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娘轶事

望见马克

老娘轶事

明年是老娘去世40 年。按回族习俗是个大忌日，哥哥姐姐们都以不同方式纪念。我愿意用这篇文章叨叨我的心里话。

我是在新中国成立后的第一年出生的，那时老娘42岁了，患有骨结核病，身体初愈，还很虚弱。她的父亲，我的姥爷，一位旧军队医学院毕业的医生说，非生个男孩，我老娘身体才会康健。于是就有了我这个排行第七，被称为“老幺”的男孩子。我没有因为是家里的“老幺”，备受娇宠溺爱，由于我小时候调皮捣蛋，受到老娘的严格管教。

那年度荒，家人的粮食都定量供应。晚上，每人都是两碗菜粥，然后就不让我们活动，赶快将我们赶上炕躺着，免得因为几泡小便后肚子就饿。一天晚上，我有作业要做。老娘正好要蒸第二天吃的干粮，屋里只有我们母子二人。我想，周边没有哥哥姐姐在，干粮蒸熟了，老娘一定会给我吃，我就故意拖延时间做作业，慢慢写。老娘看出了我的心思，就督促我赶快完成作业后去睡觉。我就磨磨蹭蹭的。

老娘做的干粮是用一种红小豆豆皮掺着豆渣和棒子面做成的饽饽，玉米面大约占一半，蒸熟的饽饽红黄相间，圆圆的、热热的、香香的，馋得我直咽口水。那时候我们每天午饭吃得是充满海腥味的海藻菜、嚼不动的洋白菜叶子、又苦又涩的野菜、豆腐渣混合玉米面蒸的菜团子，很难咽下肚。当我看到蒸熟的干粮时，忍不住张口找老娘要点吃，结果，得到了老娘的一顿训斥：“这是有数的，你多吃点，别人就少吃了。你不能特殊！”听了老娘的回答我很委屈，含着热泪上炕，躺下后也睡不着。那年我11岁。

我永远记住这一刻。老娘对我没有偏向。这件事60多年我从没向任何人说过。

1976年我是一所中专学校的工农兵学员。初春的一天，放学后，学校领导找我谈话，希望我毕业后留在学校工作。听到了这个消息，我很高兴。虽然大地寒凝，我内心却暖洋洋的。晚8点多，我才往家赶。饥肠辘辘的我经过一个饭馆，扑鼻的香味引诱得我动心。想进去要一个独面筋，半斤米饭，再来二两小酒，那是我最爱吃的饭菜了，自己先庆贺一番。但是一想，一来要费钱（那时我还没有工资，只有助学金），太奢侈。二来老娘在家等候我，怕她老人家惦记。那时候哥哥姐姐都已经结婚走了，家里就我一个男劳力。我急忙回家。待我坐在饭桌前，老娘为我端上了热腾腾的米饭，和那我垂涎三尺的独面筋。刹那间，我内心翻腾，泪如泉涌。老娘为我准备的饭菜，正是我路过饭馆想吃的。老娘知道儿的心思，老娘心里惦记着我，疼爱我。我边吃边念叨领导让我留校工作的事情，老娘听着不住地点头。望着老娘赞许的眼睛，我对老娘的教诲感恩在心。

今天我悟出了：天底下的老娘都疼爱自己的孩子。她们是以不同的方式教育子女。“你多吃了，别人就少吃了。你不能特殊！”这句话我记住了一辈子。我也这样做了一辈子。

龙行天下

认真回忆慈母恩，
谆谆教诲记得清，
多少慈爱曾不识，
往往事后方大明。

望见马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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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行天下

望见马克 发表于 2022-3-20 1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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