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多年前，我们五男三女八个同学,都十八九岁，组织在一起去离家百余里外小山村－－新发村插队。那天，我们来的时候，队里杀了一口肥猪，做了一桌子丰盛的农家菜，欢迎我们来落户。村里的大人孩子都很好奇，来到我们集体户帮忙干活。当天队里给我们派了一个姓潘的大叔，帮助我们管理日常生活，我们当时剩下的饭菜,潘大叔让我们吃了两顿，缸里的水，都是潘大叔到离集体户百米外饲养房里的井挑来的。我们这帮刚离家的男生女生比较好干净，尽情地用水洗呀、涮呀，潘大叔没有言语，又把缸里的水添满，然后走了。 第二天上午，队长找我们出工，我告诉队长，我们还没吃饭呢！同学们嚷嚷着：缸里没水，潘大叔今天还没来给做饭、挑水呢？弄得队长哭笑不得对我们说，你们头天来，我让老潘给你们挑两天水、做两天饭，往后你们自己要挑水、要做饭、要上山去拉柴，知道了吗？ 从此,对来时的那点新鲜感没了,肩上的扁担悠荡着两只水桶,成了我们青春里的一部分，我的农民生活就这样开始了。 八月，正是麦收的季节。每天早晨天刚蒙蒙放亮，队长就开始“哐哐”敲响挂在饲养房一个架子上的半块铧子，嘴里高声吆喝：上工割麦子喽！顿时，村里开始鸡鸣、犬吠，家家户户掌起了昏黄的小油灯，山村的一天就这样开始了。 早晨，三四点钟，正是酣睡正香的时候，突然被队长破锣嗓子和敲铧子声弄醒，大家很不情愿地从热被窝爬了起来，拎着镰刀出了门，去饲养房门前集合出工。队长让我们先起早割一会儿麦子，七点钟回来吃早饭，然后接着上工。我们户的饭，由三个女生轮流做，这星期是莲子饭班。我们起早上工的时候，莲子也起来给我们做早饭。那时候的饭好做，一日三餐都是苞米面饼子和土豆汤。 秋忙季节,让我们同社员一样的劳作,真是有些吃不消,浑身累得酸酸的，真想在炕上躺两天，可队长不允许我们耽误工。那天，终于熬到了七点多钟，队长喊住大家回村吃饭，饭后接着干。我们回到户后，开始洗脸刷牙，准备开饭。这时，我看见做饭的莲子望着灶台上的一盆苞米面饼子发呆。我说，快把饼子端到桌子上，大伙吃完还上工呢。莲子带着哭腔说，户长，起得太早，油灯不太亮，我把窗台上的洗衣粉当小苏打用了，饼子没法吃了。一句话，弄得大家不知道如何是好。我拿起一个苞米面饼子一闻，好大的洗衣粉味儿。 早饭没了，大家一直不知怎么办才好？有个同学却高兴起来说：没饭吃，干不了活，干脆休息一上午。其他人也跟着说了起来。我怕耽误工，队长不高兴，急忙组织女生做苞米面糊糊吃。正当我们忙着重新做饭时，队长黑着脸来了，说，怎么还没吃饭，等你们上工呢? 我看队长有些不高兴，忙说，队长，用洗衣粉做出来的苞米面饼子没法吃呀。队长问完情况后，拿起一个苞米饼子，用鼻子闻了闻低声的说，咱们队呀，今年还吃国家返销粮呢？这粮食糟蹋了多可惜。大伙我看你，你看我谁也没有吱声。 过了一会儿，我跟队长说，要不然，你先借给我们一些大煎饼吃，我们还你粮食，不然，大伙没吃饭没法上工呀。 队长嘴角咧着有些歪，半天沉闷地说，都到我家吃去吧。 大伙一哄声地往队长家里跑，当然吃大煎饼要比苞米面饼子好吃的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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