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向南,向南。一个劲向南。咣铛铛,咣铛铛,咣铛铛,节奏稳定,催人欲睡。 知道是天黑,但黑的色彩一点也见不到,铁皮车厢里坐在背包上抱着枪,睡意一会有一会没,昏一会儿,醒两会儿。极力要求自己要睡,要睡,要攒足精神。渐渐地,回到了小河旁… 3月份栽树,两人一棵,胳膊粗的杨树苗,已经不是苗了,队长说,这是半成树,在水边好活。下乡八个月第一次栽树,还不会,也学着贫下中农的样子,挖坑、装树、填土、浇水、踩实,把树扶正。我和白保国很快栽好一棵,那边林伟和耿秋玲刚挖好坑装树填土,我过去帮助一下,这时树向我这方向倒了过来。林伟失声叫起“快躲开呀!” 树倒来,有个稍缓慢的节奏,我不慌不忙伸出手臂,稳稳地执着,向前一用力,树又直立起来,我顺势双手把住树干向下一按,结实地站好了。“培土吧” 林伟的这一声惊叫,引来众人的目光,又是虚惊,随脸红起来。秋玲倒是没有反映也没有,见此情景,嘴里“哼”的一声,走了。 把树栽好时,我的手碰到了她的手。有一种带电的温暖,那浅浅的绯红也是。这样的“好感”对一个不知道什么是恋爱的青年来说,有点甜,仅此而已。 我下意识地左手摸右手,摸到一块胶布。战术训练时,一个匍匐扑地,出枪动作手被地皮上的蒺藜划伤。血染红了枪把,卫生员过来擦了紅汞水用胶布粘好。当天夜里10点,哨声划破军营,铁皮列车似战马一般,撒开冲了出去! 身旁是入伍不到一年的新兵,我感觉他有些不安。用胳膊捅了捅他说,想什么呢?他说这一去还能不能回来了? 害怕了?我说,也许能回来,也许就死在战场了。回来了光荣,回不来了也光荣!不要怕,怕也没用。到了战场精灵点,没事。跟着我。 其实我心里也没底,能不能活着回来,谁都说不准。但是我坚信,战场上要灵活,要沉着,要消灭敌人保存自己。 领章后面的名字、血型和部队番号都写好了吗,我对他说。他说就是这才让他害怕了。我说这是必须的也是必要的,是为了万一。 新兵碰了碰我。“哥,你入伍时,穿红裤衩吗?” “没有。我入伍时,大家给我带大红花。”我知道这是他们当地的习俗,出远门或者入伍时,家里都为他做一个红裤衩,辟邪保平安。 “我是在下乡地应征入伍的,大队干部和社员还有知青们给我带大红花” “他们为入伍的人感到高兴,也为入伍的人壮行,还摆宴。” “哥,你想他们吗?” “你一个新兵想的还挺多呐;也难怪刚入伍不久吗。” “要说我想的多的,还是我们纸坊的乡亲和知青。我和许平一起入伍,但不在一个部队。也不知他现在哪里,是不是也要参战。” 列车震动起来,像是过一个铁桥。 我的思绪随着黑暗,列车缓缓停下,团长喊:“下车站队!” 铁皮车厢的大门对开,迅速排好两列,五百米站台上除了我们新到的部队,还有兄弟部队,他们是要乘我们来的车返回。当我看清这些时才注意到天已亮了。 “立正!敬礼!”师长来到我们队列前,大声说:“我们是后续预备部队,随时准备上!把子弹填满,把饭吃饱,把水壶扔掉!” 这时返回部队开始上车,我们看到,他们都是伤兵!担架、吊瓶、拐杖!我们眼眶晶莹,嘴唇紧闭。 列车要返程开动时,突然从窗口不断向我们抛来香烟:“报仇呀!兄弟们!不要手软!放开打呀!” “消灭越寇!保卫祖国!”我们有人喊起口号。 “为兄弟报仇!” …… 我们已经满腔义愤,热血沸腾,犹如搭在弦上的箭,时刻准备射向敌人! 天空出现三颗信号弹,团长口传:“原地待命。”陆续有坦克轰轰地开回来。听说,要部队迅速撤回。 最终,我们没有上去。不打了,中国军队撤回。这一仗结束了。 在返回内地的车上,我写下这样的诗句: 南疆自卫战 1979年2月26日 东海的水呀南疆的山,一草一木记心酸。 昨日仁慈暖僵蛇,今天蛇醒咬人馋。 欺我中华宽为弱,想我不敢动干戈。 狂言喊到友谊桥,挥舞刀枪蚍蜉多。 蚕食边土杀我民,赶我华侨二十万人。 桩桩血债青山记,怒视小丑拍案起。 呸!小丑勿狂妄!血债要用血来尝! 自卫反击正义战,忍无可忍把敌歼! 子弹就是战士仇,刺刀就是人民愤。 杀你锐气退蛇皮,严守国土安我民。 小丑不看人九亿,不看亚洲和平旗。 背违历史大潮流,狂倒报点葬坟地! 东海的水呀南疆的山,战斗息时你心欢。 边陲重安毒蛇死,山花烂漫艳阳天。 谢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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