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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瓜熟了 文/小葱拌豆腐

2019-7-25 16:37| 发布者: 千帆过| 查看: 261| 评论: 0|原作者: 小葱拌豆腐

摘要: 西 瓜 熟 了 孙 力 开晚饭的时候,连部食堂的饭厅里挤满了打饭的人。八月的洮儿河,正是一年中最热的季节。天本来就热,再加上饭厅不大、人又多,屋子里简直透不过气来。我正在排队,身后肩膀被 ...
                                             西 瓜 熟 了
                                                  孙 力
       开晚饭的时候,连部食堂的饭厅里挤满了打饭的人。八月的洮儿河,正是一年中最热的季节。天本来就热,再加上饭厅不大、人又多,屋子里简直透不过气来。我正在排队,身后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哥们,一会儿我在门口等你!”老山子端着饭盒冲我说。
老山子叫王俊山,在73中我们是一个班的同学,是我的铁哥们儿,也是十五连瓜地的看瓜人。我打完饭走出饭厅,与他并排往宿舍走去。
“哥们儿,西瓜熟了!”老山子看四周没人,诡秘地凑近我说:“明天过来吧,这几天正是好时候!”
      “好的!”我有些喜出望外,早就惦记着瓜地了,盼着这一天呢,便点了一下头,心领神会地答道。明天是休息的周日,大热的天,能到瓜地大吃一顿,一寻思心里都美滋滋的,我有些迫不及待了。但是,这毕竟是连队严格禁止的行为,需要悄悄地“进庄”,不能让别人知道。
       第二天早饭后,战友们都忙活起来了,有上白城、洮南的,有洗衣服晒被的,有睡懒觉的,也有去其它连队会同学的。那时候干校规定每半个月才休息一天,这一天非常难得。我趁没人注意,悄悄地溜出了宿舍向瓜地走去。
       瓜地在连部东南一个叫“于家粉坊”的地方,这里有100多亩高包地,是十五连最大的一片农田。瓜地就位于这里的一块沙土地上,大约种了五六亩西瓜和香瓜。
       从连部去瓜地要经过一望无际的草甸子,它像一张绿色的地毯一直铺向天边。平日里放眼望去,野草在风的吹拂中摇摇曳曳,中间夹杂着一簇簇叫不出名的小野花。一条土道把草甸子一分为二,大马车反复碾压留下了深深的车辙,让人感受到草原的宽阔圣洁和恬静。
       可是今天,草原被热浪笼罩,往日的清爽不见了踪迹。
       八月的盛夏,一大早就烈日当空。瓦蓝瓦蓝的天上没有一丝云彩,草原上本来树就不多,大地完全暴露在阳光下,被火热的太阳肆意炙烤着,草叶尖部懒洋洋地蹲着一些蜻蜓,只有不知疲倦的蛤蟆在路边呱呱呱地叫着,随着我的脚步声扑通扑通地跳进水坑里,投身到清凉的 去处。
       不一会瓜地到了。老山子听到脚步声,从瓜窝棚钻了出来。他养的一条的小狗“猴子”汪汪地叫着,撒欢地向我跑过来。另一条叫“黑子”的老狗趴在瓜窝棚旁一小块背阴处,伸着长舌头呼哧呼哧地喘着气,无精打采地瞅着我。
“老山子,这天也太热了!有没有水给我喝一口?”我擦了一把头上的汗说。
“哥们你可真能闹!到咱这一亩三分地了,西瓜、香瓜管够造,喝什么水呀?”老山子说。
       可也是,眼前就是一大片西瓜地!叶蔓茂密的田地里,满地都是圆滚翠绿的西瓜。西瓜身上布满了一条条墨绿色弯曲的条纹,还有几圈黑杠杠,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
       我不禁弯下腰,摸了一下身旁的一个西瓜,圆圆的、滑滑的、嫩嫩的。我刚要把它摘下来,可手又停住了,一个问题突然出现在脑海:我可是刚刚递交了“入团申请 书”,作出了“积极工作、严格遵守纪律”的保证。如果被连里发现偷吃西瓜,不仅入团得“泡汤”,说不定还得被抓个反面典型,后果不堪设想!我有些后悔自己 今天的轻率和鲁莽。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事到如今这个话又难以说出口。
       “喂,哥们!相不中再往里走,里边还有大的!”老山子见我“欲摘又止”,以为我没挑好西瓜,便领着我朝瓜地深处走去。
       “老山子,我来你这儿能不能让连里知道?”我心虚地问道。
       老山子满有把握地说:“不能!这么热的天,这帮人都在屋里猫着呢,谁上这儿来干啥?”他看出我的顾虑,又说:“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得了,再说你也不是头一个了!”说罢,他指着地里的西瓜皮大笑起来。
       他一席话让我吃了一颗定心丸。地里那些被啃剩下的西瓜皮,生动地说明不知道有多少人光顾过这里了。
        越往地里头走,西瓜长得越大越好。在一个最大的西瓜旁边,老山子停住了脚步说:“就是它了,保证起沙。”说罢麻利地把西瓜从瓜藤上摘了下来递给我。
         好家伙,西瓜捧在我的手上沉甸甸的,用手一拍“嘭嘭”作响。
         “老山子,你有没有刀呀?”我问道。
         “刀可没有,这地方上哪整刀去?”老山子答道。
         “那没刀咋吃呀?”我又问。
        “走,你跟我走吧!”他说着领着我往地头走去,一边说:“活人哪能让尿憋死!”
       我抱着西瓜跟着他走到地头。在一棵树下,老山子接过西瓜,用大拇指甲在西瓜上掐了一条印痕,然后抱着西瓜往树干上轻轻磕去,只听“嘣”的一声,西瓜顺着掐 过的印痕开裂了,他稍稍用力将其掰开,整个西瓜便一分两半。瓜肉通体鲜红清亮、籽粒不多,晶莹润泽中还可以清晰的看见略显发白的沙瓤。
      老山子把大的那一半递过来,我迫不及待地朝着突出的部分咬上一口!啊,真是好瓜!甜滋滋、凉丝丝的汁水滋润着我的喉咙,流进了我的心田,感觉爽极了,足以慰藉干渴的肠胃。
       我吃得刚来劲,突然听到瓜窝棚旁的“猴子”和“黑子”“汪汪汪”地狂吠起来,远处传来马蹄“踢踏踢踏”的声音。
       坏了!是不是连里来人了?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砰砰呯”地跳了起来。这要是让人发现我偷吃西瓜,我的脸往哪搁?我对老山子说:“不好,来人了!” 有心找个地方躲起来,但光天化日之下整片瓜地一览无余,根本没地方藏身!手里的西瓜还剩了挺大一块,吃又不敢吃、扔还舍不得,我简直手足无措了。
       老山子往大道的方向瞅了一眼,对我说:“你不用怕,没事,不是咱们连的车!”
       他 的话音没落,一辆马车向着瓜窝棚“嘎吱嘎吱”地驶来,车老板子看瓜地里有人,有些卖弄似的吆喝起来:“得儿,驾!驾!”又摔响了长长的鞭子,鞭子上一块红 绸子格外醒目。只听“叭”的一声,远处随即传来鞭响的回声。马儿扬起脖子,发出长长的“咴儿咴儿”的嘶鸣,鼻中打出一个响啼,显得十分威风!马车驶过溅起 阵阵尘土,留下车轮辘辘的声音。
        “我的妈呀!太吓人了,此地不可久留!”我擦了一下头上的汗,心中暗想。
       马车远去了,我平复了一下紧张的情绪,注意力又回到了西瓜上,突出部分已经吃没了,鼻子上、脸上、眼睛上蹭的都是西瓜汁,弄得磨磨唧唧的。 手里的西瓜还剩挺大一块,便按照刚刚学到的办法,把西瓜皮往树干上再磕一下,从“核心”到周围、从红瓤到白瓤依次吃下去。到了接近西瓜皮的地方不那么甜 了,便索性用它擦手,权当作洗手了。为了不留吃瓜的“物证”,往里边一直走到地头,我使出洪荒之力,把西瓜皮抛将出去!
       一个西瓜下肚,渴得感觉没了。“走吧,吃瓜去!”老山子说罢,带着我到香瓜地。香瓜分“羊角蜜”和“顶心红”两种,“羊角蜜”形状稍长,“顶心红”呈椭圆状;“羊角蜜”很脆,“顶心红”更甜;两者的口感不分伯仲,于是各吃了三五个。
       此时再看草甸子,周围安静极了。经过大马车惊吓的历练,我胆量也有些大了,心想一个羊是赶、两个羊也是放,来一回不容易,索性再吃上几个。但肚子不争气, 空间实在不够。便与老山子在一棵树下天南地北地扯了一会儿,几泡尿后腾出了地方,又吃了一个西瓜,直到觉得肚子里已经饱和了,方才与老山子道别,该回连部 了!
       “猴子”和“黑子”看我要走,都跑过来与我告别,“汪汪汪”地叫个不停,特别是“猴子”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跟着我走了很远。
       回到连部,已是下午两三点钟了,宿舍人不多,我躺在炕上美美地睡了一觉,睡梦中还在瓜地吃着西瓜。
       第二天吃完早饭,我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出工,突然连部栾文书推开宿舍门,喊道:“孙力,你马上到连部去一趟,白指导员找你有事!”
       “啊?找我?”我以为听错了。当我确认的确是找我的时候,隐隐有种不祥之兆,心里就像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白指导员找我能有啥事?莫不是吃瓜的事被人发现了?不然找我干啥?”想到这儿我出了一身冷汗。
       连部就在宿舍的房后,但我的腿像灌了铅一样十分沉重。路上,我脑子里迅速地构思着应对方案,一连作出了几个假设:如果白指导员问,昨天你上瓜地干啥去了?我就 说找老山子去了!不行,老山子每天早晚都到食堂打饭,有什么急事非要跑到瓜地找他?如果说到草甸子散步去了!也不行,这么热的天儿到荒甸子散步那不是有病 嘛,打死都没人信。如果说找“猴子”和“黑子”玩儿去了!对了,“猴子”和“黑子”的家原来就在连部,和大家有感情!这理由还算能站得住脚!
       做贼心虚。当我进入连党支部办公室,我的心紧张得像要跳出来一般,感觉房间里的空气都凝固了,可以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
       “白指导员,您找我?”我嗫嚅道。
       “啊!”白指导员正在办公桌上写着什么,头也不抬地说:“你坐吧!”
       “不用。”我急忙答道,带罪之人怎敢坐下?只感觉到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吓的,紧张地等着白指导员的下一句话。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白指导员总算抬起头,笑着对我说:“有个事找你帮个忙,连部要往校部报个材料,你的字写得好,帮着复写两份!”
       “啊⋯⋯”我一下子愣住了,一时竟不知道说啥才好。
       写于2019.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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