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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节说灯

2022-2-16 17:11| 发布者: 寒秋| 查看: 105| 评论: 0|原作者: 五段高

摘要: 灯 段文滋 人啦,有些感情你自己根本就没法说清。就说这亮油壶吧,你说它好在哪里呢,有谁能说得出来?可它生生地就能让人存留着一份怀念。 岁月从你身边流啊流,一日日一年年,悄 ...
                                                                                      段文滋
       人啦,有些感情你自己根本就没法说清。就说这亮油壶吧,你说它好在哪里呢,有谁能说得出来?可它生生地就能让人存留着一份怀念。
       岁月从你身边流啊流,一日日一年年,悄悄地就流过去了,像大浪淘沙,洗涤了脑子里无用的喜怒哀乐,偏偏亮油壶就留下来了,就这么顽强地亮在你脑子里,人啦,真是个怪东西。
       说起来就是二三十年前了,长江边的酒城,夜晚,这一处那一处,稀稀拉拉地缀着些淡淡的亮油壶,亮油壶歪着个壶咀,咀上刁根燃了朵火的灯芯,像萤火虫一样忽闪忽闪,发出幽幽的光,照着黑夜。夜深了,风凉丝丝的,行人稀少,只有亮油壶还陪伴着街边摆摊的人和小摊上诱人的食物。食物喷喷香,时不时惹来一群顽童围着亮油壶打转转。间或来个人,买几片豆腐干,或者一小包羊肠子,像凯旋的将军一样挺着胸,拿了回家去下酒,引来周围羡慕的眼光。这样的景象从小就陪伴着我,有时我就想:到底是哪朝哪代,人们就把个歪咀壶做成了灯?我是无从考证它们到底忽闪了多少岁月的,当然更不知到它们有没有资格见证酒城的历史,我只知道自己从小就馋着那一丁点儿昏暗的光。
       如今,我和大家一样,走马灯似地忙碌,为了自己,也为了别人。大家一起忙活,就凑成了蜜蜂一样的社会,建起了蜂巢一样的家园。到夜晚,回到家园中属于自己的那个巢,终于丢开一天的忙碌松懈下来,泡杯热热的浓茶,把自己彻底懒散了放进沙发,拧开电视机,漫无目的地随便溜,频道换过来换过去,没碰上合胃口的,干脆就趴到窗口,透过窗台的花看夜空。花红红的,衬在夜空深深的黛色上,黛色中透着些许湛蓝。文化广场和电视塔的探照灯光在蓝黛的空中妖娆,夜幕底层的颜色,被城市的光辉染成一片五彩,挂在空中的那弯月,就显得清冷了暗淡了,忽闪忽闪的。于是又让我想起亮油壶来,我想怕是有了岁数,怎么总就摆不脱陈年的记忆呢。让我记忆最深的是永丰桥头那个浑水粑摊子,摊子上,一盏亮油壶努力地抗衡着朔风,试图摆正火光照亮摊边的油锅。当我吞着口水看油锅里翻滚的浑水粑时,经常就要担心凛冽的寒风会把拼命挣扎的亮油壶扑灭。我生怕没有了亮油壶的火光,黑暗中会冒出发绿光的眼睛和留着长指甲的爪子。
       我用手肘把头撑在窗台上,为儿时的幼稚发笑,小孙子问我笑什么,我说没笑什么。小孙子不依,非要我说出笑的理由不可,我说:“笑亮油壶。”小孙子叭哒着眼睛问:“啥子亮油壶喔?”我说:“灯。”小孙子一副完全听懂的样子说:“哦——灯。”
       有时,吃过晚饭,我就专程去看灯。步行街喷向空中的爆竹灯,连江路花花绿绿的迎宾灯,城市上空缠绕的探照灯,江面倒映着活蹦乱跳的渔舟灯,大街小巷缤纷五彩的霓虹灯。
       说起这霓虹灯,曾经使我生出些莫明其妙的印象。好多好多年,霓虹灯给我的印象,就是资本主义,你说怪不怪。
       人脑子里的有些印记,肯定是一次又一次反复地烙烧,就烙下了。这红红绿绿的霓虹灯,被我烙上资本主义的印记,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我是没法说清的。我一度努力寻找烙下这种印记的根由,我不能确定是不是《万家灯火》《华灯初上》《一江春水向东流》甚至还有《霓虹灯下的哨兵》为我烙下的。我在很长很长的时间里都没能剥掉这样的印记。终于,哲人一句“贫穷不是社会主义”,慢慢化解了脑子里的痂。
       我弄不清亮油壶会不会也是一块痂,我想就算是块痂,这辈子怕是没法将它剥去了。还是那一句:人啦,就是个怪东西。原本,那丁点昏暗的光是值得留念的麽?
       儿子和女儿都在外地,我经常和他们通电话、发电子邮件。有一天我忽然兴致一来,就问起他们是不是记得泸州的亮油壶,女儿回答说:好像有点印象。儿子回答说:不记得了。为他们的回答,我竟有了失落感,我埋怨他们怎么能把亮油壶就忘了,小孙子在旁边凑热闹:“爸爸把啥子搞忘了?”我说:“亮油壶。”小孙子说: “喔——灯,我都记得是灯,爸爸怎么要搞忘呢?”我说:“不知道,可能是不亮。”小孙子问:“是不是灯坏了就不亮了?”我心里一阵酸楚,没有回答孙子的问话,内疚将我要说的话哽噎到喉咙里去,内疚甚至使我把眼前的孙子幻化成了儿子和女儿,他们在昏暗的煤油灯下,就着微弱的光看书做作业,妻子也凑到昏暗的灯下缝补衣服。我把小孙子抱起来,说:“你不要学爸爸和姑姑,戴副近视眼镜。”小孙子说:“我怎么不学爸爸呢?”我说:“戴眼镜不好看。”
       亮油壶哪亮油壶,你令我酸楚,让我内疚,你凭甚麽还要在我脑子里摇拽着,一丁丁点儿地亮着。酒城陪伴你度过的黑夜还不够长麽,还不够多麽,你已经伴着一代又一代酒城人长大,如今你不再有陪伴酒城人的资格,你凭甚麽还烙在我的脑子里。
       又一个夜晚,同事们相约逛街,华灯初上,火树银花。我脑子里又冒出了亮油壶,这个可恶的痂!化解不了剥离不掉的痂。
       就在那个夜晚,我就专心地思考痂的顽固不化,我甚至和同事们讨论争吵。最后,我终于弄明白,亮油壶是有资格见证酒城历史的,我甚至肯定,远见卓识的收藏家,定会把亮油壶作为见证历史的收藏品。
                                                                       20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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