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始皇陵 文/戎小熊

去看秦始皇陵是游览安排中的一个逗号，是让游客在紧张的景点穿行中作一个喘息。

秦始皇陵已由一个陵山变成一个陵坡，陵墓原高120米，历经2000多年的风雨侵袭，现堆土尚存47米。高度下降了，然而，当年它堆土的总土方却没有减少，这个巨大的陵坡是一篇2000年来谁也改不动的文章，连无孔不入的盗墓贼也对它无能为力，它太大了，太完美了。它曾聚集天下22万人修建了11年，墓地面积达22万平方米，全部陵园面积为218万平方米。陵园建成的时候，有大规模的宫殿楼阁建筑群，其规模之大在世界上简直没有可比性，连埃及金字塔也远远不及。宏伟壮观的兵马俑的三个墓坑只不过是它陵园中的一个陪葬，它前无古人也后无来者，再也没有一个帝王在他们的身后能与这个墓葬的主人相提并论了。

秦始皇陵在西安市东约35公里处，南傍骊山，北临渭水，它由丞相李斯设计，大将章邯督造而成。这是中国历史上人造工程的大手笔，是公元前三世纪东方历史瞬间的凝固点。自古以来，秦始皇的暴戾与残酷统治为世人所共识，凡所涉及到他的遗存、遗迹，只说百姓勤劳、工匠智慧，人们不愿赞美秦始皇本人，因为，暴君给人民带来的痛苦所导致的仇恨已经积淀在民族心里之中。当我们冷静地剥去情感的锴甲却惊奇地发现，秦始皇所闪烁的光辉是永恒的。

公元前三世纪的亚洲大陆的板块上，一个22岁的青年，血气方刚，胸怀大志，历经十年战争，先后消灭韩、赵、燕、魏、楚、齐等诸侯六国，结束了春秋战国以来长达数百年之久的割据、混战局面，建立了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多民族中央集权的封建帝国。这样的功劳太伟大了，但是人类的文明历史太短，可以借鉴的前人经验太少，他认识到的统治真理仅仅就是独裁、专制、强权与杀戮。执着这个“真理”他无往而不胜，巨大的成功让他自信得无以伦比。这自信使他死后不久秦朝瓦解，但这自信也成就了一个天之骄子的人格。他的胸襟胆略之大，让后来者望尘莫及。只有他第一个做到了统一车道、统一文字、统一货币、统一度量衡，实行郡县制，开创了把权力集于皇帝一身的先河。只有他敢驱集天下男丁去修万里长城，以抵御北方少数民族的侵扰，只有他能收缴天下兵器熔铸为九个铜人而镇慑九州。也只有他敢于为自己修筑一座历时40年之久方才完工的陵墓。他觉得他无所不能。

翻开史册，凡有作为的封建统治者，历史留给我们的记录是：除去创造就是荒淫。当一个历史英雄无所事事的时候，惟一可做的大概就是只有荒淫。如果说修建自己的陵墓不算荒淫的话，那么修建阿房宫才是真正的荒淫。他每征服一国就依照其国的宫殿重新建造，将掠来的珠宝美女藏于宫中。阿房宫就是在这些宫殿群中一个最大的宫室，可容纳一万人朝拜。他巡回各个宫室每天住一处，还未全部住遍就死了，应该说秦始皇的荒淫才刚刚开始，秦始皇是一个没有约束力的最高统治者，不仅在权力上没有约束力，在心理、思想、人格上他都没有约束，这是后来的许许多多皇帝们没有的，因为那时他还不懂得“水可载舟亦可覆舟”的治民理念。他的没有约束使他“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做不到的。”试想一下，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境界，人只有在此时也许才可以真正地问自己一句：“你是谁？是人还是神？”

秦始皇问没问自己我不知道，但我能感受到他活得非常自由，身心同等的自由，他享受着用奴役天下而获得的自由。他不想死，他希望自己长生不老，于是派500童男童女去海上寻找长生不老的丹药，但是他还是死了，年仅49岁就死了，剩下的就是后人说不完的故事和猜想。

走进秦始皇陵大门，同来的人听说陵坡顶上什么都没便不愿再往上走，我一个人沿着坡道缓步而行，来到那块砖砌的陵碑面前，陵园之中几乎见不到游人，宁静之中我有一个妄想，想感受一下时间的脚步，我把手放在陵碑上屏住呼吸，天地之间万籁俱寂，什么都没有。

辉煌之中，我感悟出时间、历史、生命的苍凉，我掂量出了“苍凉”两字的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