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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洲不在水中央(二十八)

2021-12-22 15:19| 发布者: 安宁檬| 查看: 187| 评论: 0|原作者: 黑色真实

摘要:   东方未晓月方偏,踏露乘霜到坝前。  抡镐挥锄朦胧里,推车挑担隐约间。  春寒料峭风侵骨,劲足淋漓汗湿衫。  待把夜帷掀将去,已是红日出东山。       ——摘自《水库日记》  从形式上看,这是一 ...
  东方未晓月方偏,踏露乘霜到坝前。
  抡镐挥锄朦胧里,推车挑担隐约间。
  春寒料峭风侵骨,劲足淋漓汗湿衫。
  待把夜帷掀将去,已是红日出东山。
       ——摘自《水库日记》
  从形式上看,这是一首七律,不,是想写一首七律,中间两联苦心孤诣地凑成对仗,平仄也大部分合上了,但是,因为那时找不到正规的格律诗入门学习手册,也不懂什么平水韵,所以出律之处还是在所难免。比如最后两句:“待把夜帷掀将去,已是红日出东山”,又是失间又是失对。不过,联意非常流畅,且颇有深意,自己当时非常喜欢,就写在了日记本上。
  半个月的水库生活留下了这一首诗,留下了与贫下中农同吃同睡同劳动的经历,顺带还留下了日后参军体检的麻烦:大便干燥造成的肛裂。
  本想要求再干一班,但杨队长笑笑,说队里接班的人已经准备好了,明天就上来了。我还不甘心,说这一班能不能再加我一个?杨队长说加不了,各队上水库的人数是有名额限制的。见我有些失望,他又安慰我说,听说公社准备从各大队抽调人员,成立一个专业队,长期负责水库建设,你要想参加到时可以申请报名。
  从水库回家的路上,我已经开始憧憬未来的水库专业队生活,接受更艰苦的挑战。
  我哪里想得到,当专业队真的上来时,我已经没有时间上水库来战天斗地,因为,另一场挑战正在等待着我。
  水库下来后,回到生产队的第一件事,就是找雪崽拿信。
  信是南昌寄来的,信封落款处写着“贺缄”。我一看就明白了,是小小毛寄来的。
  小小毛是外婆家邻居贺老师的孩子,与我同龄,也是上山下乡知青,不过,他们是集体户形式,十几个同学住在一起,而且还有一位南昌市文教局的干部带队,劳动、学习、生活都有条不紊,所以他的每次来信都让我欣羡不已。
小小毛的大名叫贺湘林,不过我从小只叫他小小毛。他这个小名跟他哥哥有关,因为他哥哥叫小毛,所以他出生后顺理成章地就被叫成“小‘小毛’”。他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如果也顺理成章的话,应该被叫成“小小小毛”吧,不过也许这样叫太拗口,弟弟的小名并没有这样叫,而是放弃了“小”字,重复了“毛”字。
  虽然三兄弟都是外婆家邻居的孩子,但最后跟我成为朋友的却只有小小毛,我俩从小无话不谈。注意这个“无话不谈”的释义,是指我们这一对沉默寡言人,可以默然无语地呆在一起,半天“无话”,啥也“不谈”,却安然自得。谁也不会在意冷场,也不会觉得尴尬。偶尔有一方开口说句什么,另一方会马上心领神会地点点头,或简洁地回一句,然后继续共守沉默。因此,后来活到九十九岁才无疾而终的外婆,那时经常说我们是奇怪的一对。
  其实,真朋友的最高境界就是这样,坐在一起,并不需要那样一直滔滔不绝,更不需要没话找话;而是,你想静静时,正好我也想静静,于是相陪相伴,一起享受静静。
  ——哦,注:静静不是一个女孩的名字。不过,贺静,是小小毛给我写信时喜欢用的署名。
  我奇怪他为什么会选用这么一个显然很女性化的署名,但更奇怪的是,他这么做竟然恰好正中我的下怀——我不仅没觉得别扭,反而暗自希望有人能看到他给我的信,看到信末这个女性化的署名,然后误以为是一个女孩在跟我通信,然后对我——羡慕嫉妒恨。
  我不知道是不是每个青春期的少年都会像我这样,在某个阶段忽然间非常向往爱情,忽然间艳羡所有有女朋友的同学,同时,在想象中为自己虚拟出一个女友,释放自己爱的精力,或者说,填补自己漫无目标的爱的空洞。
  其实,我在高中毕业前就经历过这样一个阶段。但我虚拟的女友并非完全凭空臆想,应该说是半实半虚。换句话说,都有一点儿生活原型,且基本上来自于班上的女同学。在我虚拟的爱情故事情节里,与她们的交往也全都基本上停留在窗户纸未捅破的阶段,她们始终在暗恋我,我则始终浑然无知,却在某个关键时刻及时出手帮了她们一把。
  比如说,她们徒步走在漫长的回家路上,频频回头,想搭一辆顺路车却屡屡失望时,我开着一辆大解放疾驰而过,在她们又一次呼叫不及陷于绝望时,我又一个急刹车,停在了她们前方。然后默默地等着她们惊喜地奔跑着追赶上来,又惊喜地认出是我,惊叫出我的名字。我呢,端坐于方向盘前,目不旁视,瓮声瓮气只吐出三个字:上车吧。然后,一路享受着她们崇拜的目光,一声不吭,把车开得飞快。
  这种情节是我那时虚拟得最多的。这也许是因为我从小在父亲的大解放的驾驶室里长大,那个年代没有出租车,连客运车也极少,所以路边常有招手搭车的行人,开了一辈子车的父亲也基本上有求必应,招手即停,问清对方要去哪儿,只要顺路,都会搭上,且不收一分钱,只收一句“多谢师傅”。
  当然除了这种情节之外,我也虚拟过其他情节,比如晚自习突然停电,坐落在山上的乐电子弟学校的教室里,只剩下我和另一个女同学,在她的惊恐中,我及时点着打火机,或手电筒,默默地护送她下山回家。等等。
  而虚拟得最细致最完整的,是一篇短篇小说。
  那是一篇日记体的小说,小说的篇名就叫《少女日记》,女主是一个叫李芳的中学生,暗恋上了她同桌的班长高翔。小说以李芳日记的形式,记叙了这个少女情窦初开的心路历程,当爱情悄然而至时,她先是惊慌失措,然后魂牵梦萦,既羞怯又自责,既想摆脱相思,又情难自已。后来鼓足勇气写了一封信,却又一直没有勇气交给高翔。后来班长高翔找她这个宣传委员商量出黑板报的事儿,约在球场边的双杠旁谈话,高翔在说着,她却走神了,省悟过来时,匆忙之中又错把口袋里的信当作黑板报的文稿交给了高翔。回家后才猛然发现这个阴差阳错,于是更加坐卧不安,不知所措,又是担心高翔会向老师汇报,又是害怕高翔从此以后会不理她,甚至鄙视她。为此她生病了,一天没去学校。晚上,有人敲门,开门一看,是高翔。高翔关心地问了她的病情,然后话题转到学校黑板报的事,不动声色地说昨天下午她给错了稿子,他是来向她要稿子的。当李芳慌张地回身找出稿子交给高翔时,高翔将那封信交还给了她。高翔走后,她正想撕掉那封信,却突然发现那不是自己写的,而是高翔的回信。信里诚恳地说:感谢她的爱情,但现在应该把精力放在为革命而学习上,以后要互相帮助,共同进步,成为优秀的革命接班人。李芳读完信后,长舒了一口气,病也霍然痊愈。
  这篇小说写好之后并没有几个读者,我只是私下里给我的好友刘平泉、曾启舒看了,此外还有已经去了景德镇电厂的八斤。八斤可能又给他景德镇的发小温小时看了,回信告诉我,温小时看完之后敏感地判断:我恋爱了。八斤问我是不是真的。我说没有的事,纯属虚构,但他们死也不信。刘平泉和曾启舒当然是知道我的实际情况的,但也开始有些怀疑我是不是心里在惦记着谁,然后就猜测李芳的原型是谁。因为那时黎克媛是我的同桌,所以理所当然成了他们的重点怀疑对象。一时间我百口莫辩,最后只好把这篇小说烧了。
  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实话实说,李芳确实没有原型,那篇小说真的就是一个白日梦。我当时幻想的爱情也根本没有具体对象,写一篇爱情小说真的就是满足一下自己的青春期心理需要,就像小小毛用贺静的署名跟我通信,能满足我的这种心理需要一样。
  当然,小小毛为什么要用贺静的署名,他的本意究竟是什么,对我来说,至今仍是一个谜。
  闲话扯得太多,说得太细,之所以节外生枝不厌其烦地写了么多,主要是想这篇小说成书之后,能让小小毛及其家人或后人明确地知道,这篇小说里面确实写的是他。
  而其实这段记述中的重点是,小小毛的这封信带给了我一个重大消息:国家马上要恢复高考制度了。
  信中他的言辞明显地非常激动,他说他从未想过自己能有机会考大学,现在,他已经在利用收工后的一切空余时间争分夺秒地开始复习,让我也别错过机会。
  看完信后,我暗想,省城毕竟是省城,消息来得总是比我们快一步。
  说是“一步”,其实这一步相差的是将近一两个月,两个月之后,我和我的同学们才开始从不同渠道得到印证消息,开始在将信将疑中考虑复习的事儿。
  但官方渠道的消息一直没有,按理说暑假前就应该举行招生考试,而考试前至少应该提前两个月通知报考和复习吧?我们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复习,边等待着报考通知,可一直到六七月份了仍无音讯,大家觉得不可能了,已经到了双抢季节,便放下课本,拿起镰刀,全身心投入热火朝天的双抢劳动。
  小小毛向我传递的信息最终得到正式的官方证实时,已经是那年的十月份。
(未完待续)

2

鲜花

握手

雷人

路过

鸡蛋

刚表态过的朋友 (2 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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