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鲤跃龙门再回首 作者 于云

2018-8-3 14:05| 发布者: 黑土阡陌| 查看: 132| 评论: 0

摘要: 鲤跃龙门再回首 2017年8月9日下午与繆计一(原四分场、林业站)、毛正强(原四分场)一行三人,前往浦东机场,开启了“鲤跃龙门再回首”的旅程。我们抵达哈尔滨后,驾驶着由朋友提供了一辆车,三个老男人、三本驾照 ...

              鲤跃龙门再回首

      2017年8月9日下午与繆计一(原四分场、林业站)、毛正强(原四分场)一行三人,前往浦东机场,开启了“鲤跃龙门再回首”的旅程。
      我们抵达哈尔滨后,驾驶着由朋友提供了一辆车,三个老男人、三本驾照,一路向北,奔驰在辽阔的黑龙江大地上。
      我离开龙门农场(曾经的劳改农场,代号:405信箱)已经有三十八年了。那个曾经劳动、生活过十个年头的地方,常常会在睡梦中出现,耳畔回响起当年那首脍炙人口的歌曲《知青之歌》:”蓝蓝的天上,白云在飞翔,美丽的扬子江畔,是我可爱的南京古城,我的家乡……”。
      什么是“知青”?一万名知青有一万种回答。我所理解的知青是:一群16、7岁稚气未脱的未成年人,离开生长的大城市,来到遥远的穷乡僻壤。当年胡乱比划着“五六式”冲锋枪时,待擦枪走火死人后,才知道枪械并不好玩;当春秋时节,漫山遍野森林大火,组织上山扑火时,会不知深浅直往火海里冲;当春天看见牲口发情交配时,一大帮女生会集体围观大声叫喊:快来看,马驮马啦!
      关于涉及文革中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总人数达到1600多万人的“上山下乡”运动,千秋功罪,众说纷纭。试问:当年那些曾经的“青春无悔”、“扎根边疆一辈子”热血青年今安在?
       “文革”期间的知青上山下乡运动在总体上可谓一场既悲且壮的话剧,是一次培养和造就一代反修防修新人的不成功的探索,是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过程中一次不成功的尝试。历史已经给予了这场荒唐运动的结论——四个不满意:国家不满意、知青不满意、家长不满意、农民不满意。
      1970年5月6日,我作为一名69届的初中毕业生(生活尚未能自理)被送往上海彭浦火车站(当年上海北郊最大的货运火车站),在一片人山人海、锣鼓喧天、红旗招展、哭声连天中离开了上海。
      人们经常提及的“老三届”是指1966年“文革”爆发时在校的三届高中生和三届初中生,即66、67、68届三届,而69届却不包括在其中。69届是“文革”中最边缘化的一届初中毕业生,在“上山下乡”运动中是彻底的“一片红”(只有上山下乡一条路,没有任何工矿、参军的分配名额)。许多上山下乡的69届年龄不足16、17岁,有的甚至只有15岁,全都是一群年幼无知的未成年人。
      69届目睹了公私合营、反右派、大跃进、三年自然灾害、文化大革命等不平凡的经历;刚刚小学毕业该上初中的时候,又遭遇了“文革”中的停课闹革命;在亲眼目睹了斯文扫地的那一场民族浩劫;又经历了乡下插队的艰苦磨炼。

      5月9日到达火车轨道的尽头——龙镇火车站(距离上海约2800多公里),然后搭车约2个多小时颠簸的汽车抵达龙门农场,荒凉、广袤的黑土地一下子展现在我们每个人的眼前。我们卫星中学69届男女初中毕业生二十名学生被分配在良种站,离场部仅二里地,其他9个分场距离场部至少20、30、40里地。

      广袤的黑土地上、茂密的白桦林中刻着我们一代知青的痕迹,流淌着我们这代人青春的血液,更深深埋藏这我们狂热的激情和忧郁的梦想。16岁到25岁,青春岁月,花样年华,就在这一望无际的黑土地里悄然逝去,上天可鉴,大地作证。

      历史是无法选择的,只要我们曾经梦想过、搏斗过、生活过,青春的梦即使断了,但历史必将会给一个公正的告白。

      据上海市劳动部统计,截至到1978年末,上海去黑龙江知青共165186人,其中兵团、农场、林场138140人,插队27046人。我所处在的黑河地区德都县:一师五团(五大连池农场)、六团(二龙山农场)、襄河农场、尾山农场、龙镇农场、龙门农场、引龙河农场、永丰农场、华山农场、凤凰山农场、苏家店农场等。
       其中有个很少有人提到的现象:分配到农场去的上海知青,绝大知青是在“文革”期间所谓的家庭出生或多或少有些问题的人。譬如:有海外关系、资本家或小业主子女、祖上非三代贫农和工人,以及“黑五类(地、富、反、坏、右)”子女等等,至少是不属于“红五类”(三代工人或赤贫)家庭出生的。或多或少有这些家庭出生背景的知青被称着“可教育好子女”,一般不会安排去黑龙江兵团或插队。
      至于龙门农场各分场总共究竟有多少上海知青?目前我无法查证。
      我作为有一个从未谋面过的工商地主的祖辈大家族、解放前大学毕业、一辈子在中学(文革的重灾区)教书的“臭老九”父亲,归类于“可教育好子女”就成为理所当然了。龙门农场度过的十个年头的生活,就是这样在生活艰辛、劳动繁重、精神压抑、前途渺茫之中度过的。
      当时,龙门农场有十个分场。良种站作为离场部最近的一个分场,其环境条件要相对好些。良种站的主要工作是搞农业科研和培育良种。良种站的人员构成如下:革委会5人,由主任、副主任、委员所组成。一连,基干民兵连,全称:武装民兵基本骨干连,120人(其中基干民兵二个排计80人、普通排一个排计40人),配置五六式冲锋枪、七.六二式步骑枪、苏式高射、平射两用机枪、八二迫击炮等装备;二连120人,每个连队分三个排。此外,机耕队15人,畜牧队(大车班、猪号、马号、鸡号)20人,科研班10人,园林班10人(后扩建为林业站,人员约20人多),菜园班10人,炊事班5人,医务室2人,总计人数约为300人左右。良种站可耕地的大田总面积有320公顷(4800亩),分三个地号。科研用地10公顷(150亩)作小区试验和培育良种;苗圃用地2公顷(30亩),培育苗木,主要是大叶杨、小叶杨(以插扦方式的无性繁殖)和果松等树苗(以树籽育苗方式的有性繁殖)。

      昔日在这苏俄时代废弃的路基上曾经有多少次的彷徨和徘徊,而今又铺上了铁轨通了火车(从龙镇至黑河)。
      良种站的职工主要有齐齐哈尔、牡丹江、上海知青、本地家属子弟和少部分其他城市如北京等知青所构成。每位职工每月可领32元的工资,数年后增至每月37元,每人每月伙食费约15元左右。
      这些收入仅仅能维持基本的生活,平时基本生活开销,每年探亲回沪,来回路途上的花费,根本没有任何结余。每次探亲归来,家里还需要花费不少钱,采购许多生活用品和食品带回农场。这对于多子女上山下乡的家庭来说,特别是有插队入户知青的家庭来说,是一个很大的负担。
与全国所有乡村地区相同,对于突如其来、大批蜂拥而至的各地知青,广大乡村无论在基础设施、组织管理、能源供给、生活保障等等方方面面,完全没有做好最起码的基本准备工作。
      在生活方面。如电力供应是依靠场部柴油发电机组发电,限时供电(每晚十点停机),电力严重不足,灯光昏暗。在供水方面,整个良种站仅有一口深井,靠人用轱辘打水,冬季井台周边积成厚厚冰层,女知青打水非常危险。厕所是简易木板钉成的,八面透风,脚踩在两块木板上方面,底下是个大糞坑,臭气熏天。在伙食方面,长期缺少荤腥,漫长的冬季,无绿叶蔬菜,以容易在地窖中储存土豆、大头菜(上海人称卷心菜)、白菜为主。主食曾经吃过大碴子、窝窝头和发了牙的麦子磨成面做的馒头(优质小麦需要交国库),凡此种种,不胜枚举。
      在组织管理方面。基层干部以抗美援朝的转业、复员军人为主,大部分是农村出来当兵的,为人朴素、勤奋实干,对党和祖国充满感情。但是他们的文化程度普遍较低,管理能力较差。曾经组织我们知青学习毛主席语录时说道:让我们打开第一页,毛泽东同志教导我们:毛泽东同志是当代最伟大的马克思列宁主义者…...(毛泽东语录的前言)。更有“苏联的卢布没有中国的华达呢好”等的笑话出现。

      我们良种站有二长排宿舍,每排宿舍分二间大屋子,每个大屋子内是面对面的两个大通铺,每边大通铺可睡30人左右,通铺下面是砖砌的地龙,冬季在门口地龙口烧火取暖,房间中间还砌有火墙取暖,烧火墙的炉台可以烧水。房子地面就是泥土,居住在宿舍里的几十个人的洗漱、洗衣,地面常年湿漉漉的。一到夏天,宿舍大通铺全是跳蚤。头几年,由于我水土不服和血型的关系,长期没法洗澡(这么大的一个农场尽然却没有一个可以洗澡的地方,许多人为了洗个澡而去北安。),经常被跳蚤咬,一抓破就流脓水,劳动时一出汗就黏在裤腿上,连续了二、三年。有次我数了一下,腿上的疤痕有270多个,常年不退,回沪多年后,腿上的疤痕才慢慢消失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尽管农场生活艰苦,在这有限的生活空间内,聚集着各地大批青年男女,花样年华,青春荡漾,日久生情,每天都演绎着青年男女的恋爱、结婚的故事。有上海女嫁坐地户的、有老乡与老乡的、也有异地青年恋的。当1979年全国知青大返城浪潮来临时,又演绎了多少悲欢离合的爱情故事,那些都是后话了。
      当时有不少人好奇:这么多年来,为什么我很另类,没有任何绯闻流传,像个清教徒。我曾数百次地问自己:你想这辈子留在黑龙江吗?你有能力养活自己吗?答案是否定的。我的目标是:我要活着离开这里;我要上大学;我要入党提干,洗脱政治上的包袱。因此,许多人都在嘲笑我痴人说梦!讽刺我是大学生(因为当时全国没有一所大学在正常运行)。
      2017年8月11日,我们一行三人从哈尔滨启程,自驾一路向北,向着边境城市黑河进发。中午,途径龙门农场作加油、休息、午餐。郑德仁老主任(郑德仁,原名:郑乃栋,今年88岁,原先后任良种站书记、林业站主任,抗美援朝老兵,现居住在龙门农场场部,身体非常健康)已早早站立在场部的大路旁等候我们。虽然数十年未见面,但我一眼就认出来了。他立即带我们去预订的饭店,大盘、大盘饺子端上桌。饭后又去他家小坐一会儿即告别继续向黑河出发。杨伟英先生于龙凤,此刻已在距离黑河180公里处的龙门农场接应我们,随车一路向北。
      来到良种站半年多后,杨贵林主任让我带领陶涛和付世新进入食堂,负责良种站200多号人的一日三餐。开启了上海知青掌管食堂伙食的先例。每天要做一麻袋200多斤面粉的馒头,在直径1.2米的炉台上挥汗如雨的炒菜、做汤。由于陶涛和付世新上手比较慢,那段时期基本都是我一个人在做,他俩给我打下手。比如,我做好馒头,他们摆屉、上锅台蒸;我炒菜,他们烧火等等。
      那年冬天,天气寒冷,由于不出工,食堂开两顿饭(在东北漫长的冬季里,如不出工干活,一般都是开二顿饭。),上午九点,下午三点,但是我们三人每天的工作量照旧。晚上,在井房打完水,饥寒难忍,我就为我们三人煮了些疙瘩汤充饥。这是突然冲进食堂5、6个熊腰虎背的齐齐哈尔市知青,气势汹汹的指责我们是在私自开小灶,我拿起正在做疙瘩汤的马勺子扣在为首的一个人头上。他们让陶涛和付世新到一边去,他们两人较为老实,不敢吱声,躲在一边,然后他们全部冲着我一个人而来。我一看情况不对,退守到食堂小宿舍,手持木棒,守候在门口,进来一个揍一个,最后没有一个人再敢再上前。
      第二天,我坚决不干了,食堂开不了饭,200多号人只能到场部去解决吃饭问题。事后,在那帮知青中封我绰号为:白脸狼(肤色较白),会武功的(当年在农场,各地知青帮派林立,打架斗殴是常事。我为自卫确实跟人学过形意拳)。从此往后,没人再敢轻易招惹我了。
      8月13日中午时分,到达龙门农场,姜华(原龙门农场本地人,现已随女儿居住上海)已在等待我们,为我们安排好住宿,并带我们在场部各处浏览。
晚上,由龙门农场党委宣传部长杨海良代表党委特地设宴招待我们。晚饭后,郑德仁老主任又特意来到住宿处与我们叙旧言欢。
1974年,农场决定组建林业站(农场人习惯称:苗圃),初期职工全部由良种站抽调组建,后期又从其他分场调入部分职工。(这次探望中,杨桂林主任还记得,是他曾委任我为苗圃班的班长的,我都忘了这个碴了。)
一切从零开始,上山采树种,打炮眼炸石头、盖房子,整理、消毒(一定比例的硫酸铜稀释后)土壤、每日数百担的挑水浇灌等等。并派我去北安和黑河等地科研所学习有关林业技术。速生树有大叶杨和小叶杨,果松生长比较慢。
      曾几何时,在龙头山下打炮眼、炸石块,用作盖房的基石。在搬运石块往卡车上扔时,脚底打滑,百多斤重的石块差点砸在我腹部。
      1975年夏秋时节上山采树种,7、8个人,三、四条枪,沿黑龙江驱车行程数百公里。在深山密林处,用一根绳子可以爬上十几米高的果松梢,具体做法是:用一根麻绳,绳子两头系成两个大环,绳子中间段紧紧地系在腰部,利用两个绳环,轮流套在树干上,做成活绳环扣,两个脚交替踩在活绳环扣中,一环一环往上爬。有一次自己从树上下来时没有抱着树干,从十数米高的树上掉下来,还好臀部着地无大碍。
      冬春之交、秋冬之际,小兴安岭的森林大火经常有,无非是规模大小而已。曾经有一年森林大火,站在宿舍门前就可以看到远处一条火龙整夜、整夜、火光照亮半个黑夜,慢慢地从右向左前方燃烧、漫移。我也参加过二次有组织的扑火行动。漫天的烟雾遮住太阳,一辆辆卡车将我们往山上拉。原始森林里的火光冲天,炙热烤人,人们很难靠近,脚底下有厚厚的陈腐树叶层,表面上看并没有明火,踩下去却火势汹涌。许多知青不知情,踩下去被烧伤了脚(更有人在救火中被烧的面目全非,后来农场派专人护理,送上海治疗)。在山里行走一天一夜,口渴难忍,只能喝沟里的臭水解渴。饥渴难忍,空投的饼干太干,根本无法下咽。
      2017年8月14日早上,伟英夫妇陪同我们吃完早餐后,一起驱车去原良种站旧址看看。
      其后繆计一和毛正强驱车去四分场,我与杨伟英夫妇准备上山扫墓,去祭拜一位值得当年上海知青尊敬李姨,虽然我来晚了,但毕竟我来了,献上一份迟到的感恩之情。
      在伟英夫妇的陪同下,我在商店买了祭品和供品,伟英夫妇借了一辆四驱的皮卡,因为刚下过雨,道上积水泥泞,上山的路非常难走,一般车辆根本无法上山。
      李春洁,杨贵林主任的夫人,生于1938年7月13日,因患肾衰竭,殁于1994年2月30日。李姨那慈母般的笑容永远留在我的脑海里。在我那个艰苦的年月里,给予我许多温暖,她们家的门永远为我们一些上海知青敞开着。当你饥饿难忍时,你随时可以从她家的碗柜中找到食物充饥;当她家做了好吃食物,就会招呼我们一起享用。由于当时她们家的三个孩子伟英、伟国、伟杰尚属年幼,我们也会主动的帮助她做些家务,如每年冬季上山砍柴火、自留地收土豆和日常生活挑水等等,这么多年来,我们之间亲如一家人。

      俗话说:男愁唱、女愁哭。每天放工后,夕阳西下,一帮知青会坐在宿舍门前放声歌唱,一人唱,众人和。那时有一台半导体收音机是很稀奇的物品了。由于处于边远地区,莫斯科电台、朝鲜电台反而更为清晰。知青们学会、传唱许多传统的俄罗斯民歌,如:三套车、喀秋莎、小路、山楂树等等,以及【民歌二百首】中的许多歌曲,度过了一个个寂寞、无聊的黄昏。
回想当年,农场经常会组织篮球比赛、文艺汇演,播放露天电影等。我曾经组织过林业站的一支女篮,参加了场部举办的篮球比赛,也组织排练过“长征组歌”片段,参加场部的文艺汇演。
      由于集体食堂伙食实在太差,隔三差五的,知青也会几个人合伙去家属区花5块钱买个十来斤的鹅,或一些鸡蛋自己动手烧着吃。当时,我们带去的铝制脸盆,在生活中发挥了极大的作用。除了洗脸、洗脚、洗衣服外,还用来煮食物吃。记得我和阿毛(徐建一)二人,一顿能吃掉满满一脸盆的面条是经常的事情。
      农场的卫生条件极差,在知青中流传着:“一个巴掌能拍死20多个苍蝇,三个蚊子能炒一盘菜”的流言。田野里,森林中,一团一团的小咬围着你转。大田里更是鼠患成灾,是当年可怕的“出血热”传染病的根源。此病症状如同感冒发烧,身上出现红色斑点。但是如果按照伤风感冒治疗,那就绝对误诊了,死亡率很高。
      我已不记得那些年是否喝过几次开水?渴了就用水勺子掏凉水直接喝,无论冬夏,深井的水都是冰凉冰凉的。
      记得有年夏天,我患了痢疾,多日腹泻不止,身体严重脱水,服用任何药物无效。幸亏林业站的陈指导员(抗美援朝老兵)从家中带来大烟膏给我吃,方才止泻。在缺医少药的农场,家家户户每年都种植几株罂粟花,作为药材备用。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现实生活中并没有这么浪漫。严寒的冻结,滴水成冰,每年9月底10月初开始下雪,来年5月份开始慢慢化雪。每年无霜期约为105天。过冬前,家家户户忙着用纸溜窗户缝,把每天缝隙都堵得严严的。零下30度-40度的天气里,如果你的手一接触任何铁制品,立即会粘掉一层皮,所有的门把手都会用一根绳子系着。
      “火烤胸前暖,风吹背后凉”。曾经在12月份的严寒季节零下30多度里,晚间轮班在田头加班脱麦子,履带式拖拉机拖动大型脱粒机,我们用四股叉挑着小麦捆往脱粒机里扔。一干活浑身是汗水,一停下来全身冰凉。
当年的我不喑世事,争强好胜,年轻气盛,不甘于人后,样样活儿抢着做。除草、铲地、间苗、割小麦、割黄豆、劈木头棒子、上山砍柴火、铡草喂马(将泡好的豆饼与轧碎草料混合后喂马,晚间也要喂一次。)、套马车、赶马车(套马车所需的马具有一大堆)、抗麻袋上粮囤(敞口麻袋,小麦160斤、黄豆180斤,用立肩方式一人扛,上三级跳板,有5、6米高)、钐刀打草(为冬季牲口储备草料,钐刀长5、60厘米,刀柄比人高,夹在胳膊下,转动腰部,一刀一刀贴着草皮打,一整天打下来腰酸背疼)、挑水浇灌、打炮眼、采石块、上房梁、砌砖、抹墙、爬树采树种……..,凡此种种,不胜枚举。
      每年秋天良种站会给每个职工家属拉麦秆,一家一车供冬季取暖用。装麦秆的马车,车身需要加装木架,使之扩大车身的面积,这样可以多装些麦秆。装车好坏,数量区别很大,麦秆很轻,很难装。有一次,我从大田里装完了以一马车麦秆往回赶时,车老板在下面赶车,我坐在高高的装满麦秆马车顶部,当时马车走到一个上坡弯道时,装满麦秆的马车突然失重倾斜,我从5、6米高的马车顶端、连同装车用的铮亮四股叉一起重重的掉了下来,四股叉距离我的脑袋仅不足十公分,惊出我一身冷汗,我的脑袋差点被四股叉洞穿!
      也许有人会问:农场机械化程度不是蛮高的?是的,良种站当时有东方红履带式54型拖拉机一台,东方红履带式75型拖拉机一台,轮式35型拖拉机一台,康拜因联合收割机、大犁等拖挂机械。但是,人们有所不知:大面积的农田一旦遭到不可预计的自然灾害,如秋天暴雨连绵,大型农机根本无法下地操作。为减少损失,必须由人工下田抢收!我的最高记录是一天抢割了一公顷小麦(面积10000平方米,不需要捆绑的)。
2017年8月15日,伟英夫妇与我们一起随车向北安市进发,去探望原龙门农场良种站杨贵林老主任。
杨贵林,今年84岁,黑龙江农垦系统的高级农艺师,长期担任龙门农场良种站主任,主管农业科技。他目前在居住在花园农场,为了看病方便,在北安市购买了商品房。

      2017年8月15日、16日,皆有杨贵林老主任夫妇(再婚)、伟英夫妇、伟杰夫妇请我们同行的三人吃晚餐。并赠送了我野生蘑菇等土特产。17日早上,伟英夫妇、伟杰夫妇特地到宾馆来,一起去吃早餐,其后杨贵林老主任也赶到宾馆为我们送行。
      1979年初,在我阿姨沈智(生于1933年3月,殁于2015年1月,中共党员,上海社科院高级研究员,离休干部,中国妇女运动史专家。1974年至1976年作为上海市学习慰问团成员,在金训华烈士生前所在的黑龙江逊克县双河大队工作、生活了二年。期间,曾来龙门农场探望过我,是我龙门十年、唯一的一位到农场来过的亲人。当初,她也是为了探索如何帮助我离开黑龙江,而选择了到逊克县双河大队的)的帮助下,以“独生子女”的名义办理了我的回沪手续。
      1979年3月我的户口终于迁回了上海,落户在上海市徐汇区湖南路100弄(华东局机关宿舍)我阿姨的家中。
      回到上海后,立即开启我实现当初在黑土地上立下的目标的里程:一、活着回到了朝思暮想的上海;1979年7月参加了全国高考,考入了上海的全日制大学、读了研究生、入了党、当了大学老师、成为大学党委的梯队干部。
在黑龙江龙门农场生活的十个年头,蹉跎岁月给予我这一生的启迪:在任何时候、任何环境下,都不要放弃自己的目标和理想。
人世间不相信眼泪,太阳明天照样升起。
      人生一世,就是好比一次搭车旅行,要经历无数次上车、下车,旅途中充满挑战、梦想、希望、离别……就是不能回头。感谢你,我生命列车上曾经的同行者:徐建一、谢冉行、连大墉、桂华建、施秀春、蔡成志、叶友超、王伟花、张惠芬、张润波(已去世,原场部修配厂调度)、于秀华(良种站卫生室大夫)、王玉麟、万树根、陶涛、付世新、繆计一、宋国生、吴淑华、张国华、小妮子(大名忘记了)、小韩、徐美芳、霍国平、纪美华、张书俭、郝秀云……。
      特别感谢伟英夫妇在我这次黑河、爱辉、孙吴、龙门、五大连池、北安的怀旧、感恩、观光之旅中的一路相伴。
遥想当年,成千上万的所谓知青,生活在天寒地冻,寒风呼啸,饥肠辘辘,灯光昏暗的环境中;该读书时没书读,该长身体时无营养,繁重的劳动,枯燥的生活,年复一年,前途渺茫,得过且过的混日子。
最可怕的是,处于当时的艰苦生活状态,青年一代人的精神荒芜,使许多知青失去了对生活的追求、目标和理想。于是乎打架群殴、聚众赌博、男女乱交、偷鸡摸狗的事情常有发生。
幸好我们还在,不然就死无对证了。我们69届毕竟经历过一次,活得悲壮,活得潇洒,活得痛苦,活得迷茫,任何时候我们都可以骄傲地向我们的后代讲:“我们曾经是69届”。
说好的,不许哭。

二〇一七年八月二十八日

后记:女儿二年多前从英国伦敦学习、工作回国后在著名的HP公司工作。现在作为HP公司的稀缺人才,即将去美国HP公司工作。她对于我这个已经退休、过着平凡生活的父亲曾经有过的经历充满了好奇。我的一句话,引发了她的三个问题:什么是69届?什么是知青?什么是上山下乡?使我感到二代人的距离有多么的遥远。因此,我以图文的形式写下上述的一些文字。
我想告诉孩子们:我们这一代人无法选择历史;在任何艰苦的环境下,不要放弃自己的理想和目标;珍惜当下、懂得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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