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途的故事 (三)
在1997年正月，我去天津进货，因为我承包了几节栏柜做买卖。晚上从八沟街的街外长途客车必经之路截赤峰去天津的过路车，坐上车已经晚上7点多钟了，赤峰的那个大客车是黄海牌的客车，破得很，一路上连咳嗽带喘，还跑得飞快，在山高坡陡的老公路上撒着欢儿的蹽，谢天谢地，终于平安到达天津，可是这车没有停在我们常坐车的那个车站，看来下午想坐这车回去就没戏了，得现找车。 进完了货，找个小吃摊儿买了一块五毛钱一碗的鸡蛋汤，吃了几块儿从家里带的蛋糕，来到汽车站，我知道下午两点钟有一趟天津回凌源的车，就去找这车，车是找到了，可是汽车站那有几个痞子，他们和汽车站的人勾结，对于外地去天津进货的人敲诈勒索，我一共带七个纸箱子，其中有三个是吹塑纸，纸箱比较大，这几个痞子说货得200元钱运费，车票另算。当时从天津到八沟街车票是三十多元钱不到四十元钱，我一听，这不是讹人吗？就找车上的司机，司机倒是想拉着我，可是在车站人家的一亩三分地，司机也说了不算，我和车站的人商量能不能少算点儿，车站的问我能出多少钱，我说最多连人带货120元钱，那几个痞子在旁边起哄：不行，不行。我一赌气，招呼一个在车站外拉客的面包车：装车，给我拉到东亚旅馆。那个面包车的司机就和我把箱子装到车里，出了车站，那司机问我怎么回事，我就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他说：我回去帮你说说少收点儿，就在这走得了，我说：不了，咱们走。 就这样我就来到东亚旅馆的道边，在去天津的路上 我就问过售票员，他们赤峰的车都在东亚旅馆停车上人。卸了货，付了十元钱的车费，就在路边等车，不一会儿，来了一辆去赤峰的大客车，停车，下来人，一说，得150元钱运费外加四十元钱的车票，我就说，那你们走吧。 我就继续等，又过来一辆，我一看，好家伙，车上人挤人，车顶上根本就没有地方放我的货，车又走了。我为什么一定要在东亚旅馆等车？因为我来的时候坐的那车还没有过来，我和那个车上的售票员熟，就想等那个车，听说那个车下午四点钟到达东亚旅馆。 不大一会儿功夫，来了一辆去赤峰的大客车，这车和赤峰的车、天津的车都不一样，颜色不一样，也是天津牌照黄海牌大客车，停车，下来一个个头不高、戴个眼镜四十多岁的人，笑容满面，问我：是上赤峰吗？我说去平泉，他说正好，上车吧，这个时候下来了两个年轻女人，招呼上车，我问连人带货多少钱，被那两个年轻女人叫老刘的人说：70…90元钱，我说好，就装车，车上有十几个人，车顶上没有一点儿货，我的货装上去宽宽绰绰的不起眼儿，上得车来，司机师傅开车就跑，一路上是高歌猛进，下午的阳光照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公路相当的好，发动机“哒哒哒”的欢快的响着，车上的人开始都嚷嚷巴火的，嚷嚷过后就都不吱声了，个个都闭目养神昏昏欲睡。 大约下午的六点多钟七点钟不到，车子到了蓟县下仓，突然司机把车子靠路边停下，而且停的是路左，因为路的右边都是饭店，没处停车，司机说发电机坏了，得修，就揭盖着发动机的机器盖子，鼓捣了一会儿，说得找汽修工，问了路边的饭店，饭店提供了一个电话号码，不一会儿，来了一个修理工，看了看，说发电机不行了，得换发电机，司机问那里有卖发电机的，答曰离此五里地的地方有，又让修理工找了一辆出租车，修理工和司机去买发电机，修理工走的时候说，只要发电机买回来，半个钟头就能修上。等一会儿又等一会儿，买发电机的人就是不回来，这个时候已经晚上10点多钟了，道对面的一溜儿饭店生意兴隆，那大货车吃完饭走了几辆，马上就又来几辆，始终有大货车在停下吃饭，我们车上的那十几个人，听他们说话，都是赤峰人，去天津打工，没有找到工，在天津呆了两天，人吃马喂的糟了不少钱，没法子就要回赤峰，现在他们都饿得前心贴后心了，还是中午吃的饭呢，就相约着去对面的饭店吃饭，我带着蛋糕榨菜煮鸡蛋的，就在车上吃了几个蛋糕一个鸡蛋一袋榨菜对付对付，本来就是准备晚上在车上吃的。 半夜，面包车终于回来了，原来五里地那地方没有发电机卖，又跑出去三十多公里，结果卖汽车配件的老板不在家，这路子找，好不容易才找到人，才买到。买回来了，开始安装吧，就听得叮叮当当的敲击声，板子锤子“呯浪乓啷”的乱响，就是看不出车要修好的样子，我们就在座位上躺的躺坐的坐，无聊的呆着。这期间，对面的饭店生意更好了，大货车不断的涌来，都是黑夜往天津拉砂石水泥的货车，返程回来吃饭，据说那些大货车司机都有定点儿饭店，车一停，人进屋，一句：“老三样”，手还没有洗好，菜就上来了，那叫个快，甚至人还没有进屋，菜已经上桌。那些饭店白天大多数是不营业的，就是夜里营业，我们在那里呆一夜，对面的饭店就没有歇着过，车位就没有闲着过。 早上七点多钟，天亮了，车终于修好了，我们寻思，车修好了还不赶快走？没想到那两个年轻女人说去姑姑家串门，这两个年轻女人一个叫“三儿”一个叫“四儿”，是亲姐俩，她俩是车主，那个老刘是他们雇佣的帮手，司机就一个人，怪不得没见到另一个司机呢。 司机开车就蹽，道路都是油路很平整，就是窄点儿，道路两旁都是返青的麦田，麦苗都青青的有半扎高了，翠绿的麦田看着就让人赏心悦目，咱们这现在正是寒风瑟瑟，大地土黄色一片呢。一家伙蹽过了石臼窝，这不是玉田县的地界麽？石臼窝我知道，挺有名的，过了石臼窝又蹽了有几十公里，终于到了车主的姑姑家，头一回到了种麦子的地方，看着和咱们这大不一样，麦田一望无际，个个的村子边上都有几个大水坑，而且他们那里的前院墙都垒的高高的，一大面红砖墙就留一个小门口，门口的上面都镶着瓷砖，看着有点儿像监狱。在正月，咱们这还是冰天雪地，而他们那里，道边地里都早已化冻，车在拐弯儿去村里的时候，道窄加上车有点儿长，一下子拐弯儿拐小了，也是他们那个道太窄了，一侧的后车轱辘陷在地里，差点儿误住，好不容易的从泥坑里出来。 到了村里，“三儿”“四儿”与司机和老刘去了一家，扔下车上十几个人。赤峰的那些人又饿了，饿的吱哇乱叫，嚷嚷成一个蛋了，正好来了一个推着小推车子卖豆腐的妇女，这些人里就有人买豆腐吃，他们自己带着饭盔儿的，没有盐精儿，有一人跑到小卖部买来酱油，几个人就踢了吐噜的吃豆腐，几个人去旁边的住户，让那住户给煮鸡蛋，煮鸡蛋倒是快，不一会儿就得了，几个人开始吃鸡蛋，鸡蛋皮扔的满地都是，还有几个人让那里的住户给捞二斤小米儿的小米儿干饭，结果小米儿干饭刚捞出来，“三儿”“四儿”和司机、老刘都出来了，送行的人一大帮，老刘、司机个个的脸红扑扑的，一定是喝酒了，上车就发动车，坐车的人忙忙的上车，车调过头来一加油门，绝尘而去，剩下那捞小米儿干饭的妇女在屋门口瞪眼了。 车又来到下仓，等人。司机一宿没睡，停车以后就在发动机的盖子上睡着了，到了等来了一个带不少货的人，车这才走，这时候已经下午两点多钟了，车走走停停的，一路到处拉人到处问人去不去赤峰，等到了八沟街已经半夜了，依仗黄土坑那里有三马子拉脚。经过两天两夜半，总算到家了，本来就是一天加一夜零半夜的事。因为回来的时间延长了一天一夜，当年我也没有电话，把家里的人急个够呛。这两天两夜零半夜，我把带的十来块儿蛋糕、四五个鸡蛋两袋儿榨菜都吃个精光，就在天津花了一元五角钱买了一碗鸡蛋汤，到家都饿屁了，半道上在宽城龙须门，车去定点的饭店吃饭我也没吃，因为他那个定点饭店太坑人。 过了一年左右，我去职中办事，路过一中后面，见那车停在一中后面道旁，是从赤峰那边过来的，车上有铁皮的地方都没有漆了，玻璃全无，座子都被烧得就剩下铁架子了，包括司机的座位，车上的铁皮被火烧得如长了铁锈一般，没有人在车上，从职中回来，见一天津牌照的面包车停在那被火烧的大轿子车前面 ，有两个人在修车。 庆幸我坐这车的时候没有被火烧。 原来这车是黑车，跑那么远的长途就一个司机，真够悬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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