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杜昕: 我的知青故事之十三《“饿狼”的“家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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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质匮乏的插队岁月，我可怜的伙伴们的口感和滋味都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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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饿狼”的”家宴”

杜昕/作者

        插队期间，春末的一个下午，轮班我做饭。

　　我突发奇想：想在连续多日以来，上顿黄窝窝下顿窝窝黄的“家宴”里翻花样。来村时间长了，渐渐和村里的婆姨女子们熟悉起来，从她们那里学了些“吃经”。

　　俗语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们窑洞里有米有面，想当巧妇不够资格，想翻花样？找不出一滴油，这时的我，倒挺羡慕村里老乡用筷子头蘸油，数着数滴油的光景。

　　我坐在炕沿上冥想后，端盆来到面瓮前，打开白面瓮，瓮中所余白面可怜兮兮，不够一顿吃的，是吃？是留？吃了可就没有了，以后呢？我举棋不定……忽然，一股热血冲上脑门儿：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来日喝凉水。我将白面瓮翻转倒个，白面哗哗流到盆里，又打开黄面瓮抓些黄面，二者一搅和，就发上面了。

　　太阳偏西了，我担心窑洞里气温低，面不能按时发酵起来，转而再想，大自然不是为我准备了天然的催酵剂吗？为啥不接纳老天爷的恩赐呢？于是，端起面盆来到窑洞外的青石板上，那里挽留着太阳的热度，我把面盆放在青石板上，下面热着，上面晒着。又到菜园买了一大捆韭菜，坐在青石板上摘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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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巧妇女主任程雪花带着小女子来了，我向她说明一番，一向雷厉风行、爽朗明快的她说：

　　“老天爷，天都快擦黑儿（落日前）了，你还不克利马擦（利索）些？你们那群‘饿猡’回来能吃上？”

　　“是啊，我正着急呢，也是怕那群‘饿猡’收工回来吃不上啊。”

　　猡就是狼，是陕北人民送给狼的尊称。

　　程雪花说我的伙伴们是一群“饿猡”，一点不夸张，我承认，我也是一条“饿猡”，我家共10条“饿猡”。

　　她帮我摘菜，洗菜，又切菜。面，也按我所需发酵了。一切准备就绪，程雪花拉着孩子说回家要做饭，就走了。我用最快的速度，精心炮制了两锅四屉大包子。那时候，我们和村里老乡用的是同样的桶子式大铁锅，锅中上下两屉，每屉能蒸二十个包子，当蒸第二锅时，我发现摆满后，还剩余几个，就又重新摆弄，加强密度，都蒸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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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人欢马叫，男“猡”女“猡”都收工回来了，我宣布：

　　“韭菜馅大包子，香喷喷，不吃白不吃喽！”

　　男“猡”夺，女“猡”抢，八十多个大包子啊，如狂风扫落叶，净光！

　　曹景山问我：“韭菜馅大包子真香，哪里来的油啊？”

　　我神气活现地说：“偷来的呀。”

　　淑勤说：“别胡说，哪里借来的油？”

　　我有板有眼地说：“油啊，子——虚——无——有，就是韭菜加盐粒嘛。”

　　林夕说：“你骗人啊？”

　　我哈哈大笑，说：“没骗人啊，我在骗‘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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饥饿调教了伙伴们的胃口，饥饿培训了伙伴们的奇才，物质匮乏的插队岁月，我可怜的伙伴们的口感和滋味都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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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为作者（右一）近期和同学一起回村看望当年一起生活、劳动过的村民大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