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往事】张翟西滨：“顺 瓜”

屹梁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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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流火。

三夏大忙临近尾声，各小队的西瓜陆续开园咧。吃罢晚饭，知青们像鱼儿一样，东游游、西荡荡，可谓，一年之中的兴奋季。

一天，5队一位男知青跑到我们宿舍，进门就说：“听说3队西瓜开园了，咱今晚干脆到瓜地‘顺瓜’去。”我第一次听到“顺瓜”二字，说白了就是偷瓜，回避“偷”字，自圆其说，顺耳好听。那时，知青有句顺口溜：“下定决心去‘顺瓜’，不怕牺牲往回拿。排除万难挑大个，争取胜利抱回家。”因此，“顺瓜”家常便饭，屡见不鲜。三伏天瓜果季节，知青“就好这一口”，似乎还有“不吃白不吃，不拿白不拿”的不成文规矩。其一，开园了嘛，轰轰场子，解解嘴馋；其二，“兔子不吃窝边草”，知青大都瞅准外队的瓜地，即便得手几个瓜，抱回知青点，也不是吃独食，而是男女知青分享，其乐融融。

说实话，自己从未干过“顺瓜”之事，但吃过“顺”来的瓜，一听㒎大，左右为难。去吧，毕竟不是啥好事，若被人抓住，颜面无光，弄不好落个“贼”名，怪难听的；不去吧，又怕大伙儿嘲笑，唉，不够意思，“顺瓜”不见你人，吃瓜跑来咧。旁人咋看咋想？真是“瓜好吃难克化”。思来想去，不妨跟着“顺”一回，邪念终于占据上风。

屹梁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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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的夜晚，像墨汁一样黑。我们三个男知青皆穿深色衣，与夜色浑然一体，不易被看瓜人发现，趁着浓浓夜色，踏上“顺瓜”之路，外队那位知青颇有经验，不走大路走小径，专挑有树有草的隐蔽地带，拐弯抹角，蹑手蹑脚，艰难穿行。3队瓜地所处垄地，田埂下是一块刚收割的低洼麦茬地，接近瓜地时，只见他冲我俩一摆手，示意蹲下，他往前窜几步，东张西望，仔细观察地形和“瓜庵”动静，没多大工夫，他回头对我俩轻声嘀咕，咱从西边最低洼处猫腰行进，千万不能咳嗽，发出响动，他还交待，他咋动弹，照学不误，若“顺”到瓜，就地轻滚，我俩接应传至低洼处。我的神，如同电影《地道战》里的画面，“悄悄地进村，打枪地不要”。

愈接近瓜地，愈小心翼翼。他爬下，我俩也爬下；他匍匐前行，我俩也匍匐前行。我双手被“一拃高”的麦茬，扎得生疼，也不敢发出声响，呲牙咧嘴忍着。“咚、咚”突然发出两声土枪音，以为被人发现，我愈加慌张，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把他家的，肚子发胀，晚上红薯吃多咧”。原来是同伴放的响屁，做贼心虚啊！一场虚惊。

四周死一般寂静，就连近处蛐蛐的欢叫也停歇了。我朝“瓜庵”望去，依稀透着微弱的亮光，并无人影晃动。一个滚圆的西瓜得手了，正为“战利品”高兴时，“唰”两束手电筒亮光映照在我们身上，瓜地突然冒出俩人影，厉声断喝：“谁在偷瓜？”刚缓过神，看瓜人就冲到了我们面前，两个手电筒眼前来回晃，我们完全被“曝光”，看来“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祸是躲不过咧，我的心嘭嘭地几乎跳出嗓子眼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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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连瓜带人被“请”到“瓜庵”，毕竟丢人现眼被“活捉”，羞愧难当，一言不发。“瓜客”操着浓重的外地口音：“嗷，看样子你们是知青，来来来，咱蹲下说。”他这一客气，紧绷的神经松弛了。只见他把我们“顺”的那个瓜放到地面，一刀下去，瓜开两半，嗬！还是红沙瓤，散发着诱人的气息。“克哩马查”切成一个个月牙状，我们3人你看看我，我瞅瞅你，雾里看花，呆若木鸡。心想，该不是“砸呱”（戏谑意思）人吧！谁知他一席话，使我们完全释然：“想吃瓜，不值得偷偷摸摸！你们到农村不容易，来来来，吃瓜。”他的大度和慷慨之举，令人意想不到，我们完全放松，席地而坐吃了起来，算吃算谝，我似乎想起什么，瓜唧唧（傻的意思）追问“瓜客”，咋知道有人“顺瓜”。他答：“蛐蛐都知道。”怪不得哩？我们猫腰所到之处，蛐蛐四散逃离，原来通风报信去咧。“瓜客”又开腔了：“瓜你们敞开吃，但瓜籽要留下，来年我要留瓜种呢？”一番闲聊，豁然开朗，西瓜都藏在藤蔓下，黑灯瞎火，若是一个一个随意乱摸，肯定殃及瓜蔓，摘几个瓜，不是多大的事，看瓜人恨的是我们这种“顺瓜”方式，瓜地里胡摘乱滚，那些尚未成熟的瓜基本上就被摧残了。

返回途中，同伴笑言，瓜没“顺”成，口福不浅。不知咋的，我默不作声，备受煎熬，暗想：“丢人啊！”这是我第一次“顺瓜”，也是最后一次。一种从未有过的内疚、自责，乃至负罪感，油然而生。

举头望天，星星眨眼。真的，羞得月儿都躲进了云层……

屹梁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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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翟西滨：“顺 瓜” ，摘自口述知青 (请点击)

迷迷糊糊

陕北的山地西瓜特别甜，插队时队里也种了好多亩西瓜为社员能分点钱。

先乡后城

　偷偷摸摸，在男知青的生活经历中，就像做饭的调料，可多可少，可有可无。当时是污点，现在就是笑点。既不用自豪，也不用自责。
　值得注意的另外一种现象是：人到老年后，男同胞比女同胞更持重一些。如果听说什么东西不要钱，您就看吧，女同胞的积极性一定是男同胞的几倍。包括锻炼身体，凡不花钱的锻炼，女同胞一定比男同胞人数多很多。比如：广场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