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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的乡村兴嫂 作者/张顶新

2018-9-23 20:01| 发布者: 千帆过| 查看: 494| 评论: 0|原作者: 张顶新

摘要: 难忘的乡村兴嫂年轮一年又一年裹着我心中的广阔天地,那里有淳朴的民风,善良可爱的村民。总急切的想去看一看,但又裹着一个人,还有心中的愧疚、久久的祝福和模糊的情思,不知怕打破了什么,犹豫之中始终未能成行。 ...

难忘的乡村兴嫂

年轮一年又一年裹着我心中的广阔天地,那里有淳朴的民风,善良可爱的村民。总急切的想去看一看,但又裹着一个人,还有心中的愧疚、久久的祝福和模糊的情思,不知怕打破了什么,犹豫之中始终未能成行。

四十多年过去了,我始终认为那段苦和累的经历以及农村人性文化的熏陶,是我一生中最宝贵的财富与情感。

退休前的最后一个星期天,我毫不迟疑的决定实现酝酿已久的行程计划和期盼,再回到少年时期总感觉梦魂缭绕的地方。那个在梦中不断变化的乡村。

晨雾未消散时,我带着久久的思念来到了曾经下乡插队的偏僻村庄。我的突然出现让乡亲们惊讶不已,难堪的是很多人的名字我已叫不出来了。但大家的热情出乎我的预料,少年时的伙伴玉林向我一一道起熟悉的乡亲和朋友,让我倍感亲切。当谈到我最关切的兴嫂一家的近况时,忐忑的心情即时变为复杂的情感,思绪一下子被拉回到几十年前的回忆。

生产队的墙报前,站着一个相貌端庄、美丽大方、天生有着一双传神大眼睛的年轻女性。她娴熟的构画着多彩的板面,加之那漂亮的粉笔字,吸引着冬闲时节无聊的乡亲们,这便是兴嫂。

那一年腊月,上山下乡的浪潮把不满十五岁的我送到了豫西县市交界的这片贫瘠土地。村里组织的锣鼓喧天的欢迎场面,着实让我们激动不已。欢迎仪式一结束,我们七人被安排住进了生产队临时腾出的仓库里,夜的降临随即抹去了一切喧闹。

由于没有盖好伙房的缘故,我们暂时吃起了百家餐。当天晚上派饭时,我分到了仓库后院的兴垅大哥家。望着漆黑的院子和屋内萤火似的煤油灯光,我想到了家,竟然不由自主的哭了起来。兴垅媳妇慌忙跑出来,把我劝进屋里,端过一碗热腾腾的红薯汤和几张白面烙膜,温和的说:“唉!这么小就离开了父母,还是个孩子,哪儿会懵然习惯。不过这儿也是你的家呀!以后有什么事,嫂子会照顾你的”。

不知是那三言两语,还是她那特别的气质,竟让我安定的坐了下来。

从此,兴嫂成了我挥之不去的记忆,我也成了兴嫂家的常客。

知青点正式建立后,我们单独立了炉灶,朴实、善良的村民们三三两两,经常有人来小坐,大家都相互拉拉家常,自然少不了兴垅哥两口子。由于我年龄最小,兴嫂大我4岁,却像家长一样格外偏爱我,常帮我缝缝补补,教我洗衣做饭,家里做了好吃的,总要让我去品尝。

日子久了,我才得知兴嫂叫林凤,娘家就在邻村。由于家庭贫寒,哥哥近三十岁还没有成家。出于无奈和对哥哥的感情,高中毕业那年,在亲戚们的撮合下,含泪搅进了三角转亲的漩涡,嫁给了同是兄妹二人,老实巴交的兴垅。兴垅哥已过而立之年成了家,又娶了这么漂亮的媳妇,自然时时处处对兴嫂百依百顺,疼爱有加。

我第一次回城探亲时,出于感激,便花6角钱给兴嫂买了一瓶高档雪花膏,并给兴垅哥也买了一盒香烟。晚上送他家里时,整天卷烟抽的兴垅哥双手接过香烟,结结巴巴的连说:洋烟卷!洋烟卷!看着既兴奋又木呆的兴垅哥,我想象不出,干瘦如柴、深凹眼窝的他怎么能够和富有涵养、开朗大方、透着成熟女人风韵的兴嫂联系起来。

随着关系的和谐与升温,知青点成了兴嫂常来谈天说地的地方。在和队友们闲聊的过程中,我感受到了兴嫂丰富文化知识的底蕴和对百科知识的兴趣。她不但读过中国古、近代很多名著,还对部分外国名作家的作品非常熟悉,并能把高尔基、雨果等人的作品整篇解析,还真说得让我们这帮城里知青总聚精会神呢!

她说她最喜欢鲁迅的作品,对阿Q正传里鲁迅剖析那个时代国民的病根十分欣赏。但又对“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的那种侥幸心境抱着幻想,当时让我很诧异,却悟不出她想些什么。

农闲时戏曲演出活动是农村的主要文化生活。公社资助村里的宣传队紧锣密鼓的彩排时,我才得知村宣传队是这一带较有影响的文艺团队。而兴嫂又是担当主角的骨干演员,“红灯记”里的李铁梅,“白毛女”中的喜儿非她莫属。她那精彩的表演和圆润的豫剧唱腔,加上有个好搭档,扮演大春的国浩英姿豪气和绝妙的配戏,他们都成了十里八乡的名人,自然也是乡亲们议论的对象。

随着在各村一场场的巡回演出,流言也随之而来,兴嫂和国浩相好儿的消息成了众所周知的传闻。

出于忿不平,我忍不住曾问兴嫂,她平淡的说:“你信吗?……你还小,不懂得这些。”她的平静让少年的我百思而不得其解。但我已经深深喜欢上了她,她的话总让我毫不怀疑。在我眼里她是那样的完美无瑕,似是长辈又似大姐,有时会从心底深处牵引出朦朦胧胧的一种情恋,衍生出不由自主的依靠感。

秋去冬来,一场小雨雪撒向大地之时,修筑西部山区铁路按计划准时动工了。支援国家铁路建设义不容辞,各村根据政府要求摊派民工,兴垅大哥和生产队几十名壮劳力榜上有名。经队长同意,我也凑了个热闹,到了豫西山区建设工地。

由于民工及多方努力工程进展高速高效,但刚一个多月,干劲十足的参战民工们就把带来的两车粮食消耗殆尽。队长紧急安排兴垅哥我们四人拉两辆架子车回村运粮,我们凌晨四点出发,星夜兼程,午夜前赶回村里。我刚洗去尘土正和留守的队友炫耀工地热火冲天的场面时,后院传出了吵闹声。

我急忙跑到了兴垅哥家,立时傻了眼。

原来兴垅哥的突然归来把兴嫂和国浩堵在了屋里。兴嫂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毅然提出离婚。看这阵势,跟着叔叔长大的孤儿国浩更是天不怕地不怕了,对着兴垅哥说:“既然如此,我就是抛头颅、洒热血,也要和林风过一家”。

这一闹腾,兴垅便没了主意。第二天,转亲的三家得知消息惊恐的都来到了兴垅哥家。与其说是“三堂会审”倒不如说是“三堂会求”。兴嫂的哥哥几乎要跪下来求情了。一整天,三家即将破裂的巨大压力让兴嫂败下阵来,她彻底妥协了。得知兴嫂妥协的消息,满怀信心的国浩彻底失望了,看来头颅没法抛,鲜血也没处洒了,一气之下,去了新疆,再也没有回来。

从此,兴嫂遭到了乡亲们的唾骂,名气更大了,往日的风光也随之烟消云散。她的“风流”让我十分遗憾,沮丧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从此,难以情愿的我选择躲避,实在不愿再见到她了。

第二年春天,接市知青办通知,我被年令限制政策召回上学,(后又下放市郊知青新建队)恋恋不舍的离开了培育我多种情感的这片热土。当我背着行李走上出村的那条土路,劝阻送我的乡亲、队友回去时,猛然看到了兴嫂,她远远的站在村边的水渠上,那双失去神韵的眼睛好像在诉说着什么……。

多少年来,我时时想起乡亲们一天三顿红薯餐那种艰苦的生活,时时想到兴嫂多次给我做的白面烙膜。那是他们只有在春节里才能吃到的珍品呀!因为绝大部分的麦子是要交公粮的。

什么样的回报能比得上兴嫂和乡亲们对知青的深厚情义,没有!我急切的想见兴嫂,但带着虔诚的悔意又能弥补什么呢?

百感交集的往事缠绵到下午,当玉林陪我到了兴嫂家时,回忆的思绪和面前的兴嫂撞在了一起。让我一阵阵酸楚,她脸上刻满了皱纹,凌乱的头发已经花白。当她得知是我时,竟半晌说不出话来。她女儿从屋里走出来,打破了沉寂,给我让了座。兴嫂告诉我:兴垅在我离开村子没几年,就病逝了,后来她改了嫁,四十多岁有了一个女儿。刚刚大学毕业回来。

谈起往事,她的口吻已是云淡风轻了。瞬间多年的愧疚涌上了心头,我竟忍不住潸然泪下。犹豫片刻我喃喃的说:“凤姐,您是个好人,实在对不起您……跟我去城里住一段吧”。“乡下住惯了,以后再说吧。你不要想得太多,一切都过去了。”她寒暄了几句随即转开了话题。

看着兴嫂,看着和兴嫂年轻时一模一样的女儿。我满肚子的话想说又不知从何说起了。

时间不知不觉流入了黄昏,当村子里的炊烟袅袅升起时,我谢绝了兴嫂和乡亲们的挽留,踏上了出村的路。这条坚实的柏油路已替代了往日的狭窄土路,兴嫂说:是“穷”苦了人啊!现在的年轻人都是踏着这条新修的路走了出去,上学、打工,还有的到全国各地就了业。咱这儿虽还不富裕,但日子还是一天天好起来了。

看着多少代乡亲们走过的这条路,我想,兴嫂的女儿也一定会从这条路再走出去,走出两代人的希望。



作者张顶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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