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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增订重发】知青岁月之一十八 大黄的故事

2015-2-15 23:03| 发布者: 千帆过| 查看: 409| 评论: 0|原作者: 闲人一个

摘要: 【知青岁月】之十八大黄的故事 我下乡插队的星星屯除了有四个农业生产小队以外,另外还有一个果树队。在我们下乡插队到星星屯以后,那四个农业生产小队都安排了知青,却始终没有往果树队分配知青。我估计可能就是 ...
【知青岁月】之十八  大黄的故事


    我下乡插队的星星屯除了有四个农业生产小队以外,另外还有一个果树队。在我们下乡插队到星星屯以后,那四个农业生产小队都安排了知青,却始终没有往果树队分配知青。我估计可能就是怕我们这些初来乍到的小生荒子嘴馋,没事的时候偷果子吃再祸害树的缘故罢。可是后来时间长了,经过一番详细了解才知道其实不然。还是因为果树队的果园只有在春夏秋果树结果的时候才有活干,等到深秋下完果以后基本上就无事可干了。而且什么休整果树和打农药的事,在当时都是技术含量较高的活计,估计大队是也怕我们一时干不好,所以就干脆没有往那分配人。我们也都知道果树队是个好地方,但是暂时和我们知青无缘,所以先还是不要提它,只说说果树队的大黄的事吧。

    就在果树队的队部,有一个看院子的老鞠大爷是个老光棍,据说在伪满时期摊上了“勤劳奉仕”,到西南北省(我到现在也不知是什么地方)出劳工时落下了痨病,所以一年四季老咳个不停。由于他是孤身一人又有痨病什么也干不了,只能由队里照顾着在山上负责看管果树队的队部大院。这果树队是在北山上,离屯又比较远,空气清新,既闲适又安静,也是个养好痨病根的好去处,所以老鞠大爷也乐得在山上安度晚年。只是因为平时自己嫌太寂寞,所以就养了一条牧羊犬与他共住队部院里的小屋相依为伴。
    这条狗名字叫大黄,黑耳朵大头细腰,胸脯上的一撮白毛在通体金黄的毛色映衬下煞是好看。同样是狗,老宋二哥的藏獒除了个头比它大之外,剩下的优点和大黄可就没法再比了。
    这条大狗在山上能配合老鞠头干很多活,要按现在的说法那是条“多功能”狗。比如说,早上起来太阳一出山,它就左旋右蹦的先把老鞠头养的一百多只鸡轰出队部,赶到后山任这些鸡们自由自在的觅食。快到中午时,等老鞠头挎筐出来上后山的时候,又能带着老鞠头遍草棵的寻捡鸡蛋。据果树队的人们说,大黄能清楚的知道那儿有鸡下过蛋,它能轻而易举的带着老鞠头找到蛋窝,保证捡净掏干的一个也丢不了。等到了晚上太阳压山的时候,它又能把早晨放出的鸡都给圈回来轰进鸡舍,这也是它独有的能耐。
    在放鸡出去后的闲暇时间里,它就往队部的窗台下面一趴,懒洋洋的晒着太阳,把头往地上一拱,半眯着眼睛摆出一副似睡非睡的样子。可只要一有动静,它就会迅速抬头警惕的看着四周。尤其是它那象削竹的耳朵“噌”的就支楞起来,而且能全方位的转动,就象雷达一般四处巡视。
    这大黄的脾气还是挺温顺的,平时任你怎样的撩扯它,什么揪耳朵拽尾巴啦,甚至对它采取一些更加恶作剧的方式,它也不会发怒。当你把他惹得实在不高兴了,它也就是喷喷鼻子看看你,然后就躲开换一个地方它从不咬人。只是有一点你得注意,如果你是生人到了果树队,你可以往院子里拿什么东西都行,它保证没意见甚至连看都不看你;但你要是想往外拿东西,如果没有老鞠大爷的允许,那可是绝不可以的,你休想走出大门一步。我在刚开始听说大黄有这个特点的时候,就说什么也不相信。后来在大家的怂恿下,从屋子里的水缸里拿了一个水瓢,眼睛瞟着窗根底下的大黄背着手蹑手蹑脚的就想院外溜,想试试是不是象大家说得那样。在我走院子里的一段路的时候,大黄压根儿就没理我,只是半闭着眼睛斜睖着我却没动弹。当我就正为要走出大门而暗自得意时。就见它噌的跳起扑了上来,用嘴叼着我的裤脚倒拖着把我拽回了院里,一直拽到了屋子的门口才松嘴。经过了这回实验我才彻底服了。
    老鞠大爷一般不下山,那是因为身体健康的原因。一到春秋两季换季的时候就犯哮喘病,喘得走路都成问题,所以下山采买日用品的事除了求人带捎之外,有时就用大黄跑腿救个急。比如说打个酱油啦,买个醋啦,馋了的时候打点酒啦。这些大黄都会干,也乐于干。每逢这时,老鞠大爷就把买东西的零钱往大黄的耳朵眼儿里一塞,再把拴着皮套的空油醋瓶子递给大黄,大黄用嘴一叼就摇头晃脑、兴高采烈地往山下跑去。等到了供销社的小卖部后,就起身往柜台上一扒,卖货的老王头就知道大黄是干什么来了。于是就熟练的从大黄的嘴上摘下瓶子,打好油醋;然后就从大黄的耳朵眼儿里抠出钱,算完帐找完零头再塞回去,一气呵成熟练得很。完事后大黄就在人们的一致赞扬声中,叼着油醋瓶子悠哉游哉的回家了,有的时候脖子上还许挂着一包老鞠头爱喝的茶叶末之类的东西。
    就是这条狗,老鞠大爷对它可是钟爱有加,自己吃什么就给它吃什么。在老鞠头的小屋里,一个小土炕上的中间成年累月的放着一只小炕桌。到了晚上,桌这边炕头睡着老鞠头,桌那边炕稍趴着大黄狗。老鞠头爱听个半导体收音机,大黄也一本正经的趴在炕上跟着听。
    正因为大黄的聪明和善,所以星星屯的人们也都很喜欢它,我也很喜欢它,而且在以后的日子里和它相处的也很好。在看地护秋的闲暇时间里,我没事的时候总到山上去看看它。时不时的从山下带些好吃的,再和他玩一阵子。每当我来看它的时候,它也知道和我亲热。哈哧哈哧的兴高采烈的围着我来回打转,有时还跳起身用两只爪子搭在我的肩膀,张开臭气哄哄的嘴巴在我的脸上舔个不停,让我笑也不是,躲也不是。
    这只大黄狗一直和老鞠大爷相依为命,在一起呆了好多年也没分开过。本屯或包括南北二屯的人们,也都知道星星屯这儿的老鞠头养了一条重情义的狗,也都挺称赞的。可是,这只大黄也经历过一次生死的劫难呢。
    我记得在1976年吧,在凌海市(当时还称做锦县)的地域内,一段时间里接连不断的发生了十多起疯狗咬人的事件,为了彻底杜绝狂犬病的蔓延,县革委会就下了一道紧急命令:将在所辖全境捕杀所有的家养犬。而且要求各公社和生产大队必须立即组织人力,先挨家挨户的搞清查摸底,然后就地捕杀以收缴的狗头点数为准。
    命令下达后,各大队的头头们可就都发愁了:动员大会也开完了,可就是谁家也不来真的,只是把自家养的狗关的关,藏的藏,不露面就是了。可也是,都是亲养的哑巴畜生,任谁也下不去那狠手来打死自家的狗吧。干部们一看这样硬顶着也不是个办法,大队干部们就只好硬着心肠组织起基干民兵成立了一个专职打狗队,有大队干部带着端着步枪挨家挨户的枪毙狗。一时间闹得全屯鸡飞狗跳,遍屯狗尸恐怖得很。
    就这样没到三天,屯子里的三百一十多条狗就都被杀绝迹了。可是一轮到山上的果树队,大家伙的心里可就犯怵了。打吧,那狗可是老鞠大爷的命根子,谁要敢碰它一下,老爷子非和谁玩命不可。硬打吧,你真把大黄给打死了,这老鞠头一上火一犯病,还不得跟了大黄一道到那边去了?那问题可就严重了,就不单是要了狗命的事啦,还得搭上一条人命。另外,掏心窝子来说,大家也都知道这是一条义犬,谁也下不去这狠手。于是有人就给出注意:干脆就找一条差不多的狗拉到山上打了,就说都打死了不就行了。可大队干部说:得,你可别瞎说了,全屯的狗都打绝了,就剩这一条了,谁的眼睛都盯着呢,能瞒得住吗?这事难办。
    山下这么的一折腾,山上的老鞠大爷这几天的火可就上大发了,整天价无精打采的就象丢了魂似的,饭也不吃了,光是一袋接一袋的抽闷烟,时不时的还躲在墙脚掉眼泪。这只大黄似乎也察觉到了危险的存在,这几天就破天荒的满山遍野的躲着就是不肯回家。只有在半夜的时候才偷偷的跑回小屋和老鞠头呆上一会。一有动静,就立刻撞开后窗跳出去逃它个无影无踪。
    就这样拖了几天,屯子里的人们倒是没说什么,都只是暗地里关心的打听着山上的大黄,也都盼着它最好能侥幸的躲过这一灾。
    可是让大家担心的事情终于来了。公社为了检验境内打狗的成效,特意派了若干个打狗工作小组分片搞灭狗验收。这天,一个工作组由一个公社副书记带队就来到了星星屯。大队书记和革委会主任陪着小心,带着工作组的一干人马点了狗头之后,就来到了大队部向副书记汇报灭狗活动的经过。当过兵的公社副书记沉着脸听完汇报后,就站起身抖了抖身上披着的军大氅,点着了一颗烟然后就慢条斯理的问大队书记:“怎么样?你们现在敢保证,你们屯的狗一个不拉的都灭了吗?”     
    大队书记咬着牙说:“可以这么说吧,在家养的犬基本上不剩什么了……”
    副书记一拍桌子:“你撒谎!”
    大队书记嗫嚅着:“是,是都打了……”
    “那果树队那条是怎么回事?”副书记沉着脸盯着大队书记问。
    大队书记一看也瞒不住了,干脆一不作,二不休,就急扯白脸的和副书记争辩道:“不是不打呀,可这条狗和别的狗不一样……”于是就一口气把山上老鞠大爷的是怎样一条狗,以及这条狗的特殊性和重要性如何如何的说了一遍。
    公社副书记开始还沉着脸面无表情的听着,当听到半截时,脸上的肌肉就有了少许的松弛,但仍旧绷着脸。当他听完大队书记对大黄的功绩绘声绘色表述后,沉吟了一会,站起身厉声喝斥:“这都不是你完不成灭犬指标的理由。你要记住:灭犬是关系到全县人民生命安全的大事,出了漏子谁也承担不起。那条狗必须灭掉!今天抓到今天灭,明天抓到明天打。反正,”他回身看了看他带来的工作组的其他随行:“我们不想看见在公社的范围内还有一条活狗存在,你们看着办吧!”说完,就立马招呼随行人员离去。
    大队书记一直跟着送到了院门口,十分小心的问道:“书记,那我……”公社副书记沉着脸恨恨的瞪了他一眼:“你是没听明白,还是没长脑袋?”
    就这样,大黄就成了估计是全公社硕果仅存的一条狗。 

       可是第二年的秋天,大黄却到底死了。它后来的死既不是因为天灾也不是因为天灾人祸,只是因为老鞠大爷的死。
       这年秋天,一场特大的雹灾席卷了辽西大地。这天下午,本来还风和日丽的天空突然之间暗了下来,从西北的天际飘来了一片乌云,这块乌云聚集着、翻滚着越滚越大,越染越黑。铅灰色的云块象海涛般汹涌着一直向东南的方向奔涌过来,顷刻间就压满了刚刚还艳阳高照的天空。随着几声震耳欲聋的炸雷响起,无数块拳头大小的冰雹就从头顶倾盆砸落,山洪直泻,四野生烟,大地立时成了一片冰水的世界。
       若大的冰雹足足下了有二十多分钟才停。天灾骤至,惨象横生。广袤的大地上,即将成熟的庄稼全部被冰雹打成了光杆,就象篦子篦过了一样通透得能从这头能看到那头;飘满一层青果子的山洪顺着山势奔腾而下,倾泻着流向了山下的大河。据后来有一个好事的人捡了一块大个的冰雹一称:足有二斤一两重!历史以来这个地方的人们谁都没见过这么大个的冰雹。
       雹子刚下起来时,我恰好在知青点里,当我看着来势凶猛的冰雹来袭时,就顶着一口大锅从知青点的后院尝试着到前院去,想过去看看我们的屋子有漏的地方没有。也就是几十步远的光景吧,结果刚一出门,除了脑袋被震的嗡嗡响没受伤外,没有遮挡的下半身被砸得裂骨般的疼痛,吓得我赶忙又跑了回来,再也不敢出去了。
       屯子里就更惨了,穿屯而过的小溪成了三、四丈宽的大河,好好的屯子被汹涌的洪水隔成了两截。那边的人过不来,这边的人也过不去,也不知道北边现在是怎么个情形。但愿不要出现什么险事才好。
       谁知傍晚时分突然传来噩耗,说是老鞠大爷为了寻找一条雷吓惊了的小骡驹,被冰雹砸死了。听说,这信还是大黄传过来的,它拼命的游过了屯中的河流,满身泥水的疯了似的跑到了大队部,呜呜哀嚎着叼着书记的裤腿就往山上的方向拼命的拖!书记看着大黄急得发狂的样子,就隐约的觉得事情不妙,可能是老鞠头出事了。晚上召集干部和很多人都到山上去了,我听说后也赶忙挽起裤脚就往山上奔去。
       我涉过了刚撤过洪水但仍旧没腰深的小河,急踏着仍在流淌着水流的泥路跑到了山根下的一棵大树下,才看见屯里的一堆人已经围在了那里。当我挤进人群时看见倚在书记怀中的老鞠大爷早已气绝身亡。头上身上多处红紫淤青,溢着血丝的嘴角还含着微微的笑意。那被水泡得发白的手里还紧紧的攥着半截拴骡驹的缰绳,而不知有过刚才危险的小骡驹还在人群的外边悠闲的啃着雨地上的青草。大黄趴在老鞠大爷的身边,两只沾满污泥的前爪在老鞠大爷的腿上扒来划去,呜呜哀叫的狗脸上已经分不清哪是眼泪和哪是雨水,只是一声声的仰天哀嚎。此情此景,使周围的人们无不哀叹,我也哭了。
       当安葬了老鞠大爷之后,大黄就再也没回到山上队部的小屋,只是成天价守在东山上老鞠大爷的坟边趴着,一动不动。无论谁去叫它,它也是趴在地上任谁不理,零乱的犬毛早已失去了往日的灿烂光泽,脏兮兮的狗脸上满是干枯的泪印。无奈,大家只好轮流给它的头前放上窝头甚至是馒头饼干等各样的吃食,可是大黄只是用满是悲凄的目光看你一眼,然后低下头去仍旧不动一口,直至它的头前的吃食被人们堆成了一个小山。
       一个星期后,人们发现大黄死在了老鞠大爷的坟旁。它躺下的坟边已被扒了一个深深的大坑,露出了暗红色的棺木。大黄的头部深深的扎在了坑里,满是黄泥的爪子已经血肉模糊。看到这里,闻讯赶来的人们当中就是再硬心肠的汉子都禁不住郗嘘落泪。大家伙特意自发的凑了几块木板,为大黄钉了一个木匣,连同人们给它的吃食一同葬在了老鞠大爷的坟边,让这义犬和主人永远相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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