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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实文学《开小差的新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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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11-25 13:37:4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筱怡 于 2020-11-25 13:56 编辑

开小差的新兵
萧毅

  1972年冬,我离开下乡插队的农村,千里远征赴边关。
  第一天下午到区里报到后,我们一直待命到第二天下午三点左右,才乘汽车出发,五点多钟到达温州,在那里住了一宿。
  第三天中午十二点以后,步行到江边码头,乘海轮前往上海。在船上住的是三等舱和四等舱,我睡的是三等舱的上铺,那些来自农村的新兵蛋子不断地抽烟,船舱里烟雾腾腾的。
  第四天下午二点钟左右,抵达上海十六铺码头。下船后,步行到老北站,一列长长的运兵棚车早已停在站里。
  “呜——”汽笛长鸣,军列满载新兵离开了上海,风驰电掣地向北飞驶,跨过长江,越过黄河,经过秦皇岛,穿过山海关,开赴塞外。
  我们排的新兵被安排在一节铁皮闷罐车厢里。排长姓丛,吉林人,中等身材,皮肤黝黑,眉毛粗浓,目光犀利,一口流利的普通话,说起来头头是道。
  白天,坐在车厢的地上,靠着车壁休息,或闲聊,或向丛排长敬烟并打听团里的情况;腿坐麻了就爬起来,从门缝里往外看风景,车厢外的景色渐渐地由绿变黄、由黄变白。
  晚上,躺在车厢的地上睡觉,车厢里的气温慢慢地由高降低、由暖转冷。车内很冷盖的被子又很簿,大伙挤在一起互相取暖。
  “咕咚、咕咚……”车轮与铁轨的磨擦声不断地传入耳中,有节奏的拍子好像催眠曲似的,听了后昏昏欲睡。
  第六天晚上七点钟左右,列车经过了两天两夜的长途运行后,停靠在辽东半岛的宽甸火车站,并被分成两列。一列上的新兵被送往丹东团部和一营、二营驻地,另一列上的新兵被送往长甸三营和四营驻地。我所在的新兵连,也随车被拉到了距离中朝边境不远的一个小站,下了车,准备前往长甸河口口岸的四营,营部已派人前来接站。
  新兵连连长姓王,江苏人。王连长方方的脸庞,黑黑的皮肤,矮矮的个子,棒棒的身体,双目炯炯有神,说话铿锵有力。
  这里距离四营营部还有三十多公里路程,本以为会派车来接我们,没想到王连长却宣布要我们步行去那里,作为新兵到团里的第一次拉练。
  我们背着棉被打成的背包,穿着笨重的毛皮毡靴,顶着寒风、踩着冰雪,行走在公路上,浩浩荡荡地向驻地挺进。
  公路的左边是宽广的田野草甸,右边是陡立的山崖石壁,四周黑灯瞎火、静悄悄的,只有“嚓嚓嚓……”的脚步声,依稀可见远处隐隐约约的灯火。长长的队伍犹如一条蜿蜒的青蛇,爬行在皑皑白雪上。
  没吃晚饭,又没水喝,口干舌燥的,肚子饿的咕咕直叫。时有人从地上抓一把雪塞进口中充饥,也有人从路边崖壁上扳一串倒挂的冰凌含在嘴里解渴。
  一小时过去了,队伍中不知谁问了一声:“排长,离四营驻地还有多远啊?”
  丛排长应答:“不远了,大家伙加把劲!”
  走啊走的,又一小时过去了,大家又饿又渴、又冷又累,都盼望着早点到达驻地。
  忍不住又有人问排长:“快到了吧?”
  丛排长打气说“快了,快了,再坚持一下就到了!”
  这时,大伙已经累得疲惫不堪,减慢了行军速度,队伍也渐渐地拉开变长。
  我的腿也不听使唤了,又酸又胀的有点抬不起来,心里嘀咕:到底有多少路?怎么还没走到!
  一路上出了不少状况,有的背包带松了,背包从肩和背上滑了下来,只好停下来重新打背包;有的脚磨出了水泡,疼的一瘸一拐地走路;还有的实在走不动了,落在队伍的后面……
  王连长和丛排长不断地给大伙鼓劲,要我们坚持走到底。
  远处的灯光越来越近,越来越亮。“汪!汪!汪!……”小镇上传来了一阵阵狗叫声。
  足足走了三个多小时,总算到达了营部。吴营长和刘教导员在门口迎接,并领我们到食堂里歇息。
  不一会,炊事员送来了一大铁锅热气腾腾的手擀面条,用脸盆打满后分给各班。大伙赶紧围了上去,狼吞虎咽地往肚子里倒。
  饱餐了一顿后,王连长宣布继续开拔,到三十公里外的集训地去。大伙一听惊得目瞪口呆,心里暗暗叫苦。
  我实在忍不住了,从嘴里冒出了一句:“怎么还要走啊?”
  王连长笑着说:“这回不用走了,派车把你们拉过去!”
  大伙听了连长的话,这才稍微松了口气。军令如山倒,只好硬着头皮,分头爬上了停在室外的几辆嘎子车。
  车子在崎岖的山路上疾驶,路面很窄、高低不平,右边是峭壁,壁上山石陡立;左边是悬崖,崖下激流奔腾,鸭绿江水犹如一条蛟龙从车道底下游过。江面上水雾笼罩,江对岸夜色苍茫,只有朝鲜的一些村庄里透出星星点点的微弱灯火。
  天下起了大雪,站在车上,飞雪扑面刮来,呼啸的朔风直往脖子里钻,寒气逼人、冰冷刺骨。棉帽和棉衣裤沾满了雪花,鼻子和耳朵冻得麻木了,浑身哆嗦,直喘粗气。
  雪越下越大,风越刮越猛,车速也越来越慢。路面又铺上了一层白雪,车后雪尘飞扬,留下了长长的车轱辘印。
  又颠簸了一个多小时,才到达目的地——古娄子,已经是深夜十二点多钟了。
  我们班住进了一间村民石垒土砌的屋子,睡上了热乎乎的火炕,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经过五昼夜的车船劳顿和长途跋涉,我们来到东北边陲,开始了新的生活。
  当时,东北农村生活很艰苦,一来就吃高粱米和白菜,菜的数量很少,又没有什么油水;加上连队搞忆苦思甜教育,有时还要吃窝窝头等杂粮。我们连队主要是来自浙江和黑龙江两地的,浙江是江南的鱼米之乡,那些浙江小伙在老家吃惯了细粮,那里咽得下这些粗粮。浙江和黑龙江的两拨人又为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发生了口角,双方打了起来。
  来自浙江的部分人认为雪夜赴边陲,一路上又冻又饿又累的,到了连队吃又吃不好,还受黑龙江的欺负。因此刚到那里就想回家,私下策划和串联,准备集体逃跑, 并制订了逃跑的组织领导、联络方式、时间和路线等周密计划。积极动员同乡、同学和同屋加入他们的队伍,同屋的小庄是这次行动的参谋长,想拉拢我们班的人跟他一起跑,我婉言谢绝了他。
  他的行为遭到了黑龙江大贺的严厉谴责:“你们是在当逃兵,这是触犯纪律的!”
  但那些一心想跑回家的人,听了后不以为然。不少浙江的都参与了这次行动,我同屋的7个跑了4个,只乘下我和黑龙江的大贺、浙江的小陈三人。
  几天后的一个清早,经过精心策划、动员和组织的行动实施了。团里获悉这一逃跑的消息,立即分兵两路,一路由团部派人沿途拦截,一路由所在营部派人跟踪追寻。因我们连驻扎在沿江的山沟沟里,那些逃跑的人人生地不熟,又没有交通工具,所以没跑多远,很快就被追了回来。
  这一事件惊动了上级机关,师部立即派遣副参谋长率调查组进驻营部进行调查处理。我被叫去了解情况,屋子里有师副参谋长和军务科的几个参谋,还有我们团的沈副参谋长。
  我如实地反映了当时的情况:“主要是东北生活太艰苦,浙江的吃不惯这里的粗粮和白菜等,又与黑龙江的发生了肢体冲突,咽不下这口气,就想跑回家去了。”
  “谁先动的手?” 师副参谋长问。
  “是黑龙江的!”我实话实说。
  “听说是浙江的先开口,讲粗话伤人。”有位黑龙江口音的军务参谋好像在为黑龙江的辩护,“应追究责任,严肃处理。”
  “年轻人火气大,没有学习过纪律等条列,还是应以教育为主。”团沈副参谋长出来打圆场。
  考虑到这些年轻人是新来的,又是初犯,所以没有追究他们的责任,只是给那几个自封为“司令”和“参谋长”的、这次逃跑行动的主谋警告处分,但讲明如今后表现好的话,可以从他们的档案中撤消处分。此事发生后,我们被拉回了营部驻地参加集训。
  后来,这些开小差新兵中,大部分人表现都不错,有的还入了党。那位姓廖的“司令”因表现好,几年后就入了党并提了干,当上了连队司务长,不久又被调到了团部管理股当参谋。

注:本文被刊载在《知青.上海》杂志2017年第3期总第40期“回眸”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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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11-25 19:06:04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筱怡 于 2020-11-27 10:10 编辑

七律(中华新韵)
雪夜行军赴边陲
萧毅

魂萦梦绕五十年,出塞从军境未迁。
电掣轮船渡江海,风驰军列越关山。
野原徒步冰封地,山路驱车雪舞天。
东北戍边几多载,激情热血写春篇


军旅留影——雪地射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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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11-25 20:05:42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筱怡 于 2020-11-26 16:07 编辑
筱怡 发表于 2020-11-25 19:06
七律(中华新韵)雪夜行军赴边陲萧毅
魂萦梦绕五十年,出塞从军境未迁。电掣轮船渡江海,风驰军列越关山。 ...

军旅留影——雪地射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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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11-26 16:00:45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筱怡 于 2020-11-27 10:17 编辑
筱怡 发表于 2020-11-25 20:05
军旅留影——雪地射击

七律(中华新韵)
守卫边塞苦训练
萧毅

峥嵘岁月激情燃,千里远征山海关。
苦练射击立冰地,勤学打靶顶霜天。
青松傲雪干拔挺,红柳凌风枝舞翩。
军旅生涯景犹在,重温旧梦忆当年。


军旅留影——冰天打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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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11-26 16:03:40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筱怡 于 2020-11-26 16:06 编辑
筱怡 发表于 2020-11-26 16:00
七律(中华新韵)守卫边塞苦训练萧毅
峥嵘岁月激情燃,千里远征山海关。苦练射击立冰地,勤学打靶顶霜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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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11-26 20:30:05 | 显示全部楼层
筱怡文友经历丰富,军旅生涯是宝贵的人生财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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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11-27 07:57:47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筱怡 于 2020-11-27 07:59 编辑
安宁檬 发表于 2020-11-26 20:30
筱怡文友经历丰富,军旅生涯是宝贵的人生财富啊!

   谢谢安宁檬文友关注并留墨点评!隔屏问好!顺祝冬安!
   五十多年来,我下乡务过农,进厂做过工,从军当过兵,入学读过书,出境进过修,在校执过教等,风霜雨雪、跌宕起伏,是在农村和水库劳动锻炼的顽强精神,支撑自己一路走来,曲折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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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11-27 09:57:16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筱怡 于 2020-11-27 10:16 编辑
筱怡 发表于 2020-11-27 07:57
谢谢安宁檬文友关注并留墨点评!隔屏问好!顺祝冬安!
   五十多年来,我下乡务过农,进厂做过工,从军 ...

词.三台令(词林正韵)
塞外从军行
肖毅

关外。
关外。
穿越茫茫林海。
跋涉皑皑雪原。
保家卫国戍边。
军旅。
军旅。
经历硝烟风雨。


军旅留影——冰河雪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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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11-27 11:34:03 | 显示全部楼层
筱怡 发表于 2020-11-27 07:57
谢谢安宁檬文友关注并留墨点评!隔屏问好!顺祝冬安!
   五十多年来,我下乡务过农,进厂做过工,从军 ...

真是工农兵学教都经历了,很全面的人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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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11-27 12:45:41 | 显示全部楼层
安宁檬 发表于 2020-11-27 11:34
真是工农兵学教都经历了,很全面的人才啊!

谢谢安宁檬文友嘉言鼓励!当时主要是逆境求生、绝处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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