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型回忆文集《砺炼华年》连载

邢三元

知青淘吧 发表于 2016-3-11 16:59
大型回忆文集《砺炼华年》连载之十七

楹联伴我度晚年（二）

阅读，欣赏。

知青淘吧

邢三元 发表于 2016-6-16 14:19
阅读，欣赏。

替老同学谢谢您的赏读。

知青淘吧

大型回忆文集《砺炼华年》连载之140

向明与我（四）

顾继志

“返乡”与“插队”
小将们失去了利用价值，就要考虑给予一个出路。用当时一句话来说，就是“不给出路的政策不是无产阶级政策”。大有“飞鸟尽，良弓藏;狡兔尽，走狗烹”的味道，即使狡兔未尽，也用不着你们了，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吧！
彼时“知识青年”正是处于“嗷嗷待哺”、急需汲取文化知识之际，“上山下乡”能接受到什么样的“再教育”？别分辩，夹起行李卷，不自愿也自愿，走人吧！
1968年秋上，向明返乡，我则随大流去了辽西一个百姓称之为“九河下潲”的地方。当时，该村尚未用上电，晚上“一灯如豆”。雨后村里“七扭八歪”的街道，变成了“水泥路”，步履维艰。吃的是自幼就不喜欢的“高粱米”，还是杂交高粱，壳子很多。不行也得行，“适者生存”嘛。晚上仰望满天星斗，诘问未来人生，茫茫然。少小离家甚少，思念亲人之情，不时而生。向明可能好些，离家近，时不时地回家转转，既能一饱口福，又解思亲之苦。没有在一起聊过这些家长里短的事。
具体记不清是下乡后第二年还是第三年，向明结婚了。爱人是一个初中插队的女孩，个头不矮，容貌也称姣好。那时候，年龄越小的女孩越急于结婚。下乡了，前途也没啥大盼头了，找个近畿农村知青结婚、生子，免遭下地劳作之苦，这是当时很流行的一种做法。向明向我大肆炫耀新近发现的养兔致富经。兔子饲料简单，菜帮子、青草而已。肉与皮均有经济价值，准备尝试一番。事非经过不知难，春节期间我到他家做客，众多兔笼子中仅存一只漏网之狡兔，正好供我做佐酒之餐。
好像是他们尚未结婚之时，我为他们拍了一些照片，两人大秀其情爱。窘煞我也，那时我连女朋友都没有。他们婚后很快生有一子，现在应该快四十了吧？不久，我估计是当时涌现了“回城潮”，还乡知青不在其列，女子目光短浅，劳燕分飞。
1972年我被抽调进城，当了一名熟练工——“臭苦力”。因为年龄已大，不可能再从学徒开始，便当了八年工人。
向明回城一时无望，又与一个本地青年喜结连理。接连生了一女一男。按向明母亲讲法，“女方就是要拴住他，怕日后被甩掉”，一语成谶，天无绝人之路，恢复高考给向明带来一线生机。他抓住了这根稻草，喜不自胜。

柳暗花明又一村
我在农村呆了四年，而向明在农村一呆就是九年。他向我讲述其艰辛的经历，我颇为之动容。
为了生存而苦苦地挣扎在社会底层，饱尝人世间的冷暖。数九隆冬，衣衫褴褛跟着马车去市里掏厕所，为生产队积肥。往往遇见熟人，又不能坦然面对之，说一千道一万还是没有修炼到家。自幼打小就不甘沦落，积极向上，梦想一朝出人头地，光宗耀祖。未曾想“虎落平川”，奈何不得。
我侥幸成了工人，算不上十分体面，但是每月四、五十元入袋，衣食无忧。1976年年届三十，结婚吧。开化较晚，阅人毫无经验，为结婚而发昏，为日后埋下苦果。我曾在微博上写道：“初恋时不懂得爱情。”确系有感而发。
“恢复高考”使向明绝路逢生，就像久旱逢甘霖。得知高考信息后，向明积极准备，情绪激昂地如同走向战场一样走向考场。考作文时，写及往事，感慨系之，下笔一发而不可收。苍天有眼，金榜题名，向明有救了。向明考入了一所医科大学，公共卫生专业。
他又重新开始了五年的读书生涯，彻底改变了命运。他因为是回乡务农青年，上学无工资，也够艰苦。
我因喜添一子，高考错失良机。命也！
第二年就规定，年龄超过三十者就无缘高考，你说多悬。我日后阴差阳错地上了电视大学，也得以挤进“知识分子”行列。
四年无话，向明学业有成，返回故里就业，得以跳出“农门”，开始了官场生涯。
我一贯认为向明不宜从政，性格耿直，不是“长袖善舞”、曲意阿谀奉承之人。他似乎是个天生的“持不同政见者”，或者是没有级别的“纪委书记”。果然不出所料，做了一世清廉的“局级”官员，最后提前退休，不了了之。认真做了几件实事，也未获得几多好评。搞了些发明与专利，也未见其有所获益。穷则可以独善其身，达则未必兼济天下。

回归
历史大大地嘲弄了我们这一代人，将我们的人生无情地、毫无怜悯地给扭曲。有人说：“政治家的实验室是社会，实验品是人。”此话一点不假。科学家在实验室做实验，允许失败，损失可以挽回。政治家的失误却是难以估量的。历史上出过希特勒，这位狂人使多少生灵涂炭、惨遭横祸，使全世界经受一场浩劫；秦始皇坑五百儒生，获千秋骂名。刘少奇说：“断手可以再植，断头能复活吗？”这绝非诳语。意味深长，耐人深思。
命运玩笑般地将我们的生命时钟倒拨了十几年，我们又重新得以接受高等教育。此时的心态已非往日那么愉悦，读书非为“稻粱谋”，而是为糊口，为改变命运计。
向明学了医，也可以说了却夙愿。我则学了工，这在当时是不容选择的。由于学习基础还算扎实，学习上一路绿灯。平时除考虑学习外，还有柴米油盐和妻室儿女，自感精力大不如昔。
我们这一代人“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曾经很自负，很狂妄。“年少志高当拏云”，窃以为“将相宁有种乎？”“身不满七尺而心雄万夫”，幻想着“千里风云三尺剑”，“大丈夫处世兮，立功名”。“天生我材必有用”，为什么不能“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呢？
当我也就是十五六岁，阅读了高尔基的《回忆安德烈叶夫》，书中主人公对其兄的一段话深深地打动了我，取得了我的共鸣。他是这样说的：“当我只有十四岁的时候，我对我自己说：我将来非成名不可。要不然就不值得再活下去。我也不妨告诉你：我觉得前人的成就不见得会比我将来所有的成就高明。要是你认为这是自大，那你就错了。对了，凡是不甘心在芸芸众生中默默无闻的人，一定得有那种基本的信念才行？确实，人的不俗的信念，一定——而且能够——成为创造力的源泉。我们先得让自己对自己说：我们跟别人不一样，而且我们已经在着手向别人说明这一点。”
无数的事实一次又一次地，如醍醐灌顶般，无情地教育我们不要高估自己，我们不是那些与世争横的英雄，只是一个社会普通一分子。从基础做起，扎扎实实，夹着尾巴做人，不要“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成名成家后亦然。
领悟如此真谛，获益匪浅，人生抹去不少烦恼。
接受“高等教育”后，向明走进“官场”。“一入侯门深似海”，看他怎样“折腾”。我进入“知识分子”成堆的科研设计单位，又要面临新的考验。

知青淘吧

大型回忆文集《砺炼华年》连载之141

向明与我（五）

顾继志

除却巫山不是云
三十多岁的我们茹尝了辍学、下乡或做工的苦难，重新拿起书本，然后再走进一个盼望已久的、但又显得十分陌生的新领域，确实有那么几分不适应。我日后反思，当时我们为什么能得以崭露头角？总结下来有如下的几个原因。①十年浩劫造成机关和设计院所人才断层，像我们大小的，实属“凤毛麟角”；②个人素质较一般的工农兵大学生好出许多；③笔杆子也算可以；④比较能吃苦耐劳；⑤重要的一点，就是不是党员。当时有个风气，班子显示民主，总要配备几名党外人士。有时选劳模和高层领导也是如此。和我搭班子的一位“副总”，因为我们所带的队伍屡创“佳绩”，被突击入党，而后又被遴选为“省级劳模”。不几日后,他郁郁寡欢，我百般不解？他跟我说：“如果我不是党员，就可以上报为全国劳模。”我十分诧异。向明作为党外人士，也进了党校为后备干部举办的党外人士学习班，“皇恩浩荡”。
向明满可以成为一名廉洁有为的好公务员，大展雄略。“今夕是何夕”？“众人皆醉，惟我独醒”，不处处碰壁才怪。
如果高中毕业就进入大学学医，他一定能够成为一名好医生。如果跻身于民主社会，也会成为一名“清官廉吏”。但是历史没有“假如”和“如果”，只有冷酷的现实。
我进入管理层也算偶然。毕业后我被分配到一专业设计室，从事设计工作。这个单位在石油化工行业是一所举足轻重的科研设计单位，后来的院长是中国科学院院士，还有几名设计大师。老同志大都是“文革”前毕业的大中专毕业生，新大学生寥寥无几，又初出茅庐，不谙世事。这个单位不太歧视低学历人员，有几个副院长就是中专生。后来选中我作为其室主任副手的就是一位坐了十几年冷板凳的低学历人员。当然不乏“武大郎店铺招工，不选个子高的”之意。
我心无旁骛，一心一意地辅佐他以报知遇之恩。工作还算颇有成绩，接连几年被授予院级先进单位。他又被授予院“十大标兵”。第二年年末总评，室工会意欲推举我为先进个人候选人。大家的意思：“风水轮流转，今年到你家”，都不以为然。到了上边，领导还是认为继续去年人选为好，我也不甚在意。突然有一天，他很在意地说道：“先进不是谁想当就能当的。”我听后大彻大悟，懊丧不已，自己怎能做出此等下作之事而不觉。事后我深以为戒，终生不接受与先进搭边的这顶纸糊的“帽子”。
由于名声越来越大，总公司拟把行业内该专业的技术中心站设点在我们专业室。选了一个女同志作副站长，主管院长为站长，老总兼技术委员会主任。该女同志业务可以，但是胆小怕事，更不爱出头露面，非要找个人撑腰壮胆不可。这就又历史地落在我身上，我成了“第一副站长”。
每年都要召开全国性的工作会议，东跑西颠、拋头露面自不可少，似有“功高盖主”之嫌。后来我又读了在职研究生，遂生急流勇退之意。与主管院长申请外调其他部门，明哲保身。
我们这一生有许多失误与教训，成功不多。下节谈谈《成功与失败》。

“成功”与“失败”
辛弃疾说：“老去此情薄”。岁月荏苒，马齿徒增，不管愿不愿意，你都将一天天老去。到了垂暮之年，人就会愈发客观地看待世界，正确地看待自己。“不以成败论英雄”，在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每个人都是“英雄”与“领袖”，倘若如此，天下不乱了套了。近几年来，心境愈发平静，鄙夷年少之轻狂与浮躁，回归平和与自然。日前，在香港“左派”网站上看到一首小诗，颇有启迪，题目是《致小草》，附于兹：“你是那么卑微，至少在有些人眼里。你是那么矮小，在大树的身旁；你没有花的颜色，没有花的芬芳；你普通的微不足道，你平凡的就像是一滴水，一粒沙，一颗石子，你是一棵无人知道的小草。然而你始终坚持着自己的位置，坚守着自己脚下的那片土地。常常想，如果不能成为一棵参天的大树，那么，就让我们做一棵小草吧。不管有没有在意，都独自的挺立。自始至终，为大地增添一抹新绿。”很平淡，也无惊世之语，我很喜欢。

回首往事，不因终身碌碌无为而懊悔，“内省不疚，何忧何惧？”
但是人生总该有点哪怕是小的“成功”吧。总结一下，别漏了。
向明的成功，我不能说了如指掌，也略知一二。考上重点高中，绝境中考入大学和跻身局级干部行列，这似乎都该算。失败呢，似乎更多。婚姻的失败，婚恋的挫折，而最大的失败是没有注重子女的教育。“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成泥更护花”，只顾工作，忽视子女教育，罪莫大焉！孩子当年幼稚无知，铸成大错后，追悔莫及。我始终这样认为，但是从未与他谈及此事，或许与家庭不睦有关？

我婚姻也遭变故，唯恐“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耽误孩子的学业。幸喜几经周折，结局还算可以。
向明天性率真、耿直，遇不平之事，总要掰扯掰扯。这有点像杨宪益说的：“每见是非当表态。”我则不然，分不出里表的事不要过于纠缠，徒劳无益。
有时我觉得向明像唐吉诃德一样，手持长矛与风车一番厮杀，看作与恶魔的斗争；有时又把他的举动视为“精卫填海”，唤醒民众的良知；更好一点，看作“愚公移山”，感动上帝——人民大众。
我非鱼，岂知鱼之乐乎？

“壮心埋不朽，千载犹可作”
我们的人生被命运扭曲得令人十分惋惜，就犹如一块质地良好的木料，被拙劣的工匠东一斧子、西一凿子，一顿胡削乱砍，终于未能成器。
“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不完美才是人生。
今天我参加了一位老同志的遗体告别仪式，遇到了许多旧时同事。得知我非常赏识的一位原“下属”的孩子，去年高考为沪市“状元”，一举进入清华。其父系出身农村的、质朴的“寒门学子”，母亲是我们单位老同志的孩子。由于“文革”的原因，看不出前途所在，随同一大批子女上了技校。柳青在《创业史》里说了一段很有见地的话，他说：“人生的道路虽然漫长，但紧要处常常只有几步，特别是当人年轻的时候。”“没有一个人的生活道路是笔直的、没有岔道的。有些岔道，譬如政治上的岔道口，事业上的岔道口，个人生活的岔道口，你走错一步可以影响人生的一个时期，也可以影响一生。”尽管她错失了高考的机遇，但是不向命运低头，积极补救，勤奋学习与工作，获得上下一致好评。婚后相夫教子，终成正果。“壮心埋不朽，千载犹可作”。我还有一同学，娶了一个上海知青，两人生活也算普普通通，膝下育有一子颇为争气，凭借上海高考之利，清华硕博连读轻松入袋。生生不息，这不也是一种成功吗。不要只盯着眼前，“风物长宜放眼量”，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还是在农村插队之时，我就给一位不该殒命的朋友写过一首诗：“难得相聚叙旧情，幸喜新谊纸间生。相约不作无为鬼，唯籍青史有薄名。”我从小就幻想此生一定要有所作为，做一个顶天立地的人。明年就六十六虚岁了，突然有所领悟，戏成打油一首，略表心迹：“不喜不悲六十六，功名无成怪老头。俯仰无愧怍天地，管它冬夏与春秋。”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该记住的还是要记住，“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多多着眼明天。明天的日志名称就叫：“祝福明天。”意欲将这本豆腐账作一了结。明天见！

邢三元

知青淘吧 发表于 2016-6-16 21:57
替老同学谢谢您的赏读。

阅读好文，温馨自我。谢知友。

顾继志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斯世当以同怀视之”。
“你我虽非同根生，情谊不输亲兄弟”。

顾继志

我赞美友谊！

龙行天下

知青淘吧 发表于 2016-6-16 22:07
大型回忆文集《砺炼华年》连载之140

向明与我（四）

下乡各自有磨难，
向明乡间拼九年，
幸亏大学重招考，
跳出农门为干先。

龙行天下

知青淘吧 发表于 2016-6-16 22:09
大型回忆文集《砺炼华年》连载之141

向明与我（五）

兄弟二人各波折，
成功不如失败多，
却是完全不介意，
潇洒面对明天乐。

知青淘吧

龙行天下 发表于 2016-6-17 08:04
下乡各自有磨难，
向明乡间拼九年，
幸亏大学重招考，

多谢龙行超版的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