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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1】缘份的天空 作者:黄谷成

2018-8-4 16:50| 发布者: 天行健| 查看: 88| 评论: 0

摘要: 缘份的天空黄谷成(一)在三线建设工地上1970年9月,国家掀起三线建设的高潮,声称“这是和帝国主义争时间,和修正主义争时间”,号召各地抽调青壮劳力参加,支援三线建设。东门公社开过动员大会之后,各大队迅速落 ...

缘份的天空

黄谷成


(一)在三线建设工地上

1970年9月,国家掀起三线建设的高潮,声称“这是和帝国主义争时间,和修正主义争时间”,号召各地抽调青壮劳力参加,支援三线建设。东门公社开过动员大会之后,各大队迅速落实人员名单。我们大队报名现场,许多青年人都踊跃报名。在这样的氛围下,我心情激动,毫不犹豫地报了名。第二天就获准参加三线建设。我回到家里后,突然想起了袁莉,人家对我那么好,这样的大事,我应该告诉她,不是怕她生气,而是觉得失礼。

我赶紧来到我们星火大队部,给浆坑大队部打了一个电话,请转告知青袁莉,要她明天上午到星火大队来一下,有重要的事情。听筒里传来问话:“你是哪一位,到星火大队什么地方啊,说具体一点吧!”

我大声道:“你只要讲星火大队她就知道了——”

第二天,袁莉来得很早,我听到熟悉的脚步声,赶紧从灶房里迎了出来。她的裤脚被露水沾湿了一截,我失声问道:“这么早哇,出门的时候天还没有亮吧?”

她的脸微微一红,小声分辨:“不是啊,我走路很快的……”

我与她一起吃完早饭,要她先休息一会儿,她急着问叫她来干什么,我说了报名修铁路的事,她又是微微一笑,长吁一口气说:“积极报名支援三线建设,这是好事啊……你电话叫我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我从袁莉急迫的眼神中读到了她内心充满的期待,往屋侧关鸡的地方一指,笑眯眯地说:“要走很久,杀一只鸡招待一下自己,请你来作陪呀?”

袁莉反问:“招待自己?”然后笑了,“你这个人讲话蛮幽默呀,行啊,这样的陪我乐意!”

她笑了,但是,透过笑容,我解读到失望的成分,显然,她想要的不是一个简单的“陪”。能够美美的吃到鸡,当一回饕餮之徒,自然是好事,但这之于她,还不是最想要的东西。

我杀了一只足有4斤多重的黑鸡婆,用炉罐煮熟,打了一碗给邻居五保婆婆,请她在我走之后帮忙早晚管理还剩下的三只鸡婆,并且告诉她,这几只鸡正在生蛋。我走后,鸡婆生的蛋都归她,算是报酬吧。

我们两个人虽然都是青年,一顿一只那么大的鸡肯定吃不完,于是,袁莉留下吃了晚饭再离去。晚饭吃过了,她可以走了,她却忙着收拾桌子,还准备洗碗筷。我说:“时候不早了,你还有这么远的路……”

我这是一种暗示,留宿是不可能的,袁莉不笨,他听出了我的弦外之音,磨磨蹭蹭地往门口走去,“再见”说得十分勉强。我赶紧跳起来说:“再见,”还补充,“慢走啊——”

这一次,我送了她一程,互相道别,今后多多写信联系。她问我,什么时候出发,要来送我,我说不是已经道过别了吗?她站住了,神情变得有些怨艾,声音有挣扎的成分:“你……为什么呢?”

我解释道:“什么也不为,公社任命我为文书兼器材保管,我要提早出发,将修铁路的工具用拖拉机运到攸县,清早就要走!”

袁莉坚持:“我可以更早一些来呀!”

我直言相告:“我怕影响不好!”

袁莉没有再吭声了,脸色苍白,嘴角哆嗦了一下,我分明看见,她的眼角噙着晶莹的泪珠,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拽了一下。

参加湘东铁路建设的浏阳民工编成浏阳民兵师,驻地是攸县皇土岭。我们东门公社的民兵驻住在皇土岭的湘潭地区五七干校,比中岳公社、白沙公社、大围山公社的民兵驻地条件要好。我担任浏阳民兵师直属二营二连文书兼器材保管员,一个人一间办公室兼卧室,其他民工都是睡大通铺。我除了发放施工器材外,主要任务是写材料,做文字宣传工作,负责为《湘东民兵报》供稿,还要每月出一期墙报。文字材料的来源是有人汇报情况,比起其他民兵来,要轻松许多。我的稿件有多篇在《湘东民兵报》上发表,看见自己的手稿变成铅字,那种自豪、成就感是旁人难以体会到的。

人啊,真是奇妙的动物,袁莉主动的时候,我是那样的害怕,一旦远离的时候,却又开始怀念在一起时候的点点滴滴,一颦一笑,举手投足……我到铁路工地之后的第三天,稍事安顿下来,不忘给袁莉写了一封信,算是报平安吧,将来攸县的情况做了介绍。说句内心话,我虽然知道袁莉对我的一片痴心未改,而我对她还是心存芥蒂,并没有将其作为恋人看待。她已经不是处女的坦白是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就拿在铁路工地上写信来说,无非是出于一种礼貌,因为我承诺过给她写信,如此而已。很快便收到了她的回信,很长,信里没有了以往那些政治标签,从头至尾都是对最亲近的人才有的倾诉,字里行间饱蘸着沉甸甸的情感。她下放农村因为是投亲靠友,情况比其他知青特殊,寄人篱下,她说家里有一个刻薄无情的嫂子,整天尖着嗓子骂她这个小妹。哥哥怕嫂子,不敢出声讲半句公道话。骂她“懒尸,不做家务”;骂她“游手好闲,好吃懒做……”,“这样的日子怎么好过啊,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年复一年,已经两年了,你知道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吗?”

“……我是多么希望离开这个冰冷的家庭,早日飞到你的身边,用我们勤劳的双手建设一个幸福的家园……”

我手捧袁莉的来信,一连读了三遍,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由于刚来,工作上的事十分繁杂,始终抽不出时间给她回信,当然也存在该怎么回信的思考。几天之后,袁莉的第二封信又送到了我的手里,她在信中说,昨晚做了一个梦,梦见我与一个比她漂亮的姑娘谈恋爱,伤心地哭醒了。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回忆梦境,忍不住泪水哗哗直流,枕头濡湿了一大片。她说这一辈子再也离不开我了。

说句心里话,袁莉在来信中一次次的倾诉自己的不幸与哀伤,我却没有太多的感动,觉得是否太夸张了。我在想:她长得漂亮,口才比我要好,是个能说能干的女强人,我这口小山塘能养她这条大魚吗?我是那种心里有话藏不住的人,在给她的回信中直言不讳,我们接触的时间不长,感情还没有达到谁也离不开谁的程度。我希望今后可以多联系,相互增加了解,是否真爱需要时间来考验。为了不让她的热情受到打击,我在信的结尾写上一句:“让我们的友情之花开放在肥沃的土地上吧!”

1971年2月,我们直属二营李桂田营长给了我一个任务,采访三连一位女民兵罗会湘的先进事迹。营长亲自陪同我来到三连了解情况,连长通知罗会湘到连部来,在她到来之前,连长将罗会湘的情况做了介绍。她是中岳公社中塅大队夏园生产队人,18岁,打从来到铁路工地上后,每天总是提前悄悄起床,往食堂打来热水,供同志们洗漱。然后将寝室里的卫生搞得干干净净,大家都喜欢她。

连长关于罗会湘的事迹还没有介绍完,她便进来了,双眼皮,大眼睛,相貌姣好,亭亭玉立,使人眼前一亮……多么美丽的姑娘,我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营长手一指,笑道:“这就是罗会湘,任劳任怨,做得很出色,我们将来评选先进的时候肯定要选她的——罗会湘同志,这位是师部来的黄记者,专门来采访你的呢!”

罗会湘听说我是记者,而且是来采访她的,偷偷地看了我一眼,脸立刻红了。营长示意她快些坐下呀,她才坐在一张凳子上,有些拘束,还是不敢正眼看我。在采访的过程中,她非常谦虚,总是说自己只是做了一点小事,都是应该做的,不值得采访。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她内心的新鲜、高兴都释放出来了。我们虽然是第一次见面,竟然有了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当天晚上,我挑灯夜战,以《曙光初照演兵场》为题,写了一篇罗会湘先进事迹的通讯,发表在军部创办的报纸《湘东民兵报》上面,浏阳民兵师的人争相传阅,都说这篇文章写得栩栩如生。罗会湘还将刊载这篇文章的报纸寄回了家里,让家里人一起高兴。

这次修铁路历时8个多月,胜利完成任务,返回浏阳。我回到新屋队的八十坵(我居住的屋场名)家里,几个月没有住人的房子,很脏,到处积满了一层厚厚的灰尘,门窗、屋檐下挂着许多蜘蛛网。这不由得使我记起了刚来八十坵落户时候屋子里的情景,那么多人帮忙收拾,忙了大半天才收拾干净。而今,不会有人帮了,全靠我自己的一双手,我突然想起了袁莉,如果这时候她来了多好,以她过去的出色表现,整理房子,清洁卫生,要比我能干。同时,脑海里还会出现罗会湘的倩影,她不但漂亮,而且清纯、朴实、热情,不乏农村姑娘的勤劳善良……

第二天早晨,我起床不久,禾场上便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我趋前几步,以从未有过的热情使劲叫了一声:“袁莉,你来了……”

袁莉打断我的话语,接着说:“听说你们回来了,我恨不得立刻就来,可惜没有月光,路不好走——不然的话,我昨天晚上就会赶来!”

听了袁莉这话,我心里顿时涌起一股暖流,傻傻地看着她的脸,半天才反应过来,将她引进堂屋,示意坐下。袁莉四周打量,随即开始动手搞卫生。她干家务活其实很能干的,洗被子,擦洗门窗,我不解为何她的嫂子会排斥她。为了犒劳袁莉,也包括我自己,杀一只鸡婆,中午没有吃完,晚饭接着吃吧。

今天袁莉确实辛苦了,一大早走18里路,没有片刻喘息,进门便忙着干活,整整累了一天。我要她歇息一会,让我来做晚饭。她冲我妩媚地一笑,说道:“好啊,我就坐下来接受一次老公的服务吧?”

我的脸红了,这话听了心里别扭,而且立马产生陌生的感觉,专心做饭,只希望吃完晚饭让她走,就会轻松了。

晚饭后,袁莉走了,我感觉屋子里一片空虚,一种莫名的寂寞向我袭来。之后,袁莉每隔三、五天就来我处一次,确实给我,的生活带来了生机。一天晚饭后,袁莉一本正经地问我:“咱们接触那么久了,你到底愿不愿意娶我?如果愿意,今晚就同床共枕。如果不愿意,咱们一刀两断!”

她将我推到了风尖浪口,我暗暗叫苦,我的精神崩溃了!突然,脑海中出现一个中年男子戴着手铐,在两名警察的押解下,在众人关注下,从群众批斗大会的会场出来的情景。他是大围山公社武装部瞿部长,因为奸污了15名女知青,被判刑15年。其实,瞿部长也有些冤枉,这些女知青都是为了想返城主动上床,献出自己的身体的。政策有规定,知青和军属一样,受法律保护,和她们上床,就是犯罪。想到这里,我坚定地摇摇头说:“不行啊!你是知青,我怕铐子!”

袁莉哭了,使劲猛推我一个趔趄,披头散发,抱起洗澡换下来的衣服,夺门而出。我连忙追上去,大声喊道:“袁莉,我送你回去。”袁莉返过头来,露出一脸凶神恶煞的模样,气冲冲地回答:“你嫌弃我,我不要你送!我们的感情一刀两断!”她的脚步声消失的朦胧的夜色中……此后,袁莉再也没有来过八十坵了。我却没有应该的释然,心情复杂而沉重,默默地说一声:“袁莉,对不起,希望你能够理解我的心情……”

(二)我的爱情鸟飞来了

1973年农历三月二十三日,新田队农民陈昭德60大寿生日,他是老红军,跟随毛委员上井冈山,负伤后回来,政府每月补助30元钱。他是大围山地区的红人,大队的党员干部都会前往祝寿庆贺。当时我在大队卫生室担任赤脚医生兼调剂员,大队涂经伦书记邀我也去,他说今天很热闹,陈家会杀猪宰羊,招待客人。有这样的机会认识老革命,我当然乐意啊。随即打了一个内容为一元两角钱的红包,我们生产队队长郭发明也去了。确实很热闹。一栋多间居室的大房子,居住着陈昭德兄弟三个。按照乡下的习俗,来帮忙的人也很多,摆了20多桌,在当地已经是很少见的排场了。

我们到达陈家的时候,上午十点多钟,距离开席还有近两个小时,在帮忙师傅的招待下,喝茶,抽烟,三三两两地相聚在一起,天南地北地闲聊。这就是乡下做客喝酒吃席的风俗。我随涂书记郭队长来到客厅小坐,在陌生的场所,我只是在一旁静静地听人家聊,几乎不会插话。正在我百无聊奈的时刻,突然走拢来一位20岁左右年轻漂亮身材苗条的姑娘,热情地说:“啊啊,这不是黄记者吗,今天破费你也来吃酒啊——”

我看着她笑容可掬的模样,似乎有些面熟,就是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到底在哪儿见过,不好意思地看着她,说道:“有点面熟,就是想不起来了……”

姑娘笑道:“你在铁路上不是写过我的报道吗?”

啊,我终于想起来了,对,在攸县的时候接触过,写了一篇关于她的报道,“你姓罗,名叫罗会湘,我没有记错吧?怎么,你也是来这里吃酒的?”

罗会湘高兴地说:“对对对,你还记得我的名字——我是来吃酒的。今天是我外公60大寿,外孙女当然要来呀!”

啊,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我明白了。她随即拉来了一位看模样30多岁的女子,长得眉清目秀,罗会湘介绍说,这是她的妈妈。我非常惊讶,问道:“你妈妈这么年轻呀?”

她继续介绍情况,妈妈14岁那年出嫁的,16岁便生下她这个女儿,今年36岁。她妈妈听了女儿的介绍,便上前和我打招呼,询问我是住在八十坵的那个知青黄谷成吗?我说是的。她夸奖道,你舍得做事呀,一年做了不少的工分,分了不少的粮食、茶油,现金。我觉得奇怪,她怎么对我的情况这么清楚呢?通过聊天才得知,原来今天的寿星陈昭德弟嫂李桂秋和我的邻居五保户李桂华是姐妹。她将这位邻居知青的情况都讲给他们听了,夸奖这个伢子不错,勤快,她的稻谷都是小伙子帮忙碾米。罗会湘的父亲罗凤生见我们几个人相聚谈得热闹,也凑过来。罗会湘向父亲介绍说,这是她修铁路时写报道的黄记者。罗凤生高兴地笑道:“我早就听说你给我家妹子写了报道,我也看了,写得真好啊。”他开始询问我的一些家庭情况了,这在一般情况下是不会问这些的,心里已经意识到他是有意将女儿嫁给我了。我表面上不动声色,暗自窃喜。我虽然年纪在农村来说,也许偏大了一些,如果在城市生活,24岁还没有谈婚论嫁的满大街都是。打从下放以来,我遭遇了一波又一波的姑娘投怀送抱,其中不乏才貌双全的,我好比练就了金刚不败之身。而今,对这个仅有一面之缘的罗会湘,立刻便有了感觉,产生了和她结为夫妻的欲望。瞬间我,意识到并且毫不犹豫地断定,我的爱情鸟飞来了,她就是那个命中注定将要和我相伴终身的女人。

罗凤生询问我情况,简直就像是查户口,倾向十分明晰,我也就将家庭情况,从公公做慈善会长起,如实一一作了汇报。他的神情严肃,听我说话的时候非常认真,不时露出会心的微笑。凭直觉,他对我很满意。这时候,罗会湘的舅舅陈仁吉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偶尔也插一两句。他见我们谈得很投机,双方的态度也已经明朗,有将我们撮合的意思,提出请涂经伦书记、郭发明队长以及他们陈家的几位兄弟起身,到另一个房间里“坐坐。”

在乡下的习俗,谈婚论嫁,女方的舅舅具有特殊的地位,甚至可以说起到一言九鼎的作用。于是,陈仁吉点到名的几位纷纷起身,到他指定的房间“商量”去了,我独自一人被扔在原处。但是,此时此刻,我非但没有失落感,反而高兴,因为可以肯定,他们是商量给我当婚姻介绍人的事了。我观察了一下房间的结构方位,他们密谈的房间一个窗口对着后面,我佯装上厕所,偷偷地趴到窗户下面,偷听他们谈话的内容。

窗口传来罗会湘另一位舅舅陈洪吉的声音,他说这个伢子 我看要得,舍得做,大围山的知青没有一个比得上他的。大队涂书记介绍了我家里的一些情况,同时发表他自己的看法,这个伢子忠诚踏实,在药场工作很有能力,将工作安排得合情合理。又是大队赤脚医生,有技术,负责。郭队长也表示赞成,这个伢子诚实,不调皮,舍得干活,人不错,这个伢子我看是要得。也有不同的声音:“这个伢子讲话有点结巴……”

罗凤生却不以为然,立刻打断这个不相称的话题,说道:“我和他讲了好多话,也没有结巴呀……即使有一点也不要紧……”

一会儿开席了,客人们纷纷往桌子旁边找位子入席,陈仁吉来到我的面前微笑道:“你吃饭后不要急着走,还有事要找你商量……”

我佯装不知道,问是什么事,陈仁吉说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宴席散后,客人陆续告辞走了,陈仁吉将我引到一个房间里,坐了多位长者,罗会湘的外公,也就是今天的寿星和外婆以及我的邻居李桂华等都坐在那儿,看样子,他们已经商量好了一件重要的事情,等我到来。陈仁吉率先说话,他将罗会湘介绍给我,称这是他的外甥女,准备说媒给你做婆娘。对此,我的思想上已经有了准备,坦诚地说父亲曾经当过伪保长,恐怕高攀不上,连累了你们吧?

罗凤生当即发表自己的意见:“这个不要紧,哪个朝代没有当官的人呢,能当官说明有能力,一般的人想当还当不上。俗话说,聪明有种,富贵有根,我妹子不要求入党当官,就是一个农村妇女……”

罗会湘的母亲接着说:“是啊,老话讲,一朝天子一朝臣,只有做贼打劫,那才是可耻的,没有哪个朝代喜欢!”

我听了几位长辈的话,心里特别感到欣慰,在亲不亲阶级分的形势下,他居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大家的目光都看着我,我再一次吐露心曲:“只要你们不嫌弃,我非常同意。”

众人只顾热烈地议论这桩婚事是否合适,忽视了今天的寿星陈昭德老人的存在,他眼不花,耳不聋,在一旁静静地听着,渐渐地神情凝重,板着面孔,多晴转阴,最后乌云密布。豁地站起来,往自己的卧室走去,传来很响的一声“砰——”将房门关紧了。现场的议论霎时哑了火,不知道他这位疼爱外孙女的外公刚才还好好的,突然生这么大的气。我非常尴尬,脸涨得通红。

罗凤生与婆娘面面相觑,在他的记忆里,这位老丈人一直对他很好的,他们翁婿之间,情同父子,还没有见他发这么大的脾气,他看着岳父紧闭的门,轻轻地自言自语:“我说错什么了吗?他老人家发这么大的脾气,为什么呢?”

众人都摇头,认为罗凤生的话句句在理,涂书记笑了,对罗凤生说:“你当然说错了话,你想想看,到底错在哪里?”

涂经伦卖了一个关子,见众人的脸上都挂着一个大大的问号,满有信心地说:“ 我知道陈老生气的原因,让我来试试看吧,也许他的心结我可以解开的。”涂书记敲老人的房门,自报家门,说有几句心里话想和他聊聊。门里没有动静,涂经伦坚持敲,门终于打开了,待涂书记进去后,立刻又关上了。也不知道他们在房间里密谈了一些什么,门重新打开时,老爷子的脸上再度泛着微笑,径直走到我的面前,语气有道歉的味道:“我参加红军时,对国民党的军政人员确实愤恨,敌人嘛,你死我活,势不两立。突然间,我的外孙女成了敌人的儿媳,确实想不通,难以接受——”他伸手拉着罗会湘的手,“这个妹子聪明能干,懂事,是我的心尖子……刚才涂书记讲,黄谷成这个伢子不错,非常勤快,整个大围山地区找不出第二个来,还是优秀共青团员,我心里很矛盾的,涂书记最后几句话提醒了我,当伪保长的又不是他,那时候,他还没有出世呀,将老子的账记在儿子身上,不公平……谷成啊,你要善待会湘呀,如果……如果……我外公会找你算账!”

听了老人一番话,我的心里非常激动,说出话来难免有点口吃:“外、外公……你、你、你老人家……只管、放、放、心、心,这个如果……如果……不会、不会……出、出、出……”

我越着急,话语卡在喉咙里吐不出来。哈哈、哈。现场爆发出一阵大笑,我后面的话被笑声打断,我不说了,其实我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老人将我拉到身边坐下,然后将右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悄悄地问我:“我刚才失礼了,你不会怪外公吧?”

外公?这老人其实很可爱,刚才还势不两立呢,这会儿竟然要我呼他“外公”了,思想转化也太快了吗,不过,我心里还是蛮高兴的,顺势叫了他一声:“外公,你真好,怎么会怪你呢,你那是为外孙女好……”

意见达成一致,接下来就是确定谁来当这个介绍人了,李桂秋老人自告奋勇:“还是我来吧,我的姐姐李桂华是黄谷成的邻居,比你们要合适一些。”

最后确定,四月初六日男方正式往罗家看亲,这是乡下结婚的第一道程序,如果达成了结婚的意向,第二步就是女方来男方家里看看,叫做“踏嫁场”。

(三)紧锣密鼓忙结婚

吃寿酒回来,回忆罗、陈两家对我的热情,很高的评价,脑海里不断浮现罗会湘的淑女形象。有这样一个相貌姣好的女子作终身伴侣,自然非常高兴。晚上躺在床上,我的头脑由发热而渐渐冷静下来,对白天发生的事仔细想了一遍,婚姻毕竟是一辈子的大事,不能草率。罗会湘确实是令我心动的女生,但是,我们也就接触了两次,时间很短,她到底是怎样一个女人,性情脾气,为人处世,我可是一无所知啊。现在距离双方约定上门看亲的日子还有十多天,我何必趁这段时间去罗家附近做一些调查了解呢?如果调查得到的情况觉得不满意的话,找一个借口推掉就是,现在还早,来得及。

农历三月二十四日早晨4点钟,我便吃了早饭出发了,天还没有亮,我打着手电筒悄悄地走出大门,还多了一个心眼,不能让邻居李婆婆知道,她是罗家的亲戚,我的行动不能让她觉察。从八十坵屋场到罗会湘家居住的中岳公社中塅大队夏园生产队15里,我沿着浏阳河岸顺流而下,在金钟桥翻过山坳就是夏园了。到达夏园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发现路边上一户人家的门口禾场上有人在活动,我走近和他们打招呼,尽管是陌生人,也会热情相待的,乡下人都是这样好客的。我来大围山几年了,对农村的习俗很熟悉。我走近一位40 岁左右的女人,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婶子,你老人家早哇!”

那位女人热情接应:“哪里来的客人,不敢相认呀?”

我解释说是东门来的,是下放知青,女人“啊——”了一声,点头道,“是知青啊,难怪面额不敢认——你有什么好事嘁呀?”

我说:“想向婶子打听一下,你们生产队有一个叫罗会湘的女青年吗?”

那女人瞥了我一眼,笑道:“有啊,你问罗会湘有什么好事嘁呢?”

我说,我有一个同学,现在有人给他介绍罗会湘谈对象,要我帮他搞一下调查,看看这个妹子到底如何。那女人闻言笑了:“啊,我明白了,是找对象呀,罗会湘是罗凤生的女,这是一个正派的家庭,家风好,没有什么话让人说的。比如说晚上出去看场电影吧,不许与男的同伴,就是女伴,也至少要有三个同路。20岁了,没有半句闲话讲她的,肯定还是黄花闺女——罗会湘是一个蛮不错的妹子啊,长得漂漂亮亮,性格也好,”女人顿了顿,继续说,“不过条件也蛮高,哪个伢子娶了她有福气。”

这番话,说得我心里甜滋滋的,通过调查,我还得知,罗凤生是一位手艺人,主业是木匠,还会制作竹凉板,杀猪、做厨师、捉脚鱼……样样都会,家里的经济条件也蛮好。我接着用同样的方式走访了几产人家,看法基本一致,罗会湘是一个好姑娘,家庭条件很不错。

做了这番调查之,我没有任何顾虑了,一心一意作看亲的准备工作了。

我从夏园调查归来,有本队社员说,本大队中心生产队的罗铁匠来搞调查,走访了许多人家,打听你的情况,不过你只管放心就是,我们都讲你的好话。我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问我的情况,搞什么调查?啊,我马上明白了,罗铁匠是罗凤生的本家,肯定是为了罗会湘的婚姻问题呀。我转念一想,我搞人家的调查,难道他们不可以调查我吗?

那位本队人说道:“我讲了你不少好话,吃糖果的时候要多给啊!”

我连连点头答应:“好,好好,我一定多给你就是罗!”

四月初六日,是我们约定到女方家里“看亲”的日子,这是整个婚姻活动中的第一道程序,头一天晚上,介绍人李桂秋过来我家里,告诉我说,明天早一点去吧,要走路,往返30里。她年岁大了,体力是一个大问题,但是,介绍人是一个重要角色,一些事情都需要通过她来落实。

次日,我们起了一个大早,我换上一身最好的衣服,新解放鞋,早晨到处雾气沉沉,我们便出发了,大约9点多钟就到了罗会湘家里,远远地便看见他们禾场上、屋子里出出进进很多人,热热闹闹。他们张罗了丰盛的宴席。

这一次,我们的洽谈比上一次在陈昭德寿宴的内容更进了一步。罗凤生讲郎为半子,我的妹子嫁人,也要有靠才是。我热烈响应,回答说,“那是应该的,女儿生下来,一尺长带大,不容易,当然要有靠。”罗凤生听了连连点头,又把我夸奖了一气。按相亲的规矩,被相亲的对象要亲手用茶调盘送上一轮茶水,每位都奉上一杯。送到男方相亲者本人面前时,要在茶盘里放一个红包。如果红包收了,表示同意这门亲事,反之,就是拒绝。当然,我相亲的情况要特殊一点,女方早已经表态同意了。但是,我还是按照规矩在茶盘里放了一个10元钱的红包,许多人都只有2元。罗凤生非常满意,连说几句“这个伢子不错,这个伢子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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