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知青兄弟
离开农场原路返回,我步行来到黄平县城,时间已近中午。午饭后我坐上到重安镇的短途客车,盘算着下车后怎样走才能在天黑之前顺利到达二弟的生产队所在地平良。
此前二弟告诉过我,从重安江边小路逆流而上,可以抄近道走捷径抵达平良,不过岔道多,行人少不好问路。最保险的路线是沿重安江到炉山的主干道回到大风洞,再从右边的岔道直达平良,虽要多走些路但万无一失。
父亲临别“注意安全”的叮嘱言犹在耳,权衡利弊,我决定走大风洞。
重安镇依山傍水,风景如画。宽阔的重安江碧波荡漾,江面划过一两只渔船,船舷上的鸬鹚有的抖动双翅,有的在梳理着羽毛。两岸绿树成荫,建筑物鳞次栉比,头顶蓝天白云,好一片风和日丽秋高气爽的宜人景象。
虽然几次回家路过这里,但我每次都是坐在车里匆匆而过,没有条件这么近距离地观赏这如诗如画的水乡美景。不过此刻我却不敢贸然停下来在此逗留,前面还有33公里的路要走,我必须在天黑前赶到平良。
我由大风洞折进岔道,就碰到三三两两从炉山赶场归来的乡亲,得知我第一次到平良看望弟弟,乡亲们说只管跟着走就是。他们也回平良,虽然与二弟不在一个小队,但知道他的驻地,答应顺道把我带到那里。
这是一条可以行车的简便公路,尽管车过时灰尘满天,但比起天柱我插队的地方不知要好多少倍。交通如此便利,至少二弟他们上交公粮或购买化肥时不用像我们那样劳累吧?
平良是比较富庶的产粮区,那层层叠叠傍山修建的梯田让人不禁联想到《敢叫日月换新天》里描绘的大寨景象。
在乡亲们的指点下,我来到了二弟的知青点。知道我要来,他已经做好饭在等我了。
知青点住房虽然简陋,但却是队里专门为同学们建造的,这点天柱县就远不如人家了。据我所知,天柱知青的建房款大多被挪作它用,甚至被不法者贪污,没人过问也没人追究,对于知青的举报和投诉,从来没人理睬。
这是一栋与山寨分开的独立小茅屋,六扇五间。男生三间,女生二间,男女各用一间做厨房。屋前是梯田,屋后是坡地。
让我奇怪的是,男生小屋的地脚枋(连接木屋柱子根部的木枋)缺失了好几块。二弟和他的同学告诉我,他们砍柴要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天寒地冻情急之下,那些地脚枋已在冬天被他们锯下来烧火做饭了。呵呵,面对这些十七八岁的大男孩,我还能说什么呢?
知青点三男二女,全是贵阳三中68届的初中生,都是二弟的同班同学。虽然他们也因故分家,但并没有弄到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晚上,同学们聚在一起,有同学提议让我给大家讲故事。我欣然应允,将不久前看到的短篇小说《刺花的灯罩》介绍给他们。我对这篇小说的印象太深刻了,作者那优美流畅的文笔我无法转述,但那触目惊心的故事我却记忆犹新:
“一对幸存的法国夫妇出国旅行。自从二战中痛失爱子,妻子一直郁郁寡欢,魂不守舍。做丈夫的百般体贴关怀备至,试图让夫人在旅途中抚平创伤。
他俩在柏林邂逅丈夫早年医学院毕业的德国同学,老友相见分外高兴,做主人的自然盛情款待来宾。晚餐之后两位男士在客厅里叙旧,主妇将女客领进自己的卧室,向她展示自己的收藏精品,一一介绍如数家珍。
突然,卧室内一个精美的灯罩吸引了客人的目光,灯罩上的玫瑰花她似曾相识。
女主人注意到客人的兴趣,很高兴地夸她识货,请她到灯罩前细细观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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