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猴石山》24（上） 作者：我的第二故乡（曹振声） 第七章坑道里石屑飞扬 24（上） 要爬山，就会有悬崖峭壁；要修路，就偏偏遇上拦路虎。 困难一个接一个，考验着这支主要由肩不能挑担、手不能提篮的城市知青组成的施工队伍；考验着每一个战士的勇气、决心、毅志、耐力，也考验着他们正处于发育时期的身体。 这是横在她们眼前的一道山梁呀！南北向二八六高地和一八八高地拉拉茬茬地疏散开去，即使选择最窄的地方，也比平地高出一米多，东西两面都是七八十度突突凹凹的大陡坡。要修通这条路，就必须解决这道山梁，因为没有地方可以绕过去。解决的办法有两个，一是在山梁的两侧堆砌缓坡，修成能走车的缓坡路；二是炸开这道山梁，修成平路。如果采用第一个办法，堆砌缓坡不仅需要大量石料，搅拌混凝土所用的水从何而来？所以，只能采用第二个办法。昨天，承担这段修路任务的四排排长鲁桂英在连务会上说，爆破更直接，更简单。然而，要爆破就要在这道山梁上打炮眼，这对于女排来说，也绝非易事！ “大家还记得老关是怎么埋汰我们女兵的吗？”鲁桂英站在那道山梁上，对她的战士做起了“战前动员”，“昨天，他还问，桂英，行不行呀？我让二排帮你们敲掉这道山梁子？他，他这不是羞辱我们吗？大家说，我们能答应吗？” “不能！”女兵们的情绪让她的三言两语煽动起来了。 “对！决不能让他们小瞧咱们！他们男的是英雄好汉，我们女的也他妈的不是怂包软蛋！”鲁桂英异常激动，话语中不自觉地带出了脏字。非但她不以为然，女兵们也不以为怪。 鲁桂英拿起一把大锤，神气地甩了一下头，说：“不就是抡大锤吗？有什么了不起？他们男兵能抡，咱们女兵就认怂？咱们要发扬蚂蚁啃骨头的精神，愚公移山，就是用手指头抠，也要把炮眼给我抠出来！大家有信心没有？” “有！”女兵们激情洋溢，叫喊着。 “我就不信了！连这条拦路虎我们都治不了，还怎么拿下这条坑道的掘进？”鲁桂英扬了扬眉，问道，“我知道马云珠宿舍的几个人悄悄地在练打锤，还有谁在练？” “我！” “我！” 鲁桂英的问话一出口，十几个女战士举起了手，喊着。 “好！我们都要向石团长学习，练出石团长的本事，看他们谁还敢小瞧我们！”鲁桂英信心百倍地言罢，开始了她的部署，“这道山梁子，一边要打五个炮眼，上边两个，中间一个，底下两个，上边的炮眼深三十五公分……底下的炮眼至少要打六十公分深，都清楚了吗？” “清楚了！” “瞧好吧，排长！” “各班长，带开！” 鲁桂英一声令下，各班长迅速将自己的战士带入了“阵地”。随即，“叮叮当当”的打锤声，伴着女兵们特有的“嘿嘿”的叫喊声，奏响了她们凿通这道山梁的序曲。 一班分成三组，庞新花拿起一支一米长的钢钎，解开棉衣扣，戴好棉手套，找好位置坐下来。这是她的老行当，从练打锤开始，她就一直在练扶钎。 一班长苏启莲率先拎起大锤，摆好姿势，不好意思地笑着对庞新花说：“你注点意，我还是头一次呢。” “班长，我来！”马云珠抢过大锤，“去照顾她们吧，这儿有我呢！”说着，她拿好架势，扭脸一看苏启莲站在那儿没动，放下大锤走过来推了她一把：“班长，你就去吧！” “怎么？你怕看？”苏启莲没练过打锤，但身为班长也想率先垂范，不想被马云珠抢了先，心中自然有些不快，怏怏地走了。然而，听见身后“当”的一声响，她又忍不住回头观看，心里暗暗佩服：马云珠，行啊！ “我来吧。”陈阿媛接过马云珠刚刚放下的大锤：“瞧你，汗都流进脖子了。” “给我，你来扶钎吧。”坐在地上扶钢钎的庞新花用手摸了摸马云珠刚刚凿出的潜窝儿，站起来，摘着棉手套，看着陈阿媛，轻声问，“你不是……？” “我没事，你扶，我心里踏实。”陈阿媛咬着嘴唇坚强地说。 “阿媛，给我！”鲁桂英走过来，喊道。 “排长，我行！”陈阿媛手里握着大锤不放。 “你不是‘倒霉’了吗？让你请假你也不去！”鲁桂英悄声对她说着，夺过了她手中的大锤。 陈阿媛的脸“腾”地红了。其实，这些女兵谁都不愿意请假，这倒不是因为她们的觉悟有多高、情绪有多么旺盛、意志有多么坚强，只是因为请假要逐层审批。尽管陈阿媛与排长鲁桂英同住一个宿舍，但作为战士，她请假必须先找班长，班长再找排长，排长还要请示连长指导员。有哪个女兵来了“倒霉”，愿意如此张扬？那岂不是羞死人了？其实，鲁桂英壮了几次胆儿，想去找连领导为陈阿媛请假，但这个模范执行《连队管理条例》的死心眼儿，没接到一班长苏启莲的报告，却不知如何是好。 鲁桂英解开棉衣扣儿，选好位置，前腿弓后腿蹬，一手握住锤柄中间，一手紧握锤柄尾端，“嘿”地一声大喊，开始了打锤！随着鲁桂英的每一声呐喊，每一次锤落，庞新花的手都熟练地将钢钎转动一下。 站在一旁观战的陈阿媛看着她们如此和谐的动作，为她的排长数开了数：“……二十六！二十七……！” 好家伙！鲁桂英一口气打了三十六锤！严德发那次不是才打了二十九锤吗？到底是巾帼不让须眉！ 鲁桂英喘着粗气，神气地叉开腿儿坐在山石上，抬起一只手背擦抹头上的汗，另一只手背过去在敞开的棉衣大襟里掐住了她有些酸涨的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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