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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型回忆文集《砺炼华年》连载之十 一
难忘的一九六八(二)
盖奎忠
第一次干活——拔豆子
清晨,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悄然停下的,火红的太阳从东方冉冉升起,明亮的光线刺得眼睛有些睁不开。走出房门,清新而有点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空气中似乎弥漫着淡淡的植物散发出来的香气。我不由自主地贪婪地深深吸了几口,真是沁人肺腑,那个熨帖的感觉惬意极了。
说来也怪,昨天还泥泞湿滑的道路,在太阳的照耀下,很快就干爽起来,走在上面也不再是跌跌撞撞的了。这样
的土地好像渗水的速度很快,也许是沙子的成分多一点吧!反正刚来还搞不清楚是什么道理。我们一个房间的三个人慢慢向伙房走去。吃早饭的时候到了,打点“肚子”要紧!
吃过早饭,到了小队部,院子里早就熙熙攘攘地站满了队里的社员,准备上地里干活。男的在一起,卷起旱烟津津有味地吸着、聊着;女的在一起,叽叽嘎嘎地说笑着,有时声音小下来,可能是说的悄悄话,一会儿就哄堂大笑,几乎是无所顾忌。我仔细地打量了这些将来一起生活、一起劳动的人们,男的大都穿着黑色的农村那种对襟的锁着扣襻的衣服;女的衣服颜色就艳丽的多了,裤子是黑蓝色的,上衣是以红色和蓝色的为主,头上都围着鲜艳的围巾,围巾紧紧地围住嘴巴,只露出两只眼睛,样子有些滑稽。我们十几个知识青年围在一起,因为和老农之间互相还不熟悉,也插不进老农的圈子里去,只好自己聊自己的。今天要下地干活了,心里还有一种想干农活的冲动和渴望,真想快点体验一下到田里劳动的滋味。我们站在一边静静地等待着生产队长来分配活。
生产队长姓张,是一个四十出头的“老头”。因为农村的人都长得比较老成,风吹雨淋地在田里摸爬滚打,红黑的脸庞上早早地刻上了岁月的痕迹。但是看上去,这个队长穿着整齐,腰间围着一个宽宽的布带作为腰带,既护腰又保暖。分配活时说起话来像吃崩豆一样嘎嘣脆,显得十分干练。不一会儿,院里的人一伙伙都走了,就剩下我们知识青年和一些女的。这时张队长告诉一位姓郑的妇女队长说,你领着城里的青年和这些女的到村西头的豆子地拔豆子。干得快慢都不要紧,他们没干过拔豆子的活,你们要好好教教他们,注意别把豆子落在地里,拔干净了为主。我还在心里暗暗地想:不就是拔豆子嘛!有什么难的?有力气、细点心不就行了。根本就没有当回事,还觉得队长有点小题大做。
这块豆地离队部不远,向西走出了村子就是。到了豆地,姓郑的妇女队长开始给大家分垄,每人五条垄。五条垄是有道理的,拔豆子的人就不用多走道,节省时间。自己心里想想,还挺科学的呢!然后她就给大家做示范,让大家看着她是怎么样拔豆子的。随着她的“开始干吧!”一声令下,大家一拥而上,拔了起来。开始的时候,就听到知识青年的喊叫声。原来豆子的枝干上都有小刺,不小心就会扎到手。听到喊叫声,女社员们都掩着嘴笑,而知识青年就不一样了,而是哈哈哈的大笑不止,有一点幸灾乐祸的味道。大家一边拔豆子一边互相戏谑,干得还算轻松顺利。可是好景不长,干的时间长了,大家都感到腰部疼得难以忍受。本来是弯着腰拔豆子,后来就成了蹲在地上拔豆子了。笑声也没有了,说话的声音也小了。相反的是,女社员依然一如既往地拔着,还是叽叽嘎嘎地说笑个不停,好像她们的腰一点也不疼似的。一会儿,这些女社员就把我们这些知识青年落出去好远,而我们这些人有的蹲着,有的干脆就坐在地上拔,什么样的狼狈相都有。原想的轻松也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剩下的就只有难受、痛苦和劳累了。到了这个时候,大家才真正理解了“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深刻含意,真正理解了农民的辛苦,更理解了做好一件事情,即便是最简单的,也要态度谦逊认真、循序渐进的道理。
我们和农村的女同志相比,差距是明显的,而且这些人里还有一些是十几岁的孩子,我们都干不过她们。她们拔完了到了地头立刻返回来帮我们拔。我们就像看到救星一样,甭提多高兴了。心里那份感激真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只能坚持着和他们一起努力地拔啊拔!
晚上吃完晚饭,坚持着在油灯下将日记写完,就早早地躺在热热的炕上直起腰来,那个舒服劲真是无法描述。不知不觉,渐渐地我们都进入了甜甜的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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