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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

2017-8-1 06:55| 发布者: 上官紫| 查看: 158| 评论: 0|原作者: 东山峰知青

摘要: 夏日蝉鸣的联想蝉在我们小区的花园中叫个不停,唤醒一树又一树的夏风。清晨的天空很蓝很蓝,骄阳在连绵不断的镶着金边或银边的云层里翻动;头顶上一块巨大的乌云罩在在马路上,罩在小巷里,罩在墙角上,投下一树树斑 ...

夏日蝉鸣的联想
    蝉在我们小区的花园中叫个不停,唤醒一树又一树的夏风。清晨的天空很蓝很蓝,骄阳在连绵不断的镶着金边或银边的云层里翻动;头顶上一块巨大的乌云罩在在马路上,罩在小巷里,罩在墙角上,投下一树树斑驳的阴影。昨天结束了东山峰十一天休闲避暑活动就匆匆忙忙的从山上赶了回来,辞别了东山峰知青四十五周年落碑纪念活动,辞别那凉风爽爽的休夏,辞别了同去的知青同学,第二天就坐在办公室里凉风依然习习,但这种风却远不是你在山峰上感受到的那种自然风了。
    我办公桌对面的同事,是一位年轻的大学毕业生,他们正处在“山楂树时代”,听说还未成家,只见他坐在椅子上低头玩着手机,不知道在拨弄着什么信息,手机上,不时弹出一些声响。年纪轻轻的能够混在长沙市级单位工作与我在山上看到的那些职工子弟相比命运截然不同。时间如此匆匆,在农村,农民们普遍认为,子女们除了上学基本上没有别的出路。那些外出打工,那些在苦夏等待录取通知书即将去远方求学的孩子,他们都怀着梦想与憧憬,渴望告别父母逃离故土,踏上一段充满希望的青春征程。即使他们大学毕业了依然摆脱不了外出打工或者是自谋生路的命运,基本上无法回报家乡和父母。事实上,村民们并不了解,外面的世界并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大学生毕业就分配工作的时代早就一去不复返了,仅仅依靠一个城镇户口是无法完成从农村人到城市人之间的转换的,现在很多农村毕业生根本找不到合适的收入高的工作。在同样的起点上,农村大学生的机会和竞争力以及人脉关系还是要少很多。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呆在家里多少有点拔剑四顾心茫然,一颗想要寻找安静、清闲、凉爽的野心无处安放。退休几年了,时间上有些清闲,因此,太闲就容易矫情,总感觉现在的夏天一年比一年热,气候没有以前那么在乎我。因为茫然多少有点无病呻吟,进入了所谓的三伏天燥热之痒艰难期。
    幸运的是我找到了梳理情绪的出口,这不,早两个星期前我就采取自驾游形式去了趟东山峰避暑,顺便观看了由常德知青主导搞的东山峰知青广场和知青名字纪念落碑仪式,想起在碑前的场景,望着而终将逝去青春、趔趄步入中年的我,望着窗外的夏风与树影,满腔怅然若失,满脑回忆影踪。
     遥想四十五年前,我被招工回城,怀着忐忑又喜悦的心情,面无表情地告别东山峰,足底生风地逃离人生第二故乡,庆幸终于挣脱知青的贫瘠掌控,终于远离贫穷的山区,终于开启崭新的人生。
    四十五年后的今天,我稳稳地行走在一地夏阳一路树阴中,从自卑倔强成长为理性稳重,却不得不承认:从被招工回城的那刻起,山峰只剩下背影,故乡只剩下夏冬。少年听得道理无数,中年才懂深情几许。
    告别山区,一张回城的招工表,之于每个知青,都是一枚苦度的勋章、一份成人的证书,是一张离别的车票、一纸牵挂的信笺。四十五年前,读到这段话时,我觉得晦涩又矫情。四十五年后,写下这段话后,我读出眼泪与深情。
    三十五年前的那个夏日,蝉在工厂集体宿舍屋前的梧桐树上扯着嗓子鸣叫,一群麻雀在窗户外的草坪里叽叽喳喳警觉的搜寻着虫儿草籽,我坐在寝室内的双层铺上,捏着人生的第一份电大录取通知书,想到从今后就能远离繁琐的工作,逃离脏、累、差的修理工环境,离开偏僻的河西,去一个新的环境里遇见一群陌生的人,开启一段前所未有的生活,是何等的期待与憧憬。
    那时候,我不解离别的哀愁,不懂前途的凶险,错以为,童年的老屋会继续存在,父母永远不会老,知青岩石房永远不会坍塌,工厂永远不会倒闭,湘江河水永远是漫江碧透。
    多年后,当我一次次重返水絮塘宿舍,那栋、那楼、那家,跟随佝偻后背、满头白发的父母,在楼前楼后、卧室到老旧的厨房内行走,才悲哀地意识到:我依旧是父母的孩子,但终将成为他们牵挂一生相见寥寥的远方。我是故乡的游子,但终将成了她日渐陌生又终将遗忘的叛徒。
     母亲一直住在那里,稳稳的,妥妥的,浓浓的。哪怕相隔万里,哪怕海角天涯,哪怕天上人间。她是你工作归来时灯光下的翘首以待,平日进门时的热腾饭菜,探亲回城时的满包物资,思乡月夜里的满地雪霜,凝视相框时的不变笑容。这种感觉来自父母与故乡,流淌你身与你心,不管过去多少年。我也渐渐体悟,这世上,唯有一种相见,不需要预约,那就是看望父母。这人间,唯有一个地方,不需要设防,那就是父母面前。
     步入中年后,当我学会不打招呼、风尘仆仆突然出现在老屋门口,正蹲在桌子旁边补袜子的母亲和挥舞着锅铲准备做饭的父亲,惊喜连连又双双落泪。
当终有一日,他们的病患成为我终于得空陪伴他们的借口,躺在病床上的他们,像我小时候一样娇气,每每我在弯下身子为和死神赛跑的父亲洗澡给母亲擦身洗脚的间隙,终于明白:每个人的一生,都是一场挣脱逃离又慢慢回归的过程。每个人的成长,都是一场与父母和解、向父母靠近的朝圣。每个人的辉煌,都是一场用砥砺前行回报养育之恩的致敬。我们终将成为父母的教化和传承,父母始终都是我们的堡垒和乡愁。
    蝉依旧在窗外叫个不停,唤醒一树又一树的夏风。不怕热的孩在小区的长廊里、花坛中跑来,脚踩一片又一片摇晃的树影。 一日又一日,一夏又一夏,一年又一年,一代又一代。
    从下放、回城、读书、下岗、打工、退休到现在,生命走过了整整六十二年。六十二年只是弹指一挥间,现在我对幸福的定义就是,从不在别人的生活里去找幸福的样子,而是在自己生活的细节中,在能力所及之处发现美,创造新的纽带,微笑着把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幸福到无话可说。终其一生,我都会过上和自己能力相匹配的生活。
    晚饭后,我坐在窗前,心绪复杂又一气呵成地敲下这篇文字,只想对看到此文的所有人说—愿读书青春的少年,在岁月的磨砺中,渐渐学会转身靠近那孤独守望的背影;愿驰骋梦想的我们,在时光的缝隙里,慢慢懂得转身拉长那送春迎秋的夏冬;愿每一盏故乡的灯,都能照亮游子归乡的路,愿东山峰职工子弟都能温热父母思念的情。愿我们与父母,一路目送一路分别后,终能相互靠近,因爱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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