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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一件憾事》 作者:崔杰

2018-8-4 11:28| 发布者: 天行健| 查看: 96| 评论: 0

摘要: 《一件憾事》崔杰有些人天生就喜欢乱讲话,不注意顾及和尊重对方的感受。我有时就爱犯这种毛病,特别是下乡插队时问题更严重。那时我还不到二十岁,说起话来根本不走脑子,想怎么说就怎么说,还时常不知深浅、不分场 ...

《一件憾事》

崔杰

有些人天生就喜欢乱讲话,不注意顾及和尊重对方的感受。我有时就爱犯这种毛病,特别是下乡插队时问题更严重。那时我还不到二十岁,说起话来根本不走脑子,想怎么说就怎么说,还时常不知深浅、不分场合、不考虑背景地乱表态,不知不觉中得罪了一些人。别人觉得我愣头愣脑,我却以为这是实话实说。记得有位叫史殿武的社员,直接就给我起了个外号叫“崔大愣”。因为这个毛病我还失去了一位很要好的朋友。

我下乡时因为体力差,干活时,队里的维权三哥曾多次帮助过我,我也十分感激他,于是我们就成了好朋友。可是在我下乡后的第三个春节后不久,却因为我的一句话和固执己见,三哥和我的交情就断了。

那时我们队里种着一种专门用来扎条帚的黄壳散穗高粱,高粱穗下面那一段长杆光滑匀称,三哥就用这种高粱杆做了一个上部有两个可以捕鸟的连体滚笼。在我春节前离开小队时,三哥把这个鸟笼送给我,因为以前闲聊时曾和他提起过我弟弟很喜欢养鸟。鸟笼拿回家我弟弟十分喜欢,就连邻居见了都对这设计巧妙的鸟笼赞不绝口。过完春节我返回乡下,首先就去了三哥的家。三哥家那时有一个不到两岁的儿子,我在三台子百货大楼给小家伙买了一把灰色的铁皮小手枪。三哥三嫂见我回来也很高兴,特意杀了一只鸽子,将剔下来的肉剁碎,再与同样剁碎的咸香瓜蛋子放到一起,炒了一个我时至今日唯一吃过,那时绝对是上讲究的好菜。此外还有一个切得很细的素炒酸菜丝。那时老乡家里也养猪,但不许私自宰杀,要卖给大队供销社,供销社再根据你卖的猪的分量发给你回扣的肉票,如果赶上供销社杀猪你再用这个肉票去买肉。那时的人都实在,上级号召把鸡蛋卖给供销社,社员们很少有人偷着往外卖的,有时我们回家前到老乡家买点儿鸡蛋都是偷偷摸摸地去买,生怕外人知道了,给我们扣上“破坏国家统购统销政策”的帽子。

吃过饭,三哥兴奋地给我讲出了他要在新的一年里设想的宏伟规划:他要在他家门前的小河坑里养上五十到一百只鸭子。这样,来年赚得的钱和一年的工分钱拢到一起,就可以把他家这个小草房改造成瓦房了。他现在养了几只鸽子,是马三家一位朋友送给他的。那位朋友告诉他:鸽子繁殖的快,来钱也快,是个发家的好门路。可是鸽子在他家草苫的屋顶上不老实,苫房的稻草在屋顶上过一两个春夏后就会因风吹日晒变得很酥脆,鸽子每天无数次的起落,爪子蹬,翅膀扇,抱窝时还会时不时的用嘴往外叼草。如果换成了瓦屋顶就不怕了。这样,水里有鸭子,屋顶有鸽子,还怕没有收入?说实话,三哥的规划在当时还是挺前卫的。那时村子里好多人家养鸡,可是一到春季来了,传染很厉害的鸡瘟很快就让整个村子很难再见到大鸡,直到五六月份才又有一批小鸡出现在村落里。老乡们风趣地说:“这叫‘庄稼不收年年种。’”三哥是大队的防疫员,平时给小鸡、小猪打个防疫针,甚至劁猪他都会,就是这开春的鸡瘟让他彻底的服了。他要采取迂回战术,不养鸡,改养鸭和鸽子,他认为这两种东西不易得瘟病。

我在初中一年的下半年时正赶上文革,闲来无事我妈怕我跟着别人去参加武斗,就给我买了好几批鸡崽儿和几只鸭崽儿让我在家养。那时城里吃鸡蛋要用鸡蛋票,一个是我喜欢这些小动物,再一个也为了多吃点儿鸡蛋,我就和这些小家伙们成天搅合在一起。再有,同楼的几个同龄伙伴跟我一样在家养鸡,我们相连着扎起了围栏,在围栏里又砌起了鸡窝。养鸡密切了我们志同道合的联系,我们几乎天天都在交流经验,比着谁家的鸡长得快,谁家的鸡斗架厉害。我们那时养鸡也同样遇到过春季鸡瘟的问题,我也曾认为鸭子会抵御住鸡瘟。可大人们说:“鸭子要是得了病,死得更快,都来不及抢救。”可惜我家鸭子长大后还没下多少蛋时就被人偷走了,是不是像大人们说的那样就无法证实了。

那时我们小队收入很低,为了三哥这大胆的投入免于损失,我脱口而出:“我以前听大人们说‘鸭子得病死得更快。’三哥你可要打听好。”三哥听我这么一说,沉默着不说话了。我以为他在犹豫就又说了一遍。没想到三哥突然很气愤地对我说:“崔子,三哥平时对你不错吧?你怎么能跟我说这丧气话。”我一下子被三哥这句话惊呆了,脑子都有些空白了。不知怎么的又冒出了一句:“我说的都是实话。”三哥更来气了,脸色有些铁青地对我说:“看来咱俩的情谊算到头了,我算交错了朋友。”话已说到这份上,我没法再多说了,搞不好会越抹越黑,就悻悻地离开了三哥家。我是个不爱落泪的人,却在无人的小路上偷偷地擦掉不知何时流下的泪。

在三哥的前院住着对我也很好的金老叔,我也不知怎么的就情不自禁地走到他家。金老叔是个很精明的人,他一眼就看出我心里有事。其实论起来金老叔是维权三哥的亲叔丈人,我觉得和他讲讲我的委屈,他也许以后会给我过过话,让我和三哥的误会消除。于是我就向老叔老婶讲了刚才事情的经过。金老叔听了我的讲述笑了笑,没表态去不去做我的调解员,而是给我讲了一个让我难忘的笑话。

笑话里讲:从前有一位刚过门的傻媳妇跟婆婆在三十儿晚上一起包饺子,傻媳妇很兴奋,就有些感慨地脱口而出:“去年我是在家和我妈在一起包的饺子,今年我就到这里来包饺子了,过年我就不知道该上哪儿包饺子去了。”这大三十儿的,婆婆听着不太得劲儿,因为农村很讲究一个论儿:从腊月三十儿开始整个正月不能说不吉利的话。过年的三十儿你不知道上哪儿包饺子了?是啥意思啊?于是她就呵斥儿媳妇:“你说的什么话?你是不是在咒念我儿子啊?”傻媳妇也激动了,随口跟了一句气话:“怎么的,你儿子死了我还不能改嫁啊?”金老叔讲的笑话一下子把我逗乐了,憋闷委屈全没了。那时我深受文革 “破四旧”的影响,心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忌讳可言,也没意识到那时正在正月里。因此我跟三哥谈起鸭子时傻乎乎的信口开河想啥说啥,根本没想到会在无意之中破坏了三哥思虑已久的发家规划。我就像那个傻媳妇一样说了错话,心里不知还和人家犟。人家能不生气吗?不管你是有意还是无意,首先你触动了民间一直沿袭下来的忌讳,人家就会认为你不尊重他,无形中给人家造成了心理上的伤害。

想明白了这些道理,第二天我在小队部见到三哥走进门来时,就有些羞怯地悄悄走过去轻声对三哥说:“三哥,昨天我说了错话,真不是故意的。请你原谅我。”三哥可能余怒未消,瞅都不瞅我,转身就走开了。他不理我,也激起了我的犟劲。从小到大,我做过好多错事,但从没这么低三下四地求过人原谅呢。比如:小时我和大妹妹打仗,我妈用手掐着我的大腿里子让我说:以后一定让着我的大妹妹。只要我说了,妈妈就会松开手。可只要我心里觉得没错,认可挺着也不会说服软的话。我今天这么诚恳地求他原谅我,他却不开面,那我也不差你这个朋友了。从那之后,我们都是尽量避开对方。那年的9月我被抽调回城,心里也曾隐隐地想跟三哥去告个别。不管怎么说,刚下乡时三哥没少照顾我,但又怕惹起三哥生气,最终还是没有鼓起勇气再登他家的门。

在我下乡三十周年的时候,听说同学讲:我们那时从队里到公社来回走过的布满深深车辙的泥泞土路,早已变成了平坦的柏油路。就产生了回到我踏入社会第一步,风风雨雨走过三年的村子再去看一看的想法。于是就约上一位同小队的同学带着我妻子和孩子搭乘开往市郊的小巴出发了。我在车上想象着这次回村里如果去看三哥,他还会记恨我吗?毕竟近三十年过去了,我的孩子都比我当年下乡时大了,何况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我们哥俩把事儿掰扯开,一定会“相视一笑泯恩仇”,各自为当时的执拗和轻率感到后悔。

进村后,我们先去了金老叔家,我急切地打听三哥家的情况,没想到金老婶却告诉我一件不幸的消息。三哥已经不在了,就是在那年病逝的。这可是万万想不到的,三哥在我们村里可以说是数一数二的棒汉,算来也就五十来岁,不应该呀!我最终还是失去了与三哥重归于好的机会。

人生像苹果,谁都青涩过。学会尊重别人,多做些换位思考,我们就会离成熟越来越近。

2013-10-13完稿

2018-6-24修改

    崔杰,

    手机号:13940108904

    原籍:河北省清苑县  

    19689月下乡到沈阳市于洪区平罗公社青堆子大队

    现住在沈阳市铁西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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