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日记 ![]() 我的父亲 回忆是一柱檀香。 今年是中国人民志愿军抗美援朝出国作战70周年。这也激起了我对父亲的回忆,一本父亲的日记也成了我最为珍贵的收藏。 日前,整理家中老物件,首次见到一本弥足珍贵的我父亲的日记。该日记为蓝黑深色硬皮,属1954年印制(最后一页印有鲜红的1954年历),封面右上方凸显圆型伟人毛泽东头像,下方系一大一小两行烫金字:“慰问手册·中国人民赴朝慰问团赠”;显然,这是馈赠“抗美援朝参战人员”的纪念品。 ![]() 父亲的日记 日记中还夹带一红塑小本子,塑皮上印着:“中国人民解放军转业军人证明书·中华人民共和国国防部”字样,发证日期:1954年10月。 ![]() 中国人民解放军转业军人证明书 拿在手中,直觉得沉甸甸的,因为日记本是家父至今留下来所剩无几的遗物,也是我追忆见证父辈足迹的宝物。 我的父亲翟晓昌祖籍山西阳泉市平定县东回镇西川村,父亲在世,我们一家居住陕西咸阳市。山西、陕西虽一字之差,却路途遥远,老家什么模样?家中有什么亲人?我知之不多,父亲少言寡语,在我们兄妹面前很少提及,因而有关老家的情况,还是日常生活中,断断续续、零零星星从母亲口中获悉的。 一页页翻阅日记,所记内容大致可分四方面:一是政治思想学习上的心得体会“忆旧社会的苦,新社会的甜”“斗私批修”等。二是业务知识的学习,如,“一上一、二上二”“六上一去五进一”等“算盘加减进位口诀”,可见,父亲当年是用算盘学算术的。三是详细记载了个人简历,这也是我最为关切的。父亲1927年8月25日出生;1945年8月13日从本县参军,18兵团537团三营九连任战士;1948年9月入党,入党介绍人分别是:张贵金、石贵旺;1949年任副班长;1950年部队入朝(从部队抽了些人到四川省地方部队,父亲被分到眉山警卫营三连任班长);1951年4、5月份调补训530团一营三连任班长,当年6、7月份入朝作战编入铁道兵独立桥梁团,仍是一营三连班长,不久任排长;1952年回国;1952年6月至11月在东北军区新成立的铁道兵团转建团一大队三连学员;1952年11月至1953年在河北石家庄铁道干校学员;1953年7月至1954年10月回原铁道独立桥梁团任排长;1954年10月至1956年3月29日在陕西省军队转业干部文化补习学校学员(咸阳);1956年3月29日至1962年在西安新安机械厂任管教干部;1962年7月15日至1970年3月16日在陕北槐树庄农场任管教干部(曾两次被评为活学活用毛主席著作积极分子);1970年3月16日至1971年7月4日调回西安新安机械厂任管教干部;1971年7月4日调入省劳改监狱管理局工作,直至1980年12月病故,享年53岁;四是记录着老家亲人的姓名和我父亲所在的家庭情况,诧异的是,父亲错把我的出生年份“1958”写成了“1968”…… ![]() 父亲手迹 ![]() 1956年3月父亲的毕业证书 父亲可以一时忘记儿子的生日,我却难以忘记我们的父子情愫。多年前,我曾写过一篇缅怀父亲的文章,题目是《跪拜父亲》并被省级报刊发表。不妨原文摘录片段:“我的父亲属‘吃过糠、扛过枪、打过仗、负过伤’的老革命,在我孩提时代,父亲厂年在陕北槐树庄农场,从事管教犯人工作,一年难得谋几回面。在我上中学时,父亲才调回西安新安机械厂(劳改厂),仍就从事管教工作。尔后,又在省劳改监狱管理局行政办,可以说一直未离开过‘战场’。父亲没有文化,听母亲讲,父亲会写自己的名字还是在干校速成班学会的。我上高中时,几乎成了父亲的秘书,在那‘阶级斗争年年讲、月月讲、天天讲’的岁月里,大多每个星期天父亲从西安回咸阳都要给我捎回‘政治任务’,不是代他写批判稿就是心得体会文章。” “1977年是我上山下乡插队的第二年,这一年国家恢复了高考。父亲每次回来给我捎回的‘政治任务’少了,取而代之的则是更多的书籍和学习资料,而且每次给我捎书时,总是不厌其烦地重复‘好好复习,考上大学’。结果名落孙山,见到父亲很内疚,他却半句怨言没有。” “1980年9月,经过农村四年多的广阔天地锻练,我被招入陕棉二厂,成为一名纺织工人。当时,父亲高兴之余,见我说的最多一句就是‘好好工作,好好做人’。” 2019年秋,我撰写发表的散文《父亲的暖壶》一文中,亦真实还原了我知青年代的父子情:“那年冬季,寒风凛冽,风吹在面颊像刀片划过似的,手冻裂了,脸冻皴了,回家躲避乡野寒冬的次数骤增。一天,父亲对我说:‘这次回队,你把这个暖壶带走!’我深谙那个暖壶是父亲的心爱之物,早年父亲参加抗美援朝作战期间,因抢修铁路被美军飞机炸伤左腿,多少留有后遗症。因此,每到隆冬父亲天天要将暖壶灌满开水,塞进被窝热敷寒腿,夜夜不离身。想到此,我执意不肯,父亲俨然命令式的口吻:‘带上!’丝毫不容我多辩,语调里透出一股军人的刚烈气息。执拗不过,只好服从,别说父亲的暖壶,帮儿驱走了寒冬,温暖了人生。” 言及知青岁月,实不相瞒,当年插队时,我对父亲曾萌生埋怨,在乡村总能看到一些知青的父母时常拎点东西进村看望插队的儿女,真令人神往和羡慕。而我哩?插队四年多,父亲一回也未曾探望,不免心中失落、泛酸。后来,伴随年龄增长、阅历丰富,逐渐感悟和理解父亲的心境。试想,父亲所经历的是枪林弹雨、战火洗礼的生死考验;我呢?只不过历经的是广阔天地,战天斗地的苦累磨砺,二者相比,相形见绌,自惭形秽。 ![]() 父亲手迹 父亲的日记,一定记录着父亲最想记的人和事。果然,翻阅日记后几页,我赫然看到有关我插队地的记载:“咸阳市周陵公社南贺大队第四生产队 1976.4.30记下”(1976年4月27日是我人生的插队日,且短短3天,父亲便追记)。此情此景,不由我百感交集,潸然泪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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