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京日 ——1969年5月24日12：44 今年5月24日是我下乡50周年的日子。半个世纪过去了，自己从一个懵懂的青年，变成了华发初生的“古稀之人”。但，五十年前的日子，想忘也忘不掉。 那拄着拐杖的父亲，和站在父亲身旁默默流泪的母亲，站在凉台送我，一是年纪大了，二是不忍到车站看我离开的样子，凉台上的一幕，深深印在我的脑海里，在云南不时梦到。我这一别就是两年半。当我1971年11月24日探亲到家时，整整是两年半的时间。 到车站送我的有最小的哥哥、妹妹、姐姐、姐夫以及快满三岁的外甥。我的行李早已经送到学校，哥哥帮我提着灰色的人造革手提包，妹妹背着我的书包，姐姐抱着外甥，姐夫穿着军装，一直拉着我的手，叮嘱着“独立生活要注意什么”，和他在云南当兵的侄子讲的云南的一些情况。 乘坐着1路汽车，到了北京站口，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都是跟我一样，下乡的学生和家长，走过站口到车站的长路，不时听到低沉的呜咽声，可见“离别”是多么让人伤心的一件事。那时的站前马路没有现在的那么宽，路两边几乎都是往南走的人，抬头看看车站的大钟，已经是10:26了，我抱着外甥，喊着家人匆匆走向拥挤的车站。 凭着《屯垦戍边》的胸标，我们顺利地进入站内，长长的列车停在第一站台，以前坐火车从来没来到这个站台，太宽了，足足有其他站台的两三个宽，看来是把我们当成了重要的旅客，虽然站台宽，但还是人满为患，车上是同学们离家的欢乐，一片“终于离开家的束缚”的情景，胆子大的同学有的抽起了烟，有的手提着酒瓶走来走去，有的几个凑在一起聊天，还有一对对的早已谈好的“朋友”在亲昵的搂在一起。车里一片喧哗，说的什么，谁也听不清。 我找到自己的座位，放好提包，就走下车厢，劝哥、姐回去，我是不忍心看到离别的眼泪。哥姐嘱咐着出去注意安全，外甥嚷着要我“带一只小猴回来”，妹妹一直眼泪汪汪的拉着我的手不放。 正好这时，学校管档案的鲁毅老师找到我，拉着我说要告诉我什么。我就赶紧让家人回去。看到他们向站外走去，我就跟着鲁毅老师进了车厢。鲁老师是老革命，她爱人是解放军一所学校的领导，大概学校里没有受到冲击的老师，她好像是唯一的一个。她平日寡言少语，但从我62年进学校，就认识了我，是我心目中的“好人”。她拉着我的手，告诉我“沈茂宗昨天“解放”了！”（沈是学校的领导，因为“态度不好”一直没有“解放”，而我们这些学生的“组织”又是坚持“学校领导都是好或比较好的”观点，被工宣队、军宣队定为“保皇组织”，宣布为“只有下乡一条路”的人，而沈的“解放”，学校干部就都解放出来了，老师们都盼着这一天）。鲁老师拉着我的手，说：“到哪里都要坚持真理，帮助同学！”我连连点头说“好！”说完，车子就要开了，老师就急忙下车了。 从此，我们没有了北京户口，离开了北京，成了云南人、成了农工、成了兵团战士、成了“知识青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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