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燕博: 第一次相跟着老乡学砍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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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都是大实话，“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柴是第一位，可见它在生活中的重要性。插队前，我们几个都住在工厂大院。上学时（59年），就有了煤气暖气，别说砍柴，就是柴禾都很少见到。

到了四圣村，做饭要烧柴禾，烧炕也要烧柴，砍柴可就成了一件大难事。刚到四圣村时，老乡给我们准备了一大垛柴禾。坐吃山空，不出一个月就所剩无几了。这可怎么办？队长说，不行就先烧麦秆吧。那是牲口的口粮呀。再说，那玩艺儿也不耐烧。点着火很旺，顷刻化为灰烬。别说做饭，就是烧开水都得半墩草。即使把队里的牛驴都饿死，也坚持不了几天。没辙，只好跟乡亲们去学习砍柴。

恰好，一天晚饭后，灶房房东荣生，鹏年在磨镢头，备绳子。“你们这是干什么？”我问。“明个砍柴去！走，相跟上！”荣生回答。他像是开玩笑，我们却当真了。几个人一商量，让我和董哲民跟着学习学习。“能成嘛，”荣生一口应下，“把镢头寻来。你们的都是新的，需要磨磨刃，开开光。”他认真的帮我俩磨好镢，鹏年为我们寻来绳子。那天，天刚蒙蒙亮，我就扛着撅头，拎着绳子，相跟着戎生，鹏年出发了。

这二位都住我们灶房院子，可不是一家人。北屋荣生家的老主人当兵去打鬼子，一去不复返。不能绝户啊，张婶先是从北村要来松生。后又招老白上门，有了荣生。鹏年他大，是老主人的叔伯兄弟。荣生和鹏年都和我们同岁，他们可砍柴已是老手了。荣生身材高大，天资聪明，爱说爱笑。以后当过多年村支书。鹏年个子不算高，沉默寡言，总是埋头苦干。我们进村的那年，下了一场大雪，几天几夜琼花飞扬，高原上一片白雪皑皑。

我们第一次砍柴出发时，天刚蒙蒙亮，举目都是雪，白茫茫的，望不到尽头。雪面冻上薄薄的一层冰，脚踏在上面，“咔吃咔吃”作响。雪很厚，没过脚脖子。刺骨的寒风卷起雪，“噗噗”打在脸上，像针扎。不一会儿，风吹透了棉袄，透心凉。四人不由的跑起来。磕磕绊绊，哆哩哆嗦地穿过一片乱坟岗子，终于到了砍柴地点西沟坡。

本帖最后由 屹梁梁 于 2021-6-20 07:04 编辑

“诶？昨天还有一大片，今个咋就光秃秃了？”鹏年一脸诧异。说着他指的方向，只见雪地上两行脚印通向半山腰，变得杂乱无章，有深有浅，周围一棵棵残根剩枝露出雪面，冲天悲戚。“哈哈，有人孩（鞋）子比咱们快！”荣生笑道。

“近处没货了！”我们顺着荣生手指，沟里塬上巡视一遍。目光所及都是白茫茫一片，见不到黑乎乎的柴禾。“走，梨花沟！”荣生坚定地说。“还有多远？”“也就五六里！”我们已经踏雪走了五六里了，累得只剩喘气了。还有这么远？我不禁萌生退意。“走吧，让你们也见识一哈什么是高原沟壑！”荣生鼓励道。“走就走，来都来了，谁怕谁呀！”董哲民说着拽了我一下。我们继续踏着厚厚的雪，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走过崎岖山路，拐过曲里拐弯，终于到了沟口。

哪见得到路啊，荣生，鹏年也是在试探。坡太抖了，索性出溜滑下去。就这样，走走停停，爬爬滑滑，总算到了梨花沟。太阳出来了，照在苍莽雪地上，闪烁着金光，像是在画图案，又似在催促冰雪融化，顿时有了些活力。白茫茫一片真干净，只有几行脚印，还有星星点点动物的行迹。那是狼印，这是狐狸，毋些是獾……，荣生一一指点着。正说着一只野鸡受到惊吓，呼啦啦腾空而起。

沟的两侧各有一排高大的树，树枝上挂满冻住的雪，像盛开的梨花。我不由脱口而出：“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有学问！”荣生赞道“这还真就是梨树，不过是杜梨。”“哦，怪不得叫梨花沟呢！”“咱们要砍树吗？”“砍树？”荣生先是一愣，继而哈哈一笑：“夏天来这哒干活，全靠这些树乘凉呢，砍了可就日塌了！”“砍树还用来这哒？村里就有的是！”不爱说话的鹏年也被逗笑了。“咱村的树可有历史了！”荣生接过话茬，“村口那棵钢瓦树，少说也有上千年了。咱院门口那两颗大槐树，据说有两千年了！”荣生露出自豪的神情。“把它们砍了，还不得遭雷劈啊！”荣生指指天，又拍拍我。

我们说着笑着继续前行，忽然看见沟边有几眼破旧的窑洞。“这还有人住？”我不禁诧异。“早就废了，”荣生解释道，“这是清朝末年躲回回乱修的，哪个村都有。”我和哲民好奇地走进一眼窑，里面大大的，空空的，却惊喜地发现在最里面的昏暗处，放着几捆柴。哲民高兴地招呼荣生，鹏年进来。“哈哈，不用砍了，有现成的！”“是啊，这下我们发财了！”我赶紧附和。“要当贼娃子儿吗？”荣生看了看柴禾，笑着说，“不言传拿別人的东西，谓之偷。村里老人要戳脊梁骨的！”“用这柴烧饭，会噎死人的。”蔫人出豹子，寡言少语的鹏年，这句话够狠。



“诶？昨天还有一大片，今个咋就光秃秃了？”鹏年一脸诧异。说着他指的方向，只见雪地上两行脚印通向半山腰，变得杂乱无章，有深有浅，周围一棵棵残根剩枝露出雪面，冲天悲戚。“哈哈，有人孩（鞋）子比咱们快！”荣生笑道。

“近处没货了！”我们顺着荣生手指，沟里塬上巡视一遍。目光所及都是白茫茫一片，见不到黑乎乎的柴禾。“走，梨花沟！”荣生坚定地说。“还有多远？”“也就五六里！”我们已经踏雪走了五六里了，累得只剩喘气了。还有这么远？我不禁萌生退意。“走吧，让你们也见识一哈什么是高原沟壑！”荣生鼓励道。“走就走，来都来了，谁怕谁呀！”董哲民说着拽了我一下。我们继续踏着厚厚的雪，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走过崎岖山路，拐过曲里拐弯，终于到了沟口。

哪见得到路啊，荣生，鹏年也是在试探。坡太抖了，索性出溜滑下去。就这样，走走停停，爬爬滑滑，总算到了梨花沟。太阳出来了，照在苍莽雪地上，闪烁着金光，像是在画图案，又似在催促冰雪融化，顿时有了些活力。白茫茫一片真干净，只有几行脚印，还有星星点点动物的行迹。那是狼印，这是狐狸，毋些是獾……，荣生一一指点着。正说着一只野鸡受到惊吓，呼啦啦腾空而起。

沟的两侧各有一排高大的树，树枝上挂满冻住的雪，像盛开的梨花。我不由脱口而出：“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有学问！”荣生赞道“这还真就是梨树，不过是杜梨。”“哦，怪不得叫梨花沟呢！”“咱们要砍树吗？”“砍树？”荣生先是一愣，继而哈哈一笑：“夏天来这哒干活，全靠这些树乘凉呢，砍了可就日塌了！”“砍树还用来这哒？村里就有的是！”不爱说话的鹏年也被逗笑了。“咱村的树可有历史了！”荣生接过话茬，“村口那棵钢瓦树，少说也有上千年了。咱院门口那两颗大槐树，据说有两千年了！”荣生露出自豪的神情。“把它们砍了，还不得遭雷劈啊！”荣生指指天，又拍拍我。

我们说着笑着继续前行，忽然看见沟边有几眼破旧的窑洞。“这还有人住？”我不禁诧异。“早就废了，”荣生解释道，“这是清朝末年躲回回乱修的，哪个村都有。”我和哲民好奇地走进一眼窑，里面大大的，空空的，却惊喜地发现在最里面的昏暗处，放着几捆柴。哲民高兴地招呼荣生，鹏年进来。“哈哈，不用砍了，有现成的！”“是啊，这下我们发财了！”我赶紧附和。“要当贼娃子儿吗？”荣生看了看柴禾，笑着说，“不言传拿別人的东西，谓之偷。村里老人要戳脊梁骨的！”“用这柴烧饭，会噎死人的。”蔫人出豹子，寡言少语的鹏年，这句话够狠

脚印在身后跟着，眼睛搜寻着柴林。终于在靠过村的峭壁上，发现一片黑乎乎的荆棘。只是林太高，坡太陡。鹏年二话不说，抡起搞头在坡上挖出一节节台阶，到林子边又整出落脚的平台。我们登着台阶，爬上几十米高的荆棘边。鹏年已经开始干活。只见他腿夹住荆条，抡起镢头，斜砍下去，荆棘应声倒地。

“学着点，开始再教育！”荣生一边开玩笑，一边也砍起来。我拉弯一个荆棘，倆腿一夹，马上就“哎呦”一声，甩开树杈，疼得跳起来。杈枝扎着肉了，棉裤都扎开一道口子。荣生，鹏年一边哈哈大笑，一边马上手把手教我，怎么攥，怎么夹，怎么砍。我们有样学样地干起来，但没砍几棵就臂膀疼痛，额头冒汗，一屁股瘫坐在地。这毕竟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干重活。

“万事开头难，慢慢来！”我们的胳膊抬不起了，他们却越来越有劲。镢头飞快的上下飞舞，荆棘一株株应声倒地。时间不长，一片柴林成了俘虏。荣生，鹏年把柴禾均匀的捆成四捆：“来，试试能抗起不？”“这有什么？小菜一碟！”哲民信心满满。但刚站起来就退缩了。我也试了试，站都站不起来。“多少斤？”“也就百八十斤吧”荣生，鹏年见状，交换了一下眼神，把我们的柴各取出一半，放到他们的柴捆，轻轻松松的扛起来。“你俩慢些走，我们上塬就下来接你们。

”虽然只有四五十斤了，但扛起来还是费劲，路途长不说，那硬硬的镢头 把，就像千钧重担压在肩上，肩膀生疼，步履蹒跚，走几步就要歇一会儿。梨花沟刚走了一半，荣生，鹏年就回来接我们了。他们扛着我们的柴禾，就像没扛东西一样，和我们有说有笑。上山时，我俩手脚并用的爬，还常常从雪坡骨碌下来。再看人家二位，走之字型山路，如履平地，不服不行。

终于到家了。荣生，鹏年又把帮我们扛的柴禾还给我们。“这是干嘛？你们砍的，你们砍扛的，多不好意思呀！”“就当是给你们第一次砍柴的鼓励了！”荣生笑着说，鹏年在一旁憨笑。小胖子（宋建正）和吴惠中正在拉风箱做饭。我和哲民赶紧拿着两根刚砍的柴禾塞进灶堂。“还湿着呢，烧不着！”小胖子不解道。“试试，试试！”看着劳动果实冒烟，燃烧，我竟忘了劳累，忘了饥饿，睡着了。第一次砍柴使我们的插队实践获得质的升华！再醒来时，黄土地的生活开启新篇！......



脚印在身后跟着，眼睛搜寻着柴林。终于在靠过村的峭壁上，发现一片黑乎乎的荆棘。只是林太高，坡太陡。鹏年二话不说，抡起搞头在坡上挖出一节节台阶，到林子边又整出落脚的平台。我们登着台阶，爬上几十米高的荆棘边。鹏年已经开始干活。只见他腿夹住荆条，抡起镢头，斜砍下去，荆棘应声倒地。

“学着点，开始再教育！”荣生一边开玩笑，一边也砍起来。我拉弯一个荆棘，倆腿一夹，马上就“哎呦”一声，甩开树杈，疼得跳起来。杈枝扎着肉了，棉裤都扎开一道口子。荣生，鹏年一边哈哈大笑，一边马上手把手教我，怎么攥，怎么夹，怎么砍。我们有样学样地干起来，但没砍几棵就臂膀疼痛，额头冒汗，一屁股瘫坐在地。这毕竟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干重活。

“万事开头难，慢慢来！”我们的胳膊抬不起了，他们却越来越有劲。镢头飞快的上下飞舞，荆棘一株株应声倒地。时间不长，一片柴林成了俘虏。荣生，鹏年把柴禾均匀的捆成四捆：“来，试试能抗起不？”“这有什么？小菜一碟！”哲民信心满满。但刚站起来就退缩了。我也试了试，站都站不起来。“多少斤？”“也就百八十斤吧”荣生，鹏年见状，交换了一下眼神，把我们的柴各取出一半，放到他们的柴捆，轻轻松松的扛起来。“你俩慢些走，我们上塬就下来接你们。

”虽然只有四五十斤了，但扛起来还是费劲，路途长不说，那硬硬的镢头 把，就像千钧重担压在肩上，肩膀生疼，步履蹒跚，走几步就要歇一会儿。梨花沟刚走了一半，荣生，鹏年就回来接我们了。他们扛着我们的柴禾，就像没扛东西一样，和我们有说有笑。上山时，我俩手脚并用的爬，还常常从雪坡骨碌下来。再看人家二位，走之字型山路，如履平地，不服不行。

终于到家了。荣生，鹏年又把帮我们扛的柴禾还给我们。“这是干嘛？你们砍的，你们砍扛的，多不好意思呀！”“就当是给你们第一次砍柴的鼓励了！”荣生笑着说，鹏年在一旁憨笑。小胖子（宋建正）和吴惠中正在拉风箱做饭。我和哲民赶紧拿着两根刚砍的柴禾塞进灶堂。“还湿着呢，烧不着！”小胖子不解道。“试试，试试！”看着劳动果实冒烟，燃烧，我竟忘了劳累，忘了饥饿，睡着了。第一次砍柴使我们的插队实践获得质的升华！再醒来时，黄土地的生活开启新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