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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回陶村 作者/ 郑立光

2018-8-25 14:51| 发布者: 千帆过| 查看: 150| 评论: 0|原作者: 郑立光

摘要: 梦回陶村 郑立光戊子年秋末的一个下午,清理家中旧书报时,我在一堆旧期刊中意外发现了自己当年插队时写的几册日记。这些日记纸页泛黄,字迹潦草,但随手翻翻,尚有可读之处!我停止了正在进行的清理工作,坐在沙发 ...

梦回陶村

郑立光


戊子年秋末的一个下午,清理家中旧书报时,我在一堆旧期刊中意外发现了自己当年插队时写的几册日记。这些日记纸页泛黄,字迹潦草,但随手翻翻,尚有可读之处!我停止了正在进行的清理工作,坐在沙发上仔细地阅读起来。

天色渐渐暗下了,四处静谧无声。毕竞年纪不饶人,渐渐地我的眼睛开始发涩,脑子也迷糊起来。我闭上眼想养一会神……不知过了多久,朦胧中似乎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我循声而去,不觉来到一个村子前。村子三面环山,一面临江,村内屋舍俨然,一条青石板路蜿蜒其间……我猛地省悟:这不是我经常思念的陶村么?

说来也怪,见到久别的陶村,我没有蹊跷感觉,稍一踌躇竟直奔当年的知青点。陶村是个大村庄,有三个生产队,每个队都安置有知青。我们一队知青点在村东北角,是一幢两层的木板屋。屋子是从一个外号叫“老扁”的富农子女那里“征用”来的,最后一名知青离去时,屋子还给了原来的主人。一晃几十年过去,眼前的屋子似乎比原先低矮了,四周的壁板发黑,蛀痕累累,屋顶瓦沟长满了荒草……我正叹息着,屋里走出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我问:“‘老扁’在家么?”男子反问:“你是谁?”我说:“我是早先的知青,来看曾经住过的屋子!”男子说:“‘老扁’随家人外出打工了,我是替他照应房子的!”说完他转身回屋,临进门嘟囔一句:“一座破房子,有什么好看的!”我一愣,无言以对,我知道以他的年纪,自然无法理解我们这一代知青!

四十年前,我们正值青春年华,一场“上山下乡”大潮把我们从城市卷到这个僻远山村。当时近二十名知青就挤在这幢简陋的屋子里,几块木板铺些稻草就是我们的床;村里不通电,时光仿佛倒退了几十年;常年干着繁重单调的农活,知青食堂里有一顿没一顿的……一个人经历了这样的蹉跎,这样的磨难,一辈子都会刻骨铭心!

然而青春无悔,当初在城里,我们五谷不分,世事不谙,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在陶村我们锤炼了意志,学会了生存……若干年后,因为有了这段经历,我们无论在天涯海角,无论在什么岗位,再也没有吃不了的苦,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我们怎能不珍惜在陶村的这段经历,并对眼前的这座屋子怀着一种特殊情感呢!

离开知青点,我踅回村中的石板路。路两旁是我曾经熟悉的人家,我想起了“哑子”。“哑子”是我们一队队长,因为平日话不多,在村里落下这么个绰号。可他对知青十分关照,经常手把手教我们干农活,知青有了难处,他总是尽心尽力帮助解决。下来第一年,我在他家过春节,除夕夜喝醉了酒,是他背我回知青点的……重回陶村,他家是非去不可的!

进了他家的大门,满头白发、一脸皱纹的“哑子”正在堂前编竹篮。我喊声“哑子”,他抬起头,脸上没有表情。我拉起他那双青筋直暴的手,说:“老队长,你不认得我了?”他看看我,摇摇头。我大声说:“我是昌仂!”他眼里闪起了亮光,说:“你是昌仂?都认不出了!你胖了,白了!”两双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寒喧了几句,“哑子”去灶间给我沏了茶。我想起了什么,问:“冬菊嫂子呢?”“走了,走了十多年了,生急病死的!”我心里一震,半晌说不出话。印象中的冬菊嫂子只比我大十来岁,身体一向强健,性格开朗,爱说爱笑,她怎么能说走就走了呢?我不由想起一桩桩往事:有一阵子,知青食堂经常断粮,遇到揭不开锅的时候,我就上“哑子”家“串门”。冬菊嫂子看我的情形,心里明白,每次不等我开口,就提出留我吃饭。虽然是最普通的饭菜,可每次我都暗自落泪……下乡笫三年,我招工离开陶村时,曾想:哪一天再回来,我一定当嫂子面说出我内心的感谢!可现在这样的机会永远没有了,我真想找个地方痛哭一场!

后来,我和“哑子”的谈话不时陷入沉默,说了些什么也记不清了。起身告辞时,我把身上仅有的二、三百元钱,如数递给“哑子”,“哑子”不收,我硬塞进他的上衣口袋里。

从“哑子”家出来,我想在村里随便走走,可神差鬼使竟来到三队的一座旧仓库前。这仓库当年曾住过三队知青,他们中许多人的音容笑貌,我至今仍回忆得起,当然印象最深的是那位叫兰妮的女生!我第一次见到兰妮是在一个水利工地上,当时全村社员集中在那里清理一条水渠。正是寒冬季节,水渠里漂浮着一尺多深的泥浆和冰渣,社员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愿第一个下渠干活。这时一个身材娇小、眉清目秀的女知青不声不响脱去鞋袜,跳入渠底,带头干起活来……这女知青就是兰妮,她是三队知青班班长。亲眼见到这一幕,我心里有一根弦被拨动了。从那以后,有事没事我总喜欢往三队跑。兰妮对我似乎也有好感,我们在一起的时候,说说笑笑很是开心。但其实我性格木讷,心拙口笨,在她面前总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受,和她说话时神情更是紧张,以至虽然心里暗恋着她,却始终不曾向她表白过什么……

下来的第二年冬天,兰妮得了一场大病,回城休养了。一次一位大队干部去看望她,回来时给我带来一个劳动用的坎肩,他说:“这是兰妮给你的,还有一个便条我不知放到哪去了,找不到了!”我问:“她说了什么吗?”他说:“她要你帮忙到队里称点口粮,换成粮票给她寄去!”半个月后,我带着粮票回城了。第二天,我邀了两名同村知青去看望兰妮。见了面,我把粮票交给她,她收下粮票后,问:“我给你的信收到了吗?”我摇摇头,说:“什么信?没收到!”她脸一红,不再说什么。一年后,我接到招工调令,在大队办手续时,那位大队干部交给我一个折成鸽子形状的便条,说:“这是去年兰妮托我交给你的,夹在一个笔记本里前两天才发现!”我打开便条,上面只有一句话:“什么时候回城,来我家一趟,我有话要对你说!”当晚我给兰妮写了平生第一封情书。兰妮很快回了信,信上说:“一年前,你为什么不回我的信?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不久传来消息:她即将和一名医生结婚……

忆着往事,猛抬眼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置身村头,不远处是一大片水口林。我正要往回走,前方小路上出现一个娇小身影。定睛看,这不是兰妮么?她还是那么年轻,那么美丽!我一阵激动,迎了上去。我想问:你怎么来了?这些年你过得好么?她看见了我,却转身往回走。我匆匆往前追,她也加快了脚步,眼看她就要隐没在那片林子里,我一急,喊了声“兰妮”,身子却被路旁的藤萝绊倒了……

我挣扎着起身,朦胧间听见有人喊我的名字,一睁眼见妻子正推着我的肩膀,说:“大白天做什么梦?又喊又叫的!”我完全清醒了,见自己半倒在沙发上,地下散落着那几册纸页泛黄的日记。我问妻子我喊了什么,她说:“谁知你喊什么,声音老大,我在厨房都听见了!”

妻子要回厨房去,她吩咐我:“起来了,一会要吃晚饭了!”我从沙发上起身,去拾地下的日记。那一刻,我知道正是这些日记,勾起了我的许多记忆,引发了这一场奇异的梦。当然,梦中的情景,不完全来自日记……毕竞这些年,我没忘记陶村,也曾经回过几次村里……

我把日记放回沙发,目光却落在了沙发后面的挂历上。挂历显示的时间告诉我,再过几天就是自己插队四十周年纪念日。我想:这些年尽管我回过陶村二、三次,但是最后一次回去,距今也有十多年了,应该找个时间再回村看看,毕竟那里是我的第二故乡,那里有我经常思念的乡亲,那片土地上洒过我青春的汗水,还有过我永久抱憾的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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