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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3】傣家往事 作者:山野樵夫

2018-8-4 16:59| 发布者: 天行健| 查看: 78| 评论: 0

摘要: 傣家往事-----我插队落户当知青的故事 作者: 山野樵夫那是1969年2月初,一辆辆解放牌大卡车组成的车队载着我们进入遮放坝子,经过几天的长途颠簸,灰头土脸、昏昏沉沉的我们一下子被映入眼帘的景色唤醒了,大家都来 ...

傣家往事

-----我插队落户当知青的故事

作者: 山野樵夫

那是1969年2月初,一辆辆解放牌大卡车组成的车队载着我们进入遮放坝子,经过几天的长途颠簸,灰头土脸、昏昏沉沉的我们一下子被映入眼帘的景色唤醒了,大家都来了精神。公路两旁尽是一株株的大青树,枝繁叶茂遮天蔽日,雄伟高大的攀枝花树开着火红火红的花朵,一片片的竹林、芭蕉林、甘蔗地,点缀在片片竹丛中的是傣家寨子。一条叫芒市河的河流从三台山脚像银色的带子穿过坝子流向缅甸。别的地方还处在数九寒天,万物凋敝的季节,这里已经是热烘烘的,到处充满了勃勃生机。整个坝子一片葱绿,这一切无不显露着亚热带美丽富庶的风光。这就是我即将安家落户的地方啊!在我眼里充满神秘,在我心里充满期待。

我心里暗自庆幸没有把我们分到山区去,这个地方看起来很不错。车上的同学们一下子气氛活跃了许多,连一路上愁眉苦脸的几个女生都露出了笑容。当地的傣族老乡看到运送我们的车队,冲着我们“哦!哦!哦!”的叫个不停,像是和我们打招呼,也许是欢迎我们的表示。一眼望去这里的傣族村民男男女女都穿着干净整洁,公路上的行人男的大都戴着手表,骑着自行车,后面带着姑娘。女的带着花斗笠,背着五颜六色的背包,花花绿绿成为一道道美丽风景。不像我们一路来看到的村民穿着都是污肇肇,烂兮兮的。

遮放为潞西县(现在改为芒市)的一个区,整个遮放区有七八个乡,一个乡差不多都有五六个寨子,村民都是傣族。个个乡、个个寨子都安排了接收我们这些响应毛主席号召上山下乡插队落户的“知识青年”,下到遮放的知青差不多都是昆八中和一女中的同学。我们百多个知青被分到户拉乡。户拉乡地处遮放坝子的中部,村寨都靠公路沿线,交通方便,也比较富裕。当时初中的大多数分坝区,高中的大多数都分到江东、勐嘎山区去了,算是照顾我们年纪稍小的知青吧。汽车在乡政府前的空地上停下来,各个寨子傣族老乡的马车已经在那里等着接人了。乡长和管知青的区干部简单讲了几句话,就开始分人。“你几个到芒瓦、你几个到拉象、你几个到丙午、你们几个到丙喊、你们几个到…….”

熙熙攘攘的乱了一阵之后,我们17个同学被分到法破寨,怎么是这么难听的一个寨名,什么破地方。人家别的寨名多好听,什么拉象啦、遮换、芒瓦、丙喊、芒喊什么的。那时候一个寨子就是一个合作社,我们向管知青的干部老尹打听,原来这个法破寨就在公路边,工分值在整个乡也不算低(就是10个工分值多少钱),是户拉乡比较好的寨子啦。我们4女13男拿上行李将信将疑,但还是坐上法破社的两辆马车高高兴兴的被拉走了。

三匹高头大马拉一辆大车,为了来迎接我们,两个马车司机看得出是刻意打整了一番,穿得干净整齐,背着铜炮枪,后屁股背一个小箩箩,插把砍刀,雄赳赳的。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在公路上跑起来一串铃声和着马蹄夸夸响声,清脆悦耳,神气极了,我们这些城里来的孩子第一次这么风光。一会儿就到了我们即将安家落户法破寨。

法破寨就在著名的滇缅公路旁,去昆明或下畹町瑞丽都要经过这里。村口的公路边有块里程碑,标志着距离昆明942公里。寨子离乡政府两公里,离区政府遮放镇也只有十来公里。整个寨子几乎就隐藏在竹林里。村口有一大片空地,长着几株大青树,树干三四个人都抱不过来,每株树冠都差不多有半个篮球场那么大。寨子旁边还有一大片荷塘。村民家家院里都种着竹子,芭蕉树,麻桑坡树(木瓜),竹楼就掩隐在竹丛的绿荫下。家家户户的院墙也都是竹篱笆,上面爬满了丝瓜、葫芦,素馨花。寨子里时不时传来几声狗叫和叮叮咚咚的牛铃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泥土的气息,呈现在眼前的就是一幅幅美丽的田园风景画。

全寨子的男女老少都出来迎接我们。哇啦哇啦说些什么我们都听不懂,但从目光和表情间看得出他们对我们这群外来人非常热情也非常好奇。傣族成年妇女都包着白头巾,上身穿着短衬衣,下身围着花筒裙,走路一扭肚脐眼就露出来,在那个年代看见女人露出肚皮是够开放的。原来就听说傣家姑娘都很漂亮,还真是这样,少女个个婀娜多姿,头戴鲜花,穿着艳丽,那个笑容那个眼神给人感觉到她们浑身上下火辣辣的热情大方。小伙子也显得干净利落,就是那个发型理的很可笑,像扣着个锅盖,上下黑白分明,身上大多纹着不同图案的纹身,个个屁股后面都背着个小箩箩,里面插把砍刀,让人联想起艾芜先生在《南行记》里描写的边陲异样风情。

相比起来我们的穿着显得十分单调,那个年代最时髦的是军便服,干部子弟的男同学女同学一般能有身军便服,显示着他们英姿和造反派的风采。我们普通同学大多就是灰色蓝色黑色外衣,最多也就是白衬衣了。

傣族少男少女们一笑都露出一颗金牙;老人都是青一色的黑色服饰,一副慈祥和蔼可亲的样,嘴里不停的咀嚼着槟榔,嘴唇血红、牙齿漆黑,嚼一阵吐到地上血一样鲜红的一滩伴随着一股辛辣辛辣的味道。这一幅幅新奇的、带点神秘的,美丽和谐的画卷,给我的第一印象极好,既神秘又新鲜。

我们在社管会的打场上等候着再被分到各家各户。社长宣布开始领人了,我们坐在各自的行李上,老乡们围着我们转来转去的看,相中谁拿上他的行李铺盖卷、箱子拽着就走,嘴里说些什么我们也听不懂。一个又矮又黑,脸上还有麻子的老头,走到我面前围着我转了两圈,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提上我的箱子,拉着我就走。别家都是帅小伙,漂亮姑娘来领人。我怎么被这么个老头看中了呢。虽然心里十分的不愿意,但初来乍到的,也不敢违抗,只好委屈的跟着走了。

来到他们家,小小的院落打扫得干干净净,一个一眼看上去显得很慈祥的大妈,是这家的女主人。还有两个姑娘是他们的女儿了。傣族大妈见我进来,满脸笑容,依依呀呀不停的说着什么,两个姑娘躲在厨房的窗下偷看,还叽叽咕咕的小声议论着,评论她爹领回来的我。好久以后我才知道当时他们都说些什么,挺有趣的。

家里陈设很简单,但收拾的干干净净,完全不是我见过的那种农民家的景象。桌椅都是竹编的,有辆凤凰牌满链壳单车,一部缝纫机,一台半导体收音机,这恐怕是他们家最值钱的大件物品了。在这里我看到了只有历史书上才能看到的最原始的织布机,大妈空闲的时候都在织布机上脚踩手拉的织布。我后来才知道他们穿的衣服大多是自己织布自己缝制的。院子里栽着好几棵麻桑坡树(木瓜),上面果实累累,围着树干挂满了一个个绿油油又带点金黄的木瓜,竹楼背后就是一片竹丛,风吹来竹稍摇曳,如婆娑起舞,沙沙作响。一大群鸡在竹丛边觅食,两头小猪在圈里呜呜哼叫,一个典型的傣族农家小院弥漫着一派浓浓的自然、原始、古朴的气息。

傣族大爹把我的行李搬到竹楼上,竹楼的墙、地板全都是竹子编的,房顶是茅草覆盖的,竹楼上没有床,就睡在地板上,地板都磨得溜滑光亮。他指着最里面用生硬的汉话说;“你早上起得晚,睡最里面;她们早上要起早早,煮饭煮菜、切菜猪(喂猪的菜)睡外面”,当时我还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心中疑惑,难道说全家人睡在一起?

摆好行李大妈就开始招呼吃饭了,我们过年前几天到的寨子,社里正好还杀了牛,每家都分到了肉。家家户户自己还杀了猪,舂了糍粑、饵丝,酿了米酒,准备过年呢。被我们赶上了。竹编的小饭桌上,一大碗汆肉饵丝,还放日本味素,那年代这可是稀罕物,我们在昆明都没有见过,是他们从缅甸买回来的。酸扒菜、酸笋煮鸡、生肉凉拌菜、香茅草烤鱼、酸酸辣辣的,白米饭随便添。这些菜我还是第一次尝到,还吃不习惯,筷子一夹听说是生肉吓得赶紧缩回来,酸笋煮鸡一大股酸泔水味,还有些叫不出名字东西。大妈不停的说:“吸饱饱,不要脸啊”。刚开始一听他们这么说,搞的我脸发红不好意思,是不是我吃的太多,两个姑娘在一旁倒来倒去的解释半天我才弄明白是什么意思;其实是说饱饱的吃,不要怕害羞。总的来讲在乡下的第一顿这么丰盛的饭菜还是使我感到惊讶,这里农村的生活咋个比城里好多了。那时候昆明正在搞文化大革命,搞武斗,工厂停工、学校停学,自由市场被取缔,物资极度匮乏,买什么都得排大队,买什么都要凭票供应。定量供应的粮食还搭杂粮,包谷麦子买回来要自己去磨成面。顿顿包谷饭啊都把我吃怕了。我一直到现在还不能忘怀下乡后在傣族大妈家吃的第一顿饭。

现在外出打工的人们过年前都往家赶,希望全家吃顿团圆饭,形成富有中国特色的“春运”景观。那年我们离过春节还有十天半月的,为响应毛主席“知识青年到农村去,广阔天地大有作为”的号召,数万的学生就被军代表,工宣队敲锣打鼓的赶下了乡,晚走几天都不行,本来是很伤心的,但这家人、这顿饭使我忘了离家的哀怨与悲伤。比起其他知青下乡的故事,我们是不是很幸运了。

我和他们一家人都睡在竹楼上,上竹楼的梯子旁放了一盆水、一块大鹅卵石、一把葫芦锯

成两半做的水瓢,上楼前站在鹅卵石上舀瓢水左脚搓右脚、右脚搓左脚冲洗一下就上去了。白天他们都是赤脚不穿鞋的。下地干活光着脚、走十来公里路也都是光脚走。那些小朴少(小姑娘)和小毕朗(小媳妇)去镇上赶集,挎包里带双塑料凉鞋,进街子前在水沟边洗洗脚才穿上鞋子,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好看。现在说起来你都难相信,过了一年,我们也行,光脚板走十来公里没问题。上了竹楼,一人裹一床毯子倒在楼板上就睡了,也不脱什么衣服,一家男女老少全部倒在一块。第一夜我是怎么也睡不着啊,身边顺序躺着大爹、大妈、两个姑娘。我打开行李铺盖卷,脱掉外衣,只穿着一件背心,两个小姑娘看见,惊叹道;“咩呀,宰龙小杨白生生呀!”嘻嘻哈哈叽叽咕咕还说了些什么我听不懂的,吓得我一夜睡不踏实,小楼里弥漫着一股汗味和浓烈的花露水香味混合一起的女人味道,总觉得两个姑娘老在看我,不是姑娘怕我不规矩,倒是我怕姑娘太多情,直到天亮前才马虎睡着了。我在他们家就这样住了几个月,少年青春的萌动被被那个时代的行为教育包裹的严实,彼此间居然没有什么授受不亲的事情发生,现在说给谁听哪个会相信。

天大亮时我睁开眼睛,竹楼上只有我一个人睡着了,不知什么时间他们都下去了。这个时候,大妈在下面叫我了:“小杨偶;起来吃早饭啦”。我赶紧穿好衣服下来,洗了脸刷了牙,我也不知道他们兴不兴洗脸刷牙,反正他们看着我洗脸刷牙都感觉挺新鲜的。大妈递给我一个用芭蕉叶包着刚烤好的糯米舂制的糍粑,他们叫“毫播”。这是我到他们家的第二天,睡起来就有现成的早点吃,我感觉他们对我还真的像对儿子那样的好。

我这个房东大爹前些年在缅甸做生意,还算是寨子里见过世面的人,多少会些汉话,但说出来汉话颠颠倒倒,还有很多靠形象思维造出来的语言,听着又好笑又好玩。他爱喝酒,每顿必喝。大妈就是寨子里的酿酒高手,寨子里其他人家还要请她家帮酿酒呢,帮别家酿酒酒糟就归自己家,用来喂猪,大妈家的猪喂得也比别家的好。自家糯米酿制的米酒有的是,几杯下肚话多了起来,他就开始给我讲他的故事了。那年遮放坝子闹瘴气,就是瘟疫,寨子里人死了一大半,剩下的都跑缅甸去了,田里的谷子熟了烂在地里都没人收。他也跑到缅甸去了,靠做点小生意维生。不幸的是在缅甸染上了天花,好容易保住性命,但成了麻子。几年做生意赚的钱也肇光了,最后只剩一桶煤油。回到中国来一桶煤油换了一头水牛,又回到寨子里来了。现在这个老婆是第二个,两个姑娘也是第二个老婆生的。就是没有儿子,我来了他就有儿子啦。乡上的干部说了,我们这些知青来了,谁家领去就算谁家的儿子、女儿。那天他就想挑一个来当儿子,看我个子高高的,摸样也还“韩丽(清秀)”,虽然廋了点,但架子还行,只要拿回来好好喂养,将来会长的胖胖大大的。啊!原来他就是这么看中我了。

那几年的辛劳也锻炼了我,参加工作后我就因为能吃苦耐劳常常得奖呢。那个年代吃苦耐劳可比知识吃香啊。前二三十年提起自己曾经当过知青,似乎还是人生的一笔财富呢,很光彩似的。工作调动、干部任用简历里有插队落户当过知青的经历说不定还能为你加分呢。现在提起那段经历称我们为“知识青年”简直就是对我们人生的嘲讽,对我们的愚弄,对我们的不公。到了真正要用知识改变命运的时代,大多数的当年“知青”由于年龄、生活、工作、文化基础等等原因都已失去了获得知识的机会了。更多的人只能是随遇而安之。我们都因为有吃苦耐劳的精神,努力奋斗决心要改变自己的命运,让人看得起,让社会承认我们一代知青的价值。我努力了,但我更羡慕当今的年轻人,和他们相比我们这一代确实落后一大截,尽管回想当知青的那段经历对我真好。

随着时代进展我们的这段人生经历也也渐渐淡出历史,淡出所有人的记忆,无人再提起,像一张张褪尽色彩的废旧纸片随风飘散而去。

姓名:杨学仁 (笔名 山野樵夫)
手机:13908713202
籍贯:大理
下乡插队具体地方:遮放为潞西县(现在改为芒市)
现在居住城市: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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