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知青网-中国知青网络家园

 找回密码
 会员注册
搜索
热搜: 知青 活动

《天苍苍野茫茫》第五十章 一

2022-6-13 08:45| 发布者: 韩凤华| 查看: 164| 评论: 0|原作者: 韩凤华

摘要: 第五十章 团 聚 一 出发的那天,天阴沉得很,莫日根有些担心,可是看到两位老人急切的心情,也不好阻拦。司机安慰莫日根说:“莫书记,你放一百个心,我抄近道直插罕乌拉,少走一百多里路,下雪前就能赶到。” 坐 ...
                                         第五十章   团   聚
                                               一
    出发的那天,天阴沉得很,莫日根有些担心,可是看到两位老人急切的心情,也不好阻拦。司机安慰莫日根说:“莫书记,你放一百个心,我抄近道直插罕乌拉,少走一百多里路,下雪前就能赶到。”
    坐在前排座位上的林清漪今天情绪非常好,脚底下微微有些暖气,娜仁花又为她多准备了一件皮衣,一路上没觉得冷。她很想把窗玻璃打开,看看草原是什么样。虽说在塞外高原行驶了五六天,但车玻璃始终结着厚厚的一层冰,又寒冷晕车,哪还有心情欣赏草原。想不到刚一拉玻璃,强劲的寒风飕飕扑面而来,顿时像有无数把钢刀刺过来。她倒吸了一口冷气,忙将头巾捂到脸上。外面的奇特景观吸引着她,白皑皑的广阔原野,白得耀眼,使人感到迷茫,无所适从。远处的山峰静静耸立在大地上,像圣洁的修女。这情景让她想起了三十年前和丈夫回国时在飞机上看到的一幕。飞机在几千米高空飞行,透过舷窗望去,满眼是连绵起伏的白云。那云不断变幻着形状,像幽幽古堡,像连绵的山川,像琼楼玉宇,又像汹涌的波涛,她浮想联翩,情思绵绵,仿佛自己在虚无缥缈的天庭里遨游。忽然,团团白云又变幻出新的景象,它们像狮,像虎,像嘶鸣的战马,像团团洁白的羊群。但是却不见人的形影,空旷中显得寂寞难耐。连续十几个小时,尽收眼底的全部是变幻莫测的白色,使她的心里忽然增加了许多恐怖。从此她害怕寂寞,害怕孤独,害怕没有人相伴。今天映入眼帘的就是那样一种情景。清冷空旷的原野上,除了这车上的几个人,再看不到一点生命的迹象,她的心中隐隐又升腾起一种恐惧,急忙拉上玻璃。
    “老人家,草原上的风厉害,针尖大的窟窿能透进斗大的风。”司机很风趣地说。
    “冷!彻骨的冷!”林清漪缩了缩脖子,再没敢动。
    外面下起了雪,司机不停地擦着挡风玻璃上的冰雪,仅凭着巴掌大的一小块透亮辨认着前行的方向。草原上的司机技高胆大,无论多么恶劣的天气他们也敢单打独斗长年奔驰在荒郊野外。
    下午四点多,车终于到了罕乌拉大队的配种站。早就听见汽车轰鸣的大人孩子们都等在外边。娜仁花不等汽车停稳就急忙跳出车门。
    “小姨!”北大、北航、南开狂喜着迎了上来。
    蒙书勋和妻子也下了车。
    “妈妈呢?”
    “妈妈去沙格达尔浩特给学生补课,就快回来了。”
    “阿妈!”
    娜仁花拉着林妈妈和蒙伯伯走到阿妈面前。
    “阿妈,这是蒙凯姐的阿爸阿妈,从北京来的。”
    蒙凯的阿爸阿妈?乌尼尔愣愣地看着眼前陌生的客人。
    “阿妈,这么冷的天,快让客人进屋啊!”
    林清漪第一次见到蒙古包,十分新奇,问娜仁花:“这就是蒙古包?”
    娜仁花点点头说:“这就是我的家。”
    “寒冬腊月这么冷的天,你们就住在这毡包里?”
    “对!”
    娜仁花把他们拉到正面的地毡上坐下来。林清漪的眼睛像是不够用似的,把这简陋的毡包看过来看过去。这也叫家?我的女儿就在这种毡包里生活了十几年?她的心颤抖着,头晕眩起来。她人呢?她四下环顾着问:“小凯在哪儿?我怎么没看见她?”她的心里空荡荡的,茫然不知所措。
    “林妈妈,蒙凯姐去给学生补课,一会儿就回来。”娜仁花坐在她的身边,拉起她的手安慰说。
    牛粪火呼呼地响着,发出暖人的声音,林清漪急切地盼着女儿的到来,情绪十分激动。蒙书勋小声说:“清漪,冷静点,和嫂子说说话。”
    林清漪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时候外面传来了马蹄声。
    “妈妈回来了!”
    三个男孩一起跑出去,娜仁花也跟着出了蒙古包。蒙书勋夫妇忙站起来,此刻他们急迫的心情难以抑制。
    门开了,进来一个从头到脚都是蒙古族服饰装束的女人,她的头上缠着白头巾,向上微微翘起,像一顶圆圆的厚重的帽子;身穿一件十分破旧的紫红色蒙古袍,两个肩膀上补着两块颜色不同的补丁;脚上是一双地道的蒙古靴,很破旧;脸是一种由于长期营养不良的菜黄色。但是,不论服饰的破旧,还是脸色的不健康,都掩盖不住她那高雅的气质和一双大眼睛折射出来的睿智。蒙书勋和林清漪的目光不停地在她身上搜寻着什么,两个人越看越觉得迷茫,互相用目光问询着。
    进来的人也目不转睛看着他们,她的目光轮流在两个人身上打量着,足足有一两分钟。突然,她失声喊起来:“妈妈!”紧接着像疯了似的扑过来抱住林清漪,“妈妈!我是小凯!”
    她摇动着妈妈:“妈妈,我是您的小凯啊!”
    “你是小凯?”
    林清漪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没再说出第二句话就昏厥过去,身体瘫软地向下滑去。
    “妈妈!妈妈!”
    “清漪!清漪!你怎么了?”
    “林妈妈!”
    娜仁花一步跨过来,从蒙凯手中把林妈妈接过来,轻轻地放到地毡上,又用手掐住她的人中。吓呆了的乌尼尔一时慌张得不知所措,跪在林清漪的脚边揉搓着她的双脚。
    “蒙伯伯,蒙凯姐,你们不用着急,林妈妈是过于激动所致。”
    她继续掐着林清漪的人中,又拿过一只手,掐住她的虎口。
    过了一会儿,林清漪悠悠醒转过来,慢慢睁开眼。蒙凯抱着妈妈的头,贴着她的脸,泪水流到妈妈的脸颊上。
    “妈妈,您醒醒!”
    林清漪像在梦中,她努力回忆着,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是我的小凯!她突然睁大眼睛,目光停在蒙凯的脸上,久久地端详着。
    “小凯,是你吗?你怎么会是这样?”
    林清漪看着女儿沧桑的面容和褴褛的衣着,心中一阵阵绞痛般难受。这些年来,尽管她一千次一万次想象过女儿在大草原生活的种种境况,但是她却无论如何没想到女儿会是眼前这种模样。如花似玉冰清玉洁天真无邪的小凯怎么会成这种样子!小凯啊小凯,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林清漪泪流满面,悲痛得不能自制。她无力地闭起眼睛,泪水从眼角流到女儿的脸上,母女俩的泪水交融到一起流进了她们的嘴里,苦涩涩的。
    “小凯,你爸爸已经平反,不再是右派了!
    当朝克赶着羊群回来的时候,林清漪已经慢慢恢复过来,她靠在女儿的身上坐了起来。蒙书勋夫妇的到来是他万万没想到的。这些年,蒙凯在他面前很少提起她的父母亲,粗粗拉拉的男人也从不关心任何细枝末节的事。他只知道他的家庭自十四年前又多了一位汉族女儿,他比疼爱自己的孩子还疼爱她。这个姑娘和他们一家相依为命,早已融入到这个家庭中。所以他渐渐的淡忘了她的来历,他根本不知道他的这位汉族女儿的父母亲究竟是干什么的。今天突然见到他们,先是感到十分意外,而后是兴奋,上前一把拉住蒙书勋的手说:“你们终于来看女儿了!”
    “老哥哥,感谢你们一家十几年对我女儿的百般关爱!”
    蒙书勋百感交集,拿起朝克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口上。他在新疆二十多年,长期生活在少数民族中,交了不少哈萨克族、维吾尔族、蒙古族朋友。今天一见朝克的面,仿佛觉得自己又回到了那些少数民族朋友当中,话匣子一打开就再也收不住,两个人喝着茶像老朋友一样唠着。
    蒙凯和娜仁花把妈妈扶回到她家那间小小的土屋里。林清漪将女儿紧紧搂在怀里,生怕她再离去。她抚摸着女儿的脸,慈爱的目光流露着对女儿不尽的爱恋。
    “小凯,让妈妈好好看看你!”
    蒙凯取下头巾,脱去袍子,穿上了方倩留给她的棉袄,顿时变了模样。母亲捧起她的脸看着,仿佛永远看不够似的。
    “小凯,在妈妈的记忆里,仍然是你十八岁时的可爱模样。妈妈做梦也没想到我的小凯会变成今天这样……”林清漪难过地再也说不下去,不断地流着眼泪。
    “妈妈,是女儿不好,女儿不该离开您!这些年您挨批挨斗关牛棚,女儿没能照顾您,您是怎么熬过来的?”
    蒙凯内心十分歉疚,她为母亲擦去眼泪,母女俩许久许久相拥在一起。突然,妈妈问道:“小凯,你成家了吗?”
    蒙凯点点头。
    “你的丈夫呢?这半天怎么没见他?”
    “十一年前他就去世了!”
    说完这句话,蒙凯再也忍不住悲痛,伏在妈妈肩上痛哭起来,“他是为我而死的。”
    顷刻间,十四年的遭遇,十四年的委屈,十四年的心酸苦辣像潮水般一起涌上心头。听着女儿的血泪哭诉,林清漪的心中像有无数个巨浪在撞击。
    蒙书勋走进来,悄悄坐到母女旁边。听着女儿的遭遇,他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一把抓起女儿的手,“小凯,是爸爸连累了你,爸爸对不起你!”
    听着一家三口的悲声,娜仁花久久不敢进门,她只好把北航推进门。
    机灵的北航马上埋怨妈妈说:“妈妈,外公外婆千里迢迢来看我们,你不该让他们这么伤心!”
    三个人的哭声戛然而止,老蒙夫妇吃惊地看着这个孩子。
    蒙凯赶忙擦去眼泪说:“北大、南开都进来!”
    三个一模一样的男孩,齐刷刷站在蒙书勋夫妇面前。蒙书勋和林清漪惊得目瞪口呆,两个人张大了嘴巴,只管呆呆地看着。
    “爸爸,妈妈,这是我的三个儿子,他们是三胞胎。这是北大,这是北航,最小的叫南开。”
    “这是你们的外公外婆,快叫外公外婆!”
    “外公外婆好!”
    “好!好!你们也好!也好!”蒙书勋机械地答应着,林清漪还愣在那里不知所措。这一切对蒙书勋夫妇来说来得太突然了,他们竟然一时无法接受眼前的现实。尽管许多天来他们不断谈论着女儿的生活,也料想到女儿已经成家,或者说,她也有了自己的孩子,可是,当这个现实突然摆在他们面前时,两个人却傻了眼。他们无法相信,在他们的记忆里青春年少的女儿突然成了孩子的母亲,而且是三个孩子的母亲。
    “外婆!”乖巧的南开上前拉起林清漪的手,“外婆,妈妈常常讲起您和外公的故事,您的模样和妈妈描述得太像了!”
    此刻的林清漪还在发愣,突然一只温暖的小手拉住她的手,又听见一个稚嫩的声音在喊她外婆。她没有答应。外婆这两个字对她竟是那么陌生,这些年来,别说外婆,就是妈妈这个称呼对她来说听来都那么生疏。
    “妈妈,南开在叫您外婆呢!”蒙凯摇着妈妈的肩膀。林清漪这才愣愣地看着女儿说:“小凯,你已经做了母亲?这是真的?”
    “妈妈,您看看他们!您的外孙就站在您面前!”
    “外婆!”南开又甜甜地叫了一声。
    林清漪终于答应了一声,蹲下身子搂住南开,声泪俱下说不出话来。
    “外婆!我们还有一个姐姐,在北京上大学。”北航说出了令外公外婆更加难以置信和不可思议的话。蒙书勋和林清漪像看着天外来客那般看着他们的女儿。
   “这……这是怎么回事?小凯,你快说!”两个人几乎同时急切地催促着。
    “我的女儿叫蒙清华,今年十三岁,去年秋天考取了清华大学,读国际贸易专业。”
    “神童!神童!清漪,我们该为女儿高兴!”
    “哎!哎!”林清漪这才仔细端详起三个外甥来。他们穿着不同颜色的蒙古袍,袍子很破旧,上面补满了不同颜色的补丁。袍子高高提起,都扎着粉红色的腰带,脚下穿着一模一样的蒙古牛鼻靴,由于穿了很久,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三个孩子显得虎虎有生气,长得十分漂亮,黑眉毛,大眼睛,不薄不厚的红嘴唇微微向上翘着,显得十分喜庆,像极了他们的妈妈。直直的鼻梁显出男子汉的气概,只有这鼻子不像妈妈,大概像了他们的爸爸。白净净的脸庞被高原上的紫外线照得白里透红,再细细端详,三个人还是有些区别,一个显得沉稳,一个显得咄咄逼人,另一个则十分腼腆。尽管三个孩子穿着破旧,但是,他们的神情气质让她越看越喜爱,心里便有了些许快意,不再流眼泪,于是歉疚地说:“小凯,这么多年妈妈没有你的任何消息,娜仁花两次去看我,妈妈都没能问问你的详细情况,不知道你有这么几个特殊的孩子,我和你爸爸从北京来也没给孩子们带什么礼物。我们更不知道还有个小外孙女在北京上大学。”
    “妈妈,天寒地冻您和爸爸千辛万苦来草原,我们一家终于团聚,这比任何礼物都贵重!”
    蒙书勋看着面前三个可爱的外孙,兴奋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喜欢地摸摸这个又搂搂那个。
    “你们的名字别有寓意,这一定是你们妈妈的独创。告诉外公,长大了都想干什么。”
    “我要和妈妈一样,当教师。”北大说。
    “我要开飞机上天!”刚才训斥妈妈的北航叉着腰,十分自信地说。
    “我想当科学家,爱因斯坦是我最崇拜的偶像。”南开说话时显得有些腼腆。
    “虎豹之驹未成文,而有食牛之气;鸿鹄之鷇羽翼未全,而有四海之心。清漪,听到了吗?这就是我们的希望,我们的未来!”蒙书勋过于激动,眼中又闪出泪花。
    娜仁花走进来,“蒙伯伯,林妈妈,先吃饭吧。”
    晚饭就在朝克大叔的蒙古包里吃。两家人围坐在拼放的两张条桌前。林清漪虽然很不习惯席地而坐,但是团聚的气氛以及乌尼尔大婶一家热情好客的诚挚让她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温暖。娜仁花给两位老人准备的晚饭是花卷大米粥、咸鸡蛋和鱼罐头,她没让他们第一天就吃他们不习惯的羊肉。
    “娜仁花,这东西都是你带来的?”
“嗯,这是我们大家一起准备的,莫日根、梁大夫、楚磊,还有我们医院食堂的杨师傅,他帮我蒸了满满两大笼屉馒头和花卷。”
    “行李被褥也是你现买的?”
    “总不能让他们盖皮被子吧,他们可闻不了羊膻味。”
    “娜仁花,亏你想得这么周到!”

2

鲜花

握手

雷人

路过

鸡蛋

刚表态过的朋友 (2 人)

技术支持:信动互联(北京)科技有限公司|中国知青网-中国知青网络家园 ( 京ICP备12025178号 京公网安备11010802025847号 )

GMT+8, 2024-3-29 01:45 , Processed in 0.132007 second(s), 22 queries .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