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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型回忆文集《砺炼华年》连载之八十七
为母校抒怀,为同学歌唱(一)
高玲
我的求学生涯有恢复高考的大专,也有在职学习的本科、研究生,然而最令我不能忘怀并引以为豪的是我的人生第一步——1964年考入抚顺一高中。这是一所特殊年代省重点高中,尽管经历了文化大革命的创伤,但美好的学习生活依然令我终生难忘。这里云集着出类拔萃的学子,他们都是来自全市各初中的学习尖子、学生干部;这里拥有一批才华横溢的老师,他们是教学有方、仁爱悲悯的师长。抚顺一高中,是我们放飞梦想的母校,是我们奠定文化底蕴的摇篮,是我们成长、成熟的精神家园。那里的人文思想、无形资源陶冶并营养了我们几十年,而我们又以精神的光彩充盈着富饶的家园。
仰望星空,志存高远
仰望星空,志存高远,是我们一高中学子的追求。当时花样年华的我们,每个人都憧憬着美好的未来。“报效祖国,刻苦学习”,“为中华崛起而读书”,这种朴素的人生观滋润着我们的心田,令我们涌动着美妙的梦想。假如“科学家、医学家、文学家、法学家”等光环是天空中闪亮的星星,如梦一般美轮美奂、高不可攀,那我们就是那仰望星空、脚踏实地的追梦青年。尽管文化大革命使我们失去了风华正茂的求学时光,但梦想的波澜一直在我们心中激荡。梦想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无论对个人的成长,还是对国家的强大、民族的复兴都是一种无形的动力。如果说我们一高中莘莘学子有胜人一筹的地方,那首先归功于我们始终有梦想。
1977年恢复高考,我们已过了而立之年,是梦想的召唤,使我们一些同学克服重重困难,不约而同地走进高考的课堂并以优异的成绩百分之百录取,更有梦想变为美丽的佳话。田文昌同学居然跳过了本科,直接考取了法学硕士。如今他已成为闻名遐迩的大律师、法学家,是我们一高中同学引以为豪的品牌。追根溯源,那也是一高中青春年华怀揣梦想使然。所有带着梦想参加高考的一高中同学,无一例外因此而改变命运。没能参加高考的同学或因生育哺乳,或因工作急需,错过高考也是忍痛割爱。他们是在工作、学习两不误中实现自己的“梦想”。“追逐梦想”,那是我们一高中同学共同拥有的特质。
当时,我是抚顺市第五中学在编的公职语文老师。按规定教龄不满五年,上大学意味丢弃铁饭碗。青春的梦想暗示我,有所为就要有所不为。为了挽回失去的光阴,为了弥补知识、能力的欠缺,在爱人的支持下,我参加了高考并随大龄考生一同被录取到抚顺师专。同系的同学竟有四名一高中的老同学:丁文超、刘向阳、刘旭玲、邓素霞。后来也是因为求知梦想的引领,我又在职学习东北师范大学中文系本科和省委党校经济管理研究生。在研究生班邂逅同学李丽娟。两度同学均出自共同的梦想。是梦想让我在而立之年迈进大学,走近名师,分享老师的“博文约礼”,使我系统地学习了中文专业的知识,从而在党校全日制大专教学中游刃有余地讲授现代汉语、大学语文等课程,也能愉快地完成短期干部培训班的专题课。所讲授的课有“社会主义文化建设”、“精神文明建设”、“美学漫谈”、“新时期电影纵横谈”、“演讲技巧”等。当我在课堂上看到学员满意的目光,当悦耳的声音在教室里回荡,我由衷地感到欣慰。有人说,青春不可挽留,但梦想可以不断。我感同身受。我下乡6年,1971年曾被选上回城,名单已送到公社,因极“左”标准等原因被人为地删除。我没有沉溺在委屈的煎熬中,是“梦想”的召唤,让我审时度势、锲而不舍。大队广播员工作做得有声有色。6年的知青生活,苦辣酸甜,有泪更有汗,却练就了我坚韧、自强的品格。我用汗水浇灌理想的种子,绽放在改革开放的好年景。后来,我在党校评上了中文教授。扪心自问,党校主流学科的骨干教师比我有优势,所不同的是,一高中学生有梦想的特质眷顾我,使我先于同仁有理想、有愿望,动手早,又肯于吃苦,在搞好教学的同时,勤于笔耕,兼顾科研,多年来撰写专著、论文、调查报告、文艺评论、文学习作等几十万字。当时一有了评职消息,我已初具资格。当我仅以一票优势较早地一次性评上教授后,我的同仁才纷纷参评。其中有的只是因为想法的姗姗来迟而错过良机。我在为他们惋惜的同时也不无感慨——梦想对一个人抓住机遇是多么重要!而我梦想的种子扎根在我的精神家园——抚顺一高中。那里有仰望星空、志存高远的沃土。
刻苦善学,超越自我
读高中时,大部分同学住宿。晚上自习室里满满当当,鸦雀无声。只有课间10分钟才传来不同题解的争辩声。晚上10点熄灯了,舍务张宝新老师常常四处检查,有时真的就逮住走廊里“借光”看书的男生,他们好像不睡觉似的。家近的同学不住宿,他们刻苦学习的时间更充分。听一位男生说,每天早上5 ∶00他已经朗读俄语了,寒来暑往天天如此。我当时每到周日回家就关在屋里,从外语第一课开始大声朗读,默读、默写,周而复始。间或复习数理化,或精读课外美文。平均成绩总在90分以上,作文还被语文老师朱正义推荐到同级班讲评。刻苦读书的氛围形成强大的学习气场,催人勤奋,催人超越。
善于学习,是我们一高中同学得天独厚的优势。学校不分文科、理科。这种文理兼顾的特点培养我们课外阅读的好习惯。如果说通过课本、考试的刻苦学习所得到的知识是人生的筋骨,那么如饥似渴的阅读所收获的就是血肉与灵魂。通过课外阅读收获的文学修养、语言功夫润物无声,由此形成一道亮丽的风景。一高中理科出众的,同学们大都写得一手好文章。他们有的后来成为开发煤炭矿山的设计者,有的成为钢铁、石化、能源、交通管制等领域的技术专家。
我在高中时也喜欢课外阅读,到老年时已经成为不可或缺的生活方式。当时尤其乐于精读,遇到好文章不忍走马观花,愿意深度消化。自己常与书中人物推心置腹地谈心,给予我一种滋养大气、超越自我的力量。与此同时,书中的语言美、意境美,总让我领略一种难以言传的愉悦。“文革”期间时间充裕,我甚至进行缩写练习,把几万字的人物传记缩写成几千字的短文,锻炼自己提炼材料和锤炼语言的能力。高中时期奠定了坚实的文字功底,又通过多年的学习实践,我的科研撰文水平、文学写作及指导论文的能力不断地超越自我。女儿的10万字博士论文、14万字的博士后论文,我都是第一读者。虽然我不懂她的学科专业,但我可以从文章主题的集中、深刻,布局谋篇的合理,语言的简约、流畅等去衡量她的论文并与之探讨。后来她的博士论文被评为吉林大学校级优秀论文,博士后出站报告也被中国社会科学院导师赞赏。这和我对女儿写作“鸡蛋里挑骨头”的历练不无关系。然而,我文字功夫的根基,正是置于一高中善于学习的家园。母校培养的课外阅读习惯,馈赠的是一种生活方式,让我们受益匪浅。书中的思想、精神、智慧曾经给予我们战胜自我、丰富自我、超越自我的信心,对我们的影响潜移默化,历久弥坚。我们的同学没有谁不读《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其中一段至理名言成为我们的座右铭,至今任何同学都能脱口而出:“人最宝贵的东西是生命,生命属于人只有一次。人的一生应该这样度过:当他回首往事的时候,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而羞愧……”面对人生观的拷问,我们一高中同学用超越自我的人生精彩回应。
当干部的不管哪个级别,无论党政机关、事业单位,还是高校、科研院所,无论大、中国企领导上层,还是中层顶梁,总有一高中同学施展才干、挑战自我的足迹;搞教育的,无论是全国、省重点校的校长,还是一线的授课教师,总有一高中同学彰显魅力、享有盛誉的身影;下海创业的,更有令人刮目相看的同学,那位曾经让过回城指标的谢忠同学,创办高科技企业仅仅十年,其火花品牌智能交通产品畅销全国,公司被国家评为“中国(东北)地区最具投资价值的十强企业”,其独具慧眼的谋虑,勇于搏击商海风浪的胆略,令我们为之自豪。
做专家学者的,更有亮丽的风景。一高中同学田文昌,著作等身,才华横溢,在刑法领域蜚声国内外,曾被美国刑事辩护律师协会授予“终身荣誉会员”,荣膺北京市“十佳律师”称号,参加我国《刑事诉讼法》的修订,不愧是“中国法治影响力人物”。法学大家江平赞扬他是“胸有大志、胸有远虑的律师”。为了法律的尊严,他心怀社会责任,敢于担当与奉献,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三天两头出差办案,常常为没有经济效益可言的小案,东奔西走、劳心消思。他身兼北大、清华等多所高校的客座教授。各名校常常翘首企盼他的演讲。他在中国政法大学的讲课受到学生的推崇,外系的、外校的都慕名而来。有的学生走在校内抓住人流中一个同学问谁的课,只要听说是文昌的课,立刻改变方向随人潮向他涌来。教室里找不到座位,就站在走廊,趴在窗外。政法大学两千多座位的大礼堂,听他的课,人潮涌动,竟把大门挤坏。他的任何一场演讲都会赢得一阵又一阵掌声。他的辉煌成就来源于他的聪明才华,也来源于他“刻苦善学,超越自我”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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