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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第一次回家探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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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6-6 07:00:51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千帆过朋友提起:“说起新疆知青,比其它地方的知青更不易,因为路途遥远,假期有限,回乡探亲变得十分珍贵与艰难”。 一石激起千层浪,顿时我的心中波涛翻涌,五味杂陈。已经被深深地埋藏在大脑中的记忆,此时此刻清晰地又浮现出来。是啊,回家探亲,在当年,那是一个多么令人期盼、令人向往的事啊。不妨就以它为题,展开对当年支边生活的回忆吧。
当时的政策,未婚的支青,每两年可享受一次探亲假,时间为15天(包括路途耗费的时间)。我在南疆阿克苏工作,距乌鲁木齐1046千米。坐长途汽车需走6天5夜。乌鲁木齐到北京,大概是3770千米。坐火车是4天3夜。从北京到天津虽然说只有120千米,从中转签字、等车、上下火车、一直到家,少说也要半天时间。总的行程5000千米稍弱。理论上单程就要10天到11天。显然,这个规定在南疆行不通。于是,当地政策规定,除路途外,在家可以住10天。大概总的假期为30天。
我第一次回天津探亲,是1968年8月。时隔1964年6月离开天津已经4年多了。主要原因当然是文革。一切都混乱不堪,陷于停顿,谁还有心思顾及到你的探亲假呢。其间,很多支青趁着乱胡劲。或以“大串联”的名义,或者不以任何名义,就回家了。而我们,则规规矩矩,坚守在工作岗位。不想走吗?想。只是没机会走。有政策:银行职工不许参加当地的一切文革的活动,所以没有任何借口假公济私地走。私自走?挺好的银行的饭碗,回来以后还让不让再端起呢?因此,只有乖乖地等到革委会成立,探亲假恢复审批后才走。
坐上汽车虽说有即将回家的喜悦,但更多的是担心和恐惧。虽说全国山河一片红,形势大好,而且越来越好,但是,一路的气氛却是十分紧张:那时,新疆公路上奔驰往来的汽车鸣笛,不是“滴、滴,滴--滴”的四声,就是“滴、滴,滴--滴--滴”的五声。这当然和派系有关。四声代表“打倒武光”,司机就属于“一、三”司(第一、第三造反司令部)观点,属保皇派。五声代表“打倒王恩茂”属于二司(第二司令部)观点,属造反派。因为喇叭声而造成的司机间的冲突时有发生。最为可怕的是沿途中两派设置的卡子。一群群农民(以维吾尔人为主),手持长矛,大头棒,气势汹汹地站在路两旁。身边地上放着拖拉机作业用的镇压器,用粗麻绳栓着。听见不同观点的鸣笛声,即立即将它拉到路中央,将汽车阻停,把司机拉下汽车就是一通暴揍。其中以新和县大尤都斯公社附近为烈。我乘坐的大轿车的司机在开车前千叮咛万嘱咐地告诫乘客,碰上类似的检查,千万不要说自己是哪派的。因为不知道是哪派在设卡,万一碰上对立派,麻烦就大了。自己吃苦头不说,连累全车乘客都要受牵连。司机自己也特在意,鸣笛就是一、两声。所幸一路无事,平安抵达乌鲁木齐。至于路途中的情景,在我的回忆录中有详细的描述。有兴趣者,可在老论坛中查找阅读。
汽车在乌鲁木齐火车站专门设有一站。下车后即需要爬山。因为乌鲁木齐火车站修建在妖魔山的半山腰。买票的细节记不清了。反正是买上硬坐票了。那时还没有身份证,也不需实名制。但是,需要县以上革委会的探亲证明。因当地粮食局不给全国粮票,只给地方粮票,所以买上车票以后,,就需要去专门的火车站全国粮票兑换处去凭火车票,把新疆粮票兑换成全国粮票,限量30千克,多一点都不行。地点在山下,长江路和扬子江路的路口,就在现在新疆饭店的位置。当年很荒凉的一个地方。一个很陡峭的下坡底下,一间低矮的平房。为什么我对它影响深刻呢?那是因为1972年我第二次探亲是在冬天,乌鲁木齐冰天雪地,就在这个下坡我连着滑倒了三次,摔了三个屁股墩,引得路人哈哈大笑。当时我心中就骂过当权者:为什么不把它设在火车站附近,徒然让旅客多爬一次山呢;为什么不修在平地,非得有这么个陡坡呢?就是到今天,社会发展了,不如意的事还是很多。乌鲁木齐大部分商铺门外的台阶,铺的都是瓷砖一类的东西。当冬天,上面铺满雪的时候,你踩上去,什么境遇,什么感觉,什么心情?搞得粗糙一些的,防滑的,不行吗?所以,不算是题外话,尽管我在新疆工作了30年,而且在乌鲁木齐上了两年学,乌鲁木齐又是新疆首府,但是我对它却始终不感兴趣。原因就是乌鲁木齐的冬天。基本上乌鲁木齐十月就见雪,次年5月才能化完。一年中八个月在冰天雪地中生活。雪下了化,化了冻,路面像镜子一般光滑;春天化雪,到处泥泞。直到五月中下旬雪化干净。哪里比得上阿克苏,一年难得见一场雪。一年四季蓝天白云。当然,沙尘暴天气偶尔发生。那时,还没有乌鲁木齐直达北京的火车。要么坐54次到上海的车,在郑州中转到北京。要么坐到兰州中转到北京。我第一次探亲,选择到郑州。那时还没春运,但是出疆的火车,哪一趟都不比现在春运的人少。过道、厕所甚至行李架上都是人。上个厕所,要从人头上滚过去,挤进厕所,不管羞和臊了,众目睽睽之下解决内急了。一直到郑州,都是如此。因为54次只卖郑州以远的票,所以,只有上车的,没有下车的。
到了郑州,第一件事就是花一毛钱在车站广场上买了一盆热水,畅快地洗了一 个脸。三四天,没洗一把脸、没刷一次牙。喝的水是从站台上卖开水人手里买的,一毛钱一缸子。然后就去排队中转签字。人山人海呀。等签好字 ,早已经是饥肠辘辘了。找到车站公家的食堂,写的是“烩面”。新疆的烩面,也叫揪片子,或者汤饭。酸辣汤里放上羊肉丁,各种蔬菜丁,然后将按扁的面剂子揪成指甲盖大小的面片,直接揪进汤锅里,可好吃了。当时,两毛钱一碗,不要粮票。我在郑州火车站吃的烩面,四两粮票,四毛钱一碗。不送的,自己拿牌去取。工作人员盛饭的时候,望着那盆大的碗,心中暗喜:这么大的碗,可以好好地慰劳慰劳肚子了。等烩面拿到我面前,却大失所望:哪里是什么烩面,就是挂面汤嘛。满满一大碗,黏黏糊糊的,上面撒了几片青菜叶。尝了一口,糊不烂臭的,糊锅的挂面汤。我伤心啦,甩下它,买了一只道口烧鸡。啃着烧鸡,心情又好起来了。
从此,再也没到郑州中转。倒也不是因为一碗骗人的烩面。而是因为,一,乌鲁木齐有了直达北京的69次快车;二,有几个中学同学毕业以后分配到了兰州军工厂,我每次探亲都要到兰州和他们见面。一直到1990年因为出差公干,我才有机会第二次到郑州。在车站附近的小吃摊上要的羊肉烩面。不错,就是那个味道。
郑州到北京,南来北往的、东进西出的火车就太多了。顺顺当当坐上火车,一路无话。到了北京,依旧是先排队中转签字。办完之后,跑到车站餐厅,买了四个猪蹄,又要了一碗用粗瓷碗盛的啤酒。记得猪蹄是一毛钱一个。啤酒多少钱一碗,回忆不起来了。反正不贵。酒足蹄饱之后,背着行囊去天安门广场了。说来惭愧,虽然天津离北京这么近,在我的记忆中,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它(虽然我小时候在北京住过,而且亲戚也很多,但毕竟是儿时,记忆全无了)。站在天安门广场,望着天安门城楼以及毛伟人的像,真的是热血沸腾啊。以后,进京次数多了,习以为常了,新鲜感没了,也不激动了。到了现在,似乎把去北京视作畏途了:那道路堵的,那地铁挤的,那的哥牛的,唉。
到了天津,近家情更怯。一切似乎是那么熟悉,可是又是那么陌生。道路变窄了,是新疆的戈壁使我眼眶变大了?房屋变矮了,是我的个子长高了(我当年去新疆时身高169厘米,回来时是180厘米。新疆的饭食,使得我节粮渡荒时曾经被饥饿摧残过的身体得到了充分的滋养)?车拥挤的不习惯,人拥挤的不习惯了。新疆,一马平川,闭着眼开车,撞不上人;在马路上翻跟头也撞不上人。繁华和荒凉的强烈反差,使我已经不适应大城市的生活了。可是。那浓烈的乡音,的的确确让我感受到了,这就是天津,就是我离别了四年的家。同时,也隐隐地有一丝地悲哀:我已经不是这里的人了。他们会怎么对待我呢?后来,有一件事证实了我的预感。怀着忐忑地心情敲响了家的门。门开了。一个小姑娘探出头来:你找谁?我看了看,似曾相识,可又不敢确定:你是三妹妹?我是你大哥。没等她回答,门又被关上了。后来才知道是被我的最小弟弟关上的。他是1963年出生的,我64年去新疆时他才一岁半,不认识我呐。隔壁邻居听见动静出来帮我叫开了门。父母都去上班了,大妹妹、二妹妹在学校。家中只有两个学龄前儿童。小妹似乎记起我来,开始和我说话。小弟依然陌生,躲在门后不出来。直到我拿出新疆土特产引诱,才出来。我问他:我是谁?不说话。再问,你哥哥呢?回答:我哥哥在新疆了。一来信就来了。想必时父母一接的我的信就会对他说:你新疆的哥哥来信了。五岁的孩子,理解和思维能力也就如此了。直到现在,我们还拿它作为谈笑的资料。
母亲回来自然是痛哭流涕。儿行千里母担忧。远行万里的孩子会到身边,高兴之余,眼泪也是不可缺少的。一切似乎又回到了离家之前,但好像又多了点东西,那就是客气,拿我当客待了。别人怎么感觉我不知道,我自己确实感到,在和家人的接触中,这种客气,一直延续到现在。第一次探亲,记忆最深的有两件事。一件是,邻居们纷纷请我吃饭。好吃不如饺子,家家请我吃饺子。如同待贵客,在蘸的醋里还专门放好多香油。当时,我是我们那一片唯一一个离家远行的人,先行者吧,挺稀罕的。没几个月,大规模的上山下乡运动就开始了。家家都有出远门的子女了,司空见惯,就不稀罕了。第二件事是,忘了什么事,我和大妹妹起了点矛盾,似乎是我说了她几句,她不服气了,冷不丁冒出来一句:你是哪来地,凭什么说我!一锥子直刺心脏啊。喷血!母亲下班回来把大妹妹打了几巴掌,哭着说:我千叮咛万嘱咐,不让你们说这样的话,你就偏偏要说。大妹妹那时可以说还小,刚15岁,不通,或者粗通人事吧,可以理解。但是,母亲为什么会提前就给她们打预防针了呢?我那时也不成熟,差一个月不到21周岁。人情世故差得远呐。尽管如此,我已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和家人的关系,已经开始疏远,我在家中的地位,已从长子长孙,堕落到了任嘛不是。从那时开始,不刻意去记忆,或者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件事在脑海中已经淡得没有了颜色。终究,刺已栽下,是无法摘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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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15-6-7 11:18:16 | 只看该作者
         我有这样一个感觉:在我们支边的同学中,由于在新疆时间太长,和家里人(包括兄弟、姐妹等)在感情方面真的有些疏远了,甚至有些陌生。还不如我们的同学感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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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发表于 2015-6-19 21:05:12 | 只看该作者
    我有一个哥哥是49年随部队进的疆,是从天津去的,当时是高中没上完,跟着我的叔叔走的,叔叔是攻打天津的部队里的人。那是我的二哥,我是他走之后才生的,记得他第一次回来是1959年,他已经转业到地方,来北京开会,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也就是那年,我们家第一次照了“全家福”的合影。我们八个孩子、加上已经结婚的两个嫂子、大哥的三个孩子、奶奶、父母。这也是唯一的一张全家福照片,当时洗了好多张,可惜在“史无前例”中都丢失了,听说天津的三个那里还有一张,但他现在奔波于中美之间,也没有时间去找。
    新疆在我的脑海里是一个很遥远的地方,火车是很晚才通的,路上要走几天几夜,后来二哥回来的次数多了起来,可是,每次回来都是灰头土脸的,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后来,我去了云南,经过探亲,才知道:我回家比二哥还难,他是坐上火车,一下子就到了,我是先坐六天汽车、再坐三昼夜火车,才能到家。
    天津去新疆的人很多,我大嫂的哥哥就是一个,现在也和我的二哥一样已经去世了,但子女都留在了新疆。我的叔叔也是“文革”后平反的,但也是平反后没几天,就去世了,那是在用补发的工资请所有的老部下之后,高兴过度去世的,婶子还活着,今年大概过100岁了。
    新疆和云南都是以前的偏远地区,是发配去的地方,我和二哥是离家最远的两个人,也是见面最少的两个人,我的爱人也是,只知道有这个哥哥,就是没见过面,当年她回京,我二哥不是刚走,就是没回来,反正是无缘,直到二哥去世,还是没见过面。我的女儿也是没见过那个“二大爷”。呵呵……祖国真是太大了,没法子!

欢迎来到《彩云之南》——我的第二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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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楼主| 发表于 2015-6-20 17:53:34 | 只看该作者
谢谢雷午寨主。新疆之于云南的大差别在于:新疆除了横梗的天山以外,都是一马平川的戈壁,交通还是比较方便的。云南的横断山,就很麻烦了。远,离家乡远却是相同的。我岳父,自打清末民初进疆以后,就再也没回过天津,埋骨新疆。我本来也做好了葬身新疆的准备。谢谢邓小平 使我能活着回天津。当时,我就说过:林则徐发配新疆还有招回的机会,我们却永远回不去了。谁承想,终有了云开雾散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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