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两个小伙子兴奋地跑了过去,用脚踹着熊瞎子。队长站在原地,一动没动,他在努力地镇定着自己惊恐的神情。忽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大家都先别高兴!都先靠后站开了。老金……,” 老金听到喊声,这才惊魂未定的从后面大步走了过来。 “老金,你说这洞里还会不会有其他的熊瞎子?” 大家一听洞穴里可能还会有熊瞎子,立刻又都紧张了起来,急忙向后退了几步,一个个又把枪端了起来,瞄准了洞口。 “队长,这可真不好说。要不……我再拿树杆捅一捅看看?” “行!你再捅一下看看。不过这回大家可更要注意了啊!……”队长提高了声音“如果里面还有一只熊瞎子的话,它会比这只更加凶猛!因为它能闻到它同伴的血,它知道它的同伴死了,它会豁出一切跟咱们玩儿命的!所以,这回大家更要多加小心啦!” 说完,他转过身来拍着老金的肩膀:“老金,你这回可要多加小心,绝不能有丝毫的大意啊!” “知道了。”老金答应得挺痛快,可是他心里真有点儿怵的慌。 老金从地上拿起了树杆,一步一步慢慢接近了洞口。他双手颤抖地把树杆捅了进去,他能感觉到,树杆捅在了一个软乎乎的物体上。顿时,他大声惊呼起来:“还有一个!里面还有一个!” 他不自觉地拖着树杆,急忙退到了队长的身边。 “队长,里面肯定还有一个。”老金惶恐地望着队长。 “老金,咱们等一下,看看它出来不出来。” 大家惊恐的眼神都在目不转睛地盯着洞口。就这样,大家与熊瞎子对峙了足有五六分钟,仍没有见熊瞎子冲出来。 “老金,你确定里面还有一头熊瞎子吗?”队长疑惑地问。 “错不了队长!我捅到它身上,软乎乎的!绝对没错!” 队长有些疑惑了,它能闻到同伴的血腥,怎么捅它它还不出来呢? “老金,我跟你一块过去,你再捅捅看。” 这回队长跟着老金走了过去,就站在老金的身边,这让老金胆子更大了,他拿着树杆再次捅了进去。 黄队长拿着枪,一点不敢松懈。他慢慢弯下腰,一条腿跪在了地上,仔细地观察起洞里的动静。他听见了洞里有“唔、唔”的叫声,但声音不大。突然,他恍然大悟!他往前又走了两步,跪在了雪地上。借着树林透过来的阳光,他终于看清了洞穴里确实是还有一头熊,但是一个小熊崽子。他一只手拍了一下大腿,高兴地站了起来。 “老金,别再捅了!里面是头熊崽子!” 大家一听,终于都彻底松了口气儿。陆续地大伙儿迅速围到了洞口,仔细观察着里面的小熊崽子。 当老金高兴地把绳子拴在了小熊的脖子上后,小熊乖乖地跟他走出了山洞。 大家砍了两棵小树,锯断后用绳子捆好了一个小爬犁,之后大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熊瞎子抬了上去,好不容易大家才把熊瞎子拖回了驻地。 当晚,大家欢心惬意地吃上了一顿熊肉炖‘猴头’蘑。那味道确实的香啊!包括那‘猴头’蘑,你要是闭着眼睛嚼,那味道、那嚼头儿,跟熊肉一个滋味! 吃过晚饭,老金帮着黄队长把一大块熊肉和四个熊掌、熊皮,装进了麻袋。他连夜坐着拉木头的半挂车,悄悄地下了山。安毅听老金说,队长是把这些东西拿回团里,给团长抹密去了。 老金也跟黄队长讲好了,小熊瞎子下山后就归他了。后来在伐木工作结束后,他也把小熊瞎子带回了连队,这是后话了。 在山里伐木,装车这个活儿,是人们最能体现力量和团结一致的团队精神。因为一根大木头,需要十个人抬,两个人同一根杠子,抬一付挂钩。大家走到装车的跳板上,有一个人装熊都不行。如果一个人顶不住了,其他的人都得跟着倒霉,轻则伤筋动骨、断胳膊短腿,重则会有生命危险。因为那么一根十米长的大木头,常常足有三、四千公斤重,如果砸在谁身上都够呛! 所以,正可谓:上阵亲兄弟,打虎父子兵! 为了大家在上跳板时走起路来步伐一致,有个人要带头喊号子。那号子是非常的重要,而且即好听又好玩。 安毅下午,来到了愣场。因为上午装车的时候,李东的手被大木头给挤了一下,几个手指甲都被挤紫肿了起来。还好,他的骨头没有伤着,只要静养几天就会好了。于是,安毅来到愣场,顶替了李东空缺的位子。 安毅对干活儿,从来不怵。他个子高,又抬最后一杠,按说是吃点儿亏,要比别人多承受点儿木头的重量。不过,实际上他根本就没有在意,而是更感兴趣的是老郭喊出的劳动号子。 他看着老郭走起路来非常的沉稳,而他的号子喊得是更加的有趣。他时不时还会来上一段荤的号子, 提提大家的胃口。让大家从繁重紧张的劳动中舒缓一下心情。 安毅觉得这号子还真是很有情调。它不但能让大家步伐整齐、协调一致,还特别得好听。他听着有趣的号子,满脸洋溢着愉快的笑容。 “哥几个抬头看哟! --嘿哟! 嘿哟!--都是那男子汉哟!--嘿哟!嘿哟!--挺直了你腰杆哟!--嘿哟!嘿哟! --昂起头挺胸站哟!--嘿哟!嘿哟!--脚底下别打颤哟! --嘿哟! 嘿哟!--大家都快点干哟! --嘿哟! 嘿哟! --赶在那天黑前哟! --嘿哟! 嘿哟! --把车要都装完哟!--嘿哟!嘿哟! --今晚吃大米饭哟! --嘿哟!嘿哟! --猪肉炖粉条儿哟!--嘿哟!嘿哟!--小酒儿可管够哟!--嘿哟!嘿哟! --酒后再听你逗哟! --嘿哟!嘿哟! ……放!“咣当……”一声,就这样,一根大木头被大伙儿给抬上了车。 干活之余,人们在山里的生活,非常的有趣。伐木时,大家经常可以看到有一种灰头灰脑,可爱的小松鼠,背上有三条黑道。它们在树枝上,窜来跳去来回地跑。还有另一种黄色偏红,大尾巴,向上卷着,灵巧活泼。它会非常可爱地跑到离你三四米的地方,站在雪地上,用圆眼睛盯着你,等着你给他仍点儿东西吃。 东北森林里松树的松子,又大又香,吃的也开心。有时,大家还会去林业所的代销点,去买些冻梨冻柿子。回到帐篷里,用凉水一泡,一会儿就结上一层冰壳。在暖呼呼的帐篷里,把冰壳砸碎,咬上一口,又甜又凉,那叫一个清爽…… 下山前,老樊带着几个人,来到了他早已就盯上的一颗大椴树前。大家轮流的锯着,一会儿,就把大树锯倒了。三下五除二,大家一人锯了一个大树墩子,有二十公分高,直径有六十公分。大家都准备好,下山的时候带回家当做菜墩子。 椴树做菜墩子有一个好处,它的木质细软,刀剁上去不费劲儿,也不会掉木渣。尤其是剁肉馅儿,又省力、又容易把肉剁碎。剁进菜墩里的肉末,菜墩过几个小时就会自己膨胀,把肉末全都从菜墩缝里挤出来。随后,你只要用刀轻轻地一刮,就会使它非常整洁,既干净又卫生。 伐木的工作干了两三个月以后,人们开始有点儿麻痹了。 有一天,刘建民跟韩少亮正在山里倒套子。他听见山上面的人在喊:“顺山倒”。他便急忙躲在了一边,等着看热闹。他个小、机灵,干活也不惜力。但他头一次上山伐木,他感觉到什么事都新鲜。人家伐树,他看着很好玩儿。可他并不知道这里面潜伏着的利害,伐木,处处都充满着危险。 他眼看着大树呼啦啦地从空中到了下来,他在旁边还咧着嘴直乐呢!忽然,眼前黑乎乎的一个东西,就朝着他迎面快速的飞了过来。他还没缓过神儿来呢,“帮当”一下,一个“回头棒”正打在他的嘴上。顿时,他的满嘴鲜血直流,非常恐怖!嘴唇被打得血肉模糊,看着像是兔子的三瓣嘴。 还好,卫生员给他上过药后,养了几天,伤口便逐渐愈合了。 几周以后,他的嘴伤养好了,又继续在山上“倒套子”。他拉着钢丝绳,把锯好的木头缠锁好,挂在韩少亮开的拖拉机的牵引销上。 然而,真是祸不单行。 刘建民和韩少亮,平时都是大大咧咧的人。一天下午,它们俩继续在倒套子,但并没有注意到钢丝绳和木头的角度,等到拖拉机把钢丝绳拽直了以后,木头在地上猛的来了一个15度的变线。一下子钢丝绳上锁着的木头,就和零度线上躺在地上的一根大木头并合在了一起。刘建民当时正站在两根木头中间,等他发现危险来临,为时已晚。 他跑了没几步,就被合拢的木头把一条腿夹在了中间。瞬间,他小腿的骨头就被大木头给夹断了。他不停哎哟、哎哟地叫着……等韩少亮发现,停下车跑过来,用撬杠移开了木头,大家把他抬出来后,他已经站不起来了。 安毅慌忙叫住了一辆拉木头的半挂车,连夜把他送往了师部医院。还好,最后他腿上被砸断的骨头,都由医生给接上了,也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 话说老金,他是个老光棍儿,四十七八岁。他高高兴兴地把小熊瞎子带回了连队。在老金的精心养护下,小熊瞎子越长越大。他经常带着小熊跑到池塘里,给小熊抓鱼吃。小熊平时也特别的招人喜爱。尤其是老金还教了它一个高招,就是翻跟头。它在地上滚动起来憨态可掬的样子,经常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老金养了一年多,慢慢地小熊瞎子长大了,身体足有一米多高,野性也就慢慢显露了出来。有一天,老金还高兴地逗着它玩儿呢,不知为什么,小熊却突然发怒了!它猛地咬住了老金的大腿,怎么打它都不松口。鲜血很快染红了老金的裤子,情急之下,老金用手使劲儿抠住了小熊的眼睛,小熊终于松开了嘴。 好在伤的不重,老金的大腿上只是被小熊的牙齿咬开了一排肉,卫生员给他包扎了起来。第二天,老金思前想后,真是又气又爱。他知道,熊瞎子的野性不可能被人类驯服,眼看着小熊越长越大,而且越来会变得越危险。最后,老金还是恋恋不舍地把它杀掉了。熊皮,他自己当了褥子。他把熊肉炖了,叫来了一帮熟人,大吃了一顿。 秋天,当田野里的小麦变得一片金黄,收获的季节刚刚开始。连队接到了今年团里分配下来的一个工农兵上大学的名额,于是全连选举投票,最后连队党支部推荐,安毅去北京外语学院上了大学。 临走的前一天晚上,他花钱让张叔平从小卖部买来了十几罐沙丁鱼、猪肉罐头。他又从连队的酒房买来了六斤白酒,叫来了一些好朋友,一起在机务排宿舍里喝了一杯告别酒。 随后,他又去了老连长家做了道别。 “安毅,要说心里话,我是真的舍不得你走呀!你一走,真像割了我的一块心头肉呀!不过书上不是说过吗:鲲鹏展翅,志在千里。男孩子,就要有点儿胸怀,不管你今后走到哪,一定要干出点儿成绩来!” “老连长,我首先要感谢您这些年来对我的培养!这对我一生的道路,太重要了!其他的话我就不多说了,我是代表全连所有的兄弟姐妹们去上大学的,我一定不会辜负大家伙的期望。今后无论我走到哪里,我都会给咱们兵团战友增光的。老连长,您现在年纪也大了,我也希望您今后多多保重身体!我一定还会回来看望您和连里的战友的。天晚了,我就不多打搅您了,以后,我会给您写信,汇报我的学习和生活的。连长、老大嫂,再见了!” “再见了!我是不会看错你的!” 连长一直把安毅送出了大门,站在门口恋恋不舍地向他挥着手。 安毅从连长家出来后,就径直奔了小学校。 安毅他来到了小学校,就无拘无束地与王琼和周文、乔琴聊了起来。 “安毅,我们真心地祝贺你、羡慕你,可以实现自己的理想,回北京上大学去了!我们说心里话,真有点儿舍不得你走呀!”王琼嘴上说着,心里却是一阵的酸楚。 “我可以坦白地告诉你们,我确实也犹豫过很久,要不要回去上大学?但是我经过反复的深思熟虑后,考虑到为了将来能够有所作为,我还是下决心回去念书。说心里话,虽然这里很苦,但我这辈子真不愿意离开你们,希望能永远和你们在一起。和你们在一起生活的日子,给我今生留下了不尽的美好回忆!但是,上学读书,也是我多年来的一个梦想。所以,明天我就要走了,不管我今后走到哪里,也希望你们别把我给忘了。周文回北京探亲,我们还可以见面。可是王姐和乔琴,以后咱们再见面就不容易了。我现在把我的地址留给你们,希望你们以后还能给我写信,有机会去北京的时候,一定要跟我联系。” 说完,他把北京的地址给王琼和乔琴写了下来。 三个姑娘一想到明天即将的分别,不免心中泛起一阵阵酸溜溜的味道,眼泪也一直在她们的眼眶里来回打转。她们知道,明天以后她们的身边,就要失去一个可以信赖的好朋友了。一种若有所失的凄凉心情,在她们的内心里油然而生。 于是,几个人也把自己的心里话一一的都掏了出来,向安毅进行了倾述。没想到,虽然大家都有离别的伤感,但同时大家又都回忆起了这些年相处的欢乐。大家越聊越高兴,兴奋地都不舍得分手,不知不觉一直聊到了深夜。当安毅看到夜色已经很深,担心她们第二天还要起早上课。于是,他便恋恋不舍地说道: “说实在话,虽然天色这么晚了,我也真是不愿意和你们说分手。但是,你们明天都还要上课。所以,你们还是应该早点睡觉了。唉!真不愿意和你们说再见呀,希望你们以后千万可不要忘记我呀!” 当安毅站起身来,一一和大家握手告别时,几个姑娘终于都忍不住流下了离别的伤心泪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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