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楼春色（请勿对号入座）

龙行天下

蓝宝宝 发表于 2019-4-16 1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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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宝宝

第三章
    安琪母仪蓝家，蓝大善人晚年还从事“摸功”事业，富甲一方，儿孙满堂，门庭兴旺，有目共睹。应该说功德圆满，为列祖列宗颜面增添光彩，荣光耀祖，但是他们的二代、三代没有作为,开始败家。可惜啊可惜，败家没有败到彻底的程度。

    蓝大善人虽然退居二线，但是他的“牛卵摸功”不得不连续作战，始终不忍退出历史舞台，他后继无人哪。方圆几百里地的显赫还在蓝大善人年轻时候已经毫不含糊的记载上了历史的章页，牛场村，富甲一方，牛B啊。不过谁让他生了一个吃喝抽赌的无能大公子，大公子又生了个如出一辙的吃喝抽赌的小公子。有道是祖宗积德，蓝家有后，香火延绵，小辈有才，光宗耀祖。老财主的一生血汗经营将血本无归，结束蓝大善人年轻时候的英明，风光一代，显赫一时的威望。

    蓝大善人与安琪年老之时，虽然早已放出主要的权力，但是他哪能把权全部放下，让妇道人家赵氏一个人独揽大权，赵氏对待他们家的长孙童养媳文英歧视、冷漠，使得蓝大善人始终牵挂，直至终老。蓝大善人与安琪一直十分疼爱文英，因为他与安琪打下的江山是通过艰苦奋斗才换取的，他们知道事业成功的来之不易，所以在对待长孙媳妇文英的看法与赵氏有着截然不同的反差。他们俩百般呵护这穷人家的姑娘，时不时的问寒问暖，为孙媳妇扯布作夏衣冬装，买这买那，体贴入微，文英深感太公公与太婆婆的厚重关爱与呵护。在这缺少温情关爱的大家庭中，两位靠边站，早已放权，暮已垂年的老人让文英幼小的心灵上得到了扶助与慰藉，才有活下去的勇气与信心。

    自然规律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生老病死，谁也不能逃避。民国三十年，安琪撇下蓝大善人，儿孙满堂，奔向天堂。她终究没有看到童养媳与长孙圆房洞房花烛的喜庆艳事。安琪抛下蓝大善人与牵肠挂肚的长孙长媳妇文英，欣然上路，先于极乐世界报到。从此蓝大善人郁郁寡欢，成天闷闷不乐，活在郁闷阴影之中。时刻想念着自己这个虽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在四个夫人中是最能厮守终身，相敬如宾，恩爱融洽，百年之好的原配夫人。终于想念成疾，卧床不起。有道是心病要用心药医，但是蓝大善人的心药已经撒手人间，黄泉路上无相伴，独自一个人飞向天堂。蓝大善人时常在梦幻中听到原配夫人在天堂那边魂牵梦绕的呼唤声，虽然没有陪伴夫人在黄泉路上共同抗争苦痛、分享快乐，但还是听到夫人在天堂那边一端声声急切期盼，发自肺腑的心声。

    民国三十二年的秋天，蓝大善人的寿终正寝就在眼前，蓝府大家族的祖宗即将离开人世。女强人赵氏招集了全家族人到达蓝大善人的病榻之前，蓝大善人开始交代家族后事。

    蓝大善人，乐善好施，助人为乐，善良之德远近闻名，不过好色没有给蓝大善人带来坏处，他的另外三房夫人与儿孙们都聚集在蓝大善人的病榻之前，听候祖宗最后吉言。

    最先来到蓝大善人病榻前的是永安村的四夫人云丽，虽然蓝大善人与她早已脱离关系。因为她年轻貌美，水性杨花，勾引小白脸。但蓝大善人还是让长房长媳赵氏叫了这与赵氏相仿年龄的年轻少妇。云丽带着年幼的两个儿子，跪倒在蓝大善人面前，忏悔自己淫荡之身。

    “云丽，原本我不打算让赵氏叫你的，但我想到，不管你以前曾经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但是你为我蓝家生养两个儿子，曾经也为我蓝家荣光耀祖有过功劳，我还是原谅了你。当时我将田产分成四份，四房都已经分配公允。至于你们今后的路，你们自己带着儿子定夺打理。大房的儿子虽然不争气，但是长房长媳很有出息与才能，把田产经营的如日中天，稳中有升，把一大家子人带领的俯首帖耳。你们其他各房虽然生活可能比大房实惠，但是都不知守住家业，荣光耀祖的道理。我手中还有一点牛场生意的铜板，今天把你叫过来，也有你的一份，我这就平分给你们四房子嗣，希望你们好好守住家业，传承蓝家香火，我在列祖列宗面前也有交代了。”

    “老爷，我感恩，我知道了，我听老爷的。”老四云丽手握绢帕，不断擦拭红肿的眼睛，哭得如泪人。

    紧接着来到蓝大善人病榻前的是“八字村”的三夫人梁氏，三夫人是集知识型的才女大家闺秀，当时深得蓝大善人的赏识，但是梁氏的贤惠、领导才能略低于大夫人安琪，而且大夫人是蓝大善人的原配结发妻子，故蓝大善人始终没有有了新欢忘了旧情，还是一个有良心的男人。四房夫人在安琪的统领下，还算和谐。如今长房长媳赵氏掌权，还是调停的四平八稳。梁氏带着蓝家三个儿子，跪倒在蓝大善人面前，聆听丈夫临终遗言。

    “梁氏，你与安琪都是我的最爱，但是安琪她的位置在你之上，你应该知道这是毋容置疑的，你不会心存妒忌之心吧，况且安琪早已于我先走。我把你们分在四块地方居住，把财产合理分配，你是知道的。你的三个子嗣把田产分批卖出，我也无能为力了。让他们好自为之，我也走得安心了。就是卖了田产，从事其他事业，也得好好打理。到城里买好店面，也得好好经营，不然的话，金山银山都得坐吃山空啊。梁氏，我到临终还说这些话，你不会怪罪我吧，你能理解我吧。”说完，用祈望的眼神望着梁氏，眼中顿时滚出两滴豆大的泪珠。梁氏早已泪流满面，哽咽着说不上话。梁氏哭得撕心裂肺，握着被泪水早已浸湿了的绢帕，在蓝大善人两颊轻轻擦拭。

    “老爷，你什么都别说了，我全都知道。你放心吧，我会好好教育三个蓝家后代的，你别牵肠挂肚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为人处世他们应该懂的。”梁氏痛哭流涕，以泪洗面。

    然后来到蓝大善人床、病榻前的是“长安村”的二夫人英子，英子生得丰乳肥臀，脸蛋美艳，半老徐娘风韵犹存，身材纤细，虽然与蓝大善人没有子嗣香火延续，但是她在做戏子时与曾经的相好早有私货留存，蓝大善人早已耳闻。蓝大善人今天都让长房媳妇赵氏把她们叫到了病榻前面。英子带着旧相好的两个儿子，跪倒在蓝大善人面前，羞愧难言的听候丈夫发落。

    “英子，不管怎么样，你是我曾经的西房夫人，我是怎么样的疼你、爱你，你心里比谁都清楚。我不追究你的过去，你曾经是我的人，我既往不咎，这在我蓝大善人这儿是已经证实了的。我把财产全都平均分配给你们四房了。接下来，就要看你们自个儿的造化了。我快要离开你们，奔赴安琪那儿去了，你就带着你先前的两个儿子好好生活吧，我留给你的财产也够你们娘三活上一阵子。以后的生活还得靠你先前的两个儿子好生奉养你，我应该能闭上双眼了吧。”英子让两个油瓶儿子如鸡啄米似的向蓝大善人磕头点地，自己也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忙不迭声的呼唤老爷。

    “老爷，你的恩德我永生难忘，是你把我这个戏子救出了苦海。你没有嫌弃我的过去，我与两个孩子不知道怎么样感谢你才好。你比他们的亲生父亲要好上千倍万倍，我今后要是到了阴曹地府，我的灵魂会让两儿子感谢祖宗的恩德。老爷，你就放心吧，英子死后也会陪伴在你的左右，让你不至于寂寞冷清。”说完吧嗒吧嗒掉眼泪，口中如唱戏文似的念台词。

    至此蓝大善人已将后事嘱咐于几房夫人，已经累得精疲力尽，上气不接下气，直喘粗气，只差断气。长房长媳女强人赵氏，眼看公爹蓝大善人不能再说话了，后事交代得也差不多了，一边拍着公爹的后背，一边让他躺下，随后说“爹爹，别说话了，躺下休息一会儿，过一会儿，我让众人吃了饭，让他们各自散去，别再烦扰爹爹，爹爹需要休息。”长子天福与儿子、孙子们众多家眷低声哭泣，陪伴在蓝大善人病榻前面。

    “赵氏，别。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你让文英过来，我要与她单独说两句话。”

    文英在一旁候着，听见太公公叫到自己的名字，哭红了的双眼皮肿得如水浸豆子，声音嘶哑，再哭下去，声带非得撕裂。她伤心啊，害怕啊，他害怕太公公丢下她，奔赴黄泉路，等着她的是无穷无尽的迷茫，无依无靠。跪倒在太公爹的病榻前，梗咽抽泣，黄豆大的泪珠滴滴答答淌满脸颊。

    “文英，别哭，太公公，迟早...要走的。你放心，不必害怕。我会让赵氏好生...对待你的，我的孙子...凯金虽然如我的儿子...天福一样是一段无用的废料，但是你得...坚强，男人不行，女人就得...挺起来。孩子，别怕，什么事都是...人干的，我希望孙媳妇...是个很能干的...贤惠女人，凯金大少爷...他会感动的，给他有...改过自新的机会，我相信...你会原谅，包涵...你的男人，我...孙子的无能，我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蓝大善人已经硬撑着在交待最后不放心的后事。

    “爷爷，你别说了，我听你的，我会让你放心的，我会坚强活下去的，我会原谅我的未婚夫男人，你的长孙子——凯金。”文英失声痛哭，此时此刻，最能保护她的太公公，将不久于人世，她还能说什么呢，只能让要走的人安心的上路，不至于牵肠挂肚，口眼不闭吧。

    “赵氏，最后...我得嘱咐你...几句话，你一定得让我...走得安心。赵氏，我知道，自从你...来到蓝府，你为蓝府...立下了...汗马功劳。我的长子...天福，你的丈夫...是个不能撑起...家庭重担的男人，是个鸦片...烟鬼，你为蓝府...立下了不朽的...功绩，不可埋没，毋庸置疑的...顶梁柱作用，我应该...感激你...才对。但是我还是...要说...一个事情，你得听我的，你得...善待你的...儿媳妇——文英。她虽然...出身贫寒，但是她善良，勤劳，你得...好生...对待她。你的人脉关系...是很好的，你对待...其他人...都是大方坦荡，有目共睹。你为什么...就不能善待...文英呢，为什么就不能...接纳你的儿媳妇呢，你的长子...与你的丈夫...是一脉相传，鸦片吸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你该同情她...才对，她虽然...出身贫寒，不是...名门，但是她所处的地位...与你应该...相仿呀。你听我...一句劝，搞好...婆媳关系，我在天有灵，会知道的，会放心的，会感谢你的。最后...一件事...我得...拜托你，在合适的...时间,把大公子...凯金与文英的...婚事办了，替他们...圆了房。我等不到...我的长孙...与长孙媳妇...拜堂...成亲了，我把...这件事...拜托与你了，你能...答应...我吗？我在...阴曹地府...会感激你的...宽宏大量，我会...走得很...安乐的......”蓝正道断断续续说完，最后两句话言语不清，声音越来越轻，显然是用尽了全身最后的力气，希望赵氏答应他临终遗言，随后两眼放光，等着赵氏的回答。

    “爹爹，媳妇听着呢，放心吧，我答应你，我会善待媳妇文英的；在合适的时间我会替儿子与媳妇完婚的，做好祖宗交代我的事情，做好蓝家长房长媳的本份...”赵氏还没说完，蓝大善人安详的闭上了双眼，双腿一蹬，往安琪大夫人召唤的方向——极乐世界游离——如踩着棉花、云层，神踩飘游在太空极乐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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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3年，秋高气爽的季节，哭声一片，蓝大善人寿终正寝，蓝府长房长媳女强人赵氏召集蓝家上下，风风光光光端送公爹，蓝大善人张开臂膀奔赴花烛妻子大夫人——安琪的安乐天堂。

    在女强人赵氏的妥帖安排下，整个丧事体面、庄重。布景、人员，排场白布、白带、白花、白帽、白衣，白裤、白鞋，蓝丝、蓝带，等等安排得庄严肃穆，一派肃然起敬气氛、状态丧景，不愧是大人家的丧事。那时不行花圈，丧事也不行绫罗。猪头、皮蛋、红糖、各式糕点、水果，各式菜肴等等供品四平八稳端放于供桌之上；丧事红泪无声滴落，似如悲伤，又如老来喜丧，缕缕香火青烟缭绕；亲人将夫纸、雪卜、元宝、纸殿源源不断，投入器具内焚烧，赐予蓝大善人阴间继续享用；众邻里乡亲，亲戚朋友，蓝大善人众眷属，人气喧嚣，人头攒动，里外穿梭...整个送葬队伍浩浩荡荡，延绵一里地，犹如长龙，弯弯曲曲，声势浩荡，荡得四乡八壤为之震撼。女强人赵氏在这方圆几百里地诚然名声显赫，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女强人赵氏一手操办完毕公爹的善后白事，紧接着在同年年底，完成了公爹的遗嘱，为大公子凯金与童养媳文英操办了洞房花烛，圆房红事。

    文英亲娘早就去世，父亲也是个不作为的男人，又娶了一个外乡籍的女人勉强维持饥寒交迫的生活，所以舍得将自己的女儿给地主老财家做了童养媳。女儿女婿圆房，文英父亲连一个破箱子都没给文英陪嫁。文英上蓝大善人家做童养媳时就一个土布包袱，里面两件单衣单衫，别无他物；哪能与婆婆女强人赵氏浩浩荡荡八大船的嫁妆相比，天堂地狱，天上地下哪能相提并论。

    当然赵氏是女人中的强者，女人凡是强势、聪慧，能力强，来点矫情、骄情也是有情可原的。赵氏为儿子媳妇操办了婚事，对列祖列宗还是有所交代了。

    红事在蓝大善人的子嗣后代操办中更是张扬排场，红烛高照，厅堂、房间布置得整洁清爽，喜气洋洋。人们身穿绫罗绸缎，红光满面，喜笑颜开，大红喜字金光闪闪，蓝大善人长房长孙、长孙媳圆房在即。邻里乡亲，亲戚朋友面露喜色，人气高涨、热烈。亲戚朋友，长工短工，邻里乡亲全部被请到了红事现场，这是女强人的杰作，她对待长工、短工的慷慨是方圆几百里地众所周知，出了名的大气、坦荡。女人的坦荡比男人更威震八方，那天福老爷却躲在后面，没有继承蓝大善人的头把交椅，沉浸在醉生梦死的鸦片迷雾之中......

    文英与大少爷凯金可以说并没有什么情爱可以表示，其实他两根本没有什么感情基础，真不知后来怎么也会屏出爱情火花，性爱结晶，真是难以置信。那是旧时代最典型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男女结合，就如动物世界的雌雄结合本能，如出一辙。女强人赵氏给儿子媳妇做好千篇一律的形式婚姻，当晚他俩就进入洞房。文英当时还是15岁的处女，大少爷凯金当时才是17岁的处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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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且说蓝大善人与安琪的二小姐美囡，也就是天福的妹妹，年轻时候出落得玲珑乖巧，粉面桃花，端庄贤淑，温文尔雅，蓝大善人的善良与安琪的温柔、贤惠、美丽全都集于一身。蓝大善人的富二代种子，基因遗传是在大公子身上开始给毁了，完篇结束了；富一代的英俊，基因遗传也在天福与赵氏传下的儿孙——富三代给彻底走样、五音不全了。


    蓝府二小姐美囡自然顺理成章门当户对的嫁进当地一家绅士大家族，此家在当地也是名门望族，有田有产业的农村精英；三公子金福与四公子四福在蓝大善人将财产公平分于小辈之时，就与大哥天福分开居住，并也各自成立家庭，在本村——牛牛村扎根生子，各自为政，繁衍蓝家香火。这些同胞兄弟之间，和睦相处，在同一个村庄中和平共处，蓝楼继续呈良性扩张态势。蓝府由原来的独门大院逐渐发展成为人丁兴旺的宗族体系，在牛牛村自然的形成以天福根系为首的三大根系：天福、金福、四福。在东南方牛牛耀地为祖宗撑市面，延续蓝楼大家族绽放硕果的盛况。


    蓝大善人与安琪曾经张罗完金福与四福婚事之后，牛牛村的大家族也分为各个小家庭，各人的发展都看自己的造化与智慧。


    三公子金福继承了老祖宗的英俊，善良，他与大公子天福有本质上的不同，天福是整日里不问世事，不顾事业，任凭女强人赵氏如何摆布。赵氏倒也把个上辈留下的田产打理的有增无减，但是现金大洋倒是并不显现，不断的增加良田，天福大公子不顾家庭，只顾鸦片；三公子金福却是有着自己的独立思想见解，独立思考的能力，聪明能干，娶了个夫人也是同生死共患难，甘愿为男人上刀山下火海的主，夫说往东妻绝不说往西，夫唱妇随，活在民国威权喜洋洋的社会状态之中。金福逐渐将祖宗传下的田地变卖，以至于自己手中的田地是越来越少，越来越向嫂子赵氏女强人这儿归拢。但是金福的行动倒使他越来越逍遥，越来越有“钱”，接近解放前夕，他已经把田地卖得近乎赤贫，但是他在花销方面却没有赤贫，卖田地的钱暂时还是能满足一家几口当时自得其乐的生活。


    金福两嘴活络，脑袋聪明，出口成章，蓝大善人的善良本性在儿子辈并没有脱化变质。尽管后来划分成分，贫农的成分也没有让他有打击压制天福大哥的丛林之举，那是后话。金福夫人爱宝跟随丈夫赤胆忠心，毫无怨言，金福要变卖田产，爱宝绝无二言。夫妇两生有二子一女，生活过得也实惠，金福有说大话吹大牛的习惯，所以众人给起了个牛B金福，又有人说“牛B金福雅号不太形象，他的鸡巴大着呢，性欲特旺，应该改一个雅号，得叫牛卵金福才确切。”从此以后牛卵金福就成为人们远近闻名的人物了。在解放前夕，金福将手中的田产变卖得几乎光光，然后去外乡资本家的工厂打工，留下夫人在家带孩子与耕种租用大哥家的一点点田地，有空的话到嫂子赵氏这儿打零工。


    四福虽然也卖田，但是他的牙齿上没有三哥金福那么有力。四福的老婆英美年轻时候，人见人爱，娇小动人，妖艳水灵，性事高涨，男人的做爱劲头满足不了她的欲望。成为四夫人之后，外面男人还是蜂拥狂叮，犹如苍蝇叮臭肉。那四公子看在眼里，敢怒不敢言，有失脸面，不敢声张，只能暗中窥视女人的行为，让女人自己有所收敛。他同样如大哥天福样，男人做不了一家之主。所不同的是，大嫂是女强人，而自己的老婆是吸引男人的破鞋，但是这破鞋还相当的强悍。男人不敢有所反抗与表示，只能假痴假呆，装作不知道，不看见，让女人为所欲为，在自己头上拉屎撒尿，这睁眼绿毛龟做的真窝囊啊。


    这还不要说，四福一个人也打理不好祖宗留下的田产，因为女人注重妖艳，找野男人，哪还有什么心思钻在种田营生上，于是四公子四福也只能逐渐变卖自己的田产，田产也越来越少，逐渐往大公子这儿归拢。当然他要比三哥金福变卖得少一点。牛卵金福，他有自己的见地，变卖完以后，出门打工，因为爱宝的恋夫情节浓厚，不至于让自己的男人有所顾忌；而四福就不同了，英美在自己眼皮底下也敢悄悄的与老相好鬼混，如果自己将田产都变卖了，出外打工的话，这骚货与那老相好更明目张胆的鬼混在一起了，自己这张脸放哪儿去，自己还是不是男人啊。想到此，四福不敢将所有的田地卖完。他得留住一点自己耕种，生存，养家糊口。四福与英美生有二男二女，家中有子有地，才能将风情女人拖住，使她稍有收心、牵绊。


    与此同时蓝大善人祖宗传下的子嗣，蓝楼大家族——二房、三房、四房各房传下的后代也都各自在自己的所属范围之内繁衍香火，各显其能各尽其职各显神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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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凯金与文英圆房后，就碰了女人那么一晚上，从此就不见人影。那蓝家富三代，蓝大善人长孙凯金整日里不着边际，没有在家的日子。他比父亲天福更逍遥了，天福还是在家吸食鸦片，凯金干脆进驻大烟馆吸食鸦片，不顾不管这个新婚燕儿的家，不顾不管新婚燕儿的女人了，已经有半年之久。吸食了鸦片连女色性事都会淡化、忘却，那鸦片烟的念头有多严重，多厉害那是可想而知了。


    这事还非得赵氏女强人凯金的母亲亲自出面、过问不可。赵氏在大烟馆找到了儿子凯金，问道“你还要不要这个家？你若不回家，就是不要这个媳妇了，那么是不是要休了这个女人？”听说要休了这个女人，凯金立刻着急起来，因为他虽然不能保护自己的女人，但是由于他的作为而牵连女人，被母亲休回娘家，他于心何忍。而且文英早就没有母亲，她的父亲另娶女人，生活艰难，如果休她回娘家，她如何是好，那不是要逼她去死吗？想到此地，这鸦片烟鬼总算有了点人性。其实凯金的本性与祖宗并没有两样，善良，温顺是祖宗传下的美德，只是鸦片的烟瘾真能把人给毁了。凯金的良知战胜了烟瘾欲望，凯金立刻从鸦片烟榻上蹦起，跟着母亲往家赶。从此凯金总算在家安生了下来，但是鸦片的吸食并没有断根，于是家中有老鸦片烟鬼——天福，大鸦片烟鬼——凯金。这个家的两个鸦片烟鬼，女强人赵氏没法子杜绝的事，更不要说弱女子文英能奈何得了的。


    在凯金与文英圆房几年后，要说感情，那是说得高雅了。纯粹是自然界动物世界的两种不同物种间的雌雄结合，动物本能，天然造就的那种迷迷糊糊。又过了几年春秋寒暑，文英在1946年1月份为蓝家怀上富四代的身孕，那蓝家没落富三代公子凯金整日里还是没有一点进取心，在家成天鸦片成瘾，游手好闲，可是自己的老婆——文英却拖着身孕，还得与佃户长工们田头地间忙活，家中的家务还是少不了她的打理。这老公真是无用人一个，连老婆都保护不了的人，这样的男人用以前的话来说是不管事，用现在的话来说是窝囊废。因为他有母亲赵氏女强人管事，自己的老婆哪怕被母亲欺压，他是不敢言语一声。


    家中的大事，有时女人太强势了，由女人来掌管家业，总会坏事。快解放，精明的人对于时局的分析以及趋势已经能看得清晰了。大多数精明的人都把田地转手出售，有的逃往香港，有的逃往台湾，有的逃往美国。可那赵氏女强人还在囤积良田，聪明人出手田地，但是赵氏还蒙在鼓里，不断的用那黄橙橙的铜板去增加田地，换那空头的大地主高帽。大地主的媳妇文英里外操劳，昏天黑地，哪有地主媳妇的风光；那天福老爷与凯金少爷鸦片吸得醉生梦死，这大地主家庭真是一出悲哀剧目。赵氏在将近解放时，手中的良田已经置到300亩左右，此间文英有孕在身，田间劳作，一家大小家务折腾得她天昏地暗。


    期间女强人的三公子金龙已经长成虎背熊腰的男子汉，生的难堪实属人中难得。女强人赵氏将三公子送去私塾读书，学习财会；二小姐囡囡养在家中，因为生相太丑陋，居然没有说媒的为她做媒，许配婆家；剩下四公子金根继承了大地主家的丑陋基因，却没有继承地主家高个子的优秀基因，更难以想象的是不知道去像了谁，不知继承了谁的坏基因：刁钻戳刻，令人难以置信。四公子同样在家养尊处优。全家玩的玩，读书的读书，抽大烟的抽大烟，掌权的掌权，就文英一个人在家鸡叫做到鬼叫。而且做死不讨好，连自己的老公都死不死活不活，没有一个人出来为她论公断。文英在地主老财家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等于是个活着的行尸走肉，在地主老财家中过着令人难以置信的地主家“少奶奶”的生活。


    1946年6月，国共双方签定的停战协定破裂，国共内战全面爆发。由于战略任务发生了根本变化，共产党指挥的军队由八路军、新四军、东北民主联军等陆续改称中国人民解放军。


    1946年的11月份，没权没钱的蓝家“富三代”——天福根系的大儿媳文英顺利产下蓝家第四代香火——儿子取名叫金生。哪里知道就在婴儿产下两个月后，天福根系的大公子凯金又开始不安分守己，鸦片吸食开始又往烟馆方向移动。在家毕竟有母亲赵氏女强人的管束，自己的老婆已经有了孩子，母亲也不会再将她驱赶，于是又开始了醉生梦死的烟馆生涯。这天福根系的男人们没有继承祖宗蓝大善人好色的本性，对待女色，他们是心灰意冷，无精打采。


    凯金进驻烟馆后，部队官兵取缔了烟馆，于是凯金在一个偶然的场合下认识了部队首长。与地方上的什么部队官兵扯上了亲密关系，那地方军队首长知道此人出身大地主家庭，也没有考虑他是否是地主家的孝子贤孙，只看中了这善良听话小后生的德行；凯金本人也不愿意在家受自己母亲女强人的束缚，再说了他在家与不在家基本上没有什么差别。因为一是他不能掌权，权力还是由自己的母亲掌管着；二是他在家也起不了保护自己女人的作用，他与自己的父亲天福一样无用。天福是妻管严，而他凯金是母管严，于是凯金心一热，抛下妻子儿子，纵然投奔八路。然后那部队首长到什么地方，凯金也如保镖似的跟到哪。虽然他根本也不敢动武，不过那首长欣赏他的顺从德行。于是乎，凯金开始了他警卫员随从的身份，跟随部队首长，鞍前马后，盒子手枪随身挂带，出没于村庄、商店、会馆等等场所，把家中的女人孩子丢与脑门之后。


    没有人来照顾文英与婴儿，文英一人拖着几个月的婴儿，还得参加田间劳作与家务活计，自己的老公挂着盒子枪，在外做哪门子军队首长的警卫员，勤务兵，丢下她孤儿寡母无人怜惜，无人疼爱，文英心中的痛苦难以言表。


    1948年的春天，大多数国人已经看清形势，中国马上就要解放。但是这江南水乡的老地主家，却还懵里懵懂梦香苏州，女强人赵氏还在不断的囤积良田。那蓝大善人富三代——老实人凯金跟着八路军的首长转悠，形势早应该东方发白，拂晓将至。但是却不知道将自己家中的田地赶快变为铜板，还会让自己的母亲守着这些不久将来将是祸根的根源——田地活受罪。


    嫁给富甲一方的胡大公子，天福妹妹美囡二小姐回到娘家，也没有向嫂子传达信息，毕竟女流之辈，头发长见识短，家中的男人天福不作为，再女强人也是浑身本事缺公具。一大家子铜板无消受，家务却是一大堆。


    富甲一方的胡大公子家的田产逐步向外变卖，老胡家在上海买了房子、店铺，并将胡家大小姐送出了国门，留洋西方。老胡家邀请亲戚朋友喝酒开怀。美囡回娘家邀请哥嫂，侄子、侄女、侄媳妇全家到老胡家作客。


    赵氏让人帮忙作了五蒸笼甜糕，五蒸笼圆团，共十蒸。两头各五蒸笼，满满足足一担，由媳妇文英挑着前往天福妹婿家祝贺、作客。天福烟鬼在家不想动弹，凯金大公子跟随八路首长不回家，文英的儿子尚且一周岁有余，又不得不带在身边。但是女强人家又没有雇佣丫鬟，女强人自然是节约人工成本，不请使唤丫头。因为家中有一现成的使唤丫鬟，女强人自己则绝不愿意拖儿带女。无奈，这抱小孩的差事只能落到了自己女儿——二小姐——囡囡的头上。这囡囡的照相真叫一个十不全，富人家怎么就生出这么个丑八怪，真让人笑痛肚子。挺胸叠肚，大奶子塌下，大屁股凸出，整个就是三曲料，谁看见都会禁不住捂着肚子笑。囡囡贪省事，让小金生两脚跨开，驮在她的头颈两肩处。走出一半路光景，小金生先是开心乐怀，一会儿有点洋洋洒洒起来了。文英挑着满满一担圆团糕点，已经看到自己的儿子在姑姑的头颈里拉起了屎尿，黄黄的屎尿滴滴答答往囡囡姑姑的头颈、肩胛、背脊上流淌。然而这木讷的囡囡却丝毫没有觉察，文英大叫不好，那木囡囡才有感觉。于是一行人停下，为囡囡擦拭，为小金生擦拭，换尿布，一切收拾停当，重新启程。但是女强人还是吩咐二小姐抱小金生，没让媳妇抱自己的儿子，媳妇的差事仍然是丫鬟的角色，只能享有挑圆团糕点的美差，下等人使唤的待遇。


    文英到了男人的姑姑家，放下担子，囡囡的临时工替代工作自然而然转交于文英的手中。蓝家名门二小姐美囡倒是端庄贤淑，善良得体，与文英亲切交谈，问长问短，文英抱着一周岁多一点的儿子金生，在此还能感受到蓝大善人老祖宗遗留下来的德才门风，有了稍息的舒心、欣慰。


    女强人的治家意识威严强悍，大儿子已经成家结婚，也没有让儿子媳妇独立生活，还是一把抓着大权，儿子媳妇还是在这大家庭中过着由她“一人专制”的“幸福”生活，因为这大家庭中缺不了这任凭命运摔打的地主老财家的童养媳——文英。


    “地主老财”家的日子也并不好过，女强人赵氏维持的相当不容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带着一帮子长工短工，以及丫鬟替代人——文英在解放前夕艰难的维系着蓝家“祖业风光”，这样的地主老财的生活真苦了那童养媳，好处没捞着，以后的苦楚——地主帽子却轮到戴上。有时命运的不公就如一只无形的大手给你在人的一生中安排好了宿命，要想挣脱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那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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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放战争从1946年夏开始，由蒋介石向中原解放区发动进攻而起，其后进入战略防御阶段。1947年夏进入战略反攻阶段，各方解放军收复失地，最后是战略决战，有三大战役即辽沈战役，平津战役和淮海战役。其后的渡江战役也是解放战争一部分。


    当地的红四方面军收复失地，辗转千里，乘胜前进，与大部队会合，然后将进行解放战争决定性胜利的辽沈战役，平津战役和淮海战役以及渡江战役。大地主家的“富三代”大公子凯金此时是王师长身边的贴身警卫员，挂着盒子枪，紧跟王师长，前后左右，形影相随，不离不弃。他已经离开这个地主家庭两年有余了，他的老婆文英在地主家的大家庭中拉扯着儿子度过了艰辛的两年。


    1949年二三月间，中央军委依据向长江以南进军的既定方针，命令第二、第三野战军和中原、华东军区部队共100万人，统归由刘伯承、陈毅、邓小平、粟裕、谭震林组成的总前委（邓小平为书记）指挥，准备在5月汛期到来之前发起渡江作战，歼灭汤恩伯集团，夺取国民党政府的政治经济中心南京、上海以及江苏、安徽、浙江省广大地区。同时决定，第四野战军以12万人组成先遣兵团，由平津地区南下武汉以北、以东地区，归第二野战军指挥，牵制白崇禧集团。3月31日，总前委制定了《京沪杭战役实施纲要》，决定将第二、第三野战军组成东、中、西三个突击集团，采取宽正面、有重点的多路突击战法，首先歼灭沿江防御之敌，然后向南发展，夺取南京、上海、杭州等城市，彻底摧毁国民党统治的政治、经济中心。


    为了早日结束战争，实现真正的和平，毛泽东提出了与国民党政府进行和平谈判的八项条件，人民解放军为此数度推迟渡江南进的时间。当南京国民党政府拒绝在已达成的和平协定上签字后，毛泽东和朱德于1949年4月21日发布《向全国进军的命令》。


    正在解放战争取得决定性胜利的当口，全国即将解放之时，这地主家的第三代大公子凯金，从革命队伍中销声匿迹，从王师长这儿上天遁地，溜之大吉，逃得无影无踪。其实此时凯金是想到了家中的孤儿寡母，想到了战争可能带给他的是永远的踪迹全无。于是他心中害怕起来，再是想念老婆孩子的驱动心促使他毅然决然的动了歪门邪路的念头，做了革命队伍的逃兵。在夜深人静，整个队伍进入熟睡的深更半夜之时，他居然动起想念母子小家庭，脱离革命大家庭，贪生怕死的邪念。偷偷摸摸神不知鬼不觉的摸黑逃离了革命队伍，晚间藏在树林草丛中，等到天稍一发亮，人们还没发现之时，他就摸往车站码头，混入茫茫人流。


    平时表现木讷、听话，并不玲珑的地主富三代——凯金，今天在逃亡路上却是表现得机智玲珑，居然能逃脱大部队的眼睛，像猴子一样灵活，置身于自由世界之中。如果稍有不慎，要是被部队当场逮住，临阵脱逃，等待他的必然是就地正法，没有悬念。那傻大个也真傻，既然已经熬到即将解放，接下去光明在即，他家大地主的成分也会由于他的“革命”而改变身份，那么这地主“富三代”以后的故事应该是另外一个版本，将是“革命家庭”容光焕发登上世纪讲坛，他的家属后人将是名符其实富四代、富五代老革命后代的前程，荣光耀祖，焕发青春。而这傻大个就这么不识时务，居然逃离革命队伍，那这个大地主的成分不是要罪加一等，死定无疑了嘛。


    先几天，凯金猫在江浙一带的中型城市中，他不敢回家去，怕被解放军抓个正着，枪毙无疑。解放战争节节胜利，他曾经所在的部队，由于找不到他的下落，也就将这回事不了了之了。但是凯金的历史问题不会由此结束，将带到他的今后人生之中，那是后话。


    解放战争取得了辉煌性的胜利，解放在即，解放军攻下了沿线城市。渡过了长江，取得了渡江战役的全线胜利。紧接着解放军攻下占领了江南各大城市，蓝大善人祖宗这儿的一方宝地也驻扎上了军队。军队驻扎在大地主的宅院内，让这些官兵们不可思议的是这年轻女人——文英没有男人的关照，孤苦伶仃的拉扯着稚嫩乖巧的儿子，家中的婆母大人似乎很专制，这地主的儿媳妇仿佛是地主家的丫鬟，让人难以置信。部队官兵看到乖巧善良的地主家儿子——第四代——金生倒是十分的惹人喜欢。


    蓝大善人的后代在这风水宝地继续繁衍生息，这些人都成为土生土长的蓝家忠实后代。就在全国解放在即之时，那在外东躲西藏的蓝家“富三代”地主逃亡分子——凯金回到了这个没落地主家庭，回到了妻子儿子身边。文英见到自己的丈夫这个时候回到了家，并没有出现喜悦开怀心情。因为文英在最艰苦的时候，在最需要男人在身边的时候，他却偷偷的去吸食大烟；去参加军队。既然参加了军队，在即将取得伟大胜利之时，却当了可耻的逃兵，谁还想你回家来着。希望你在家的时候不在，不应该回家的时候却冷不防的突然之间冒出来了。文英见到这个死男人就感到头大，无奈，这是她的命，文英的命就这样了，谁也没有办法扭转、挽救颓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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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部
第五章
    从1912年1月开始至1949年10月,结束中华民国38年的威权统治。随着解放战争的频频捷报，共产党收复全国城市乡村，取得了决定性的全面胜利。于1949年10月1日，毛泽东宣布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从此中国人民“站”起来了，脱离了几千年来的封建统治，剥削与压迫，中国人民当家做“主人”，改朝换代，取得了空前未有的辉煌战果。中国进入极权统治阶段，一党统治时期基本确立，中国人民开始进入崭新的生活，中国历史的篇章又翻过一页。


    安琪夫人与蓝大善人在民国时期先后逝去，大地主传人天福、赵氏夫妇延续进入阶级社会之中，儿子媳妇凯金、文英夫妇将作为地主老财直接接受阶级斗争的洗礼。


    解放第二年，1950年6月30日中共制定了新的政策。“依靠贫农、雇农，联合中农，限制富农，保护中小工商业者，消灭地主阶级，变封建的土地所有制为农民的土地所有制”的土地革命运动正式拉开序幕，波澜壮阔的土地改革运动在中国大地上轰轰烈烈展开。凡是没有逃往台湾、香港、美利坚的“土豪劣绅”如瓮中之鳖，全部被一网打尽，收入天罗地网。土改工作组进驻蓝家“富二代”——天福、赵氏地主老财重点蜗居，东南方向的牛B村；（原本蓝家祖宗大夫人安琪的子嗣所在地）东北方向，蓝家另一“富二代”——田根、张氏所居住的长安村；（原本二夫人英子子嗣的所在地）西南方向三夫人梁氏子嗣所居住的八字村；西北方向四夫人云丽子嗣所居住的永安村。这一方土地范围，形成了一个大片中四个小片区域，开始了前所未有打土豪，分田地，划分阶级的土改运动。土改工作组进驻四家村，蓝大善人的后裔大家族，凡是有勤劳维持祖业门风优良传统的孝子贤孙面临大难，谁也难逃此劫。


    再说自从蓝大善人把四个夫人调停在四块地方安营扎寨下来之后，二夫人英子的前相好的两油瓶儿子早就尾随母亲、母亲前相好——亲生父亲，落落大方驻扎在长治久安的长安区域。早在蓝大善人去世那年，两儿子已经在蓝大善人面前与母亲英子磕头点地“认祖归宗”“落叶归根”，“归隐蓝林”，倒没有与母亲前相好——无名鼠辈，亲生父亲认祖归宗，与父母一同死心塌地为蓝姓家族荣光耀祖，增添亮色。田根心中下定决心，一定要为蓝家争脸面，为母亲争光，把弟弟地根一起带大，在长安村撑起一片天地，事业田产搞得有声有色，把个无名鼠辈亲生父亲喜得心里乐开了花，家门有幸，犬子争气啊。


    大公子田根在蓝姓家族中，跟随母亲，蓝大善人父亲在四个夫人中平分得到的田地、房产，在自己的小圈子内安分守己，克勤克俭，勤劳耕作。田根田根看来这名字起对了，守着上百亩地的良田，越干越起劲，辛勤打理，居然不断增加田产，到解放时把人家转卖的田地吃进了不少，田亩的数量在这一方土地上仅次于天福公子。而天福公子名下的产业，田产与家产早已归女强人全权管理。天福公子由于吸食鸦片的嗜好，天福根系的产业早已成了形同虚设如履薄冰外强中干的一个空城摆设，除了居住的房子与田产，银两全无；而田根的田产、家产、银两却丰厚富足，底气旺盛。由于田根的一手打理，虽然田产数量没有天福根系多，但是真金白银实在，家底丰厚殷实，房屋早就重新翻建，不比天福根系差，实实在在真金白银，富足厚实的特质是众蓝氏家族中任何子嗣无与伦比的。田根虽然精明，但是庄稼人的短浅目光使他同样没有出逃，而避免不了劫难的命运。


    为了彻底减租，土改运动工作组对一些顽固地主进行了斗争，打击敌人的嚣张气焰，使地主再不能“横行霸道”，贫苦农民“扬眉吐气”，生活开始“得到改善”，取消了苛捐杂税，改田赋税为公粮税，打击了敌人，保卫了“人民”，减租退息运动为土改运动打下基础。并开始对恶霸地主进行镇压。


    自打土改工作组进驻四家村之后，天福早已气数已尽，鸦片烟吸得人不人鬼不鬼，随你工作组如何倒腾，他就是如此一段朽木，地不地主已经无所谓了；女强人虽然遭了，但也是人过中年，也没有什么大的作为可以风光了，死狗活狗意义不大，不再重要。而且平日里女强人赵氏对待长工不薄，大方坦荡，人心都是肉长的，长工们都念着这老女当家的好，都不愿为难这女当家的。大东家赵氏大地主帽子毫无疑问，扎扎实实套住不动摇。问题在于大少爷——“富三代”凯金在土改评成分时候，年龄上了所谓评定地主阶级成分的界限。凯金而且已经结婚成家，与妻子文英两逃脱不了“地主阶级”帽子的干系。这凯金少爷五毒缺一，吃喝抽玩，戴上这顶狗皮帽也“罪有应得”，还是“合适”，“并不冤枉”；但是这顶“罪恶累累”的高帽子稳稳当当落在了这年纪轻轻，涉世不深的少妇头上，可真是冤枉了。丫鬟似的苦命人，一年四季繁重的劳作，没换来一声赞扬，大地主家的好处没捞着，大地主家黑咕隆咚的大帽子却套得这年轻少妇呲牙咧嘴，没了色彩。


    这老实的地主家养媳妇，贫农的女儿，逆来顺受。其实土改评定阶级成分，同样是欺负好人，老实人吃亏。就如现在的动拆迁一样，人们称现在的动拆迁为“第二次土改”。譬如说同样差不多一幢房子，老实人的房子会被评估为30万元；机灵人经过几个折腾捣鼓，房子会被评估为60万元。同样道理土改工作组，也是人为的评定阶级成分。有道是“政策是死的人是活的”，欺负好人永远是人性的劣根本质体现。文英大可以说明在家中的地位，包括经济、政治地位，不管从在大家庭成员的关系比例来说，还是独立成立小家庭来说，都没有理由被划成地主分子。


    工作组小金，贼眉鼠眼，鹰钩鼻子，阴森森的脸膛，说话拖着官腔，透着一股刁钻邪恶的阴气，长着一幅专门欺负好人的坏人嘴脸。今天他到文英家中是向文英宣布评定阶级成分的初步轮廓。


    文英儿子大地主“富四代”——金生，着实可爱，天真活泼，才3周岁多一点的幼儿不懂世事，跟着母亲文英，依依呀呀学语，蹦蹦跳跳蹒跚跨步。看到小金阴沉着铁青的脸，吓得躲在母亲身后，怕事的不敢抬头看那青板脸。小金也没正眼瞧这母子两，走到门口，劈头盖脸的说道“李文英，这评定阶级成分的大事是有政策界限的，我们不是乱给你扣上帽子的，一是你男人到了符合年龄的界限；二是你们已经结婚成家，有了孩子家庭，你们夫妇两地主帽子是责无旁贷的该戴。”文英的老实、无知无识不折不扣表现出来了。她完全可以提出自己是在地主大家庭中生活，并没有经济独立的地位，在大家庭中没有任何经济权力。与另外两个小叔子，一个儿子他姑是完全相同的性质，没有独立行使经济的权力。因为小叔子与儿子他姑都只是大地主家庭中的成员，他们的出身是地主，本人成分不是地主；而这老实的凯金妻子本人成分却被锁定为地主。凯金、文英夫妇既没有文化，认识不了文件的精神，又没有口才辩驳能力，只能听之任之，接住这顶“罪恶滔天”的大黑帽，任凭土改工作组把这顶不该套在自己头上的地主帽子，安扣在自己并不对路的头上。那天福、赵氏女强人、大少爷凯金套上这顶高帽倒也“理所应当”，“无怨无悔”。那文英真是做鬼都冤哪，贫农的女儿，丫鬟的待遇却中了大奖，被赏到一顶大地主高帽，往自己头上猛扣、猛按，一身的冤枉、委屈向谁倾诉。这冤大头算是作进了，凯金少爷吃喝抽玩，五毒缺一，这一生也算不冤枉。这一大家子中小叔、小姑们个个尽享清福，但是地主成分的黑帽子与他们毫无相干；公婆大人日落西山，时日不多，就如“开水烫死猪样”没有关系。这文英摊上了这顶大地主帽子，死活也得抗争一下呀。可她弱女人一个，什么也不懂，谁为她讲话、申辩，她只能蒙冤受屈。以后她“阶级敌人”的罪行是可想而知，那是后话。


    蓝大善人二夫人英子的大公子——田根的富农帽子戴得“名符其实”无话可说。田根是与天福根系同辈，年富力强，雄心勃勃，正处事业兴旺发达时期，娶妻生子后男主外女主内，丰衣足食，银两宽绰，这顶富农的帽子还真是恰如其分的扔了过来，接住套上，他倒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冤枉与委屈。并不逊色的房产，富足的真金白银，就是被戴上这顶富农帽子也应该毫无怨言。因为曾经的富足、享受应该也能抵过这遭之罪，心态也许还能得到平衡与宽慰，“自欺欺人”的没有思想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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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夫人梁氏坐镇的西南方向八字，发发村，自从蓝大善人去世后，三个儿子逐渐长大成人，娶妻生子。老二云良老三地良吃喝嫖赌，没有继承蓝大善人打理事业的衣钵，雄心壮志。他们来到这世上，把知识型母亲的话也没有放在心上，抛至九霄云外。他们的意识中乐得做个闲散游人，“不务正业”，融入社会，潇洒走一回，把卖田的钱花得“实实惠惠”，所剩无几，成了名符其实的“贫下中农”。老大天良总算没有忘记知识型母亲的谆谆教导，名门父亲的临终遗言。在镇上盘了一个店面做了几年后，生意不见有大的长进与进账，于是决定“痛改前非”听从祖训，老老实实在家务实、务正业——农业。


    几年光阴过去，天良又把从自己手上卖出去的田产逐步赎了回来，到解放时手中的田产排在二夫人英子家大公子田根的名下。这些老实善良的庄稼人都继承了蓝大善人宽厚仁慈、聪明能干、会搞事业的优良基因，不过缺乏精明活络的脑活量，没有卷着金银细软往民主国度飞奔。土地革命那是要将一切土豪劣绅打翻在地，把地主老财的财富分给贫下中农，将富人与穷人间的财富做重新分配。土改工作组进驻四家村后，天良同样难逃劫难的命运，天良被划分为“上中农”成分，自己苦心经营的土地同样得通过农会做重新配置。


    四夫人云丽潇洒入驻西北方向的永安村，所谓永久安宁，无忧无虑，与小白脸稳扎稳打共度春光，培养蓝大善人延续下的香火。然而这永久安宁看来也不完全名符其实，时局的变化无常，运动的接连不断，农民的灾难将打破那永远安宁的幻想。大儿子春色，小儿子秋色虽然细皮嫩肉，但是凡是没有能力、魄力、胆量闯世界去城市定居的人，懒散成为习惯，乡村自由自在，悠闲的田园生活已经成为他们庄稼人的本色。哪怕他们是白面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因为在农村这地方没有田地就被认为是无赖、赖皮、流氓。春色勉强听从了亲生老父亲蓝大善人的临终遗言，挣扎着维持着农村的“自由”生活。经营着卖剩下，赖以生存的几十亩破荒地，到农忙收成之时雇请短工干活，到解放时勉强能应付自给自足男耕女织丰衣足食的原生态“小康”生活。


    土改工作组在永安村实在找不出地主、富农、上中农，难以向上交差。向上打了报告，经过指示“没有阶级敌人，无论如何要把隐藏在贫下中农间的异己分子清查出来。”工作组于是将春色生拉硬拽的划定为“中农”成分外加“小土地出租”，列入除土豪劣绅外的异己危险分子。至此这四家村的土改工作取得了初步性的胜利。“土豪劣绅大地主”——天福夫妇，凯金夫妇；“富农”——田根夫妇；“上中农”——天良夫妇；“中农兼小土地出租”——春色夫妇，基本定局。哪怕永安村就是找不出一个“阶级敌人”，也硬要“挖地三尺”巧立名目，将春色拽出“贫下中农”红色革命队伍。至此打土豪，分田地，基本定下皱型，其余剩下的纯种“贫下中农”，贫雇农们成为无产阶级红褐色队伍中的朋友与战友。


    接下来轰轰烈烈的打土豪，分田地，斗地主，深挖阶级敌人新动向，贫下中农忆苦思甜各项活动，紧锣密鼓，如雨后春笋般的蓬勃开展。


    “接下去密切注意阶级敌人新动向，运动将往纵深发展，继续深入，继续抓住主线，打击阶级敌人的气焰，他们随时企图反扑、翻案，破坏革命阵营。”工作组老王是山东南下老干部，是与老毛同一时代参加的“革命”，共和国第一批“革命”功臣元老，是“无产阶级”忠实的捍卫者，他一字一顿，激情昂扬的向工作组成员布置任务。工作组小金阴人点头哈腰，“聚精会神”听着组长老王的指示。其实“阶级敌人”哪有什么气焰，早已归顺当局，乖乖向党向人民“坦白交代”“低头认罪”“深刻认识”“伏法改造”，谁敢与“无产阶级”的铁拳比坚硬，与“无产阶级专政”比高低，有几个脑袋能与大局势较量。一次比一次厉害、要命的批斗会让天福与赵氏两地主老财威风扫地，气色颓废，早已被“无产阶级专政”的铁拳揍得“尿滚屁流”“风采全无”。原本吸食鸦片半死人般的天福老爷，经过斗争、触及灵魂，无产阶级狂风骤雨的威慑，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如啱瘪了的黄瓜，又如霜打茄子，只剩下最后奄奄一息一口垂死挣扎之气。那女强人虽然平时乐善好施，但是在运动期间，如有作为被发现后，就会被批判为“阶级敌人利用糖衣炮弹小恩小惠腐蚀、拉拢干部、贫下中农，批斗更为扎实。”女强人也只能停止了一切善举行动，再说，经济上早已被控制，再不是以前大地主平时出手阔掉的时日了。虽然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但是如今的地主老财只剩下一副空皮囊，一切权力归农会：田地分给贫下中农耕种；房产同样分给贫下中农居住；其他财产、财富全部没收，作为农会所有。蓝楼一大家子被驱赶至草棚蜗居，斗争会层出不穷，接连不断，进行皮肉、精神、灵魂齐头并进大触及。


    小金心领神会老王传达的上级领导伟大指示，而且还能动脑筋想办法，动员“贫下中农”斗争声讨地主老财，到大会上大胆发言，以自己的亲身经历痛斥地主老财欺压贫下中农，剥削贫下中农的罪恶。同时进行旧社会的忆苦思甜，陈述“血泪史”，痛斥万恶的旧社会，土豪劣绅的罪行。


    “金福，你是党培养的第一批贫下中农先进分子，第一批党员，第一批党的干部。自从你从外地打工回乡后，虽然在农会中做了很多事，但是你在斗争地主的革命行动上还是没能站稳自己的立场。天福虽然是你的亲哥，但是你们两个人是处在两个阶级阵营队伍的人，这是你死我活的斗争。丝毫不能有怜悯同情之心，否则就是立场问题，阶级斗争观念认识问题。不是上纲上线吓你，这样下去，你是会犯错误的。你得与天福彻底划清界限，你是早已进入无产阶级革命队伍的先进分子，你大哥是无产阶级的敌人。我的话，你好好思考思考，在斗争土豪劣绅的批斗会上，好好发言，表现自己，为党增添荣光。”小金来到东南方向牛B村天福二弟金福家，与金福做起思想工作，精神抖擞的大放红色烟幕弹。


    金福似乎心不在焉，并没把小金的话灌进耳朵，进到心中。小金见到金福不吭声，满脸不在乎的神态，也就不再继续蚊子叮石球，做那无谓的政治思想工作。因为金福毕竟是当地第一批入党的老党员，如今的农会主任。于是嫣嫣嘎嘎没好声气的说道“金福，我的话，你好生思量一下，别丢党的脸。”金福勉强点头应付“好吧，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心想道“你个张牙舞爪的狗腿子，今天在这里人模狗样的唯恐天下不乱，要我们弟兄相残。恶毒的坏狗，居然看中我这农会主任的职务，将我一军，要我撕咬大哥，去你妈的。我虽然是农会主任，但我良心不坏，我不至于坏到撕咬到自己同胞父母，手足之情的嫡亲大哥的份上。什么阶级感情，我与大哥是骨肉之情，你这阴人混淆视听，让我斗争我大哥，于情于理我都不会，尽管我是什么狗屁农会主任。农会主任也是爹妈养的，你个阴人再怎么样拿农会主任说事，我也不会真听你的。再说了，这农会主任是你们硬要我当的，你们不是看我能说会道，没有田产的份上嘛，但是要我丧失亲情，作出大逆不道的事情，我是绝不会任凭你阴人摆布。只是当前的局势也不能硬顶，只能点头应付，再作打算。”于是不再与那阴人搭腔，小金自讨没趣，刚才只能自己给自己下了一个台阶，把耍皮子嘴功转向金福老婆——爱宝这儿。


    “爱宝，你的丈夫是农会主任，又是第一批入党的先进分子，是党的骨干力量，是贫下中农的强有力的核心支柱。你在娘家与婆家都是标准的贫下中农。我们党有了你们这样的无产阶级最忠实的朋友，阶级兄弟姐妹，我们的党才能一步一步走向辉煌的胜利。你们在旧社会受地主老财的压迫剥削，吃了很多的苦。明天在斗争大会上，勇敢的站出来与土豪劣绅作坚决的斗争，组织上决定让你代表贫下中农作忆苦思甜的报告，你把旧社会受的苦水全都抖露出来，向党倾诉。把熊熊怒火喷向那地主老财，让地主老财们魂飞破胆，彻底消灭地主老财的阴魂。”小金向爱宝灌输一套听起似乎很时尚很进步很正确很紧跟潮流，蛊惑人心的思想言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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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宝是个没文化的女人，因为旧社会过来的知识型女人极为少见，那是儒家思想的根深蒂固，社会还未发展到一定阶段的必然因果关系。但是爱宝脑子却很活络，很能接受新鲜事物，唯独这阴人说的新鲜事物让爱宝难以接受。他与老公金福相敬如宾从不斗嘴，与老公同生死共患难，心心相印，老公想的事做的事都是她爱宝紧紧相随，想的事，愿意做的事。爱宝心想道“这哪儿跟哪儿啊，旧社会，我们与地主老财是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我们根本就是骨肉至亲，兄弟妯娌；只是后来由于我们各自的思想不同而产生的结局不同罢了，要不是解放了，我们这样不好好打理正业肯定没有什么好下场的。再说了天福根系——女强人大嫂经营田产有方，有目共睹，她只有功，何罪之有呢；自己的男人金福不愿省吃俭用，没有打理田产的能耐，就是讲实惠，怨谁啊。但是尽管这样，在旧社会我们的生活也过得很潇洒，我们的日子过得比地主老财省心多了。忆苦思甜亿的哪门子苦，思的哪门子甜。如今新社会的生活却是穷了、苦了，还能有什么富足的物质财富生活，更显农村一穷二白的面貌。背朝黄土脸朝天，整天除了斗争地主老财就是鸡叫做到鬼叫的滚荡在黄色地球上。把大好的时间花在人斗人的政治运动上，新社会的农村倒更显得疲态穷酸，还有哪门子甜啊。”爱宝心中想着，也没多言语，只是轻轻点头，不想与那阴人作深层次的交谈。时局这样，出于无奈。


    地主老财一大家子已由原来的深宅大院搬入紧靠河边的低矮茅草小屋，小屋朝南门面，风水再好没有了往日的威风。尽管文英往日地主家的精神生活并不佳美，但是深宅大院大少奶奶的地位应该是属实无疑的，如今的茅屋蜗居又是实实在，地主老财家的生活缩影。这茅草小屋由破被单隔成里外共四间小蜗居，一间是老地主天福夫妇的蜗居；一间是“大地主”凯金夫妇的蜗居；一间是二小姐囡囡的蜗居；一间是三公子金龙、四公子金根的蜗居。除了简陋的眠床、桌椅、破箱子外再没有多余的东西了。中间有一条如羊肠小道似的过道相通，厨房与方便在边上又搭了两间更小的茅棚应付。晚上，茅棚厨房间内的桌子上跳跃闪烁着鬼火似的油灯灯芯火苗，破棚子内没有享受到油灯火苗光明照射的地方一片漆黑，火苗浑浊昏暗的“亮光”，将油灯照射下，人的影子改变成为一个很奇怪，很巨大的怪影，映在黑暗之处，蜷缩、游动，忽小忽大，晚间的茅棚更显得凄凉与可怕；白天天空晴朗，棚顶能见到阳光的“照射”、“进驻”；雨天能享受雨露的“清洗”、“滋润”。


    晚上金福吃过晚饭，大模大样踱步来到“阶级敌人”专政对象——嫡亲大哥大嫂天福根系家中。那农会主任真不要命了，在那狠抓阶级斗争的年代，谁见了地主老财都怕啊，谁都怕惹祸上身。巴不得地主老财离自己远远的，别来引火烧身。可这个金福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如此作为。在那年代这叫什么来着，对了，给阶级敌人“通风报信”“脱化变质分子”，轻者党内警告，重者清除出党，最严重后果列入坏分子作为专政对象对待。


    “大哥，我过来告诉你们一个事情。”金福进屋坐下后开门见山就说。赵氏赶忙往门口东西四野张望，见没有人跟踪，才放下心来说道“三弟，慢慢说，说完就走，我怕有人跟踪去报告，影响你的前程。”
    “没事，有谁如此下作，我们兄弟间难道说几句话都成反革命了嘛。”
    “弟弟说得对，不过你嫂子以防万一，万一有小人做那下作行为，我们对不起你啊。”天福吃力的看着如今走红的三弟金福，心眼却好，为人耿直、善良的同胞手足，感动的热泪盈眶。这是冒着很大的风险来看望我大哥，并通报我消息，有谁敢做这脑袋搬家的事情。阶级斗争观念的灌输成为人性的扭曲，自己人不认自己人，兄弟残杀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明哲保身，远离是非是农民们无奈的选择，与“阶级敌人”接触这种事情避都来不及，有谁还会自告奋勇的上门服务，传达信息。
    “大哥，快别这么说，要不我们怎么是同胞手足呢，我不怕谁用这种下作的手段来对付我，我站的直坐得正不怕半夜鬼敲门。”金福并不惧怕的说。
    “金福，你也得听嫂子一句话，你还是小心为妙，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三弟，你嫂子说的没错，你说完就走吧，免得对你生出不必要的麻烦。”
    “大哥、嫂子放心，我金福做事光明磊落，你们不必为我担惊受怕，我会保护好自己的。”金福说完，顿一下接着说“是这样的，明天又要开批斗会，你们要做好思想准备。接下来斗争会频繁发生。你们不必过分害怕，要适应这样的时局，否则对你们不利。他们说的话不正确，千万别反驳，否则你们吃的苦头会更大更深；点头称是就行，少说话多养精气神，这样对你们的身体有利。如果他们有什么‘革命’行动的话，能忍则忍，实在不行，可以实话实说。不过他们是不会同情你们的，你们要知道这是当前的时局，谁也奈何不了，我的话听明白了吗？我过来告诉你们，是怕你们遭到不该有的折磨以后，反驳他们，会招来更惨无人睹的摧残。到那时我也无能为力，再想救你们也救不了你们啊。”金福继续说出主题来意。
    “三弟，谢谢你，只有你这样的骨肉至亲才是真正的大亲大爱啊，我们听明白了，请金福弟放心，我们懂了，再谢你的大恩大德，同胞手足之情。”赵氏千恩万谢，感谢金福的人间真情，人间亲情大于天深于海。
    “凯金你们夫妇两，快都谢过恩人叔叔；赵氏送三弟金福回家，别让人见到；金福，我身体不好，我就不再挽留你在此叙谈了。”天福说完，挥手示意金福赶快离开是非之地。儿子媳妇凯金夫妇磕头谢过三叔金福；赵氏前后左右观瞧，确实没有人后，说道“三弟，多谢，我们明白了，放心，你快走吧。”
    “大哥，注意身体，自己保护好自己，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尽量克制，你的儿孙们会为你争脸面的。记住，一定要保护自己的身体。”金福一席话说得在场的一大家子老小泪洒横流，这是真情的眼泪，大爱的眼泪，感恩的眼泪。
    “我不送你出屋了，怕被人见到，对你不好。”赵氏说。
    “没事，我走了，记住我的话，在斗争紧张的时候，我可能不太有机会来了。”
    “快走，以后就少来这儿吧。”赵氏催促小叔子金福赶快离开这儿。
     金福依依不舍，看着自己的嫡亲大哥瘦得不成人形的模样，不断的回头，依依不舍与亲大哥——天福对眼，痛心相望。

龙行天下

老辈传下均家产，
却被各自分化完，
临到解放已差开，
只有亲情仍系间。