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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型回忆文集《砺炼华年》连载之197
记忆中的点点滴滴（一）
周颖
原抚顺一高中三年三班学生。1968年9月下乡到北镇县吴家公社盘蛇大队。1969年10月还乡到抚顺县千金公社路家大队。1971年7月回城参加工作，曾就职于抚顺县师范学校、抚顺县公用事业局、抚顺市纺织工业公司、抚顺市城镇集体经济办公室、抚顺市中小企业局。
记忆中的点点滴滴
我是周颖。在我年近古稀之时，有热心的校友倡议编辑一本一高中同学的回忆录，真是远见卓识之举。它激起我沉寂多年的心灵之波，似乎回到了童年。
回想自己的前半生，应该说我是幸运的。之所以说幸运，就是因为生在旧社会，长在红旗下。没有轰轰烈烈的精彩时刻和刻骨铭心的难忘历程，有的是普普通通的人生过程和平平淡淡的日常生活。比较顺利地从一个农民的女儿成长为知识青年、国家干部直至五十五岁退休。有些当初不尽人意的故事情节，现在看来真的是尽在笑谈之中啊！半个多世纪的时间流逝，很多事情都已经悄悄地离开了我的记忆，可是将仍在记忆中的点点滴滴书写出来自娱自赏或留做纪念还是值得的。
儿时趣事
出生
我的出生地是抚顺县章党区铁背山村（现在是大伙房水库的蓄水区，大家叫它水晶宫）。那是一个群山环抱、绿树成荫的小山村。南面有馒头山（山峰像馒头那样圆）和半砬子（雷公劈开山峰剩下的一半），村北连绵的山峦中有一个洞口为正方形的山洞，传说此洞住着许多“神仙”，洞有多深无人知晓，一条大河在村后山前自东向西顺山流下。据老人讲，逢大雨年间，河水会在村东分开，在村西汇合，可我们村却从来没被淹过。难怪人说铁背山是个水涨船高的风水宝地，有神灵保佑，人杰地灵。
1947年的冬天，天格外寒冷，爸妈说我们住的土草房上积雪有一尺多厚，屋外寒风凛冽，屋内滴水成冰，妈妈就在这样的环境中生下了我。妈妈生我时已是四十一岁的高龄产妇，生我之前虽已经过十次分娩之苦，可多数孩子都因麻疹白喉等病无钱医治而夭折，只有一个大我十一岁的姐姐。爸妈多想有个男孩传宗接代，结果又是女孩。我的出生没给他们带来欢乐，只有无限的忧伤。偏偏我生来是个小“植物人”，不会哭叫、不会活动，光秃的头，浑身青紫，只有微弱的呼吸。妈妈已经精疲力尽，无力顾及我，把头全部蒙在被子里也抵挡不住严寒的袭击，是姐姐用小棉被包上我放在她的被窝里，几天过去我不吃不喝也没死。一位街坊大姨来看妈妈，见此情景说：一条小命奔我们来了，不能不管。于是请来一个“医生”(农村老太太)，用一根缝衣服的针从头到脚，不知扎了什么穴位，也不知扎了多少针，挤挤针眼血是紫黑色。我终于会哭了，我哭姐姐也心疼地哭，不停地说“别扎小妹啊”！哭着哭着我睡着了。这一睡就是两天，姐姐夜里不睡觉，一会儿看看，一会儿看看，看我是不是死了。真别说，老太太“医生”手到病除，等我睡醒后竟然能左右摆头找吃的啦。这出生后的第一关我闯过来了，该是幸运吧。
我长大后有时说到这件事，妈妈总觉得愧疚。其实我一点都不怨妈妈。妈妈生我坐月子一个月才吃了七个鸡蛋一升小米，妈妈多可怜。我可能就是因为先天营养不良才那样的。在农村，妇女怀孕生孩子没人重视是封建社会的产物，是贫穷落后造成的，要恨就恨旧社会。
吃土豆
当我牙牙学语的时候还是旧中国。在偏僻的农村，农民的贫困生活是可想而知的。冬天屋内除了火炕外，就用一个铸铁的宽沿铁盆装上未烧尽的火炭取暖。有时用它热饭、烤山里红什么的倒很方便。有一次，爸爸给我烧土豆，把我高兴得在炕上蹦啊跳啊，盼着土豆快点熟。因为那时土豆舍不得烧着吃，还得留着做菜呢。我左晃右晃不小心坐在火盆上。爸爸手疾眼快，一下子把我拉了起来，我还是受伤了，屁股上、大腿上烧起不少水泡。因为缺医少药，更谈不上看医生了。爸妈还是用民间验方，用针在火上烧一下，把泡一个一个扎破，然后涂抹香油。经过一连几天爸妈夜以继日地照料，我没发烧，没感染，红肿的伤口渐渐好转，最后竟没留下一点疤痕。妈妈说我伤那样还把烧好的土豆吃掉了。农村的孩子真是福大命大造化大。
老牛生气了
我们家养了一头牛，爸爸每天都要赶上它早早出门，晚上很晚才回来，就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吧。那时姐姐已经到很远的邻村上学了，所以我每天傍晚都要在门口等爸爸和姐姐回家。
有一天，和往常一样，姐姐先回来了，我和她在院子里玩。我边跑边追赶鸡鸭，逗弄猫狗。爸爸回来了，我喊着爸爸向他跑去。不知为什么，每天都先进院门一向温顺的老牛那天却蹬着大眼睛直奔我而来，猛地把我撞倒在地，用它的前蹄在我身上乱刨，用它的角乱挑。我哪是它的对手，只有招架之功，哪有还手之力，只能用小手捂着小脸躺在地上哭叫。院子里我和姐姐的哭声、妈妈的喊叫声连成一片。爸爸见状立刻用鞭子、劈柴柈子（圆木劈开用来烧火）不停地抽打老牛。老牛在爸爸的严刑拷打下终于罢手（蹄）了，乖乖地走进牛棚。老牛是我家最重要的生产资料，平时爸爸从来不舍得碰一下，那天老牛是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罪。爸妈把我抱进屋一看，我只是后背破了一点皮，没有大碍，只是受了惊吓而已。后来妈妈分析可能是因为我穿了一件鲜艳的衣服，引起了劳累一天的老牛的愤怒吧，可能老牛以为我是西班牙“斗牛士”了呢。从那以后，老牛好像亏欠了我什么，见到我总是低下头，让我摸摸它的耳朵，摸摸它的角，很是和谐，再也不牛气了。
荡秋千
解放后，我家搬了一次。已经不是我出生的那个土草房了，爸爸重新租了一个过去地主家大院的前门房，条件改善许多。两间房子一间住人一间厨房，紧挨着住房有一个宽敞的仓房，院子不大但很整洁，妈妈在土石砌成的院墙上种了各种颜色的蚂蚁菜花。这些花期很长的花，把小院点缀得很温馨。
庄稼院的孩子没有什么活动场所，更没有幼儿园学前班，就是在家乱跑。我爸爸为了让我得到好的锻炼，利用厨房房顶裸露的檩子给我制作了一架秋千。他用一根大拇指粗的麻绳挂在檩子上。为了安全，绳和檩子接触的地方用旧皮子进行了加固。秋千的座位是用一块四十厘米长、二十厘米宽的木板两头各锯去一个豁儿，放在悬挂的麻绳上。豁口正好卡在绳上，秋千做好了。记得我每天都坐在秋千上，不荡时悠闲自得，荡起来如燕轻飞。秋千引来许多邻居家的小朋友，他们对爸爸的创意赞不绝口，有的回家也纷纷效仿，一时间荡秋千成了时尚，无论刮风下雨都能玩。
秋千一挂就是几年，好像上学后我每天放学还要玩。它锻炼了我的体能，锻炼了我的胆量。因为有了那时的基础，我长大后喜欢多项体育项目，身体一直不错。
可爱的黄鼠狼
黄鼠狼在人们的印象中是邪气很重的不祥之物，一般情况谁都不去惹它。在我家的仓库里用茓子围起一个粮囤，常年放些高粱、谷子等粮食。不知什么时候，一窝与众不同的黄鼠狼在粮囤上安了家。仓库外面就是一个鸡架（鸡晚上睡觉的地方），鸡架很“豪华”,分上下两层。中间用木制的箅子隔开，上面是居室，鸡的粪便能通过箅子漏到下边去，便于清理。鸡架的天台上放几个草编的窝，是母鸡下蛋用的。就这样这一家老少齐全的黄鼠狼与我家的一群鸡成了近邻。记得一天夜里，人们睡得正酣，突然传来鸡凄惨的叫声。在漆黑寂静的夜空，那声音令人毛骨悚然。我急忙把被子蒙在头上，身体蜷缩到一起不敢出大气儿。只听见爸爸拿着一根木棍在鸡架上边敲边说，你们在这儿住可以，但不能祸害人哪！要是祸害人可就不能让你们住了。说也奇怪，这样一次就能肃静几天，可过一段时间类似情况还会发生。但是这家黄鼠狼从不吃我家的鸡，好像钻进鸡架下层从篦子缝隙咬鸡的脚趾头。难道是在和鸡开玩笑？就是这家可气可爱的黄鼠狼与我们和平共处了好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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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7-23 11:09:46
楼主
发表于 2016-7-24 08:12: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