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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茶的心境 小葱拌豆腐/孙力
我曾酷爱喝茶，那还是在分局机关当秘书那10多年养成的习惯。 那些年物资匮乏，收入不高，日子过的紧巴巴的，吃饭都成问题，根本就买不起茶。于是，用于防暑降温的“劳保茶”，就成了茶杯里的“标配”。好在“劳保茶”不用花钱，机关工会每年都按人头发一些，基层单位还能送一点，一年到头基本上可以保证“不断顿儿”。 当年喝茶不过是为了“解渴”。一个“刨洋镐”的养路工能走进机关，还能不花钱喝上茶，免去了风吹日晒出力之苦，谈何容易？于是，轻轻地吹去水上漂浮的茶沫子，喝上一小口茶。 我格外珍惜这杯茶。 “呜……”长白铁路线上，远处开来的蒸汽机车拼命地吼着，头上升腾着白色的蒸汽，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从我们这些养路人的身边呼啸而去。我转过身子，背向火车，用衣领遮挡住脖子，任凭机车燃烧未尽的煤灰渣子飘落下来。 这样的画面每每在喝茶时不自觉地浮现在我的脑海。当我端起茶杯，总会想起我的老工长和我的工友，想起铁路上奔忙的列车。喝起茶来更觉得有滋有味，对工作丝毫不敢怠慢。 “劳保茶”质量上也有区别，口感也不一样。时间久了竟也喝出了名堂，好茶清香可口，差茶淡而无味。有的茶是“有茶无叶”，净是“沫子”，喝起来一股干白菜叶子的味道。但不管咋说毕竟是茶，舍不得倒掉，便拿出一个装有红糖的罐头瓶子，用小勺舀出一小点放入水中，这么一加工，制成了“糖茶”，自然别具一番风味。 当文字秘书离不开茶。写个“通知”、“简报”之类容易，写领导讲话最难。要理解上级精神，要领会领导意图，要写出点新意，还要符合讲话领导的语言风格，加班加点便成了家常便饭，有时候脑瓜子憋多大，也想不出下文。这时候茶就派上了用场。困了可以提提神，累了可以解解乏，没词了还可以助助力。 每天都能喝上“正经”的茶叶，还是走上基层领导岗位以后。这时，单位有了招待用茶，“劳保茶”渐渐地退出了我喝茶的“名录”。 慢慢地对茶的种类有了些了解。一般茶叶可以分乌龙茶、红茶、绿茶、白茶，据说还有黑茶、黄茶。普洱茶属于黑茶，当时还不出名，所以那些年没喝过普洱茶。 第一次喝上地道正宗的名茶，是1988年5月到杭州开会。我作为产品用户的领导，受到了厂家的热情招待。抵达杭州第一天傍晚，供货厂家的厂长带办公室主任到驻地看望我们。办公室主任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个精美的茶筒，往我们每个人的水杯里放了几片茶叶，随后小心翼翼地倒上了水。 片刻，茶杯散发出诱人的香味。这香味沁人心脾，超凡脱俗，令人趋之若鹜。 “这是地道的西湖龙井，用西湖水来泡味道更好！” 厂长见我们热衷于此，煞有介事地说道：“卖茶的都说自己的茶是西湖龙井，但纯正的龙井并不多！杭州龙井狮峰山下有十八棵茶树，茶叶香而清爽。传说乾隆皇帝下江南体察民情，在此采了一把茶叶，用这把茶叶治好了太后胃有虚火的疾病。乾隆爷随即将那十八棵茶树封为御茶， 每年采摘新茶， 专门进贡太后，西湖龙井茶由此得名。” 最后厂长说：“这杯茶在花港观鱼要花上八块钱！” “八块钱？差不多是我一个月工资的十分之一！”我惊诧不已。 我揭开茶杯盖，再看这茶，一枚枚叶片竟在水中直立起来，绿莹莹、亮晶晶的，随着水的微弱涟漪轻轻的漂浮晃动，好像一个个舞者在翩翩起舞。 “真是好茶！”我郑重地端起茶杯，一边嗅着茶香，一边喝了一小口，唯恐亵渎了这杯“神茶”。 我的心随着茶香即刻芬芳荡漾起来！ 可惜，这样的茶再也没喝过，竟成了永远的记忆。 喝茶需要静下心来，细细地去品味，这才会悟出茶的内涵、茶的神韵。三五好友喝茶，观绿叶沉浮，嗅茶香飘起，自然是心灵的沟通，是人生的慰藉；一个人喝茶，如能心无旁骛、专心致志，思人生哲理，想世事沉浮，也是一种境界。 从基层站段重回分局机关后，一下子清闲下来，整日无所事事，却能静下心来喝茶。 上班铃声响过，沏上一杯茶。片刻，香气随着轻轻的雾气升腾，弥漫于办公室里。 此时，品尝一口茶香，或看着窗外天空一抹蓝色，感受透过玻璃的炽热的阳光，或凝视正在飘舞的晶莹剔透的雪花，感受冰清玉洁的意境，让思绪归零，回归到名为灵魂那个地方。 有时也不尽然。那么就放飞记忆，任思索腾飞，漫无边际地游荡，借助茶的功力，竟也能碰撞出思想的火花！ 人生如茶。有初始的诱惑，有高潮的浓香，也有结尾的平淡。回头望去，深一脚、浅一脚地跌跌撞撞走了大半个行程。 爱过了，恨过了，拼过了，一切差不多都经过了。在这个奇妙的旅途上，憧憬过，期盼过，奋斗过，追求过，成功过；也失望过，沮丧过，迷茫过，忏悔过，这一切的汇聚，大概就是人生。 就如同眼前这杯茶，一开始韵味绵长，到最后平平淡淡。如同人生的结尾，消逝了疾风暴雨之后，只剩下风平浪静的一缕清凉，所谓对年迈的赞美，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时光荏苒，对喝茶的感悟又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退休后，又开始了新的生活内容和节奏。为了血糖的平衡，打拳、游泳、打乒乓球，最后竟成了习惯。出门之前，在杯中沏上一杯茶，随身携带。运动过后，出了一身大汗，这时一杯茶几口就咕嘟咕嘟下肚了。啊，喝了一个淋漓尽致的痛快，那还顾得上茶的清、幽、寒、静、雅、淡之区别！ 才知道，喝茶其实没有那么多说道，解渴还是第一位的作用。 不知道这是不是喝茶的另一种境界。
QQ454931725 写于2017年1月26日
作者：原吉林省洮河五七干校知青，抽工后在长春铁路分局任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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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8-24 13:0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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