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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苍苍野茫茫》第二十章 一

2022-4-15 09:40| 发布者: 韩凤华| 查看: 101| 评论: 0|原作者: 韩凤华

摘要: 二十 巴 图 其 林 归 来 一 八月的草原秋高气爽,湛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太阳孤零零地挂在当空,却向大地洒下毒辣辣的光线。春天那场黑风暴对夏营盘造成的破坏不算太大,七月份以后雨水又多,眼见着青草蹭蹭 ...
                               二十 巴 图 其 林 归 来
                                         一
    八月的草原秋高气爽,湛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太阳孤零零地挂在当空,却向大地洒下毒辣辣的光线。春天那场黑风暴对夏营盘造成的破坏不算太大,七月份以后雨水又多,眼见着青草蹭蹭地长起来,漫山遍野的绿草在微风中摇曳着身子,在大地上泛起一片片绿浪,那绿浪就像大海中的波涛,后浪赶着前浪,一浪推过一浪。站在高处一眼望去,望不到尽头的绿浪滚滚而来,让人有种应接不暇的感觉。草尖儿已经开始泛黄,八月中旬牧人们就开始开镰打草,为牲畜过冬做准备。
    朝克将羊群交给索伦巴特尔去放,自己已经在夏营盘的高坡上打了十多天草。今年他要格外多打草,除了大队的畜群和家里的自留畜,还要为巴图其林的十几只羊和一头奶牛准备饲草。这点儿自留畜是他们母子五人活下去的救命生灵,那头奶牛是几个孩子的主要吃食,而剪下来的羊毛要拿去换衣食所用的一切,十多只羊能有多少毛?可是他们只有这些。巴图其林归期遥遥,朝克可怜他们母子,每每看到饿得哇哇直哭的几个幼小孩子,他的心里刀绞般难受。帮不了别的,只能卖点力气,多打点草保住那些牲畜。
    朝克抬头看了看毫无遮拦的太阳,高原上的阳光是那么强烈,他那原本就黧黑的皮肤被秋天的紫外线照射得更像是酱了一层紫红,再被汗水浸泡,浑身上下的皮肤油光锃亮,尤其是那黑红的脸膛更显出他身体的健壮。他抬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甩开钐镰嚓嚓嚓,一路挥镰而行,随着那悦耳的钐草声,成片的青草齐刷刷应声倒下。惊飞的蚂蚱喳喳喳高叫着四处飞蹦,蹦不远的小蚂蚱就落在倒下的青草上,有的还不知天高地厚一蹦蹦到朝克的脚背上,还没等它们落稳,便被钐镰拍得稀烂。
    朝克就这么挥舞着大钐镰一直到了坡下,在他身后留下了一行行钐倒的青草。他抬眼向坡上望去,一坡的草竟被他梳理得整整齐齐,一排排,一行行,像整装待发的士兵,庄严地耸立在大地上。他站直了身子拄着钐镰稍事休息,就又向坡上挥镰而去。
    正当他再次往坡下打草的时候,远处起伏的山梁上出现了一个小红点。凭着牧人极好的眼力,他看出这是一辆拖拉机。于是他加快了速度,飞快地挥舞着钐镰向坡下一路狂扫而去。
    待他甩镰到了坡下的路边,那辆拖拉机也开了过来,他一眼看见航盖坐在车帮子上。拖拉机在他的面前停了下来。
    “朝克大叔。”没等拖拉机停稳,航盖就跳下了车。
    “航盖,你怎么来了?”
    “大叔,先上车吧。”
    车厢里躺着一个人,被一件皮得勒包裹着躺在车中央。当朝克跨上车厢的那一刻,他正要挣扎着坐起来。航盖忙上前扶住他,只听他微弱地喊了一声:“朝克大叔!”
    朝克竟没认出喊他的人是谁。航盖对他说:“大叔,这是巴图其林!”
    朝克仔细看着他的眉眼辨认着,就听他惊呼起来:“巴图其林,是你吗?”
    朝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前那个高大伟岸浓眉大眼的小伙子怎么被折磨成这个鬼样!半躺着的巴图其林一头乱发像乍蓬棵子那样扣在骷髅般的脑壳上,额头上一道长长的疤痕从右眉中间直伸向左边鬓角;苍白的脸上两只眼睛大而无神,目光凌乱;脸上没了肉,突出的颧骨被一层松散皱褶的皮包裹着;嘴唇毫无弹性地耷拉着,暴露出没有了门牙的青紫牙床。他靠在航盖的臂弯里简直就像一具僵尸,只有那微微翕合的鼻翼还能让人感觉到这是条喘息的生命。朝克颤抖着爬进车厢,抓起巴图其林的手,原先那双紧握套马杆的厚实大手现在就像两只鸡爪子。看着眼前的巴图其林,朝克已经泣不成声。
    “巴图,告诉大叔,是谁把你折磨成这个样子!”
    “大叔,我没想到还能活着回来见到你们!蒙凯他们母子还好吗?”巴图其林喘息着,上气不接下气急迫地问。朝克点了点头。
    航盖安慰朝克说:“大叔,挖肃运动已经被中央制止,这场灾难终于过去了!别难过,咱们先回家。”
    “天哪!巴图这个样子该怎么让蒙凯见呢?”
    “大叔,蒙凯她在不在家?”
    “那可怜的孩子也被专了政,整天漫山遍野拾牛粪。”朝克老泪纵横悲愤得不能自抑。
    蒙凯被监督劳动改造的主要活计就是给大队捡牛粪,供队部和知青们烧火做饭取暖用。贺芳芳规定,她每天必须往大队部送一车牛粪。于是蒙凯每天吃过早饭就赶着牛车漫山遍野去捡粪。他们的浩特离大队部有二十多里路,她一出去就是一整天,孩子们根本就照料不了,全靠乌尼尔大婶和娜仁花。
    开始,为了能让孩子们吃上她的奶,乌尼尔大婶就让娜仁花替她去捡粪,捡满了一车再让蒙凯送到大队部。有一天娜仁花正在路边捡粪,正巧碰上贺芳芳,这位女队长很热情地和娜仁花打着招呼:“娜仁花,替你阿妈劳动呢?”
    “哦!不,是替……”娜仁花的回答犹豫了一下,贺芳芳马上看出了端倪。这个坚定的“布尔什维克”立即朝蒙凯的家飞奔而来。
    一进门,贺芳芳横眉冷对:“蒙凯,你的胆子不小!让你接受劳动改造,你却让一个中学生去替你,你不怕罪加一等吗?”她鄙夷地看了一眼她的老乡转身出了门,翻身上马而去。
    自此以后,蒙凯再不肯让娜仁花去替她捡牛粪,也不让乌尼尔大婶家的任何人替她劳动。她怕连累了乌尼尔大婶一家让他们也遭罪。娜仁花正在上中学,如果被贺芳芳告到学校,说她和坏分子划不清界限,被学校开除,那就什么都晚了!
    乌尼尔大婶起先不肯,她说:“闺女,你一出去就是一天,两只奶子胀得鼓鼓的,可孩子们一滴也吃不上,多可惜!再说,你的奶子胀得时候长了,会胀出病来。”而后是娜仁花不干,她拉着蒙凯的手说:“蒙凯姐姐,别理他们!我发誓不让他们再碰上!你就可怜可怜孩子们吧!”蒙凯坚决不听,任凭乌尼尔大婶和娜仁花说破了天,她还是坚持自己的主意。拗不过她,乌尼尔母女只好替她管孩子。
    这天,蒙凯离了家又漫山遍野去找牛粪,捡了大半天才捡了小半车。附近十几里的地方已经没了粪,几乎被她捡光了。走远了又怕赶不到大队部,她只好一边往大队部走一边寻找牛粪。已近中午,很是疲乏,脚下的山包上有一株孤零零的歪脖老榆树,她走到树下坐下来,散开盘着的长发放松自己。初秋,风在寂寥的草原上徜徉,掀起她的缕缕乌发。她撩开面前的头发,放眼山川草原,正是草原和大山换季的时候,本来满山满坡的墨绿,现在这里抹过一片黄色,那里燃起一团火红,斑斑驳驳十分好看。老榆树的叶子在秋风中零零散散飘落,缱绻着一片片落到地下,落到她的头发上。早几日落下的树叶已经干枯,在风的抖动下战栗着又飘落到远处,一阵风刮过,顷刻就不见了踪影。“唉!”蒙凯缓缓吐出一口气,“我就像那树叶!”她十分伤感,久久地凝视着身边的一片片落叶,心中漫无边际想着许许多多的往事。额吉说人一来到这世上,长生天就在他的心里种下忧愁,在他的肩膀上堆下苦难,忧愁也好,苦难也罢,我们都别去理会它,自己只管咬紧牙关往前走,总会有苦尽甘来喜上眉梢的那一天。上天给我们的命就这么几十年,活好这每一天就行了。玛尼大叔说人生是由无数烦恼组成的念珠,达观的人会笑着数完这串念珠的。他们那朴实的语言多么富有哲理!这是他们对自己坎坷一生最精辟的诠释,也是他们给予我最宝贵的财富!她似乎从两位老人的身上悟出了什么,渐渐地不再伤感。她的心中萌生出一种坚强和信念,水可干而不可夺湿,火可灭而不可夺热,金可柔而不可夺重,石可破而不可夺坚!
    凯撒大帝有句名言:我看见了,我就将其征服。勇敢地去面对一切不幸和灾难!自己的伤痛必须自己去治愈。她对自己说:弱而不屈,虽弱也强,穷而不卑,泰山自立!再多的苦难我都吞!命运之神总有技穷的那日,到了奈何我不得之时,就是我翻身之日了!她站起身一边盘起头发,一边朝山下走去。
    正走着,老远来了一个骑马的人,走近了才看清是兽医白乙拉。
    “还没捡满一车?”
    白乙拉一边打招呼一边就下了马,从蒙凯手中接过背篓,走到一堆牛粪旁,放倒背篓满满收了一下子倒进车里。蒙凯忙说:“白乙拉,别人家的粪不能撮!”
    “这是我家的粪,装吧!”说着他又去撮粪,直到把车装满。临走的时候他对蒙凯说:“以后捡不满的时候就去堆上装,草原上到处是牧民堆起来的牛粪,你随便装,牧民们谁也不怪你。”


2

鲜花

握手

雷人

路过

鸡蛋

刚表态过的朋友 (2 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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