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雷午寨主 于 2017-11-24 14:45 编辑
瑞丽的凤尾竹 《月光下的凤尾竹》是一首脍炙人口的傣族歌曲，在那七十年代，在云南德宏、版纳的知青中流传极广，几乎每个知青都会唱上几句。“月光下面的凤尾竹呦，轻柔啊美丽像绿色的雾。……”凤尾竹、竹楼组成一组极美的画，一直作为年轻时的记忆深深地印在所有赴滇知青的心上。 凤尾竹，高大、美丽，生长在云南的崇山峻岭中、繁衍在那数不清的坝子里、给各少数民族的村寨，添了一抹绿色；伴随着他们的生活。日常生活的许多用品都源于此：家里置放杂物的小竹盒、小竹篓，坐着的蔑凳、吃饭的蔑桌、手中的竹筷、盛饭的竹勺、炒菜的竹铲；竹楼的支架用的是粗大的竹干、竹楼的墙是用细竹子破开、编成的竹芭，竹楼的地板是用竹子破开，铺在竹子的屋架上。竹楼地地道道是全竹制品。就连拴牛的“鼻索”、吆喝牛的“撇索”也是用竹子扭成的，更不要说出门头顶用竹篾顶着的、背着的竹篓、挑着的竹筐、竹子刻着花的扁担，无一不是竹子的产品。印象更深的是景颇族背水的水桶，也是挑山中粗大的竹子锯开，一节一节的。那水桶足有一尺多粗，一节有两尺多长，一个人一次只能背一节，把水背到竹楼里，作为家用。 我们刚下乡的时候，都在坝子里，只有几个连队在景颇山上。后来调到机关，经常跑连队，才接触到景颇族的生活。因为每年都要找景颇公社要地来开垦橡胶林，我就跟着营长、教导员，背着地图去山上的公社谈划地一事。景颇族的竹楼要比傣族的低很多，下层只是架空隔潮，不像傣族那样要做饭、养牛。竹楼高度也比傣族的要矮，但里面的高度、空间与傣家竹楼是差不多的，上去也要脱鞋，厅里中间也是一个方形的火塘，那种一米见方、垫着土的方台，火塘上方从梁上垂下来几根蔑索，拴着几个竹片刻的钩子，钩子上挂着一块一块的牛肉，火塘上的火像是已经熄灭，只有人员走动时可以看到那炭火中被风吹起，闪现一丝一丝的红光，火塘中的火是不会熄灭的。大块的牛肉在烟熏火燎中，不时滴下几滴油来，落到火炭里，冒出一缕缕青烟。屋里弥漫着一股烤牛肉的香味。一进竹楼，那位景颇族书记就端着一碗碗酒，依次递给营长、教导员和我，营长一口干掉了，教导员只喝了一小口，转手递给了我，我一手接着景颇书记的酒，一手接过教导员递来的酒，先把教导员的酒喝掉，然后接着把自己的酒喝了下去。这是礼节，丝毫不能有误，不然，今天的任务无法完成。景颇族递的酒，一定要一口喝干，这样人家才认你为朋友。我就是在与傣族、景颇族接触中，酒量逐渐见涨的。那一碗酒就少说也有三两，你要没有一斤的酒量，这个工作干脆不要干，景颇族是不愿意与不喝酒的人打交道的，教导员因为身体不好，他们也知道，所以，我代喝，他们是不介意的。喝了进门酒，就围着火塘坐下，主人坐在火塘的正前方，客人依地位顺序坐在主人的左手边，女客人是坐在主人的右手边的，这与傣族的习俗是一样的。入座后，还是书记提议，再喝酒，这次还是一大碗，营长喝了一半，教导员还是喝了一小口，我呢也随着营长喝了一半，书记也只是喝了一半，书记喝了酒，用火塘边上预备的匕首，从火塘上面挂着的牛肉上剌了一条肉，放在火炭里烧了一下，趁着滋滋的响声，塞进嘴里，我们也拿起靠近自己的火塘边的匕首，也剌了一片牛肉，在火里烧一下，趁热吃进嘴里，那肉经过火烧，香得很，尤其是肥瘦相间的肉，冒着油，吃在嘴里，香味四溢。书记用生硬的汉语，对我们简单的作了欢迎，又说起“大力发展橡胶”是毛主席和林副主席的指示，我们景颇族也要支持。（林彪有一个题词：‘大力发展橡胶，满足全国人民的需要’）既然主人都说了，营长连忙表示感谢，然后让我拿出上级的批件，与书记商量着，如何完成上级交下来的开荒任务，洽谈气氛极好，只是公社的山，也是景颇社员的生计所在，所以，还是有异议的，经过几轮的商讨，双方达成了一致的意见，看到营长的手势，我赶紧从书包里取出地图和红蓝铅笔，递给营长，营长和书记在地图上郑重地用红色笔画出了双方交割的几个山头，倆人郑重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我的任务算圆满完成了，剩下的又是喝酒，我是最可怜的了，只要书记一说“干”，我就要把教导员和我碗里的就喝干净，……最后我们都喝得晕晕乎乎的，亏得送我们上山的拖拉机师傅没喝多，把我们三人扶上拖拉机，拉着回到了营部。 就这样，一次次的上山、一次次的喝酒，我们的林地成几何级数增长起来，景颇山寨刀耕火种的面积也随着一步一步缩小，旱季景颇烧山的火光，也是越烧越远。…… 不过，我们在开荒时，也避开了景颇山寨，避开了林木茂盛的地方，避开了那大片的凤尾竹林，保存了景颇山寨的面貌。后来，在“退耕还林”时期，我们种的橡胶树在过了割胶最好时期后，也被砍掉了，土地还给了景颇山寨，他们种上了热带水果，恢复了“菠萝田像彩云，飘落地上”，“芒果树如竹林，到处生长”，“大麻朗果实累累，挂在树干”（“麻朗”，菠萝蜜的傣语名）。 以致前年回去，景颇山上的风景依旧，路边的树上果实累累，凤尾竹郁郁苍苍，菠萝田一行行结着果实，一排排的架子上靠着“火龙果”的翠绿的枝干，新种的咖啡灌木上粒粒咖啡果成串的挂着。只是景颇族住的竹楼已经很少见到了，变成了砖混结构的瓦房，刀耕火种的情景再也看不到了，旅游、接待游客变成了他们的主业，进了山寨，随处都可以看到穿着银泡景颇服饰的小伙子、小姑娘，在跳着甩肩舞、刀舞，小伙子踩着开了刃的景颇刀组成的天梯，表演给游客看，引起一阵阵惊叫声。 看来，他们的生活是比我们在那时是好多了！…… ——记于2017年11月20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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