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味道

戎小熊

时间的味道

从不曾动过品味时间的念头

时间只是意味着日出日落

意味着每天吃三顿饭

睡一宿觉，意味着上班下班

意味着高兴时唱两嗓子

不高兴时找个地方生闷气

这一切都平淡无奇，不咸不淡

没有什么味道可品

而且还将循环往复下去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

“过了今年是明年，明年完了

是后年，一年一年又一年

挣不着大钱挣小钱”

这话消极了点，倒也不失为

平常人的生活写照。对时间

的留意，缘于一次同学聚会

几十年不曾谋面，猛然坐在了

一起，彼此都犯愣，喊出对方

的名字，语气是迟疑的

目光是审视的，苗条的身材

没有了，润泽的肤色没有了

青春的气息早荡然无存

多出来的是皱纹和无法掩饰的

平庸。那一刻我嗅出了一种味道

如客舍寒雨，夜半闻箫

让人愁肠百结，不能自持

那是时间的味道吗

不是不知道“白驹过隙”

不是不知道“逝者如斯夫

不舍昼夜”，这是孔子名言

只是没有当回事，没有顾及

时间稍纵即逝的特性

因而时光如流水般逝去

青春易逝，韶华难在

那次聚会是在沉闷中结束

尽管没人说出希望时光倒流

的话，但那是所有人的心声

真的能够重头再来的话

相信每个人都会是另一种活法

那之后我总想总结出些什么

就像丢失了什么贵重物品

总该弄清楚丢在了哪里

忽然就想到了相册

把照片以时间为序排列

发现时间就遗失在相册里

我无力使它复原，就像无力

把长眠在岩石中的三叶虫

唤醒一样。我失眠了

那种难以确认的味道在

身边发酵，那是时间的味道

黑暗里伸出许多触角

似欲去捕获一些战利品

来补偿失落。视觉也敏锐起来

灯光似地射出去，照见一个

似人非人的活物正在挥锹

挖着一个长方形的穴

那穴已经挖到半人深

归宿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总算弄明白了时间的味道

那是一种新土所特有的

湿漉漉的腥味。自从我们

来到了人间，这味道就

无时无刻不在丝一样地

缠绕着我们，直到把人缠成

一段僵尸的废物，或隆重

或潦草地填进那个洞穴中去

无论如何，在被湿漉漉的

腥味完全包裹住之前

也得给自己缝制一个枕头

当然，那里面装的不应是糟糠

龙行天下

神圣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