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自学成教授8-1 自学直接导致我被发现和重用 1973年10月我被调到双泡子公社落实政策办公室。后来听在双泡子公社工作的朋友说我被调用有两方面原因:通辽县9.13事件宣讲团曾向公社提及过我的能力和表现;由我执笔整理的双泡子大队上报的落实政策材料提供了机会使公社发现了我。 公社落实政策工作比较繁杂,任务量大,时间紧,人手少,压力大。我在公社落实政策小组总共工作也就两个月左右的时间,几乎是每天工作十三四个小时,完成了大量的工作任务,领导自然十分满意。我和上下左右、方方面面的关系也搞得十分融洽,还经常给公社干部及其家属扎扎针灸,人缘挺不错。 正当工作忙的不可开交时,公社落实政策办公室主任对我说:“给你一个新任务,写一篇稿子,报道咱公社腰伯吐大队86岁的劳动模范王起。咱公社两次向县民政局上报,稿子都没有通过。民政局李局长让公社找一个知识青年笔杆子写这篇稿子。很快就要召开全县劳模大会了,上边要的很急,你把手头的工作都放下,全力以赴写好这篇稿子!你明天就动身去腰伯吐去见老人王起,争取三天内拿出稿子。这次要是再通不过,咱公社的这个全县劳模资格就可能保不住了。”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在公路上截住一挂蒙古族打扮的车把式赶的大车,用蒙语说了句:“我能搭一下您的车吗?”车老板子一挥手,我就跳上了车。接着他用蒙语问了我几句话,我急忙不好意思地边摇头边用汉语道歉:“对不起,我只会几句最简单的蒙语,别的就一概听不懂了。”车老板哈哈大笑起来,称赞我请求搭车的那句蒙语说得很地道。他们是去鲁北镇的。接着,我们用汉语交谈了一路。两个多小时后,车到了腰伯吐,我致谢后跳下了车。 王起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是一位86岁的老人,他中等身材,腰不弯背不驼,两眼炯炯有神,说话声如洪钟,走起路来步履稳健,步伐轻盈。每天在生产队的菜园子里干活儿,一年365天几乎从来不误工,也从来不生病挣的工分从来不比年轻人少。86岁的高龄,还能骑毛驴去公社的供销社买东西。 最令人称奇的是,王起有颗童心,非常幽默,妙语连珠,是个出了名的“老玩闹”。无论见了屯子里的老少爷们儿还是大姑娘小媳妇,都爱开玩笑。有时候见到妇女劳力大帮儿走过来,他还冲着那些四十岁左右的半大婆子扔出几句带双关语的逗趣的话,惹得女劳力把他围住,抬起来“礅屁股”。热爱集体,爱管闲事,打抱不平,主持公道是他特别突出的优点,加上他辈份高,说起话来没人不服。他批评别人时对事不对人,常常带着俏皮话和极其幽默的词语,以至于挨批的人也不记恨他。 我的采访工作进行了两天。白天和老王起唠嗑儿,晚上整理和修改稿子。到了第三天清早,我就带着写完的稿子赶回了公社。 公社立刻派人搭乘下午去往县里的大车,把稿子送到了民政局。 稿子送走的第二天,县民政局给公社打来电话,对稿子大加赞赏,并且要立刻调用写稿人到民政局参与筹备全县劳模大会。公社立刻通知我转天就交接落实政策办公室的工作给别人,尽快到县民政局报到。 我采访和写出的双泡子公社86岁劳动模范王起的那篇报道,就大量使用了民间生动活泼的语言,所以大获成功。这也是我多年认真钻研民间口头语言的收获。 就这样,我被调到通辽县民政局工作了,2007年我的退休审批表中明明白白记载这:这次调动和几个月后到通辽县委秘书组工作都是正式工作调动,记入了个人档案。 首先,让我为民政局杨局长写一份在全县劳模表彰大会上的发言稿。杨局长口授了主要内容,我就用中文速记飞快地一字不差地记录着。杨局长看到后很是吃惊,问我用什么做的记录。我就告诉他,这是我自己改编创建的一种中文速记。他立刻让我看着速记复述出他的话,我就立刻一字不差地给他翻译出来了,连他的语气词都没有漏掉。他立刻喜出望外,连声说:“好,好,好!” 当天晚上我就把杨局长的讲话稿子工工整整地写完了,第二天一上班就交给了杨局长。他万万没有想到我一个晚上就写完了让他感到十分满意的好几千字的讲话稿。后来我才得知,杨局长和李局长对我写的稿子的速度和质量都非常满意,尤其没想到我还精通中文速记。其实,多年以来我都一直练习速记。参与落实政策工作以来更是天天使用速记。我把常用的略语都编成了及其简练的缩略符号,记录速度飞快,使用起来得心应手,随心所欲。 以前这样的稿子都是由一名蒙古族文书温都苏起草的。在文革“挖肃”运动中蒙受过巨大的不白之冤,险些丧命,落下了一身疾病,工作能力大打折扣。一旦秘书跑外勤不在办公室,杨局长就只好亲自执笔起草,颇费精力。两位局长万万没想到我能具备这样的能力和效率,背后真的没少夸我。 劳模表彰会召开之前,工作十分繁杂。所有劳模的材料都要做最后审查定稿,然后送交县革委会打字室,打成蜡纸后再油印。那时的打字员要打出一个一个的汉字铅字,打字质量不能保证。有一个坐轮椅的中年男性打字员技术很高超,他打出来的蜡纸可以油印上百份而不破损。别的打字员就达不到这样的高水平了。好在我对油印并不陌生,上中学时常操作。那时都是流水作业,把印出来的每一页的几百张纸放成一叠,按页码排成一排,再一页一页地捡在一起,用订书机装订。每天常常干到夜里十点多钟。白天还要乘坐212吉普车跑会场,催办各项工作;和劳动局等有关部门协调工作,安排会议的服务人员,向他们分派任务;安排与会人员的伙食等。 劳模会终于顺利召开了,双泡子公社的王起和大林公社乡邮员胡哈斯成了那次劳模会的两颗明星。全部工作都非常令人满意,劳模会终于获得了圆满成功。 民政局文书温都是蒙古族干部,曾经担任大林公社武装部长。所谓“内人党”问题纠错落实政策后到民政局工作,在办公室和我对桌。1974年一场春雨的前一天下午,我发现温都苏坐卧不宁,面色惨白,极端痛苦,一会儿趴在办工桌上,一会儿急促地在办公室踱步往返。当时办公室里只有我和他,我就问他是不是病了,需要陪他去医院吗,或许要我给他扎针灸止痛吗。他说:“去医院也没用!一到要变天的时候,浑身疼痛难忍,死的心都有了。”我又问他这病是怎么得的,这时只见泪珠已经从这个刚强的蒙古汉子眼角流淌下来。几个月的相处,使我俩的关系日益有了进一步的贴近了。他撩起了内衣让我看。我看到第一眼就惊呆了:他的前胸后背一直到手腕都像是长满了硬疤的茄子一样,竟然没有一处正常的皮肤,摸上去硬邦邦的。腹部的疤呈现出深紫色,鼓鼓胀胀的像是要要挣裂、爆开似的。背部的紫疤最硬,有的地方已经出现裂痕和裂纹,还有体液渗出来,和内衣粘连在一起,散发出恶臭的气味。我立刻把头扭了过去,真是惨不忍睹!接着,他拉上办公室的门插销,解开了腰带,我看到的是整个臀部、大腿、小腿,直到脚踝也都满满地覆盖着紫茄子色的硬疤,膝盖周围的硬疤也有开裂流出体液的地方。他告诉我,这都是挖肃“内人党”时被烙铁烫的。 接着,他哽咽着向我讲起了挖肃“内人党”时所受到的非人待遇: 文革初期,温都苏担任大林公社武装部部长。“挖肃内人党”开始后,他所在的党支部被诬蔑蜕变为“内人党”支部,他被当作“内人党”的骨干分子抓起来了。拷打他的人逼他揭发检举更多的“内人党”分子,他说他自己不是“内人党”,也不知道谁是内人党,不知道就不能胡说八道,不能诬赖好人。他还说他所在的党支部一直都是听党中央的话,就是共产党的党支部,从来没有听过变成了什么“内人党”。他坚持不诬告别人。拷打他的人用皮鞭抽他,他就是不改口。后来就用烧红了的烙铁烫前胸和后背。见他还是不揭发,就烙双臂。上身都烙完了,还是没能撬开他的嘴巴,那些人就把他的衣服扒光,开始烙臀部和大腿小腿。最后除了双手、双脚、脸部和阴部之外,他全身都被火红的烙铁烙了个遍。温都苏性格刚烈,真是条硬汉子,最终还是不肯诬告任何人。在他已经经奄奄一息之际,国务院周总理下达了停止“挖肃内人党”的紧急指示,他这才捡了一条命,勉强活了下来。事后大家都说,这命令要是晚下达一天,他就定死无疑了。几个月后,他的全身就结成了厚厚的紫色硬疤。每逢下雨下雪变天之际,全身就疼痛难忍。 也有的人挨鞭子抽打扛不住了,胡乱地咬出别人,就没有遭受烙铁的酷刑。温都苏是个有血性有良知的正直善良的蒙古汉子,是条好汉!让人佩服! 1979年夏季,当我作为哲里木盟建筑工程公司代表参加在奈曼旗召开的全盟基本建设系统工作会议时,一位三十多岁的女干部正在台上发言。台下的一位奈曼旗基建系统的人指着她说:“就是她,当年的造反派头头儿,挖肃“内人党”时心最黑、手最狠。她命令手下的人把抓来的几个被诬为“内人党”的男人扒光了衣服,然后她自己用皮鞭子抽打。那些被抽打的男人用手捂住下身,尖叫着在地上翻滚。鲜血把地面都染红了。” 文革年代简直不堪回首!那时候人性怎么就被扭曲到那种令人发指的程度,真是骇人听闻! 读无字的书就是读社会,读历史,也是读懂人,这是很要紧的事情。我们总是生活在周围人群之中的,我们身边就有一本由人组成的书。必须努力去读懂!这也是自学,而且也只能自学! |
技术支持:信动互联(北京)科技有限公司|中国知青网-中国知青网络家园 ( 京ICP备12025178号 京公网安备11010802025847号 )
GMT+8, 2025-5-12 19:42 , Processed in 1.185602 second(s), 25 querie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