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她之死连发

兵格格

                                                                六
 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梅妍老板今早的心情特别的好。她一改过去睡懒觉的习惯，早早地就起了床。这几天以来，她是去哪里觉得哪里舒服，看到什么觉得什么样顺眼，惬意极了！她不但酣畅淋漓地领略了汪杰那令人销魂荡气的健壮体魄，更为自己几年来多方面的巨大成功而得意；她经营的天源娱乐城在全市娱乐业中已经独占鏖头，堂堂的市府副市长等一批官宦们早已拜倒在她精心豢养的漂亮姑娘们的石榴裙下，而又有致命的把柄篡在自己手里，成了一群任她呼来唤去的猪狗……想着想着，她的脸上不自觉地洋溢出一片多日不见的春风得意。忽然，她又想起她那可爱的汪弟那天早晨一觉醒来后满脸惊诧，落荒而逃的狼狈相，心中不禁笑出了声来；这个十足的生瓜蛋子；姐用不了两次就会把你给煨熟了……
 苏灵姑娘自打撤了烟摊进入娱乐城工作以来，各方面的情况都好多了，不为生意上的事情操心了，还有了丰厚的固定收入，工作时间上也宽松多了，更主要的是每天都能见着曾给了她很大帮助的，令她有了十分强烈的依赖感的汪大哥，这使这位农场姑娘感到由衷的幸福与满足。进娱乐城工作已经一个多月了，刚发了工资，应该为汪大哥做点什么呢？她这样思忖着，应该到他家去看看他的老母亲和孩子，唉！真是个可怜人！晚上在娱乐城工作，白天还要到单位去上班，听说嫂子去世了，给留下了个四五岁的小儿子，家里一定需要女人去帮忙的。这么好的人有个难处我不帮谁帮？苏灵姑娘忽然觉得脸庞莫名其妙地热了起来，她很不好意思地朝左右看了看，发现并没有人注意自己，便认真地计划起来。她先给汪杰的母亲买了沪产的苏式糕点；又给汪杰的儿子买了玩具小汽车；然后更没忘记给汪杰买了件合身的名牌白衬衣，一切准备齐全后，她准备以十分轻松自信的口吻给汪杰打电话；她想说汪大哥，趁今天休息天，我想看望一下大妈和孩子，可连着打了几次电话都占线，再打手机竟又没人接，苏灵一睹气，一屁股坐在了宿舍的板凳上，嘴唇翘得象山一样高。
 好不容易碰上个双休日，汪杰想在家里拾掇一下卫生间的淋浴器，他刚换好衣服拿上工具，那边电话响了，是苟副市长打来的，， 这使他十分意外，一个堂堂副市长怎么可能会把电话打到贫民窟来找他呢？苟副市长先是乐呵呵地询问了他在娱乐城工作的情况，随后又了解了一些经营情况和资金运作情况，汪杰将自己知道的情况都如实地作了回答，苟副市长接着明显地暗示到说：市里给娱乐城的投资急需回收，让他多个心眼，只要能及时地向市里（也就是苟副市长）领导汇报情况，是不会亏待他的等等。待汪杰一头雾水地放下电话时，苏灵的电话终于打过来了。接到苏灵的电话，这使汪杰又一次感到意外，意外得楞在那里半天没说出话来，顿时一种非常复杂的情绪笼罩住了他的心头，苏灵能到家来， 这是他十分盼望的事情，但不知怎的他此时却对苏灵忽然产生了重重的负罪感，对着听筒里苏灵着急的呼叫声，他嘴里不由自主地推诿说：“苏灵呀，你也挺忙的，就不要耽误你的时间了吧！”“嘿，还老乡呢！就怕吃你一顿中午饭是不是？”汪杰被呛得没了话只好说：“行，那就来吧，你坐3路车，我在红星路站台接你！”放下电话，汪杰向母亲说明了情况，又对儿子作了交待，就换上衣服下楼直奔红星路口的3路车站， 不大一会，就看到苏灵提着大包小包的下了车，正在抬起头来四处张望，汪杰先是本能地迟凝一下，然后 赶紧走上前去，羞呢地叫了声“苏灵，”随着一声清脆的回答声，苏灵就象一只学步的皱燕，两只手提着包小鸟展翅般地向这边跑了过来。
 汪杰低着头带着苏灵来到楼前，自然引来左邻右舍的人们不少的赞叹声。来到家中，苏灵首先拜见了老人，然后 又把玩具小汽车送到了小家伙眼前，高兴得小家伙连蹦带跳地叫着“好啊姨，好啊姨， 我是啊姨的乖宝宝……
 自打儿媳妇死后家里就没来过年轻女人，现在忽然间一个水灵灵的大姑娘热情洋溢地出落在眼前，老太太那由衷的高兴自不必说，她让苏灵坐在自己身旁仔细地端祥着，少不了要问一些家里的情况，上海还有什么人？你去过上海吗？妈妈现在身体怎么样？苏灵在一一作了回答以后深情地说：“大妈，汪大哥真是个好人，也有本事，我要不是碰上了他，现在还在外边风刮雨淋地摆烟摊呢！”汪杰在一旁低着头不安地轻声说：“这点小忙，只要有条件谁碰上了都会帮忙的，你就别老挂在嘴上了”，老太太早已乐的合不拢嘴，并不停地在汪杰和苏灵这两张脸上来回地看着， 不知是想要寻找出这对上海人后裔们的共同点还是在寻找着别的什么，总之看得两人顿时不好意思起来，苏灵立刻站起来说道：“汪大哥，反正今天 也没事，既然来了我就帮点忙，把大妈和你们换下来的衣服洗了吧！”还没等汪杰表态，老太太忙不迭地站了起来：“使不得，使不得呀！你能到我们家看望我们就感到非常高兴了，洗衣服的事情不能麻烦你了，阿杰呀！这是万万使不得的呀！……”苏灵那管这些，竟自己走进卧室寻找起来，接着又熟练地打开洗衣机十分麻利地哗哗 地洗了起来，老太太阻挡不住，只好分咐儿子：“阿杰呀，你赶紧上街买菜，我要好好地给苏灵姑娘烧两道地地道道的上海菜尝尝……”。
 摆在梅妍老板卧室茶几旁的盛开着的茉莉花依然散发着迷人的清香，安装在梅妍老板床头的彩灯依然焕发着迷人的柔光，我们故事的主人公被梅妍亲切地称为生瓜蛋子的汪杰同志在音箱里依然播放着“茉莉花”的轻音乐中被热烈多情的梅姐又一次实实在在地煨在了她那滚烫的玉怀之中，不过不知怎的梅姐明显感到此煨已非彼煨，尽管梅姐对整过程依然给予了全身心的投入，但怀中的汪弟根本没有了初次的热情与冲动，在昏暗的灯光中她似乎看到了汪杰两眼散发出的全是疑惑和无奈的眼神，而这眼神是梅姐最不愿意看到的，他在为什么犯愁呢？为老娘？为儿子？而这又有什么可愁的呢？说到底不就是一个钱字吗？她梅妍有的是钱，而他已经是她的人了，应该同样也有用不完的钱……，可是梅姐俏声问道：“汪弟，最近难道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吗？”汪杰当然不能把真心话全部告诉梅妍，可又怎么回答她呢！忽然间，他想起了苟副市长打电话的事情，就试探着问梅妍：“梅姐，咱们欠苟副市长他们那几百万资金能准时偿还他们吗？”听了这话，原本满心狐疑的梅妍顿时长长地舒了口气，稍倾便不无得意地说：“汪弟呀！要说钱，你也看到了，姐这儿压根就不缺钱！可我就是要让这条老狗猴急！你想那些朱经理、牛厂长他们围着咱们转是为什么？不就是因为咱们这有个苟副市长吗？苟副市长能让他们升官发财，可他苟副市长还得听咱们的，你要知道，要掌握住这条老狗，光靠几个漂亮小姐那是远远不行的，现在满街都是漂亮小姐，玩谁不是玩！有这几百万资金放到这里，他就得到咱这里来，搞得好我好吃好喝好玩供着你，共产党的钱谁花都是花，当然了他要实在跟姐过不去，姐也叫他活不好！可现在又有谁放着好吃好喝好玩的日子不过而硬着头皮去玩火呢？只有傻瓜！朱经理他们的钱，咱们也不还，一个子都不还，牛厂长不是会打白条吗，让他打好了，到时候姐拿他的白条兑现，就算是咱们给他雪莲制药厂入股了！没有 这一手，这群王八蛋能围着咱们转吗？……”梅妍侧过身来在汪杰的脸上美美地亲了一口说：“汪弟，以后跟姐多学着点吧，嘿嘿……”就在梅妍十分得意地向汪杰讲着的时候，床头边上的电话却令人烦恼地响了起来 ，她很不耐烦地拿起电话听筒：“喂，哪位？”“哈，哈，小梅呀是我！这几天过得还开心吧？”“托你市长的福，还算过得去！”“还算可以？自打你套住了那个小白脸，也不给我打电话啦，哎呀，有了猛如狮虎的小伙子哪能还想到我这糟老头子哟！哈哈哈……“那里话，您才是正当年呢！我们这里标致一点的姑娘哪个没领略过您的风采哟！”说话间梅妍的嘴角自然而然地俏带着一丝神密而轻蔑的微笑。电话那边的苟副市长仿佛又看到了梅妍递过来的摄人魂魄的媚眼那样舒服：“哎！有件事你得放在心上，市里昨天开会决定大力整顿娱乐业，要搞一个扫黄打非的突击行动，你那里可要小心点哟！”“哎哟！该交的费用都交了，该敬的神也都敬了，还瞎折腾什么呀！我这里呀，一不偷，二不抢，怀里抱着你共产党，谁 愿意查就查吧，哼！”“别别别，到时间我会给他们打招呼的，可你那里也千万别因小失大呀！”“知道了！”梅妍放下电话，生出一脸的不高兴：“满心的高兴全让这条老狗给搅了！”然后拉开被子骨碌一声翻身上床，引得灵敏的钢丝弹簧床把梅妍连同床上的汪杰一起上下振动了好几个来回。梅妍刚才那入木三分的一番说教和表现使得躺在同一张床上的汪杰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开始他还十分地为苟副市长捏了一把汗，一个堂堂的市府要员因为一时疏忽竟被这样一个女人呼来唤去，形同走狗。现在无论如何也是欲罢不能了，他开始是怎样被梅妍套住的呢？……。转瞬间，他象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如今我不也是被套住了吗？只不过不同的是苟副市长是为享乐而被套，被榨取的是源源不断的金钱和权力，而我是为生活而被套， 被榨取的则是永不再生的青春和尊严！想到这里他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若果真如此下去，还有何颜面面对苏灵和家人？……”他不由自主地闭上了双眼， 不敢再想下去。
 几个月以来，汪杰白天在厂里上班，晚上在娱乐城厮守。很少能陪母亲和儿子吃个安稳饭，睡个安稳觉，这使他的心中本来早已非常困疚。最近发生的和梅妍的这件事更使他惊恐不安，这些因素无疑要影响到他的本职工作，昔日那种雷厉风行的作风不见了，人们眼中看到的常是一个丢三落四的汪杰。然而同事和领导们除了对他因家庭不幸而寄予同情以外，更多的还是对他的宽容和理解。
 下午，满脑恍惚的汪杰疲惫不堪地回到家中，母亲见他那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先是问是不是和苏灵闹什么别扭了，又问他是不是得病了？汪杰怕母亲难过便支支吾吾地推说自己有点不舒服无大碍，草草地吃了晚饭便到娱乐城上班去了。而汪杰近来极不正常的情绪同样没有躲过梅妍，生性敏感的梅妍总经理下意识地发现，汪杰近来目光有些异样，不仅没有往日的热情和光亮，而且是好象经常想故意躲着她似的。看到汪杰进楼来上班，她决定叫住他，她上前去，用手亲切地摸了一下他的额头，然后温存地问道：“汪弟，哪里不舒服了吗？”“噢，没有，”“那是在那遇到麻烦了？……”汪杰此时很想直截了当地向梅妍提出辞职，但是话到嘴边又被咽了回去，他心中矛盾极了，不离开她吧，这样混下去绝对没有好结果，辞职吧，梅妍毕竟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帮助了他，若真是丢了这份肥差再到哪里去找这个便宜呢？他进而甚至天真地想道；也许她不会象缠住苟副市长那样死缠住我吧？他终于没能提出辞职并极不自然的一笑回答了梅妍老板急切的眼光，然后匆匆地向保安部办公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