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镯子(上)
二毛已近四十,打光棍已有数载,从小就想媳妇,至今未娶。
好在广东打工数年,倒也积得二万有余,称”万元户”足足有余,只是如今时过境迁,水涨船高,万元户也只能”望女兴叹”。
但时不我待,如再不娶亲,只怕这一辈子只能升个光棍司令.司令常来又常往,见路人多有戴金穿银的,一定是富有人家,如若二毛我身上有金子,还怕娶不来媳妇.,
可左思右想,,哪来的金子?
闲来无事,到金店逛了几回,见一金镯大大列列的倒也不贵,二千一百元还是能拿得出手,戴在手上与那富人无异.咬牙切齿之下金镯子完璧归二毛。
二毛书也读过几本,穿戴也几十年,就是没料到,这金子竟有勾魂之术。
从他戴上的那一刻起,从他走出金店的那一步起,他就变了个人似的,:以前他走在街上,无人睬他,如今一出手,不,应该叫金手,金手之下男人瞪视,女人窥视,老人斜视,小人仰视,.盛夏之时,短袖之外,金手举得越高,睬他的人就越多。
二毛的心也有了360度的旋转,看得人越多,他就越自信,他自信什么?几年没回家,这回可的荣归故里。娶回想了多年的桂花女人.
可是,如今时过境迁,水涨船高,抢金子多过抢钱的,讨饭的不讨饭讨钱, 他不能不防。
二毛又来到了金店,但这不是卖金子的,是加工金子的。
”会加工铜么?”老板一听,摸头又摸脑,来者不善,不语,斜视。
“.哦!我要打一个铜的象这金镯一样的,”二毛伸出了戴金的左手.店主还是不语,稍刻,摇摇头。
”我给钱”二毛声音大了起来。
”,给多少钱”是老板娘。
“五十,”二毛伸出了五个指头.
”不干”老板娘进屋了,
“六十,”不语
“七十,”斜视
“八十,”不理
“一百,,”二毛同时伸出了两只手十个指头.脸也胀红胀红。
老板娘走出了屋,”一百五,给你干”
“成交”,要干,就要干脆。
坐了一夜火车,倒也精神焕发,只是放心不下一真一假之金镯,,真的在内裤,假的在手上。
出得火车站来,已是上午时分,车站人来人往,买好汽车票,提上黑皮箱,看看自己的二手西装,二手黄皮鞋,大有二等归乡之华侨之气魄,不觉有了几分得意,今日不比往日,看你桂花一村姑如何待我。
车停村东头,二毛下车,走一路边,假金镯换上真金镯,抡起黑皮箱,昂首阔步直向村西走去。他家住村东,桂花家住村西,从东到西有二里多地,他不往东走向西去,只是为让桂花看看今日之二毛之气派。
他不走近道走远道,不走小路走大路,大路上好摇摆,大路上才气派,只是桂花家的土墙房静悄悄的不见人影,大门也闭得紧,正瞄着,背后一声吼:“哪里来的?”
侧身一看”,哟!大舅哥,”二毛从小就不知道这个转了九九八十一道弯的亲戚是叫舅还是叫哥。
“是你呀二毛、二毛,”
这不四毛了吗?,如今都是有金子的人了,还二毛二毛的,二毛还是能急中生智,一只左手倏地伸了出来,这是城里人的规矩:见面握手,”你好”,,
可这大舅哥就是乡下人一个,不握手,更不”你好”。
原来,大大的金镯已使大舅哥目瞪口呆,金镯虽在夕阳之下不是熠熠生光,但却是光晕圈圈,令人如被勾魂般地目眩耳鸣。
半晌,还是二毛开口说话“大舅哥,”
“嗯\嗯------发、发啦!”大舅哥的眼光终于从二毛的手上移到了脸上。
“发啦!二毛发啦,!手上的金镯听说都万打万元,”这条短消息,一个晚上就传遍了这个只有几十户的村庄。
二毛正收拾,外边有踏地之声,一人进屋,大呼:”二哥!”
二毛发怵,那来的弟弟,探头一看,原来是四狗。是他的铁哥儿,不过,他俩并不是兄弟,这四狗也从来没叫过他二哥,从小到大都是二毛的,这回,这铁哥们?
他与四狗铁,不是一般的铁,他们一起读书,一起玩耍,一起同想一个女人,只是这四狗喜欢叫,总跟二毛说他就喜欢桂花,二毛有话总藏心头.心里头一个人闷想。
“.坐!咱哥俩好久不见,来喝一杯,”四狗既然已认亲,他不能无义。
“这是什么酒呀?”四狗拿起葫芦样酒瓶左瞧右看,就是看不出名堂.
“稀泥丝,’二毛抡过酒瓶,洋洋得意的说.四狗似懂非懂,点点头,不过,二毛下面的话他懂”这是法国的名牌酒,相当于中国的茅台酒,.”
“比茅台酒好喝么?”四狗没有喝过茅台,但他知道茅台酒特好喝.
“.喝、喝喝就知道,”二毛端起了小高脚杯,这杯连同这假洋酒花去他八十八元真人民币,他咪上了一小口.算是头一回开了洋荤。
“哇!好!好!多少钱一瓶呀?”四狗也大开洋荤,自然大叫。
”八百八,”二毛加法不行乘法好。
“,哇!喝一口不就是十几块钱吗?”四狗的算术算钱从来不差。
“二毛回来啦!”门口有人叫,来客人了,二毛起身,是村西的郑大伯,郑大伯与二毛的父亲是世交,二毛早年亡父,母改嫁,家中只有二毛孤孤零零的,也只有这郑大伯常来这土房走走.今晚进得屋来,郑大伯也没说话,眼睛却老是往二毛身上看,怪异异的眼光看得二毛低下了头,只有左手的金镯不避眼光,忽上忽下的,让郑大伯眼花缭乱,
”真发了!’是郑大伯的真话.低着头的二毛没答话,但头还是动了,向下动的.
,屋里又有人影撞动,村里陆陆续续来了好几位乡亲,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但没有桂花,可二毛脸上还是有光,从他懂事的那年起,这土屋就没来过这么多人,
这时,郑大伯拿出了自己的水烟袋”,啪嗒啪嗒”抽了起来,.他的眼眶有了一点红,不知是烟熏还是激动::”我早就说过,二毛这孩子会有出息的,人就是要学好样才有好结果,就象二毛一样,再苦再穷也从不偷呀!抢呀!骗呀!.”
“是呀!二毛人就是老实,我就喜欢这样的人,”村东的黄大婶大声的随和着.话间,她已顺便溜了二眼二毛左手上的金镯。
“.你说二毛好,不把你女儿嫁给二毛?”有人将军
“.嫁就嫁,.”
“你女儿不是上礼拜天定婚了吗?”
“不可以撤婚吗?法院还可以撤诉呢!”长头发长见识的黄大婶笑着说.
.你一言,我一语,话扯到三更,众乡亲才余兴未尽的三三两两而去。
三更话,四更梦,五更干脆就起床.系好三手的金利来领带,套上二手的灰西装,摇摆着左手的金镯,气昂昂只奔村西而去.
圆润月儿不到大天亮就是不愿消去, 朦朦的月光总要带走几缕炊烟,,路石虽不透亮,却从不挡脚步的趑趄,好在幼时的小调情曲总能伴了这崎岖弯道.
老远就望见她家一框窗明。
”桂花’他的叫声怯生生,但在清晨中还是亮堂,有着从来没有过的自信。
“呀!唐二哥回来啦!”这个村庄除了桂花叫他姓叫他哥的,没有第二个人,当然二毛会暗恋桂花一辈子。
“你知道我回来了,
”嗯,”
二毛心中有数,他是有金子的人了,在村里也算个重要人物,一举一动有点分寸了,但他还是迈开了大腿,直跨过门槛,大大咧咧左顾右盼,大声嚷道:”就你一人在家”
“是啊,闺女回她奶奶家了”。
“哦,,”二毛暗喜,自己时运一到,处处有方便.这桂花命苦,嫁个好赌之人,闺女出世才六个月,,两人就离婚了,今日正是好机会,躲了一辈子的话,干脆利落的全抖出来。
“.桂花.,”他坐着。
“.嗯,”她站着.
“你知道我回来干啥?”
“不是回来过年吗!”这桂花也是老实女人一个,一辈子也不知道二毛想娶她。
“.嗯!嗯------我回家是来看你的,”他的眼睛几近眯起.金镯虽放光,但手心照样出汗.
“.看我干什么啦?”桂花的眼睛睁得象铜锣,,手却不知往那里放.
“.我想你,你不知道吗?”金壮色胆,银裹花心,何况这是初恋。
妈呀!二毛原来可是个黄花老仔,不是有钱在外风流过了,又开我玩笑吧,桂花心里想。
“我是真的”,二毛二话不说,一本正经的站了起来。
心想头低,话无嘴开,难道这是第二次初恋。桂花的圆脸有了红晕。
.半晌,无声;又半晌,无声胜有声。
晌午,乐哈哈刚进家门,二毛就听见有人叫”唐老板,”扭头看去,除了自己那有姓唐的,后面虽有二人,却是旺村长,还有一个是镇里来的招商办老许.
“唐老板, 年青有为,不错呀,”
二毛多年守寡,自然比老许青春许多.经老许一夸,倒有点说话生硬,”俺,俺-----.
“怎么样,发了,就要回家乡做点贡献吧!”老许径自坐了下来.
“当然,”二毛回答的干脆,在村里,赈灾救济,集资修路,那一次不是二毛第一个捐献。
”准备搞点什么项目,?”老许点起香烟,抬头又问.
这下,二毛可听不懂什么项目,但老许兴致勃勃,:”我们这里是山区,要充分利用资源,我们的资源优势就是毛竹多,做一次性筷子投资又不大,又有销路,还能解决一部份剩余劳动力.唐老板,怎么样?”
哇!金镯子可惹事了,人家以为我是百万大款,开工厂,八辈子,八十辈子都没想过,二毛半天不响。
这旺村长以为二毛正深思熟虑,拍打拍打二毛的肩头,”投资的事应该多考虑,不要急于作出决定.”
二毛还是低头不语,二人相笑而别。
虽是二更,二毛还是没睡意,太激动了,明日婚证领回,添上家具,送个红包,桂花就是咱的啦!。
鸡没叫,鼠在跑,不对,不是鼠,是---、是一把明晃晃的利刀横在眼皮下“老板,发了也要救济点哥儿们吧?”叫“哥”的没有一个不是想要我的,这两个哥儿们是哪来的,不是本村人,二毛瞪眼看。
不拿刀的那一个已在他的左手掐弄,他想缩回手,已经迟了,来者胸有成竹,只掐左不掐右。
“哥儿们,能不能明晚再来,”事已至此,二毛只有哀求。他真糊涂,怎么没戴假的,
“咦!这老板有意思,”两小偷在偷笑。
(待续)
金镯子(二)
二小偷刚出门,二毛一骨喽就蹦了起来,他想追去,可脚挪不动,他想:我要的是命不是金镯子,可转念一想,金镯子就是命呀!
要把命要回来,他脑子不停的转,等转到“110”仨字,眼一亮,有主意了。
二毛出门了。
踉跄的脚步还能匆匆而行,在暗影变换中穿过稀疏的林子,远处如爆米花似的亮光溜过一丝幽灵,亦步亦趋的泥道中蹦踏出沙沙的响声,但早以惯了的脚力并不避乱石挡道,只见他直挺挺奔镇街而去。
长长街的是黑的,竟然没有一盏灯明了。他愣了半天,又看了半天的天空,四周还是不见人影,他叹了一声,靠在一门柱边坐了下来。
天还是亮了,二毛走到了手机店门口。
他敲门,轻轻地敲,但店里没声,再敲,力气大了,但还是没声没响。
半响,他醒悟了,店里没人当然就没响。
太阳老高的时候,店门打开了,门还没全开,被二毛挤开了。
“你是?”店主看他。
“买手机,”二毛不看,径直走进看手机。
店里有好多的手机,只是拿不到,隔着玻璃能看得到。
二毛转了一圈,手机看完了,就是不知道买那个。
实际上,二毛不是没有见识,在广东打工他就去过手机店,不过,他没买过手机,买了手机也没用,今天有用,为了金镯子他一定要买。
但二毛不是大款,他要买便宜的,能打电话就行。
“这个,这个多少钱?”二毛指着一款小手机。
“四千六”店主答。
“有没有搞错?这么小的手机”二毛惊诧。
“你有没有搞错,这是三星牌”。
二毛不知道什么三星牌五星牌的,但他知道讲价格“请问,最便宜的是什么牌?”
“什么牌,最便宜的是老年手机,”
“请问多少钱?”
“二百五,”
“老年的,我可以用么?”
“你没用过手机?”店主惊诧。
“以、以前小时候用、用过,大了就没用、用过。”
店主瞧一眼二毛,一双沾满黄泥的花布鞋,一定是个没出过门的山里人。
二毛出门了,
刚出店门,他就拨通了110。
“我家里来小偷了,”
“你家在哪里?”
“在仙竹村,”
“哪家?”
“村东第二家,”
“你在家等着,马上来人。”
这下二毛急了,回到家跑步也要半小时多,跑就跑吧,又不是没跑过步,只要能要回金镯子,去跑马拉松都可以。
只见火燎燎的他,飞身跨步跑了起来。
三十多分钟后,冒汗的二毛进门了,但没有110的人等他。
他又拿出了手机,又要打110,数字就打了一个1,远处忽然传来了摩托车声,声音越来越大,也就越来越近,摩托车声最大的时候也就停了,警察下车了。
“是你家来小偷了?”
“二个,”二毛伸出二个指头。又看看周围好奇的几个邻居。
“偷了什么?”
“金镯子,还有钱,”
什么时间偷的,
昨晚半夜,
偷时你在家吗
在呀,
在家怎么就偷了,
我睡着了,
几时醒来的,
“他们偷我手上的金镯子就醒了”,二毛一边说一边用戴金镯子的手比划着。“醒了不叫偷叫抢,当时为什么不报警,”
“去镇里一买到手机就报告你们啦”。
两警察屋里转了一圈,也没多说,拿出一张纸写了几下叫二毛签了个字就走了。
二毛一人呆在屋里,脸上茫然茫然的还有点伤心,好在二毛从不掉眼泪,那不是男人干的。
不过,二毛心里还是明白,这点损失怕要不回来了,他在广东时还是长了见识,小钱不是偷,大钱才叫抢。警察只抓抢不抓偷。
偷是偷了,但娶媳妇的一万多还在,想到这里二毛的胆子又壮了,去找桂花。
受灾之后,有人讲究心态,二毛讲究钱,这不,二毛摸了摸胸膛中的银行卡底气又来了,
他来了,这是桂花的家。
第二次到桂花家比第一次有底气多啦!桂花也一样,第二次比第一次热情多了。一回生,两回熟,三回就是好哥哥。二毛哥陪着桂花妹双双来到城里。双双又来到金店,
好事成双,二毛娶媳妇诚心诚意,他就是要给桂花妹一个金镯子,而且要一样大,这才叫成双成对。
二毛大大方方伸出了戴假金镯子的左手,平平的放在手镯的玻璃柜上,定定神,温情地对桂花妹说到“看看那个手镯和我的相配”桂花当然有激动,但激动也要仔细看准,这是定情物,不能马虎,要成双成对。
天下人最怕的就是多事,偏偏柜台小姐不看桂花挑手镯,倾近了身子只看二毛手上的手镯。不看则罢,一看就有事,这柜台小姐越看越不对头,哪里不对头她还真说不出来,应该问问这个男人“这手镯不对头”,
二毛的双眼跟着桂花,丝毫没有在意有人问话,这柜台小姐看到二毛不理她,干脆一只手摸了过去,不摸不知道,一摸吓一跳,脱口而出“这是假的”,声音虽小,二毛还是能听见,只是桂花没听见,这二毛心里一惊,圆眼一睁盯着柜台小姐不知如何才好,这柜台小姐看着二毛的大眼珠冒光,以为生大气了,便移动脚步走到正在看手镯的桂花面前。
这桂花好一会才挑了一款手镯,模样跟二毛的也差不多,二毛赶紧付完钱拉着桂花的手匆匆走向出口,
柜台小姐看着匆匆忙忙离去的两人,自言而道:“没钱还找小姐”。
(三)
朝霞早以幻成了白炽,阳光普照在高低不平的山峦之中尽显贫富不均,向阳的枝繁叶茂,背阳的根细茎短,唯有平铺在二间瓦房的四周还剩余光,一并刚刚漆过的朱红大门熠熠有亮,屋檐下四个红灯笼左右摇摆却能洋溢着喜庆之色,但崎岖而上的小路还是显示出它的穷途茫茫。
二毛大婚。,
今日大喜,看二毛这身,西装不是那件二手的了,新是新的,但便宜还是一样的,卖西装的也不是二手旧货市场,是菜市场买的。如今的菜市场也大发展了,什么都有卖,这不,洋洋洒洒的蓝西装虽短到腰际,但还是给了二毛腰杆子粗大,下半身单调的如竹筒一样,上半身齐鼓鼓的如罗汉一般,凡是皆有来头,二毛这身打扮不是没有道理,今日大喜,红包不少,存放地一定要稳当,自家的衣袋最可靠。
二毛在外呆了几年,在城里也看过人家的婚礼气派,但乡下人学的是实在,在婚礼中最实在的就是收礼,为了人到礼到,新郎新娘一定要在进门处笑脸相迎,大门就象安检站,新郎新娘就是两台安检机,一个也混不过去。
但还是有人想混。
一开始收红包收得都还胜利,到收了一半的时候,第六个红包出现了,二毛很记得,这是第六个人送第六个红包的人正是他小学一半的同学,说一半是因为二毛与这位姓龚的只同了三年小学,后来二毛无钱读书就退了,一过就是十几年也没来往,二毛记心不好,慢慢地就忘了这位同学,倒是这个姓龚的有情有义十几年也没忘了他二毛,那年姓龚的结婚大喜,虽隔了一个村,少说也有二十来里,但龚同学还是能把请帖送到二毛手上,事隔这么多年,二毛今日大婚也没想到老同学会自告奋勇。
老同学、老同学,龚同学离二毛足有二丈地,二毛就热情的大叫,
恭喜恭喜,龚同学两手作揖,手里并没有红包。
谢谢但二毛心中有数,听说龚同学开了店,大小也是个老板,果然,龚同学一走到二毛身边就从內衣里拿出一个大红包塞在二毛的怀中,二毛捧着大红包一脸灿烂,连说请请快请。
龚同学进去还没转身,二毛在门口就已转身了,二毛转身去茅房,他去茅房不是拉,而是急件要看,二毛边走边想,前面五个红包加起来也没这个大,老板就是老板,二十多年来,虽说当时他送出去的礼20、30的,但物价不停的涨,这彩礼也在涨,这几个红包加起来少说也有一千,龚同学这一个大红包少说也有一千呀,哎,再等几年大婚。涨呀涨呀彩礼少说也得收万呀,想到这里他已到茅房,二毛轻轻地关好门,四边瞄了无人看他,便一把撕开红包,奇怪,没有红包,只有一张厚牛皮纸,牛皮纸也没包着钱。
“耍我”,二毛气了,气得二毛正要把牛皮纸撕碎,一张眼看见牛皮纸上有几个歪歪斜斜的字“欠龚同学彩礼20元,二毛”
二毛一肚子的气变成了口水,一口一口的在茅房里吐了出来,呸、呸
这边,大婚还在举行。
没有了新郎的婚礼不一定就不欢乐,但新郎不见了新娘就会六神无主,虽然新娘又收了两个红包,但她的双眼还是总望着茅房的那边,虽然才几分钟但新娘还是有点耽心新郎,新娘不是怕新郎掉下茅房,怕什么,她也不知道。
二毛呢,是郑大伯的声音,今天的主持就是郑大伯。
在、在,一下子就会来,桂花答道。
来了来了,郑大伯指了指走过来的二毛。此时的二毛没有了刚去茅房时的灿烂,笑的也不自然,但今天是他的大喜之日,不要为了一个红包放下脸,今天,他二毛是有头有脸的人,在村里能娶上媳妇就是有头有脸。
二哥、二哥是四狗叫
怎么啦叫什么还怕没酒喝?二毛最看不起的就是四狗,只知道喝,可二毛最要好的也是四狗,二毛知道四狗叫了一辈子说他就想桂花,但二毛不计前隙还是让四狗做了伴郎,他知道城里人结婚就喜欢要伴郎伴娘,可惜今天没有伴娘。四狗还是光棍一条。
“上菜啦”!四狗光棍还在叫。郑大伯拉着二毛,二毛拉着桂花,后面跟着光棍四狗一起来到了酒桌。酒桌上已坐了八个送了红包的人,加上他们四个满满地一桌。
人不多但婚宴还是热闹,最闹的当然是四狗了,四狗闹不但是因为二毛是他的二哥,四狗光棍了四十年,对于人家的婚礼天生就充满了好奇,今天是四狗做伴郎的大喜日子,他怎么能不高兴的闹起来。
可是,四狗还没闹,就有人在门口大闹起来,闹的还不是一个,是好几个,小人大人都有,都是村里人。虽然闹的欢,但二毛走到门口,却被闹得不知如何是好,叽叽叫的有,嚒嚒喝的有,跳跳的有、指指的有,划划的也有,就是不知道这些人闹什么,闹洞房还没到时候,喝喜酒又不进来,
二毛正愣着,郑大伯走到二毛身边,附耳小声说到:“你身上有十元或二十元的吗”?“有、有”二毛边说边摸裤袋,一看有二张十元、一张二十元的便递给了郑大伯不行不行什么不行二毛还是稀里糊涂,郑大伯又附耳又说,村里人是来给你道喜的,噢二毛一听就明白了,是来要喜糖的,一明白二毛转身就要回屋拿喜糖郑大伯一把拉住二毛又附耳又加急说到现在时代进步了,以前是发发喜糖道喜的。现在不仅是要喜糖每个人还要一个红包,这十多人就要十多个红包这下亏了二毛又楞住了心想红包才收八个,有一个还是自己的欠条,想到欠条二毛来主意,那年就是一个欠条解了自己的围,今天这个围还是欠条解。
此时的二毛心定气神,走进屋里,拿了笔又走出门来到众人面前。
这下好了,这才是发了的二毛,齐唰唰大伙围了过来,知道马上要大发红包了,只见二毛戴着金镯子的左手,不紧不慢从内衣里挤出已撕破的红包纸,红纸又不紧不慢地从二毛的左手掂掂地到了没有金镯子的右手,原来,这二毛少于读书也少于写字,但他天生就会写,用左手写。
二毛要红纸写字,大伙惊了,二毛搞得那出戏,没有文化还弄文舞墨的,不是当场写请帖吧?写请帖那就糟了,没有一个人带了钱来,也没有一个人不想来要点钱。如今请帖就是请出钱,谁愿意出钱。
只见二毛手舞脚动,“不要围得那么紧,一个个来,来了都有份“,不说有份还好,一说有份就有人挪动脚步了,脚步是往后挪,一步一步后移,一个一个回头转,转什么,转身,一个个转身回家了,一个个怕请帖怕出钱。
郑大伯笑了,二毛没笑,戴着金镯的左手拿着笔指着走远的村民,口中喃喃“他、他们不要红、红包了”。
郑大伯转身了,二毛也跟着转身进了屋里,屋里的人见二毛来到酒桌上也没说什么,倒是四狗打破了僵局,“喝、喝,大家喝,”一说喝,大家才来点劲,虽然有劲但菜凉了,凉了一半的菜没有了气氛,但有四狗在还是有闹的,四狗最闹的是喝酒猜拳,和郑大伯喝四狗从来就没有赢过,但今天四狗不凡,他是伴郎,必须闹出伴郎的威风来,只见四狗大碗的红酒对着郑大伯的一杯白酒“喝、喝”。
就在四狗大闹红酒时,二毛与龚同学在叙旧,这龚同学有文化,不仅上完了小学,还上完了初中。二毛虽谈不上崇拜龚同学,但龚同学今天的一席话使他觉得这个同学了不起,既然是了不起的话干脆就记下来,好在手上有笔,但二毛文化低,很多字都不会写,他只有请桂花老婆写,可是台词还是忘了,但龚同学没忘又应二毛的请求重复了一遍“有钱人上人,无钱人下人”。
“怎么样才能“人上人”呢?二毛伸手向龚同学讨教。
“不是给你说了吗?”龚同学有点不耐烦了。
“有钱人上人,这我知道,怎么样才能有钱呢?”
“要有钱,路子多呢!”
“告诉我路,等我有钱人上人了,我就还你的钱,”
“今天不是还我了吗?”说完龚同学夹了一块肥肉只往嘴里塞,二毛还是呆呆看着老同学,只想只盼一夜暴富带了桂花老婆远走高飞。可龚同学就是不开口说话,只开口吃酒菜。
过了好一会,龚同学慢条斯理的放下了竹筷,仰起头,眼光四面逛了,才慢慢张开口“要说要有钱,要说做人上人,有三条路,”说到这里龚同学的口又闭上了,二毛急了,一急就呆,一呆就摆左手,一摆有金镯的左手,他就明白了,二毛把烟递到龚同学的口边,了不起的龚同学就是不开口,二毛又急了,急了又摆左手,一摆有金镯的左手,他就明白了,这回,二毛站了起来,拿起酒瓶再拿起龚同学的酒杯倒了满满的一杯,送到了同学的口边,了不起的同学就是不开口。这下二毛更急了,更急了还是摆左手,摆来摆去还是摆不出法子,再看了不起的同学已在闭目闭口养神,一点也不管二毛急不可待。二毛也拿不出好法子,只有摆呀摆呀!左手不停地摆,速度也越来越快,快的就有了惯性,不用力还是能摆,就连右手也摆起来了,左手摆右手摆,哇!二毛看见了,左手金灿灿,右手精光光,二毛终于明白了,我有个大金镯人家以为我有钱,有钱人家就看得起我,愿意给我说话,没有钱人家懒得给你说话,对,给钱,
二毛计上心来,右手从内衣里搜出了一个红包赶紧递到同学眼中一晃,这同学眼还是闭的,二毛附耳而道,“给你红包”,二毛真了不起,话还没停下,同学的眼口同时开了,眼睁得不大,但能看见红包,口张得小,但能言话,“这第一条发财的路昵”,话没说完,红包已从二毛的左手到了龚同学的右手,“就是偷”,“偷能发财?”二毛吃惊,“你是山里人,不长见识,没有听过偷盗还有开宝马车的吗?你没有听过,偷盗能扶贫富了一个村的人吗?”
哇!二毛又吃惊了,“可是,可是,这会被警察抓呀,”“问题就在这里呀!靠偷发财是有诀窍的,”“偷有诀窍?”二毛张大了眼,“嘿、嘿,”龚同学象喉咙被卡住了,又不说话了,但眼睛没有闭,只是盯住二毛的金镯子,二毛这次没有吃惊,他知道龚同学又在打他红包的主意,为了发财之道,他也只有拼了,拼红包。
眼见得,第二个红包进了龚同学的裤袋。
(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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