸出手臂,我的手指就可以触摸到长在这块空地陡坎边沿的野草叶稍。
我的房东,是这个生产队的民兵排长,他的确曾经不止一次地告戒过我,这块地是人家二队的。可我当时的想法很简单,这块地不管它是一队、还是二队的,可谁都没有把它开出来,也一直这么荒芜着的,这块儿地得上面,已经长满了杂草,肯定是多少年都没人种了。看着这块地就这么长满荒草,实在是太可惜了。既然别人都不用,那我不如就干脆把它开出来,不论栽种点什么都挺好,至少可以算是打扫了环境卫生,起码在夏天里,少点蚊虫咬。于是趁着赶场回来有个好心情,高高兴兴地拿着锄头来到这块空地,不大一会儿功夫,就把这块地挖了一遍,然后再就手,把大块泥土用锄头拍碎,切细,铺平,在旁边整理成一个小小的排水沟,在民兵排长的热情耐心地指导下,我在这块地里种上豌豆、胡豆、扁豆,又栽了一些小葱和蒜苗。等到了五月份,这些东西都可以弄来吃得了。
一天中午我收工回来,突然发现,这块地里到处都是人和牛的脚板印,所有的蔬菜嫩苗都被踩得七零八落。民兵排长的一个五岁、一个三岁的小女儿和刚会呀呀学话的小儿子,她(他)们三个人围着我,脸上都挂着满脸惊恐未定的神色,一边横擦着鼻涕,一边叽叽喳喳地叫着,向我诉说了好一阵。
费了老半天的劲,我总算是听明白了一个大概,这几个孩子就像房檐下的小燕子,唧唧咋咋地吵了好一阵,诉说着事情的大致经过,我总算是听明白了,整个事情发生的大概经过。
可以肯定,这是二队队长领着人牵着耕牛踩的。我顿时火冒三丈,纵身一越,翻上这块地后面的陡坎,跑步到了二队,很快就找到二队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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