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回忆 —— 李新一 童 年 我出生在湖北武汉市一家大医院,除夕夜零点钟声已过,我的第一声啼哭大约是在一时左右,正好是1952年1月1日1时,当时,护士就说,这孩子占了三个“一”,应该叫“新一”,经父母认可,我从小就叫这个名字,连小名都没起过。 1953年我随父母支援鞍钢工业建设,住在鞍山。听妈妈讲,我一岁多时,生病高烧不退,妈妈怕宝贝儿子有个三长两短,工作那么忙,还是请了一周假,陪我住医院,直到我痊愈。 1954年来北京后,有时上公园,妈妈抱不动时,就换保姆抱一会儿,还要把脸贴近我,如感觉不是妈妈抱,就哭闹。 那时先在东城区大方家胡同22号居住,在附近演乐胡同上幼儿园,每天早上一位伯伯骑着一辆带棚子的三轮儿童车,分左右两排,可坐六七个小朋友,来门口接我们,我和二姐一块儿上幼儿园。如果有一天,我耍赖不想去,就使劲哭闹,听妈妈讲,如果我不去,姐姐也可以不去幼儿园。印象中幼儿园是三面环绕的两层小楼,有外栏杆,铺木地板,每天下午有用苹果、梨熬成的水,每人一碗,吃两片水果。不知为何那时特别不愿意吃酵母片,记得曾多次偷偷把药片扔到暖气片后面。 1956年夏,我们家搬到百万庄丑区住在一楼,一天傍晚,外面下着大雨,金玉姨在家哄着我,妈妈要去外地,我舍不得妈妈走,就把我抱到窗台上,隔着玻璃,多看妈妈两眼,这一幕,永远定格在心中。 1957年10月4日,苏联发射人类第一颗人造卫星。那时我在三里河托儿所,妈妈任所长。按运行轨道预测,某日下午四五点钟时,老师领着我们站在托儿所的院子里仰望,在天空的东边,卫星由北向南运行,蓝天下望见一个小白点划过,5岁时能记住的一件大事。 50年代末,记得有一次父母带我乘小汽车到天津塘沽港大轮船上参观,在轮船上一处很大的会议室里还看到叶志强也带着孩子。第一次上轮船,一切都很新鲜。觉得船是那么巨大。 那时前苏联(应该是乌克兰冶金科学院)专家带家属住在友谊宾馆,到周末父母经常带我们去玩,餐厅很大,很华丽,大鱼缸养着漂亮的热带鱼。我们一行人,中午吃一顿聚餐曾花费11元,印象中觉得那么贵,因为我们一个人上住宿小学的月支出也就10几元,对比记忆深刻。 苏联专家的女儿叫丹娘,比我们稍大,一起去八达岭长城,刘东升叔叔陪我们玩,给我们照相。记得去昌平,在石人石马的神道旁,还爬上石马照相。还记得在颐和园陪专家游玩,乘游船逛昆明湖,船舱桌子上有很多水果,好吃的…… 1958年,我被送进冶金部幼儿园全托,一周回一次家,慢慢养成独立生活的习惯,1959年秋跟班升入冶金部职工子弟学校。 在百万庄子区29栋居住时,父母忙着大炼钢铁常不回家,我们都住校。有一次,邻居发现大门被撬,报案后,公安局派人勘察现场,丢了“三大件”。出事那周,通知我们姐弟这周不回家了,去大方家胡同住爷爷奶奶那。此事后曾把姥爷户口迁到北京,文革前又迁回广宗。 大方家胡同再往东就是朝阳门,那时城墙还在,假期里,也在爷爷奶奶那住一段,晚上去护城河转转,夏季的傍晚蝙蝠到处飞,人们放风筝休闲,回想这一切,童年的生活还是美好的。 想跃进 总路线、大跃进、人民公社曾是上世纪50年代的三面红旗。总路线指的是“要多快好省的建设社会主义”;大跃进时期的口号是“要超英赶美”“要一天等于20年”“要跑步进入共产主义”;人民公社经过20年后于1978年被各地乡政府取代。 1958年秋,冶建院组织近百人去天津附近的农村小靳庄(文革中曾是江青抓的点)高产田参观学习,父母带着我,当时院党委书记李咸执带着李民,曾在亩产万斤粮的麦秸垛上坐着照相。把那么多收获的麦子集中在一起,说是一亩地产的,供人参观。专门开车跑200多里地去看奇迹。当时的口号是“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只要人胆大,就能产庄稼。当年只有6岁的我,只是好奇,确是清清楚楚的目睹。那时大人们都相信吗?种庄稼的人肯定不信,但舆论相信,媒体报道,能吹牛,能浮夸,敢放“卫星”,敢说大话。在那种政治氛围中,今天不可想象的事,当年确确实实的发生过。说起大跃进,我脑中就回忆起在麦垛上照相的一幕。 在全民大炼钢铁的年代,脑海里模糊的记忆中,我在东城区六铺炕冶金部幼儿院时,曾记得在子弟小学的西院,靠北边是一栋东西走向的二层筒子楼,靠西侧是南北走向的一排平房,在院子的空场上建有一座小高炉,为响应号召大炼钢铁。我揣摩当时的心理,为了在钢产量上超英,全国推广建小高炉,全民炼钢,(高炉只能出铁)。在广大农村不知砍了多少树,土法上马,炼出的只是数量,完全没有质量。上面要求干,下面一阵风,不管有条件没条件,只问动机,不看效果。只追求“多快”,必然忽略“好省”,超出了事物发展的规律,只为着急,只想跑步,必然“拔苗助长”,但事与愿违,劳民伤财。国家从1962年起对国民经济进行“调整,整顿,充实,提高”。 我们经历过那个年代,脑海中还留有浅表模糊的几个镜头。一个人当吃到第三个馒头时感觉吃饱了,但不能说前两个馒头都白吃了。就像孩子学走路,没有不摔跤的;一个人学游泳,没有不喝水的。回头看我们走过的路,哪有笔直的,总是弯弯曲曲。很多事都是在做过之后,才能学会,才能总结经验,要求一个人不犯错,不走弯路,是不符合实际的,也是不可能的。对探索中的事情,对过去的事情,希望不发生,希望不那样,只是人的一种愿望,很多事不在乎已经错了,关键看是否改正,避免重犯。 中国在近代受别人欺负,经济落后;新中国成立后,面对人口多,底子薄,发展不平衡,想快一点发展经济,想快一点进入共产主义,急于求成,是前人在发展道路上的探索。一个人的成长及认识,很多都是从自身的失误中,经过碰撞后,发现不行,再去改正,想办法改变,关键是如何找到一条好的道路,从国情出发,从实事求是出发,在自己走过的经历中,体会,理解,积累经验,总结教训。时间荏苒,往事如烟,希望到了不惑之年,能再看得清楚一点,能多想明白一些。 小学 1959年9月1日,我从冶金部幼儿园进入子弟小学。冶金部幼儿园和子弟小学都在同一个地点,只隔一道栅栏墙,都是集体住宿,每周六回家,周日返回。由冶金部的大红客车接送。反正入学前后都是过集体生活,也没什么不适应,我和三个姐姐都在子弟小学。大姐李新华是1960年小学首届毕业生,听大姐说,三年困难时期因在子弟小学受其较好的关照,没特别挨饿,等一旦跨入47中,面对普遍的饥饿,执行定量标准,缺少副食的现状,才深刻体会在小学时的温暖,与上中学后的巨大落差。大姐学习努力,在小学是大队长,升高中时因获市教育局的奖章免考保送本校。1965年5月作为高二学生被批准入党,是当年极少数学生党员之一,当时曾记得有位老师说,李新华是我校第一批学生,都光荣入党了,比我们当老师的都走在前面,是值得学校师生敬佩的一桩事。2001年1月1日,子弟小学聚会,在大会上代表学生发言的,就是我大姐。 刚上一年级,还有点印象的就是学校演出过一场宣传少年英雄刘文学的话剧,大姐李新华扮演刘文学的母亲,歌颂刘文学保护集体财产的光荣事迹。 二年级时,记得管生活的黄老师,老给我们讲鬼的故事,我们曾向班主任反映意见,班主任还向我们了解情况……。我从小就属于比较懂事听话的孩子,不爱打闹,守纪律,遇事还爱讲个道理,记得遇事爱和杨果同学争论点什么?同学们曾评价说,我和杨果争论问题是“大道理对大道理”,当年争什么记不住了,但这句话印象挺深。 59年到61年属于困难时期,最困难的一段,每日三餐,每顿只喝三碗粥,后来冶金部农场给学校支援些玉米面,每人每天增加一个小窝头,偶然还能吃上一次人造肉的包子,就觉得很高兴了,相比较,没有特别挨饿的深刻记忆。 那时学习一般,不惹事,二年级时算班里比较早的就加入了少年队,戴上红领巾。 那时集体住宿,晚八时就熄灯了,睡眠时间十分充足,困难时期,有时周末从家里带点饼干,点心等,舍不得一下都吃了,每晚在被窝里躺着吃一块,算计着够吃一个星期。那时年龄小,时间多,在宿舍也搞点小故事,有天晚上,大家起哄,让刘虹秋和一个男生坐在一起,就像办了一次结婚仪式,脑海中的一个镜头,刘虹秋和一个男生(可能是孙豆豆),坐在中间,同学们站在旁边起哄,图个热闹,图个好玩。 翟鸣春当时是班干部,负责检查每个同学按时就寝情况,记下来第二天向老师汇报,有天晚上,我见翟鸣春在那写东西,就问:“写什么呢?”他说,“不是写同学情况,而是编一首诗,正在措辞。” 大概是三年级的六一儿童节,学校在操场上放电影,其中有一部是动画片,画面很好看,花草树木,小动物悠闲的生活,觉得美极了。是童年生活中,第一次,也是印象最深最留恋的一个片子。 三、四年级的时候,男班主任魏老师,中等个子,说话带南方口音,还专门找我了解家庭教育情况,询问父母平时如何教育我,用什么方法,有什么措施等等。 记得五年级后,在学校食堂的西南侧平房教室里上课,教室很大,除了课桌,靠西侧还有活动场地,课间的时候,几个同学在教室里踢包,向上踢,不许掉包,我踢包最好记录可以踢120多个。 刚上六年级时,各班推选大队干部候选人,各班集合后站在大操场西侧一个水泥乒乓球台上,于光军大声地代表六.1班介绍我作为候选人,这个镜头印象特深。 蓝天柱老师是大队辅导员,共11个大队委,选我做大队长,六.4班张柏川是副大队长。每周在校广播站,组织稿件,通过各班小喇叭对同学广播;下课吃饭,各班排队走向食堂的路上,检查纪律,点评哪班同学走的如何。除了上课,大队管理的各项社会活动也很多,都很认真地去做。 学校组织活动,分年级各班一队一队的走队列,最前面是少先队的队旗,紧跟2名护旗手,再后面是我和张柏川,位置突出,很受关注,当时就有同学反映,李新一走路是一个肩膀高,一个低,这个评价至今记忆犹新。 作为大队长有时还参加各班的少先队活动,有一次参加五年级崔畔明他们班的队日,让我讲话,紧张地临时编了几句小诗,算是应付过去。还有一次参加四年级王萍她们班的队日,去地坛公园一片小树林里找藏好的小纸条,看谁找的多,有一个中队干部陪我一块儿找,在林子的边缘处,我一连找到了好几个,也许是队干部有意陪我在藏匿处多的地方找…… 1965年寒假期间,和同学一起去北海少年宫,报名课外活动班,考文艺班,让背了一首诗,估计表现一般,未录取。后来报了一个钳工班,在小工厂学用钻床做工具,还真录取了,每周六下午去活动2个小时 ,学习使用钻床,和同期同学比我动手能力差些,别人都比我干的快,经过几次操作,最后也制成了一把固定扳手,曾交给班主任观看过自己的作品。 在小学,受家庭和老师教育,自己是比较注意节约的,记得我用的铅笔盒,从一年级用到六年级毕业都没有坏,好像是一个围绕地球旋转的卫星图案。 1965年5.1劳动节,学校组织在景山公园联欢,跳《找朋友》的游戏,“找啊找啊找朋友,找到一个好朋友,敬个礼,握握手,你是我的好朋友,再见”。当时,有中央领导参加游园活动,我们在路的两侧欢迎,记得彭真市长,正好走在我跟前,问我:“你是哪个学校的?”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彭真一行就走过去了。在公园里一处航模表演的现场,我们都好奇,想看清楚就使劲向前挤,看到前面有一排椅子,坐着领导,仔细一看,正好是贺龙将军,戴着墨镜,也许是看我挤得太靠前了,便衣同志把我挡了一下,我当时曾想,这可能就是领导的警卫,贺龙将军离我近在咫尺。 曾记得宋和同学下象棋很棒,有一年寒假宋和告诉我,在假期好好背棋谱,开学以后,棋艺一定大长,并和同学散布消息,说“李新一棋艺长进如何”,开学了,还真有同学要跟我下棋,惭愧的是,自己对下象棋兴趣不高,辜负了宋和同学的期望,……几十年过去了,在延安插队四十周年纪念册中,101中还真有宋和的名字,小学时我俩关系不错,他考上101中学后,失去联系,至今很想念他,后多方打听,说是现在美国。 赵绵同学当年牙齿不好,戴个牙套矫正牙齿,当时不理解,以为是为了好看镶金牙…… 李革晨同学当时体型较胖,小我们两届,因为我是大队长,还挺信任我,有事找我谈谈,记得在一个周六下午,我有时间,还约李革晨在一块聊过一次。 记得当大队长期间,有一次,晚上下自习后,在学校操场边上,六.3班大队委,一个女同学因对某件事和我意见不一致,我俩发生争执,对方声音很大,情绪很激动,我和她解释,对方也不满意,我也很无奈。中队长张红旗那天正好也在场听清双方分歧后,还站在我的立场上向对方劝解了几句。争执发生后我并没有及时向大队辅导员汇报,但事后张红旗向蓝天柱辅导员汇报了此事,蓝老师找我,认为和我争吵的大队委有误解,宽慰我两句,有事应该向老师汇报。在这件事上我一直很感谢张红旗主持公道,心存一份敬意。 记得当年个别同学因出现生理变化而引起情绪波动,蓝天柱老师还对其进行安慰疏导。 记得刘怡的家父刘铭九1963年从郑州铝厂调冶建院任党委书记,1964年夏,院内第一座家属楼建好后,分在二楼,我家住三层。楼上楼下,年龄小我一岁,同在子弟小学,每周六搭乘接送有色院子弟的小班车,到北太平庄后,再从123中门前,走洗印厂身后,一条小路回建研院,一路聊天,说说笑笑,我和孙犁庭在同一届,孙铁虹和刘怡是一个班,还有贺晓薇等。平时都住校,周末才回家,曾经一起玩耍,相约一起长大,父母在同一个大院,家住同楼一个单元。我大姐和刘怡大姐在子弟小学同一届,我二姐和其二姐同在有色院工作多少年。 记得小学毕业前,我们六年级在学校东南角处平房教室上课,有天上午,解放军艺术学校的一位老师,在我校老师陪同下,到毕业班教室挑学员,在教室前看了一会儿就走了,事后,听老师讲我们班有三个同学入选可去学校面试,有杨果、我和曹亚萍。其他班也有挑上的,2009年5月3日青年湖聚会得知,同届中当时还真有去军艺学校,一直从事文艺工作的同学。当年去军校事和家里商量,没同意。没面试,也就失去机会,后来上山下乡时,还曾在心中感叹,当年要是上军艺,走的道路也许是另一种情况。 记得1965年6月2日,六2班班主任因病不能带毕业班,将六2班拆成三部分,分在其他三个班中一起上课,复习,住我院宿舍的孟大玲,就是从二班分到一班直到毕业。还记得当年六3班孙犁庭考上男四中,恢复高考后考上冶金机电学院,现称北方工业大学,到1993年因脑部疾病英年早逝,很是惋惜。 六年级时,班主任刘贵义老师和赵大同老师住在一个宿舍,还记得有一次不知是谁画了一幅人物素描,旁边还提了两行小字,上书“贵义读书,大同写字”。 小学毕业时曾获北京市教育局颁发的优良奖状,条件是1.学习成绩好,2.五六年级4个学期都必须获本校三好学生的奖励。 2001年元月1日,参加了子弟小学的同学聚会,和同班同学,和同年级同学分隔30多年后第一次相见,见到了张红旗,王萍。当晚还和张彦,李培智,于晋学等在安定门小饭馆聚餐了一次。(一年后于晋学不幸因车祸去世,我曾去送行。)2009年5月3日,在青年湖公园参加子弟小学同学联谊会,见到多年不见的同班李涛,冯小建,于光军,刘景晞等11个同学,40多年不见,童年、少年时代的纯真无暇,回忆起来还是那么甜蜜。大家七嘴八舌回忆着曾经在一起的同学,姓名,一个个记下来,经过回忆核对,现整理出有46位同学姓名的同学录,翟鸣春还在四川,张涛现在香港,辛爱民常驻德国,庄惠工在日本,有时通个电话,发个邮件,想起老同学,还是非常想念。很多同学是曾经六年一起长大的发小,这种友谊会在心中永远珍藏。 (待续) 后记:李新一发来几篇文章,我征求了他的意见,他同意发表在咱们的网站。我就选了他的部分文章发在这里。 |
技术支持:信动互联(北京)科技有限公司|中国知青网-中国知青网络家园 ( 京ICP备12025178号 京公网安备11010802025847号 )
GMT+8, 2025-7-4 05:47 , Processed in 1.154402 second(s), 26 querie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