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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不堪回首》__赵凤山

2014-5-10 22:23| 发布者: admin| 查看: 9601| 评论: 0

摘要: 第 一 章 无 根 浮 萍 四 海 飘 荡 她就象一叶浮萍,在人生苍茫浩瀚的大海中,孤苦伶仃、飘来荡去…… 她就像一只鸿雁,在人生的逆境中迎风飞翔,展翅盘旋、顽强拼搏…… 虽然,她一 ...


 

         “别老听他们这些小毛孩子瞎咧咧!咱么那会在这干活,他们还不知道在谁的娘肚子里转筋呢!赶紧把炕桌摆上来,别废话了。”

        只见孙士高的手里,端着两个大盘子,身后面还跟着一个妇女,手里面也端着两个大盘子。说话间,二虎已经把大炕桌搬了上来。

        “大娘,我过来了。”跟在孙士高后面的妇女,和炕上的老太太打了个招呼。

        “士高他媳妇,赶快上炕到里面坐。”大娘招呼着她。

        “你们这三个姑娘,也赶紧上炕,挨着我这边坐。你们可能不认识她,这是士高他媳妇,娘家是咱们三连的,嫁给士高也有三十四、五年了。”老太太给邓丽、周文介绍着。

        周文也赶紧把自己和邓丽都向她介绍了一番。

        一会,炕桌上就摆满了十几个菜。

        “士高呀,你说咱这么多菜吃的了吗?你还端了几个大盘子过来。吃不了,你明天再过来接着吃啊!”

        “大娘,这狗鱼是我今个早上,刚从南甸子水泡子里打上来的。原来就打算和老刘,今个晚上喝上一口。这不,我把老刘头儿也一块儿叫过来了。”

        “大娘,我过来了。”老刘头儿赶紧跟大娘打了个招呼。

        他原来是康拜因上的机长,以前邓丽她们都见过,而且印象很深。邓丽和周文也和他悄声的打过了招呼。

        “那咱就啥也不多说了,赶紧都上炕,先给客人把酒斟上。这要是老古还在呀,他指不定得乐成啥样子了!”大娘看着满满一屋子人,是打心眼里头高兴。 

        家里已经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她觉得今天就像过节,也觉得自己年轻了许多。她也破例地,高兴的陪着大家伙儿喝上了几两白酒。这一晚上,四十多年前的往事,不管是酸甜苦辣,全都给孙士高又重新翻了出来,笑得大家伙儿是不亦乐乎!

        大家一直是连说带喝,聊到了半夜,最后才余兴未尽的分手道别。孙士高是执意让周文和邓丽她们去他家里住。临走,周文把一大包北京带来的特产,留给了二虎。

        第二天,孙胜高兴奋地陪着她们三个人,在草甸子里,每个人都采了一大把野花。然后,老孙带着她们找到了离连队不远处,王琪和杨鸣的墓地。 

        墓地后面的小山上,绿树掩映,树木长的又高又粗也十分茂盛。阳光温暖地照在一溜五座坟茔上,墓碑全部朝向西南方。这是根据他们家长的要求,让他们能够在这里,还能够永远守望着自己的家乡。坟墓的四周,已经长满了两尺多长的野草和野花。

        邓丽她们先把坟墓周围的野草清理干净,让野花还原地不动地留在了那里。她们又动手把几座战友的坟,重新培上了新土。随后,她们在墓碑前摆上了鲜花,糖果、点心、苹果、香蕉。邓丽在每个人的墓前,插上了六只香,周文用火柴点着了,大家低着头,望着缭绕的香烟,静静地默哀了一阵。

        邓丽和周文,默默地跪在了王琪的墓碑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她们虽然满怀酸楚,但都在自己的心里,默默地祈祷着,祝愿着战友们的灵魂,能够在这里静静地安息,希望还能够永远和她们神往。

        “小娜,你看我们的这几位战友,她们是多么地不幸呀!杨鸣是北京甘家口中学的,她在刚到这里没多久,十六岁的那年,因患痢疾,当时这里的医疗条件太差,因而不治身亡。她也是我们这拨北京知青中,第一个在这里去世的。王琪,是我们小学和中学的同学,也是我们的好朋友。她是在十七岁那年,在完达山森林里救火时,在林中被熊熊的烈火无情地夺去了生命。

        旁边这两位战友,一个是哈尔滨的知青,一个是齐齐哈尔的知青,也是和王琪一起,在那次救火时不幸牺牲的。 最边上的这个北京知青,他过去是我们连的木匠,为人非常的老实憨厚。

他是因为患了尿毒症而住院,在师部医院住院期间,只因为他说了一句,‘国家把我们这批还未成年的青年,流放到了这么远的边疆,所以才使我得了这个病的。’因而就为了这句话,他遭受到了医院里面医护人员的严厉批判,并且还遭受到这些人不公平的待遇。他们本应是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们,竟然集体拒绝为他看病。那时,人的良心真是都被狗给吃了!他在愤怒和无奈中,悄然的离开了这个世界。你看,他的墓碑上也仅有姓名、出生地和生死的时间,连一句怀念的话都没有。哎……文革的罪孽,真是磬竹难书呀!

        你说“文革”那个时代,人心怎么那么变态!那么残忍!简直无法理喻!    可是这些年轻人的青春和生命,都无私地奉献给了这片土地,也永远长眠在了这里。她们都不可能再有后代了,我只是希望这里的人们,将来还能够有人在清明的时候,为她们献上一朵鲜花,培上一铲新土,让她们的灵魂能够在此得到安息!

        小娜,要和这些年轻人比起来,我们的命运又算是太幸运的了!虽然我们也曾遭受了磨难,但是,我们毕竟还比她们多享受了四十多年的酸甜苦辣,和有滋有味的幸福生活。”

        邓丽给小娜讲完后,又给战友们鞠了三个躬,大家这才黯然神伤地返回了连队。

        她们来到了自己以前住过的房子,指着房子邓丽告诉小娜:“四十年前,我们来到这的时候,这些房子都是我们自己新盖的。现在除了破败了一些,门的位置变化了,房子还跟那时一样。过去,我们是中间开一个大门,进去是走廊,左右一边一个房间。每个排,住两间屋子,南边是一排炕,北边是上下两层用木板搭的通铺。

        那时,我和你周文姐姐,就住在右手的这间房子里。在这间小小的屋子里,有着多少让我们回想的酸甜苦乐呀!那么多姐妹在一起生活里的悲欢,那种群体的乐趣,现在回忆起来,真是难得的享乐呀!”

        小娜默默的听姐姐讲诉,似乎对此并没有什么反应。

        下午,邓丽带着妹妹来到了连队西边的小山岗上。她们站在林间山头的小路上,眺望着南边广阔平原上的风景。邓丽从包里拿出一个望眼镜,递给了小娜。

        “娜娜,你可以尽情细细地欣赏一下,我们这里的自然风光。”

        小娜举起望远镜,从右向左仔细的瞭望了一遍。

        “哇!姐姐、周文姐姐,你们这里的风光绝对天然、漂亮、无与伦比,简直太美了!怪不得你们在这受了那么多的罪,却还那么怀念这里,我现在明白一点儿了。”

        邓丽听着妹妹的讲话,觉得她太天真可笑了。这里明媚的自然风光,在她们的生活中,仅仅是冰山的一角。在那时繁重的劳动生活中,大家都很少有时间顾及和欣赏这美丽的风光。而在她们的心头所总是念念不忘的,是那个蹉跎的时代幼稚的年轻人在一起,相依为命、互帮互助、群体同甘共苦的沸腾生活。

        “姐姐,那西边重叠的丘陵上,碧绿的大豆郁郁葱葱,远处还有游荡的牛羊。一条小河像一条长龙,在它的旁边缓缓流过,蜿蜒曲折,一直流向了远方。 南边我可以看到大片金黄的麦田后面,大小不一的一片片池塘,升腾着朦胧袅袅的水汽。哇!五颜六色的鲜花,围绕在湖边争相艳丽地怒放。远处的高山,连绵不断,森林茂盛、苍翠、绵延,遮断了遥远的天涯与地平线。

东边,我看到了银光闪闪的稻田,还有水鸟在上面跳跃,天空中还有一队大雁在飞翔,真好似一片江南水乡的景色。哇!我过去的脑海里,北大荒只是冰天雪地、寒风呼啸、荒野凄凉。真没想到,这里还会有这等魅力的奇观!”

        “小娜,你把望远镜递给我看看。”邓丽对她说的东边稻田,大惑不解。

        邓丽举起望远镜向东边望去。果然,东边可以清楚的看到,低垂的稻穗漫布其间。有很多还未收获的稻田里,水光涟涟,飞鸟在稻田里飞来飞去,真让她惊奇。

        邓丽过去因为吃不上大米饭,曾经天真的问过老乡,为什么这里不能种植水稻呢?为什么这里的人不喜欢吃大米饭呢?老乡曾笑着告诉她说,谁说这里的人不喜欢吃大米饭呀?这里是由于天气太冷,无霜期太短,所以水稻的生长期不够,因此而无法儿种植水稻。

        可是如今,她眼前看到的确确实实是成片的稻田。昔日北大荒人的梦想,如今已经变成了现实。她的心头不由得一阵惊奇。

        “周文,你看看,那里真的是稻田!”邓丽把望眼镜递给了周文。

        周文拿着望远镜,仔细的观察了一遍,但她却平静的说道:“我以前就听说了,现在种地也用上了高科技,提前育苗,种水稻已不再是难题了。”

        东南边的那一片田地,被完达山连绵起伏的高山所阻断,高山也同样阻断了向南吹拂的季风。所以,这一带的原野经常会云雾缭绕,雨水自然要比其他的地方丰沛了许多,再适合不过种植水稻了。

        北大荒的土地肥沃丰硕,凡在此生存的物种,都呈现出强健与勃发的生命力。虽然无霜期只有一百多天,但这里的森林高大茂盛;这里的绿野穷碧连天;这里的动物强壮矫健;这里的庄稼也丰美多产。

        当下午,她们刚回到孙士高的家,姚桂花就进来了。她非要拉着邓丽她们搬到她家里去住,孙胜高和她争执了起来。两个人争吵了半天,最后还是友好地达成了协议。在老孙家吃完晚饭,再搬到挂花家去住。因为老孙已经叫了八九个认识邓丽她们的老人,来这里吃晚饭。老孙把饭菜早已经准备好了,总不能让他的一番热心,化成泡影。

没过多一会,人们就陆续的来到了。开饭的时候,屋子里是挤得满满登登,平时老乡朴实憨厚的脸庞,今天也变成了激动的笑脸。当地粮食酒的醇香,充斥着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今天对他们来说,就像过节一样,无拘无束,尽兴而欢。

        邓丽和周文,也被他们的情绪所感染,不知不觉当中,和这个人碰一杯酒,马上又会与另一个人干上一杯,不知不觉,肚子里也被灌进了小半斤白酒。她们最后都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头上也多少感觉有点发懵。大家一直闹到了半夜,孙士高才在姚桂花的一再催促下,帮助邓丽和周文拿着行李,去了桂花的家。

        一路上,两个人还在不停地斗嘴,孙士高虽然摇摇晃晃,可是脑子里还是清醒:“我……告诉你……桂花,明……天晚上,还……都到……我那吃饭,要不然……我可跟你急啊……”

        “得了吧你啊!明天晚上肯定得在我家吃饭,你爱去不去,反正我不再叫你了。你可别到时候说你喝多了,我没告诉你啊!”桂花说话,总是那样直来直去、爽快。

        隔天一大早起,邓丽和周文又带着妹妹去了南甸子,那里有好几个大水泡子。她是想让自己的妹妹,在现实环境中,欣赏一下书本上所说的“棒打袍子、瓢舀鱼”的景色。

        通往南甸子的路上,她们又见到了熟悉的景象,左边是绿油油大豆田,右边是金黄色的麦田。中间是一条乡间土路,一直伸向远方。可是,今天脚下的道路,随着日月的流逝,相隔四十年后,还是起了小小的变化。

        过去五米宽的土路上,大队人马上工、下工,都会踏起一片尘土。而今,这条路上却长满了遍地的荒草,只有地上的两道车辙,还能看出来这是一条田间的土道。

        东北的夏季,天亮的很早,她们走到了南草甸子边上,时间才三点刚过,但天色早已经大亮了。

        邓丽耐心地教导着妹妹,如何顺利地跳过塔头墩子,逐步接近到水泡子深处,实地看看她们过去是怎么捞鱼的。妹妹真是聪明伶俐,很快就步履轻盈,比姐姐和周文跳的还利索。她一连跳过去十几个塔头。忽然,她被“哗啦……啦啦……啦啦”的一大片声响吓了一跳!她的两条腿“咕咚”一声,就滑掉进了池水里。她根本没有在意腿上的水,已没过了她的膝盖,她只是惊奇地抬着头,望着从水边茂盛的草丛中,飞起的成群白色的天鹅。她的面容,从开始的惊恐、诧异,逐渐转变成了惊喜。

        “姐姐!你们快看,足足有五六百只天鹅,真是铺天盖地,太令人不可思议了!”

        三个人几乎是同时,看到了从池塘草丛中惊起的成群的天鹅。瞬间,天空中陆续有几百只白色的天鹅,在嘈杂的鸣叫声中一飞冲天、盘旋,所有的天鹅在空中迅速集结。逐渐,它们在天空中组合成了一队队的人字形,渐渐地告别了池塘,缓缓地飞向了遥远的天边。

        邓丽看到飞远的天鹅,欣喜地问到:“小娜,你从未见过如此壮观的大天鹅群吧!”

        “没有。我以前只在公园里见过天鹅,而且它们都不飞。这里的天鹅真是太壮观了!它们个头儿也比美国的大,舞动着的双翅,漂亮的身姿,真是美轮美奂!……可是姐姐,你们看那边,怎么又有一群小的大雁,又飞回池塘来了?”

        邓丽和周文顺着小娜手指的方向看去,水面上刚刚落下来了十几只褐色的野鸭子,他们两个人都乐了。

        “小娜,那些不是小的大雁,那些都是野鸭子。”

        “嗷!……”小娜这才从梦幻般的天鹅,飞向蓝天的那一幅画面中,回过味儿来。

        “姐姐,我一直都不明白,大雁怎么能够秋天飞往南方过冬,春天又能准确地飞回北方自己的家园呢?”

        “书上说,它们是靠脑子中的磁场定位。所以,它们总能够准确的飞回来。可是我们这里的老乡跟我们说,大雁一般都是黄昏或夜晚飞翔,它们在向南迁徙的时候,都是有几只头雁轮流带领着飞翔。这大雁其实和人一样,她们也是从雁群中挑出年轻、身体棒、有能力的头雁,带领着大家飞行。头雁往往都是曾经有过这样的经历,向南飞去一千米,然后又向北飞回八百米,经过这样的锻炼,她才能充当头雁。

        实际上,它们这样锻炼,等于在这条道路上一次来回飞了五躺,它们牢记了一路上的地理特点,锻炼的轻车熟路。所以,到了春天,它们便很容易的带领雁群,再次飞回故乡。我更相信我们这里老乡的说法。如果天鹅真的都是依靠大脑的磁场,那还用头雁领着雁群飞行干嘛呀?”

        “鸥!这里面还有这个学问呢。”邓娜被这么多惊起的天鹅,那种铺天盖地的景像所震撼了!她的心里,还在回味着刚才那种壮观的场面。

        “姐姐,为什么我们有时候管它们叫大雁,有时候又说是天鹅呀?”

        “大雁其实是属于天鹅类的,我们这里的老乡说,一般褐色的,我们都管它们叫大雁,白色的,个头比大雁要大,我们管它们叫天鹅。在物种方面,它们实际上是有个区分。”

        邓丽把妹妹从水中拉起,又带着她向前跳了七八米,很快,她们发现了一个柳条篓子,“小娜,你快来看,这里有好多的狗鱼。”

        “呦!这里头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鱼啊!”

        “你看,”她用手指着鱼篓子的口说“这个篓子的口是锥形的,外面大、里面小,鱼进去了就不大容易出来。因为鱼,只有七秒钟的记忆,它们在里面很快就会忘记自己是从哪里钻进去的了。即使偶尔有聪明的鱼钻出来一条,一会儿又会有两条鱼经不住诱惑,又钻进去了。头天晚上老乡把诱饵放到篓子里,第二天早上就会来起鱼了,一般都是满载而归。

        小娜为老乡的智慧,不住赞赏地点着头。

        在南甸子西面的丘陵上,上百只牛群在低头吃着嫩草。

        “小娜,你看,”邓丽用手指着远处,“田野里的麦浪,远处的山林,刚才从芦苇荡里飞出的天鹅,还有那漫岗丘陵上的牛羊,那才是大自然朴实无华的美丽。我们的心,也应该像这里的天地一样美丽、自然、和谐共生。你明白吗?”

        小娜眨眨眼,摇着头说:“不大明白。”

        邓丽看着妹妹,她是一片茫然。邓丽知道,她不可能用一句话,就能让小娜她明白北大荒人的感触。因为她没有在这里生活过,怎么会有像自己那样深刻的感触呢!很多的东西,人们都是需要经过反复的接触,反复的琢磨,才会有真正的感触。

        “周文,你今天来看这个地方,跟咱们四十年前来比,还是一样吗?”邓丽看着旁边若有所思的周文说。

        “大地、田野、自然环境还都是一摸一样,可是此时的感触,却是和那时的感觉大相径庭了。那会儿,我们看到的是一望无际的田野,脑子里想的是,这块麦田什么时候能播种完呀?到了收麦子的时候,经常是割了一两个小时的麦子,腰酸腿疼,可是抬头一看,那麦田还是一眼望不到边呢!那叫一个绝望、无奈!

        尤其是看到那片大豆地,那可就更惨了!那会儿,我心里老是琢磨着,什么时候能够把这陇大豆收割完那?满脑子充满的都是焦虑与恐惧。

        邓丽,你还记不记得有一次天气很冷,下午六点多了,暮色苍茫。咱们就在前面的那片大豆地里,好不容易快要割到地头了,眼看着就该收工了。忽然就刮起了一阵大风,跟着就是一阵暴雨,春霞和小不点儿她们连想都没想,迈开腿撒丫子就往连里跑。

        我那天手上被豆杆儿扎的到处都是血点子,碰哪都疼,咱两跑了一会儿就被大家落在了最后头。天上下着大雨,身边刮着寒风,咱们整个衣服全都浇透了,脚底下在泥泞的土地上,跑起路来十分的艰难。唉……凄风苦雨,当时我心里那叫一个无助、悲凉,哭天喊地都没有用呀!

        我身上的毛衣、内衣都给浇透了,小风一刮,冻得咱们俩直哆嗦。当时,那是天昏地暗,看着草甸子那叫一个阴郁、荒凉!咱两后来在泥泞的路上走累了,就抱在一起痛哭,那个伤心劲儿……唉!不光是觉得风吹雨打的可怜,那会儿,咱们的前途连想都不敢去想呀!一片渺茫!父母远隔千里,谁来呵护咱们呀!那时,心里面的滋味啊……一言难尽!就是这个镜头,我后来有好几次做梦,都给吓醒了!” 周文恐惧地说着,似乎心灵还在颤抖。

        “那一次我可记得,因为我伤心哭,我明白。可是你哭的那么伤心,我当时就不明白了?后来,咱两的鞋都被泥巴给沾掉了,咱两索性就坐在泥地里哭,哭够了,咱两才又慢慢的走回去了。”邓丽说的似乎轻松一些。

        “所以,我后来当老师,给学生们讲课的时候,掰开了、揉碎了的讲给他们听。我有时候问学生,你们懂饥渴这个词吗?他们说懂,就是饿了、渴了。我告诉他们:饥-是饿了,所以要吃饭,因此有一个食字旁。渴-就需要喝水,所以有一个三点水字旁。你们一定要记住这些字的偏旁,但你们要真正了解这个词的意思,那你们就要去感觉它,半年吃不到一块肉,五六个小时都在干活,出着大汗却喝不上一口水。你见了饭,饿的是狼吞虎咽。你渴了,见到地上马蹄子、牛蹄子坑儿里的雨水,毫不犹豫的趴在地上下就喝,那才是真正的饥渴。

        有的学生问我,凄风苦雨的准确意思是啥呀?我告诉她,凄风苦雨不光是你们说的风疾、雨骤。准确的意思应该是,疾风吹的你浑身直哆嗦,雨点打的你睁不开眼。你的心灵跟着风雨,一起哆嗦、一块颤抖!你感觉到,风雨中的天昏地暗。你感觉到自己的内心孤独、无奈、无助,那你们就算彻底明白什么是凄风苦雨了。我是把我们全部的亲身经历和感触,都融化在了课本里,我不光让他们只用眼睛去读书,我要求他们要用心灵去读书。所以,我教出来的学生,语文都特好。”

        “周文姐姐,你讲的国文就是好,我听得很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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