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难忘（三）《纪念知青下乡48周年》 张毅男

今生难忘（三）
    1969年元旦，是我们全家最高兴快乐的一天。看到父母的高兴弟弟妹妹的开心我再没有什么遗憾了！我们三个人想家的心愿已了。约好1月3日早晨7点在大北门集合回盘锦。母亲和弟弟妹妹把我送出家门，父亲坚持要送我到车站，可一路上父亲没和我说一句话。父亲一直送我到了大北门，注视着我们上了7路无轨电车。无轨电车开了父亲向我们摆着手，我深知这无声的叮嘱在意味着什么? 他所期盼的又是什么? 我的心里酸酸的，双眼噙满了泪花。可怜天下父母心！离别令人心痛，可是这样的离别会让你心痛一生。
      我们上午9点多在沈阳站上了火车，下午1点多走出了沟帮子火车站。在车站附近的饭店里我们边吃饭边打听到长途汽车客运站，我们赶到汽车客运站时上午已经没有车了。当时的客运条件很差，沟帮子到营口一天只发二趟车，上午8点一趟和下午1点一趟，我们商量后只能选择徒步回大堡子。一路往南走并没有感觉冷，心态比较平和有说有笑的，幻想着能搭上汽车或者是马车。大约走了4个多小时我们没有见到任何车辆，路上连行人都很少，无奈我们加快了脚步。正在失望的时候身后来了一辆马车，车老板在我们一再恳求下让我们上了马车。天越来越黑了，和赶车的老板交谈中知道沟帮子到盘山有80里路，马车是离盘山附近吴家大队的。7点多钟马车到了盘山，分手时车老板告诉我们天太晚了，盘山到大堡子还有40里地，路上要注意安全，话语虽然不多确暖人心扉。走出盘山眼前一片漆黑，我们顺着公路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夜路让人的感觉是又累又漫长。实在走不动了就坐在路边休息一会。我们忍着饥渴，拖着两条象灌了铅似的腿，亦步亦趋地挪到了大堡子，房东为我们开门时已经是4日凌晨了。我们三个人又经历一次磨难！
      由于过度的疲劳我们一直酣睡到下午3点多钟。房东大娘要是不叫醒我们起来吃饭真还不知道能睡多久。大爷边吃饭边告诉我们，你们走的第二天解放军来大堡子参加“斗、批、改”，邵连长带队，驻四队的解放军姓苟。前天下午，小队劳力和知青都到毛家大队出工去了，家里就剩老人和孩子。知青伙房设在毛家大队二队邱宏图家，你们收拾一下，坐队里往毛家送粮的马车去找他们吧！我们到了毛家，正好赶上大家收工吃晚饭。大多数同学为我们的不告而别表示理解。(因为他们也都想家)只有极个的别人，想借题发挥达到向上爬的目地，对此我十分的反感。让我们在知青会上做出深刻检查，是我意料之中的事。在当时的政治背景下，我们只能选择沉默，违心地接受。最后以加强学习、提高认识、下不为例，结束了对我们的批评和帮助。姓苟的解放军同志与我们知青一起学习、一起劳动，他和我们三个人住在一起。
      毛家修渠是大堡子知青的第一次在外出工。也是我们参加冬季修渠的第一次。天特别的冷，冻得锹、镐、铁锤的表面变成了白色。北风很大，风中夹带着零星的雪花。寒风一路伴随着我们，冻得我们手脚开始有些发木了，个个都缩着脖子弯着腰。在四周没有避风地方的工地上，队长把大家分成几个组打炮眼，地冻得非常硬，镐头刨在地上只留下个白点。握镐把的两只手震的是又酸又痛。大家轮换着不停地干下去，厚厚的冻土层足足干了小半天。在我们不懈的努力下，打炮眼的数量终于按照要求完成了。放炮用的炸药，由大队按各小队工程的土方量统一分配。队长留下了几个人准备放炮，其他人收工回去休息。我和徐杰同留下的人埋好炸药，与大堡子其他小队一起等待点火的命令。时间不长听到放炮的哨声响了，我们点燃了导火索，飞一样地跑离现场。工地上瞬间响起隆隆的爆炸声，我们站在很远的地方数着爆炸的响声，一声、二声、三声……。大地颤抖起来，爆炸声响成一片震耳欲聋，尘土和冻块满天飞舞犹如天女散花。就象电影中火炮攻击敌人阵地的战斗场面，让人感动非常震撼！过了好一会才安静下来，看到尘雾散尽我们走进了工地。队长看到爆炸后的现场，很兴奋让我们回去做好明天开工的准备工作。
      我们似乎和凌冽的寒风有缘，一直全天候地陪着我们。第二天我们带上工具出工，工地因为我们的到来开始有了生机。男的用土车，女的用土抬，先把地上能搬动的冻块推的推抬的抬运到指定地方。然后再清理落在炮坑中的冻块，震裂的冻块用镐来破开，较大的冻块用铁锤和钎子破成小块。严寒中大家用冻得红肿的双手，坚持清理完了炮坑里的冻块。虽然北风很大，但是炮坑却成了我们避风休息的好地方，大家都有一种苦中寻乐的惬意感。中午收工吃完午饭，就都在伙房抓紧休息。下午土车、筒锹、土抬发挥了作用。挖暖土是我们得心应手的强项，随着工作面的逐渐扩大，窝工现象得到了彻底的改变。傍晚收工前，队长和我们放炮的几个人，在炮坑里分成二组一组向东一组向西，在冻土和暖土层之间横着挖好了炮眼。收工后，我们埋好炸药做好放炮的准备，听到放炮哨声我们点燃导火索就飞跑出工地。然后收工回到驻地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水渠工程每天就在这样的重复工作中有了很大进展。
      也许是工程过于顺利的原因，安全意思有些淡薄了，大堡子五队发生了意外事故。原因是在放炮时出现了哑炮，什么时间排除哑炮是有规定的。点炮的知青急于去排除哑炮，(26中初二五班的孙耀灿)结果他走到哑炮的上面，正准备下到坑里去排除哑炮。这时突然响起了巨大的爆炸声，他被崩起10多米高重重地摔在地上。他满头满脸都是血，面目全非，身体缩成一团惨不忍睹。大家把他抬起来，在毛家通往田家的路上，拦住了一台胶轮拖拉机，直接把他送到大洼鞍山六院进行抢救。之后农场和大队派人，送他回到沈阳进行治疗，出院以后在沈阳安置了他的工作。为了避免再发生类似事故，大队在工地召开了安全教育现场会。
      水渠的规模很大，四队的土方量有几千立方米。我们在风和雪中经过30多天的奋斗，终于完成了修渠任务。从毛家回到大堡子时，小队里的农活基本已经结束，家家户户都在准备过年。随着春节的临近，1969年2月13日辽宁省革命委员会颁发“下乡知识青年就地过春节，就地闹革命。”的通知。我们期盼和父母、兄弟姐妹欢度佳节的愿望，变成了“与贫下中农过一个革命化的春节”的现实。没有亲人相伴的佳节，这也是我们人生之中唯一的一次。春节是中国人传统的习俗节日。跋山涉水与家人团聚，是每个做子女的亲情流露和体现。不能和亲人团聚的心情郁闷极了。我很看不起我们自己，明明心里想回家过春节，却虚伪地装出一副就地过春节，就地闹革命的样子。想起来真的好惭愧，在那革命的形势之下，我们和贫下中农一起度过了1969年的春节(2月16日除夕)。我们知青又为历史开创了先河！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