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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并不遥远》——记忆中的知青岁月之七 文/徐新民

2019-5-26 21:24| 发布者: 千帆过| 查看: 209| 评论: 0|原作者: 徐新民

摘要: 《青春并不遥远》——记忆中的知青岁月之七 寂静的夜 小时候看过一个科教片《寂静的夜》:夜幕天穹,群星点点,万籁寂静。然而,镜头一转,却是另一番景象:潮湿的地下,成群结队的小蚂蚁在辛勤劳作,鼾声阵阵的 ...
《青春并不遥远》——记忆中的知青岁月之七


寂静的夜

      小时候看过一个科教片《寂静的夜》:夜幕天穹,群星点点,万籁寂静。然而,镜头一转,却是另一番景象:潮湿的地下,成群结队的小蚂蚁在辛勤劳作,鼾声阵阵的屋内,探头探脑的小老鼠在伺机偷窃,屋外,明月初照的墙头上,敏捷机智的大花猫腾挪跳跃,幽深的树林中,猫头鹰无声俯冲凌厉捕鼠……影片改变了我儿时对夜晚的认知:人可以安眠,夜并不寂静!
    插队初期,对农村夜的感觉跟儿时一样。在南贺村,夕阳西下,夜幕降临,天上冷月无声,大地渐入沉睡。此刻,除了轻轻吹佛的风,清冷的街道已无人影;炊烟早已散去,村落停止喧嚣,人们渐入梦乡。树上的鸟雀不再叽喳,圈里的骡马停止奋蹄,猪进圈,鸡上架,牛倒嚼,偶尔几声“汪汪”的狗吠,反倒“蝉噪林逾静,鸟鸣‘村’更幽”了……
    当然,倒是有一个嘈杂的地方——小卖部。小卖部是村办,主要卖油盐酱醋、烟酒火柴和简单农具。经管小卖部的人叫杨忠义,是我三队队长的“碎大”(小叔),四十来岁,因常年不下地,手上无茧,脸盘白净,待人和善,脑瓜活络,能说会道,精于算账,肚里有点儿墨水,什么三国、水浒、老蒋、民国、三教九流、男盗女娼,白道黑道,东家的长,西家的短,有略知,有深晓,“喷”起来绘声绘色,妙语连珠,死蛤蟆能说出尿。每天黄昏,男人们三三两两聚集于此,听杨忠义胡说乱谝。烟雾袅袅,哄笑阵阵,驱走疲劳,获得放松。时近九、十点钟,杨忠义便熄灯、关门、散摊,自此整个村子才算平静下来。
    后来,插队久了,才知道此时夜的骚动才刚刚开始——
   “夜难熬”!这是队上一个叫杨三(化名)的话。这个老哥四十出头,高个,健壮,性格开朗,喜欢说调皮话,属于“没心没肺”之人。可是,他却说他害怕天黑,害怕夜晚:深院陋屋,劳累一天的他斜靠在土炕的一角,叼上一旱烟锅,吧嗒吧嗒的抽着,两、三锅烟后,缭绕的青烟中,欠身从炕头的枕下摸出皱皱巴巴的小本本,掰着手指算今天的工分,估摸着年底能分多少红。老婆则在一旁得意的讲述白天边干活边掰一个棒子揣进裤腰、撸一把豆子塞进口袋的乐趣。不过,女人的得意压不过男人的叹息——算来算去也就那几个子儿,算了一遍又一遍,才叹息着拉过被子把灯熄灭。
    “老哥熬煎得很(方言:发愁、受折磨),连往你嫂子肚子上爬的兴趣都没有……”这家伙竟对还是小青年儿的我说这样的话。这话像是“打趣”,实则不是:两个“大(“多”音)人”都是熟透的瓜(年纪大的老人),两个“碎怂”(小孩)要养,一个弟弟说媳妇要准备彩礼,老丈人已经传话盖房子让他“掏两个”(拿点儿钱)……他说,几乎每晚他的眼睛都睁到天快麻麻亮才合上,整夜整夜睡不着。也是,虽然那时候吃饭已不成问题,但是农村生产水平还不高,整体劳动所得还比较少。我曾当过队上的记工员,清楚的知道,天黑算工分,算完难入眠的农民有多少。
    “墩儿”(化名)经常不在队里劳动,隔三差五的跑到城里修自行车挣钱,队长见了就骂,很多人也不满。但他还是每天繁星满天时,背上几个干馍偷偷出村。一块儿脏兮兮的油布,几把扳手、起子、榔头和一些零散配件,一个四腿儿小凳子撑着他墩胖的身子,躲在城里哪个街边树下或居民区旮旯角,打气一毛,换脚踏五毛,补胎三毛,圆个圈两块、换辐条一根三分……直到黄昏看不见了才慢吞吞收拾摊子,有时还要挪到路灯下再揽一会儿夜活。为的是回村的路上和进村时无人看见。一天晚上大约九点多,我从五队知青院出来,远远听见自行车链条碰击护链板的“哒哒”声,果然是“墩儿”。
    “老哥,你咋成天……”
    “唉,老哥不抓两个(钱)不行啊,不像你们城里人挣工资……”还没有等我问出声,他就悄声这样说。
    “那你不怕……?”好像知道我要问什么,他的表情狡黠而得意:
    “我有办法——球塞沟子装睡着(陕西地方粗话:装糊涂),我就是一个‘球日脸’(陕西粗话“脸皮厚”),嘻嘻……”。
哇——难怪队长骂脸上、人说跟前,他只憨笑不回嘴,原来这正是他的“防身术”:谁也不招惹,谁也不得罪,这样才能每天去抓子儿。“墩儿”的夜,是闲不住的夜……
还有另一种闲不住的“夜景”——
    一个漆黑的夜晚,我从公社回来。刚进村,听见不远处似乎人在厮打的声音。我猫腰过去,隐约看见有一高一矮的两个黑影在撕扯,但都不出声。矮个显然难敌高个,挨了几拳撒腿跑了。奇怪的是高个并不追赶,只狠狠地低声骂道:“狗日的,敢‘揭’我的地((当地人把犁地叫“揭地”)),看把你不日他了!”(陕西粗话“打残、打死”)骂完转身“嗖”的一下就翻进了旁边的院子。这情景让我楞了好一会儿。第二天,我把昨晚的情景说给一个大叔,他看了一眼周围制止了我,还戏谑而诡异一笑。原来,昨天晚上那一高一矮都是村里的人,高的叫y,矮的叫w,院子的人家用现在的叫法是一个叫x的“留守妇女”,男人在外地上班,一年回不来几次。y因为老婆有病不能做“那事”了,经常天黑到x那里“揭地”泄火,而x也乐意让人把她的地“揭”一下了。而那个w,光棍多年,耐不住了,瞅机会也去“揭揭地解解渴”,但只要被y撞见,就免不了挨揍。三个人的事,是公开的秘密。看来,农村的夜,也是寂寞难耐的夜……
    还有更“不寂寞”的夜呢——
    一次,驻队干部让我和他一起审一个案子。“犯事”者G,42岁,中等个儿,尖嘴狐腮,贼眉鼠眼,农村中的“二流子”一个。G在西安给远房亲戚的一个管他叫“二爸”的女孩子说了个媒。在他领着这个女孩儿去男方家相亲后,在城里东游西逛”,“误”了公交车,天黑了往回走,在庄稼地的一个机井旁把女孩儿侮辱了,天亮到咸阳后给女孩子买了两身花衣服。没想到回村后女孩子还是偷偷告诉了自己的婶子,婶子跑来痛骂了这个缺德的“二爸”,并揭发了他。摄于“抗拒从严”,G招了,还挤牙膏似的“挤”出了他做的其他“瞎瞎事”(ha音,陕西方言“坏事”)。最“瞎”的事是他曾晚上跑到石桥公社的一个寡妇家,和一帮人整夜赌钱,谁赢了就和寡妇当众上炕“揭地”。后来害怕被人发现,他把寡妇领到他家里,和老婆、寡妇三人同睡一炕。夜里,一个佯装睡着,一个和他“揭地”。睡了几晚,觉得老婆“碍事”,就把老婆赶到另一屋,明目张胆的睡在一起。而老婆早就是“打出来的媳妇揉出来的面”,忍气吞声不敢言。为证真伪,我们把寡妇叫来问话,本想她会死活不认,没成想她竟“噗嗤”一笑说:“那有啥,‘地’闲着也是闲着,谁‘揭’都一样”,还说“反正拔出萝卜窝窝在”。听了这没脸没皮的话,问话者反倒“臊”得差点儿背过气儿去!
    插队前,大人们说农村人封建、老实,没有城里人开放,没想到这些事儿比我知道的“那些城里人的事儿”还龌龊。而这些“不寂寞”的夜还都只是些“小动静”,还有“大动静”的夜呢——
    从咸阳市区回南贺村,走到陵照村,除了咸宋公路,还可以顺着陵照经新庄的一条支渠渠岸走到村边,大约5、6里路。支渠时而笔直,时而蜿蜒,渠岸1米多宽,两边都是碗口粗的杨树、柳树。款步岸上,渠水荡漾,蔓柳拂面,而这杨柳,既可固堤护渠,又能阻挡风沙。那时候我们回村就常走这道渠岸。忽然有一天,南贺村至新庄渠岸上的百余棵杨树,一夜之间踪影全无!案子惊动了附近的底张镇派出所,经几名干警连夜突击,作案者很快归案——竟是团伙所为!据他们交代,因为盖房子缺少木料,又没有钱买,于是就想到了渠上的树。他们备好斧头、锯子和架子车,半夜悄悄出村来到渠上,一阵狂砍猛锯,瞬间放倒了一百多棵。拉回家后,因树干较长,没有合适的藏匿地,他们就顺长藏在各自家里的院墙下,上用麦草或玉米杆遮盖。最后,因团伙盗窃集体财物锒铛入狱。想一想,夜深人静、七、八个人、百棵树木,一夜之间毁于锯斧……该是多大的动静啊!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一晃几十年过去了。现在回忆当年农村的“夜”,心中的感觉犹如打翻的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
    “夜”,一个日月交替的自然现象。在农村,它是寂静的,又是有声的,是传统的,又是风流的,是压抑的,又是躁动的,是安分守己的,又是损规破矩的,甚至令人吃惊的……其实,再想一想,农村的“夜”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几十年后,它在我们心里引起的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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